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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前巷说百物语 作者:[日]京极夏彦-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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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气氛,教人哪待得住?
  ——这背后。
  必有什么隐情。
  五日前。
  志方所订的计策其实简单至极。
  首先,在绘马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如此一来,自己当然要遭到谋害。
  通常,不至于有人要谋害南町奉行所同心。
  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没人胆敢如此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即便真能顺利得手,奉行所也将为回复威信而大举缉凶。因此,没什么人傻到不分青红皂白地与奉行所为敌。
  然而。
  黑绘马这案子可就不同了。
  本案的前提是——夺命者并非常人。
  倘若遇害者均是死于神佛灵威,那么——哪管是当差的还是普通百姓,均注定难逃一死。坊间传言若是属实,志方注定将魂归西天。
  但志方自认为并不会死——或者该说,自己不至于被杀害。
  哪有什么灵威?下毒手的必是常人。
  若是如此。
  想必无胆对同心下手。不,若是下了手,真凶便将难逃法网。不不……
  即便如此,真凶仍得出手。
  志方若是逃过此劫——便将证明绘马灵验之说纯属无稽。凡被写上姓名者必得一死,绝不可有任何例外。
  依理——是绝不可有。
  若是无人前来下此毒手,便证明这不过是个谎言。
  若是有人前来取自己的性命——只需捕之便可。
  没错。
  将真凶绳之以法,方为最佳解决之道。
  但若真是神佛所为,便既无法逮捕,也无法治罪了。
  志方自道玄坂折返奉行所,除与大石谘商,亦央请为逮捕黑绘马一案之真凶调借人手。所幸大石对一切十分体谅。不过,说来也是理所当然。原本命令志方调查黑绘马一案者,便是大石。
  接下来。
  志方将妻小送返娘家,独自镇守官舍。
  依志方的常识,同心组官舍所处的八丁堀一带,治安较任何地方都要良好。许多时候——甚至较武家屋敷更为安全。
  八丁堀官舍内外,共配置了二十名捕方警戒。
  不仅如此,还加派三名同心轮值戒备。
  无须担忧引人侧目,若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最好。如此一来,大可向街坊宣传绘马无效,灵验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借此,应能使绘马之魔力消失于无形。若真灵验,结果应不至于随有无戒备而有所差别。倘若区区二十名捕快守护便使其失效,哪还称得上灵威?
  只是……
  仍望能——将真凶绳之以法。
  制止骚动继续扩散虽是当务之急,但若无法杜绝元凶,也就失去了意义。杀人乃滔天大罪,凶手应正式接受国法制裁。欲匡正人伦、维持治安,循法将凶贼定罪,方为上上策。
  有监于此,町方奉行所内的众同心,非得将真凶绳之以法不可。
  为此,志方命万三将消息公诸于世。
  散播同心志方兵吾于黑绘马写下己名的消息——即等同于让世间知晓志方将借一己之生死,印证黑绘马奇谭之虚实。志方的盘算乃是——如此一来,对手便不得不出招。
  不出多久,此一传言便已传遍坊间——惟较事实更为夸张煽情。万三经过一番思索,决定将此消息告知瓦版舖子。一听说与广为人所议论的黑绘马奇案有关,瓦版铺子自然不敢懈怠,立刻以惊人神速付印流布。翌日,激昂的叫卖声便已在大街小巷里此起彼落。
  各位看官,写了名便没了命的夺命黑绘马,现有一町方同心果敢挑战,此人于绘马上写下己名,欲将装神弄鬼的骗徒绳之以法——
  倘能逃过此劫,便可证明黑绘马之说乃无凭无据之骗局,但若真有传说神力,此人必将难逃一死,南町同心志方兵吾大人,为办此案赌上生死。此事来龙去脉详载于此,各位看官务必先睹为快——
  据万三所言,这瓦版已是洛阳纸贵。
  虽非本意,但志方在短短一日间,便成了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红人。
  如此一来,对方可就非出手不可了。
  但即便幕后凶手真敢现身,也势必无法出手。
  一出手——便形同自投罗网。
  即便志方真遭遇不测,凶手也将为众人所捕。
  即便得以侥幸逃脱,至少也证明了此事并非神佛所为。届时,只消让全天下知道黑绘马之真面目绝非神力,不过是装神弄鬼的凶贼作祟。
  若是凶贼所为——哪管本的是什么动机,为的是什么目的——犯的都是杀人重罪。
  一旦发现夺命者实为常人,便将不再有人在绘马上写名字。若有谁写了,便可将行凶者绳之以法。
  这便是志方原本的盘算。
  不论结果如何,对破案均有所助益。
  孰料……
  志方所打的如意算盘无一奏效。
  事实上,志方完全乱了阵脚。至今心中依然慌乱不已。
  志方所住的预测中唯一应验的,仅有自己将不至死一项,其他的意悉数落空。既没有逮到刺客,常然也没有将之严罚惩处。此外,志方还真曾遇刺。
  不过,世间乱相业已平定,黑绘马也不再危害人间。
  ——到头来。
  一切仍教人无法释怀。
  志方就这么满怀纳闷地来到了面町。
  离开奉行所时,虽曾告知同僚是为外出巡视,其实不过是个借口。这下哪来心情巡视?
