尖叫-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哭着,他就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个比自己妻子漂亮的女人珠圆玉润,而且年轻……他拨通了这个女人的电话,在电话里,他用另外一种声音和她说话,他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有暴露自已的娘娘腔。
放下电话,他阴险地笑了。
他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他想,今夜,他的活干得一定会很漂亮。
想到这里,七喜捂住了胸口。
他的心绞痛又犯了。
七喜捂着胸口在沙发上叫唤了一会后停住了声。
他正了正自己的上身,把小镜框平放在红木茶几上,突然低嚎了一声,一拳砸了下去。
镜框的玻璃碎了。
七喜把拳头举了起来,上下左右检查了一遍,碎玻璃竟然没有刺破他的手。他把碎玻璃从镜框中倒掉,取出了女人的照片。
照片上有斑斑点点被破玻璃刺破的地方。
七喜冷笑了一声,怎么没有流血。
剪刀呢?他从沙发上弹起来,四处寻找剪刀,他在一个抽屉里翻出了剪刀,他拿着剪刀咔嚓咔嚓空剪了几下,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七喜坐回到沙发上,重新拿起那张照片。
他口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女人的照片一点一点地被铰碎。
照片的碎片落了一地。
天空中传来一阵雷声,闪电从窗外划过。
剪完照片,他把剪刀随意一扔,虚脱地靠在沙发上,仿佛干完了一件重大的体力活,窗外下起了暴雨,雨水沫子从窗外飞溅进来,落在他脸上,冰冷的雨水使他也全身战颤了一下。
七喜似乎恢复了正常。
他把窗门一扇一扇地关起来,并且拉上了窗帘。
屋里一片黑暗。
黑暗中七喜看到了碎片,破碎的东西在黑暗中熠熠生光。七喜的喉咙咕嘟了一声,他吞下一口唾沫,伸出手,按下了灯的开关,屋里亮堂起来。
七喜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打开咕咕喝了两口。然后把散落一地的照片的碎片拾起来,他决定在暴雨过去阳光重新破云而出之前把它们粘贴好,然后枕着照片沉睡。
七喜修长的手指灵活有力。他的表情专注而沉稳。
他面对的不是一堆照片的碎片,而是一具需要他精心美容的尸体。
他吹起了口哨。 哨声像是安魂曲。
七喜走到了窗边,他拉开了窗帘。他看着暴雨在肆虐着这个城市,他的心里充满了暴雨的声音,这种声音好像要把这个世界撕裂。他突然看到一只鸽子从暴雨中扑哧哧地飞过来,落在了他家的窗台上。鸽子的羽毛被打湿了,它好像在看着七喜,向七喜求救,它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也许它是被暴雨下坏了。七喜看着鸽子,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他真想把那只可怜的鸽子抱在怀里,温暖它,并且消除它的恐惧。
但是他没有出去。
鸽子也许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是不会救它的了,鸽子的头扭向了外面,接着,鸽子扑哧哧地飞走了,它在雨中的身影落寞而且无助,七喜觉得此时自己是个残忍的没有感情的人。
七喜记起了刚刚结婚的时候,他和她在广场上,他们的身边围满了鸽子,鸽子是善良和平的,一点也不怕人,七喜和她买来了两包玉米,喂着鸽子,有一只鸽子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她欣喜地拍下了一张照片。鸽子打动了他们,她的脸上洋溢着和平幸福,七喜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多么希望自己一生都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在广场上和鸽子和平相处。
可现在,一切都起了变化。
美好的东西并不长久。
暴雨的突如其来,让兰芳放慢了开车的速度,雨鞭抽打着车窗玻璃,雨刷器快速地摆动,也无法驱赶她眼前的迷蒙。暴雨下得狂烈时,她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和迎面而来的车辆了。她把车停在了一旁,她要等雨稍小了点再走,这样行车充满了危险,她不希望在归途中发生意外。安蓉,杨林丹,王子洋,夏敏,这些人在她的脑海里变幻着,她理不出一条清晰的脉络,他们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似乎毫无关联。
