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恐怖悬拟电子书 > 前巷说百物语 作者:[日]京极夏彦 >

第50部分

前巷说百物语 作者:[日]京极夏彦-第50部分

小说: 前巷说百物语 作者:[日]京极夏彦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霎时,一阵风吹进了屋内。
  「依你这说法——阎魔屋这回可是抽了支下下签。敢于黑绘马一案出手,这下看来也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唉,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那不过是个开端,又市说道。
  「难道教咱们惹祸上身的,还不只黑绘马那桩?」
  「咱们的确破了那塌局,但对方这回的杀戮,绝非是为那桩案子报复。」
  「何以见得?」
  「当然不是。辰五郎、阿缟和喜多均未参与黑绘马一案,长耳也同样未插手。况且事发至今,都已过了这么久。此外,那回死在咱们手上的仅有鬼蜘蛛那伙人,这鬼蜘蛛并非那家伙的至亲好友,不过是花钱雇来的刺客。要说是为那伙人报仇——我可不认为只右卫门会有这么讲义气。」
  「那么,又是为了何事?」
  「应是继该案之后,阎魔屋所承接的损料差事——全都和那家伙对上了。」
  「意即,那几桩事儿的背后,均有只右卫门插手其中?」
  「似乎是如此。由于无从一窥其真面目,咱们总以为只右卫门仅挑大有赚头的差事,实则不然。以一个大魔头而言,其行事算是罕见。此外……」
  「还有什么?」
  ——就是这点。
  大爷可曾遭人袭击?又市问道。
  「在下也遇上了。同样是非人——与其说是非人,看来更像是山民,噢,也可能是蓑作(注30)。」
  「但大爷还好端端地活着。」
  「没错。毕竟彼等非道上高手,不过是胡乱出手。」
  大爷是否将他们给杀了?又市问道。
  若是杀了又如何?山崎反问道。
  「大爷是否杀了来袭的无宿人?回答我。」
  山崎静静地转头面向又市。
  「你认为如何?」
  「若猜得着,哪还用问?」
  人在下是没杀,山崎说道。
  「此话——当真?」
  「绝对属实。在下的武艺有如镜子,遇强敌则强,遇弱者则弱。欲夺其凶器,对方却是手无寸铁,仅打算以肉身撞敌。遇上如此对手,在下反而无从招架,仅能在频频闪躲之余,伺机回以两三拳。」
  「对手武艺甚弱?」
  「对在下而言是如此。」
  但阿又先生若是遇上,或许难有生机,山崎说道:
  「对方杀气腾腾,人数众多:心生畏惧,必将为彼等所擒。即便谨慎以对,与下手不知轻重者认真对峙,或有可能致使对手丧命,然仅搏倒区区一两人,最终仍将死于其他同党手中。」
  「原来如此——」
  阿睦碰上了,当然毫无招架之力。
  「其实,亦有无宿人相继遇害。」
  「无宿人——相继遇害?」
  「截至昨日为止,业已发现五具不具身分的野非人死尸,今日又发现了三具,悉数死于他杀。看来案情绝不单纯。」
  「这——」
  闻雷,山崎神色为之一沉。
  「遇害者——似是只右卫门的卒子。」
  「意即,已有人挺身而出,抵抗只右卫门?」
  「这……虽不知是否真有穷鼠噬猫,但遇袭的猫倒是反晈了回去。看来,情况就成了这么个你来我往。」
  「且慢——咱们可没出手哩。」
  「所以,才询问先生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噢。」
  山崎手捂着嘴说道:
  「难不成你怀疑——人是在下杀的?」
  「要说没这么怀疑是自欺欺人。总之,大爷为了损料差事所杀的敌手仅限于鬼蜘蛛,但对方是否如此认为,可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就连我也要怀疑。无论如何,咱们碍了对方的事儿,而且咱们的身分,也全教对方给掌握了。」
  大伙儿——全都死了。除了原本正四处奔走的又市与林藏,悉数遇袭身亡。
  「那么,将死尸挂上望楼羞辱——就是对这反击的报复?」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应是针对咱们的恫吓。另一方面,似乎有谁以强硬手段对抗只右卫门。看来望楼一事——便是对此结果的杀鸡儆猴之举。」
  「真是如此?」
  咱们非加以制止不可,又市说道。
  ——遭噬便要反噬,只会沦为两相残杀。
  棠庵所指,正是这种情况。
  「阎魔屋——又如何了?」
  「不知道。若没什么突发意外,这下应在举行巳之八的葬仪才是。」
  「葬仪——」
  巳之八才刚满十八。
  又市望向庭院。
  造访此处已有数载,竟从未意识到有这么座庭院。仲藏总是从早到晚关着遮雨板,足不出户地埋首打遥奇妙的行头。
  除了被山崎一脚踢来的遮雨板,庭院内空无一物,也没种半朵花。只有围在外头的一道木墙,正中央还有一座寒酸的小祠。
  ——这家伙根本不信神佛。
  看不出这座祠祭祀的是什么。又市自个儿也不祭鬼拜神。
  只见挂在祠上褴褛的褪色布幕正随风摇曳。
  ——噢?
  除了在遮雨板被踢开时灌进屋内的一小阵风外,此时并没刮什么风。
  屋外完全无风。不过……
  不对。只见布幕又晃动了一阵。
  这可奇了。首先,这座小祠的位置就有点儿古怪,怎么看都像是搭错了地方。依常理,应将祠设在庭院更深处才是,看来亦非出于方角的考量。况且,这座祠真有这么陈旧?
  ——难道是刻意布置得如此陈旧?
  这对长耳而言确非难事。搭造戏台的大道具,正是仲藏这玩具贩子最得意的把戏。如此想来,这座祠的确启人疑卖。
  「大爷曾言——缘廊下方也掀开来瞧过?」
  「是瞧过——怎么了?」
  「也记得大爷说,连只小鼠也没瞧见。是不是?」