  他笔直走向番屋。之前曾吩咐万三调查此事。
  一踏进番屋,志方便先发制人地警告町役人(注28)、房东、与小厮不可询问,接着便趾高气昂地吩咐小厮上茶。
  正欲啜饮第二杯茶时,万三回来了。
  似乎是一路跑回来的,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直喘息。
  如何了?志方简短地问道。
  「噢。小的依大人吩咐,前去数过了。为谨慎起见,小的除了龟吉,还找来宫益町的和平先生一同算过,保证错不了。」
  「有几枚?」
  「加上大人的份儿,共四十四枚。」
  「如此说来——」
  没错,又增加了五枚,万三说道:
  「五日前给涂黑的有三十八枚,这绝错不了。大人写了第三十九枚。但如今被涂黑的有四十三枚,大人写的则没给涂黑。」
  「难道本官写了后,还有其他人去写?」
  「是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给涂黑的又多了五枚。」
  和死尸同样数目,话及至此,万三吩咐小厮也给自己上杯茶来。
  「大人,依小的之见,那五具分布于涩谷一带与官舍近边间的死尸——应是教人在黑绘马上写了名,亦即教山地乳给吸了鼾息的受害人。」
  ——山地乳?
  世间何来这等妖物?志方斥道。
  「若要说无,还真是有。大人如此不愿相信小的所言,是否稍嫌严酷了些?瞧小的对大人如此忠心耿耿,难道还不值得信任?」
  「绝无此事。这……本官不过是……」
  虽不至于不信任——
  「唉。小的深知大人生性多疑,但这回可不愿让步。不同于上回那只大蛤蟆,这回的妖物可是近在眼前。倘若真是看走了眼,小的随时愿意返还十手、跳河自尽。反正都老糊涂了,也当不了什么差。总之,大人的确教那妖怪给吸了鼾息,卧榻上还留有那妖兽的毛束哩。」
  毛束——的确是有一些。
  陈尸街头的五人衣上,亦沾有同样的毛束。
  那妖怪个头之大,可吓人了,万三说道:
  「六尺,不,或许有八尺,生得一身长毛,虽看不清腿生得是什么模样,但据棠庵先生所言,这妖物仅有一足。如今想来,似乎曾见其蹬跳前行。突然间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可将藏身邻房屏息窥探的小的一行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哩。」
  没错。
  志方于官舍内布下陷阱。
  位于八丁堀的同心组官舍,是栋占地百坪的民家屋宇,模样与武家屋敷迥异。志方于门前、玄关、庭院、后门、两邻、以及对门的官舍前各配置了两名捕吏,寝室隔邻的房内则由万三、多门、及两名小厮负责盯哨。
  此外,还安排了三组捕吏,每组两名常时于八丁堀内来回巡视。
  不过……
  虽力求万无一疏,志方认为防备也不宜过度严密。若无法诱使对手前来出招,再好的陷阱又有何用?
  然而,门前与玄关的戒备毕竟不得疏忽,仅能吩咐其余捕吏尽可能不露身影,以利埋伏。
  想当然耳,负责于隔邻房内监视之多门等四人,也不得不屏息藏身。
  酷爱擒凶的多门英之进兴奋得自告奋勇,负责熬夜警戒。通常聚集一家的房内,这下却挤满了武士。
  负责外出巡视的数组捕吏,若是发现可疑人等,也不得当场逮捕,应先行纵放。即便所遇之人甚是可疑,也该佯装不察,由一人跟踪,另一人则赶赴诘所,向驻守其中之同心禀报。
  志方则于面向庭院的座敷中铺设卧榻,在众人环视中单独就寝。门户虽应避免锁得过度严密,但过度开敞也要启人疑窦,故仍依平时习惯处之。虽说欲请君入瓮,若看来过度松懈,只会教对手起疑。
  来了,便是自投罗网。
  不愿束手就擒,便不会来。
  既已如此布局,不论结果如何,志方均是赢家。即便真有闪失、丢了性命,自己仍是赢家。
  孰料……
  初日,一切平静无奇。
  次日,或许是瓦版起了效果,看热闹的人群开始聚集,但依然没什么异状。
  黑绘马的夺命限期,乃是三日。
  到了第三日,气氛终于紧绷了起来。
  不仅如此,看热闹的百姓也暴增至始料未及的程度。
  现场变得人声鼎沸,活像一场大祭典。
  即便得维持秩序,也不能自警戒者中抽调人手,只得央求上级调派人力前来控管,据频频出入官舍的万三所述——六刻半时现场活像川开(注29)放烟火时般人山人海。身处屋敷内的志方虽没亲眼瞧见,但也听见了嘈杂人声。可见万三的形容即便夸大,人数仍是相当可观。