兰芳和安蓉都在孤儿院长大。兰芳一生下来就被父母遗弃了。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多次问过老院长,老院长也不知道,或许她保守着一个秘密不愿向兰芳透露,直到她终老死去。老院长死时,兰芳和安蓉都守在她身边。这个做了一生善事的老人无疾而终。某一天清晨,她觉得自己要离开美好而又污浊的人间了,她分别给安蓉和兰芳打了电话,然后就躺在床上等待死亡。兰芳和安蓉赶到后,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她朝兰芳和安蓉微笑了一下就闭上了双眼,她死得那么安祥和从容,像是去天国赴一个家宴。
兰芳看着狂暴的雨,雨刷快速地来回摆动着,而雨水依然固执地接连不断地漫上来。车窗外面是一片黑暗,深沉的黑暗,天地间有一种巨大的恐惧在蔓延。
她感觉到了危险。
危险无处不在。
在前方的黑暗中,在暴雨下,她突然看到安蓉就站在旷野中,狂风暴雨吞噬着她,安蓉披着长发,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那件薄薄的连衣裙在暴雨中似乎还在飘动。她浑身颤抖,对着兰芳张开了双手,那双晶莹透明的双眸无助而哀怨。
兰芳说了声,不——
安蓉的影像从旷野中消失。
兰芳身上冰凉。
她开动了车,她要赶快回到赤板,她不能让安蓉被邪恶的力量吞没。汽车在暴雨中冲撞着前行,把一片片的污泥浊水甩到车后。
汽车像一片叶子在暴风雨中飘摇。
雨后的街道十分干净,城市的灯火明亮了许多,微凉的风清爽怡人。安蓉独自地走着,漫无目的。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了,兰芳还没有回到赤板,她本来想等兰芳一起回来吃饭的,她还给美琪打电话订了座。刚才,她把订的座退掉了,因为不知道兰芳什么时候回来,怕影响美琪做生意。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打不通兰芳的手机。张洪也十分焦急,他也打不通兰芳的手机。实在没有办法,张洪就开着派出所的警车去迎她了,不知道他们相遇上没有。按常规,从水曲柳乡村到赤板也就是几个小时的路程,主要是有一段乡村公路不好走,兰芳早上出发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安蓉耽心她碰到了什么危险。安蓉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下午王子洋的话让她心乱如麻。
下班的时候,王子洋突然出现在安蓉面前并把她拉进了一间空病房里。安蓉低声说,王子洋,你要干什么!
王子洋的脸色复杂,安蓉,你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好不好,否则,我会死的。
安蓉说,你的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子洋说,当然有,要知道我爱的是你。
安蓉想起了他在夜晚醉酒的样子就有些心酸,看着王子洋迷惘的眼神,她内心最柔软的部位在起着变化,她甚至想,自己是不是错怪王子洋了。
她内心矛盾着,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进入她的大脑,然后交锋。
一种声音是张洪的,其实男人比女人更脆弱,更经不起打击。
另一种声音是兰芳的,像王子洋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不可靠的,他可以一次在背后和别的女人胡搞,就可以有无数次,你要当心,在选择爱人这方面,女人不能犯错误,犯一次错误就有可能让你一生陷入一个不能自拔的泥淖。
王子洋见她低头不语,十个手指头用力地绞在一起,他说,安蓉,我求你,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哪怕给你下跪。
安蓉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和王子洋充满期待的灼热目光碰撞在一起,她触电般颤抖了一下,王子洋,你以为在这病房里说话方便么?
王子洋说,那,那我们去五月花咖啡屋好么?