  「没错。虽没看得多仔细,但的确是什么也没有。」
  「是么?」
  又市站起身子,环视起一片凌乱的屋内。
  屋内隔墙皆已打通,除梁柱外,放眼望去毫无辽拦,看来活像座铺满榻榻米的道场。壁橱的拉门也给卸下,好充当堆放材料的仓库。又市走向床间,不,该说是曾为床间之处,发现就连此处也成了仓库,早已分不出上座、下座。
  原本堆积在内的东西全给推垮,该立起的东西尽数倒地。
  又市以脚清开散乱杂物,在床间地板上踩了踩。
  只听到些微声响。
  再使劲踩了一脚,
  「怎么了?」
  山崎低头朝地板望去,问道:
  「阿又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又市泛起一丝微笑回道:
  「大爷,小老鼠或许没有,但——巨鼠似乎有一只。」
  又市举起一只脚,准备再朝地板踩个几回,就在此时……
  山崎机警地站了起来,安静无声地移动到又市身旁。
  「怎么了——?」
  「别出声。」
  山崎以双手护着又市说道:
  「看来咱们被包围了,」
  「被包围了——?」
  「对不住,都怪在下一时大意。方才也说了,在下遇弱则弱。看来包围咱们的,就是那伙无宿人。感觉得出彼等心浮气躁,毫无纪律,散着的不是杀气,而是恐惧。」
  呵呵呵,山崎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继续说道:
  「阿又先生得有所觉悟。这回在下可帮不了什么手。」
  山崎悄悄滑步,侧身朝前移动。
  「在下取不了这群家伙的命。噢,绝非因有先生同行而有所顾忌。想必先生亦知,在下从未携带武器,想必来者亦是手无寸铁。在下的武器,就是自对手抢来的行头。对方若无武器——在下亦与手无寸铁无异。」
  山崎缓缓转了个身。
  「同高人过招还轻松多了呢。来者浑身散发腾腾杀气,可见彼等亟欲取下咱们俩的性命。」
  山崎压低了身子。
  「因此,在下当然也不甘示弱。不过,门外汉心绪烦躁不定,满心恐惧、嫌恶、伤悲、苦痛——遇上此等人,实不忍痛下毒手。」
  先生瞧,危急之际,在下话匣一开,便要滔滔不绝,山崎边朝外窥探边说:
  「在下的弱点——便是容易心神不宁,不耐沉默:心一静,便忆及死于在下之手的亡者。彼等之死前神情、绝望哀号,总是教在下苦痛难当。在下所弑之人——第一个就是自个儿的亲弟弟。」
  「大、大爷——」
  「呵呵呵。看来在下逗留屋内,实为下策。扬长而去却又再度折返——想必彼等曾遗人留守,待察知吾等人屋后,便引同伙回返。既有留人窥探——可见长耳仍是安然无恙。」
  来者——
  正藏身木墙影下。
  这下就连又市也察觉了。
  「虽不知来者人数,但看来绝不只十几二十名。阿又先生,待在下一喊,先生立刻跳出窗口,头也不回地全力飞奔,在下将紧随在后,至少能击倒个两三名对手。仅动这么点儿粗,还请先生包涵。听清楚了么——?」
  跑!山崎喊道。
  几乎眼也没睁——
  又市便依山崎吩咐,头朝下地往前飞奔。
  与此同时,木墙亦骤然倒塌,有几人闯进了屋内。想当然耳,亦有模糊人影挡在又市眼前。
  又市撞开或踢开了这些人影,朝屋外一跃而出。
  虽然跃出了屋外。
  却无法再往前行。此时屋外竟是人山人海,无数双手将又市抓得离地腾空,已分不出哪边是天,哪边是地。由于两脚难以着地,感觉活像浑身都浮了起来。
  不过,也清楚感觉有人正抓着自己的身子。
  两眼一睁,只见无数手脚。
  与无数双眼、无数根指头、无数张龇牙咧嘴的脸孔。
  还来不及惊呼,又市便翻了个筋斗跌落地上。
  只感觉肚子朝地上使劲一摔。阿又先生,快逃,也听见山崎不知打哪儿传来的呼喊。
  这下哪逃得开?就连站也站不起身,喊也喊不出声。
  无数只手、无数只脚、无数个人。与其说是人墙,不如说是股人涡。
  突然传来一阵无以名状的怒吼,视野霎时豁然开朗。
  又市看见了山崎。
  只见山崎正为许多扮相古怪的人所包围。其中不乏披头散发者、头结发髻者,亦不乏看似座头(注31)者,更有满面胡须者、蓬头垢面者、头戴头巾者……不似武士或百姓的各色人等,正将山崎团团包围,完全看不出人数究竟有多少。
  山崎使劲挣脱。
  但再怎么甩开,新的胳膊还是不断凑近。
  脏污的手、粗糙的手、胳膊、掌心、拳头。
  宛如群鼠汇聚。
  看来犹如——成群饥不择食的鼠辈,正在疯狂啃噬山崎。
  这下。
  又市方才察觉自己也身处同样的险境,顿时感觉到一股贯彻全身的痛楚与深不见底的恐惧。虽欲呼救,喉咙却喊不出半点声来。
  气管竟然给塞住了,也不知是颈子教人给勒着,还是喉咙教人给压着。不,或许是有谁正紧压自己身上。全身被紧紧揪住,毫无办法喘息。
  心生畏惧,必将为彼等所擒——
  教这些家伙给架住,颈子再给这么一勒,想必万事休矣——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下又市已给吓破了胆。
  惧怕。
  死亡。
  丝毫喊不出声,感觉益发恐惧。
  愈是恐惧,便愈想呼喊。
  ——我命休矣。
  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触到了哪个姑娘柔软、沁凉的肌肤。
  这……
  这必是幻觉。
  又市心头顿时涌现一股温馨,原本的恐惧莫名奇妙地随之烟消云散。
  ——少罗唆。
  ——别碰我。
  ——给我滚一边去。
  ——少给我拉拉扯扯的。
  ——阿睦。
  对不住,阿睦。
  山崎他——看来也撑不了多久。
  什么嘛,大爷,你一身武艺,又有何用?
  意识愈发蒙胧。
  就在此时,一股异臭倏地掠过又市鼻尖。
  只见几道火光不住旋转。
  微微火光。
  看来——犹如鼠花火(注32)。
  这幻觉看着看着。
  又市便晕死了过去。