  不过……
  控管若是过度严密,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为引凶贼入瓮,还得适度保留破绽。
  亥时一过,屋外终于静了下来。
  不同于他处,此处究竟是八丁堀同心组官舍,想留下来看热闹也难。
  四下一片静寂。
  烧水沐浴后,志方便躺上了卧铺。
  起初还难以入眠,后来……
  仍是睡着了。
  一心以为刺客无胆入侵。
  「突然间,庭院那头的纸糊拉门无声无息地给拉了开来,只见那妖怪业已矗立缘侧。若是打庭院进来的,在那头警戒的两名捕方理应瞧见才是。但两人却坚称自己什么也没瞧见,遮雨板也关得紧紧的。」
  「岂有可能?屋内不是有汝等三人镇守?」
  正因如此,别说是小的——万三语带不服地回道:
  「就连多门大人也瞧见了。」
  「这本官也听说了。不过,汝等三人为何没立刻拉开拉门现身?」
  因那景象看得咱们不知所措呀,万三回答:
  「若是常人,咱们当然要一跃而出,就地擒之。噢,这绝对是肺腑之言。小的为大人忧心不已,三日来均是食不下咽。多门大人亦是如此。谁都知道多门大人血气方刚,与志方大人截然不同——噢,失礼了,总之,人皆知其气性刚烈,是不是?眼见小的吓得浑身发僵,多门大人立刻紧握刀柄,一把推开小的,朝门缝这么一凑——」
  万三摆出了个窥探的姿势。
  「紧接着,多门大人旋即发出一声悲鸣。唉,这也难怪,任谁瞧见那活像熊的妖怪——不不,若是只熊,大人老早挥刀斩杀。多门大人哪会把熊给放在眼里?」
  「即便非熊,也应挥刀斩杀不是?」
  「但若是贸然上前,只怕小的、大人、和多门大人均要死于非命,而首当其冲的正是大人。那毕竟不是凡世间的东西。」
  「既能亲眼瞧见,怎不是凡世间的东西?若非凡世之物,岂可能留下毛束?」
  万三表示,那妖物朝沉沉入睡的志方面前一蹲,伸长脖子将嘴凑向了志方的鼻头——
  「本官若是瞧见此景,想必当下便能判断形势危急。见一妖物将嘴凑向寝者,怎不担心此人是不是要教妖物给吃了?」
  「不不——看来绝不像是要将大人给吃了。毋宁说像在窥探……噢,看似在吸取大人的鼾息,但也像在确认大人是否熟睡——」
  「但……」
  「噢,大人所欲言,小的也不至于不知。但眼见情况如此,咱们这头也得先静观其变。形势虽危急,但稍有闪失,只怕要害大人丢了性命。那妖物的嘴都凑到大人鼻头上了,若是教它一口咬下,可就万事休矣。」
  这——的确不无道理。
  「此外,小的也得为多门大人的名誉略事辩护。多门大人绝非心生胆怯,依然勇猛果敢,只见他像这般沉着待命,随时准备拔刀上前。」
  万三只手伸向腰际,摆出了个拔刀的姿势。
  「弓箭手藏身拉门之后,多门大人亦是刀出鞘口,小的不仅都亲眼瞧见,也屏息静候一跃而出的良机。」
  万三压低身子,两眼不住转动。
  「等着等着——感觉似乎等了良久,但这其实不过是情绪使然的错觉。」
  「何以见得?」
  「事实上,小的一行瞧见那山地乳,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儿。事后询问小的背后的两名小厮,多门大人与小的摆出架势的时间,不过是数到一、二、三的工夫。」
  「的确是刹那间的事儿。不过这本官也不解,多门既已在窥探形势……」
  「是。」
  「为何——不纵身而出?」
  「不是不纵身而出,而是那妖物一眨眼便消失无踪。只见多门大人迅速拉开拉门,想必是认为这气势将吓得那妖物自大人身旁抽身。孰料……」
  「业已不见其踪?」
  「没错。而大人亦在此时起身,高呼一声『怎么了』。」
  志方起身时,房内的确是什么也没有。
  「此时,缘侧的拉门也关得好好儿的。听闻大人一声呼喊,庭院那头的两名捕方也自遮雨板破门而入,玄关与屋内的众人也纷纷朝寝室赶来——后来的事儿,大人也都知道了。」
  没错,后来发生了些什么,志方的确都知道。
  只见拔刀出鞘的多门目瞪口呆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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