安蓉说,随便吧。
五月花咖啡屋的气氛隐秘而暧味。幽暗的灯光,舒缓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酸甜和芳香混杂的气味。他们在一个隐蔽的位子上坐着。
安蓉要了一杯矿泉水,加了柠檬喝起来微酸爽口的矿泉水。她还往里面加了些冰块,透明的冰块浮在上面,看上去很美。
王子洋要的是一杯蓝山。冒着丝丝缕缕热气的蓝山咖啡看上去十分可疑,安蓉想起了杨林丹,她也喝这种咖啡,也像王子洋一样不加糖和奶。安蓉努力使自已的情绪平静下来,不去想那个至今还在医院太平间里躺着的女人。
王子洋说,我和杨林丹是大学的同学,我现在实话告诉你,我们一度好过,那时候年轻,不懂爱情,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很快就分手了。我们俩从来没有发生过肉体上的关系。真的,那天,她突然来找我,我觉得意外。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能找到我的住处,我从来没告诉她我的住址,我们没有联系,她一进屋,就说她很痛苦很郁闷,活在黑暗中。她要向我倾诉,因为我是她初恋的人。
安蓉手捧着杯子,目光一直注视着杯子上慢慢溶化的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过这样一段恋情,我一直以为你和我是初恋。
王子洋眼中闪过一缕迷离的光,这是我的错,我不想让以前的事情影响我们的爱情。
安蓉冷冷地说,可它已经影响了,我本想在你身上找到一块绿荫,没想到找到的是一片沙漠。
王子洋停顿了一下说,请听我解释。我没料到她会旧情复发,其实我们的事过去了许多年。我像接纳一个普通朋友一样接纳了她。我给她倒了一杯水,听她倾诉。我只是一个听众,不称职的听众。她说话的过程中,我没有插一句嘴。她说得很慢,像是在讲一个故事。她说她嫁错了人,那人是个变态,每天变着法子折磨她,还用牙签去戳她的阴部——她说着就哽咽起来,眼角流下了泪水。我递过纸巾,她擦掉了泪水,然后长叹了一声说她后悔死了,当初不应该和我分手。我还是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会被她的故事打动,也不可能说一些安慰的话让她对我有什么非份之想。她靠近了我,看着我,眼光火辣辣的,她突然抱住了我,我正要推开她,你撞进来了。
安蓉眼看着冰块要溶化了,可她脑海里却一片茫然。
王子洋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从桌子上推到安蓉面前,他哀求地说,安蓉,原谅我,收回我家的钥匙吧。
安蓉的眼睛有些潮润。
王子洋握住了安蓉柔滑的手。安蓉触电般挣脱了他的手,然后慌乱地看了一下腕上的表,说,我先走了,兰芳也许要回来了。
说完,安蓉就走了,头也没回。
王子洋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本想把和杨林丹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的,但他隐瞒了和杨林丹曾经是性伴侣的这一事实。他向安蓉编了一个故事。
无论怎样,安蓉已经听他讲完了这个故事,在此之前安蓉连机会都没有给他。女人还是柔软的。
王子洋嘴角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在电话里朝他粗重喘息的男人,嘴角的笑意倏地消失,那男人是他的一块心病。
安蓉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她回忆着和王子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着那天他喝醉酒憔悴的样子,心里发酸。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溅起了无数水花,有的溅在了行人身上。安蓉对此一无所觉,她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第九章
安蓉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点,她在家门口时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那股奇怪的中药味道让她的心脏似乎要突破胸腔进出来,她又看到了一束玫瑰花,那束玫瑰花安静地放在家门口, 那束玫瑰花上面同样夹着一张空白的纸条。
是谁送的花?
不可能是王子洋。他不会留一张空白的纸条,如果是他,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浪漫的词句都写在上面。她觉得有点累,特别是听完王子洋的叙述后在街上独自行走了那么久。她半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那束玫瑰花被她扔在了一旁。
安蓉突然睁开了眼;她又看到了那个黑玫瑰般女人的脸。这次这张脸显得格外苍白。女人的眼中有着晶莹的泪光;然后有一滴泪水滑落。那张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点点黑斑;黑斑迅速爬满了女人的脸;让原本美丽的面容变得丑恶狰狞。安蓉捧着头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叫声划破了潮湿沉闷的夜色。
等她平静下来,再次抬起头,那张脸便消失了。
镜框上安蓉母亲微笑地看着她。
她喃喃地说,妈妈,告诉我,她是谁?
母亲在墙上无声地看着她。
是的,那是一只绿蚂蚱,它趴在镜框的上面。
安蓉站起来。
她朝那面墙走过去,走得很轻,姿式像一只要飞的鸟,两只臂膀微微地张开。
安蓉走到镜框的下面,随手拿过一个凳子,轻轻地站了上去,站稳当后,她伸出了手,以一个包抄的手式朝绿蚂虾围拢过去。
绿蚂蚱身上透出绿荧荧的亮光,这种迷人的亮光诱惑着安蓉。
安蓉要抓住它。
当她的双手将要抓住它时,绿蚂蚱扑刺刺的飞了。绿蚂蚱飞动的声音让屋里的空气涟漪般波动起来,声音消失后,屋里的空气又恢复成平静的水面,安蓉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只绿蚂蚱了。
安蓉的眼神有些痴迷,站在那里发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