  【伍】

  只嗅到一股抹香的香气。
  微微睁眼,看见一道白烟袅袅升起。
  射入视野的细细微光。光滑的白瓷香炉。雾金色的摆饰。
  噢,是谁死了?瞧这死亡的气味,死亡的光景。
  那头一片漆黑,但这头仅是昏暗,点着一支蜡烛,看得还算清楚。
  本以为地狱伸手不见五指,原来多少还有点儿光。这也是理所当然,像你这么个窝囊废来到这儿,若真是一片漆黑,只怕要将你给吓得不知所措。喂,老爹,老爹是死了么?像你这种臭老头儿,死了当然无人凭吊。你一归西,与那和你勾搭上的女人不就永别了?像你这种混帐东西
  死了最好。
  「像你这种……」
  「醒了么?阿又先生。」
  这家伙不是老爹。此人是……
  「山,山崎大爷—」
  此处可是地狱?又市起身问道。和地狱差不了多少,山崎回答。
  此处是个座敷。又市正睡在地铺上。稍稍转个头子,竟疼得要人命。
  但不转也不成。只为了朝隔壁房窥探一番。
  房内有倒立的屏风(注33)、纯白被褥、短刀、以及脸上覆着白布的——
  「是巳、巳之八?」
  「没错。此处乃——阎魔屋。」
  又市似乎是梦见自己遇上了生父。虽已无法忆起梦中看见了什么样的光景,但这股令人生厌的不快气氛,与对生父的回忆完全相仿。
  巳之——
  「难道咱们获——获救了?」
  「似乎是如此。」
  此时纸门被拉了开来,只见阿甲现身门外。
  「又市先生。」
  「大总管——别来无恙?」
  「又市先生得以安然脱身——实为不幸中之大幸。」
  阿甲就地跪坐,朝又市低头致意。抬起头时,可见其面容甚是憔悴。
  「众人——都亡故了。」
  「噢。」
  又市将视线自巳之八的遗体别开,
  「倒是——现在遗留在店内,不会有麻烦?」
  「嗯。店内已无他人。」
  「都遣回去了?」
  「我吩咐寄宿店内习艺之年少小厮暂时返乡,他于昨日领了点儿盘缠便告离去。亦嘱咐其他雇佣停工,众番头则委托他行接纳,上其他店家干活去了。大掌柜当差至今早为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