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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惊秫]吉祥纹莲花楼-朱雀-第23部分

小说: [惊秫]吉祥纹莲花楼-朱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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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大公子,你能不能请百川院认得那位失踪姑娘的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她?”李莲花边凝视着那“爱喜生忧”四个字边道,“然后问一问百川院厨房的师傅,昨天和今天,百川院三餐都吃了些什么东西?”郭祸突然想起一件事,“阿发说他昨天晚上在这里看见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女鬼,王大嫂和阿发肯定认得阿瑞。”李莲花点了点头,“今天晚上无了方丈请我吃宵夜……”郭祸毫不犹豫,“我去普度寺找你。”李莲花歉然道:“我也许在厨房……”郭祸坚定不移地道:“我到厨房找你!”而后转身离去。  



人肉的味道   

  普度寺。   
  方丈禅室。   
  无了方丈端着一碗米饭正在沉吟,窗外有人敲了两声,微笑道:“众小和尚在饭堂狼吞虎咽,老和尚却在看饭,这是为什么?”无了方丈莞尔一笑,“李施主。”窗户开了,李莲花站在窗外,“老和尚,我已在饭堂看过,这个岳庙里的伙食不好,除去花生青菜有豆腐,只剩白米和盐,亏你白天还吹牛说庙里什么素材妙绝天下……”无了方丈正色道:“若是李施主想吃,老衲这就请古师父为李施主特制一盘,古师父油炸花生、面团、面饼、辣椒、粉丝无不妙绝。”李莲花突然对他一笑,“那他可回油炸死人么?”王了方丈一怔,半晌没说出话来,过了好半晌,问道:“油炸死人?”李莲花文雅的抖了抖衣裳,慢吞吞的从窗口翻爬了进来,坐在他日间坐的那张椅子上。“嗳……”无了方丈对今早在百川院地道发现焦尸一事已有所耳闻,方才发呆正是为了贯通普度寺与百川院的地道之事忧心忡忡,李莲花又把地道之事仔细说了一遍,悠悠地道:“普度寺的古师父,不知会不会油炸死人这道名菜……”   
  无了方丈缓缓地道:“何处此言?”李莲花知道老和尚慎重,微微一笑,“普度寺和百川院之间有条地道,地道通向舍利塔和柴房,靠近百川院的一段有具焦尸。今晨普度寺的一棵大树突然倒了——首先早上没有风,那棵树断得很蹊跷。老和尚心细如发,想必早已看出那是被人一掌劈断的。能令五丈来高的大树树梢折断而树木不倒,只能从同样五丈来高的舍利塔上发掌,那就是说,早上有个人在舍利塔里。且不说他发掌震断树梢到底是要干什么,至少——他在塔里,在地道的一端,这就和焦尸有些关系,此其一。”   
  无了方丈点了点头,“昨日塔中,确有一人。”李莲花慢吞吞的道:“老和尚可知是谁?”无了方丈缓缓摇头,“老衲武功所限,只能听出昨日塔内有人。”李莲花安静了一阵,慢慢地说道:“老和尚胡说八道,昨日塔内是谁,你岂能不知?”无了方丈苦笑:“哦?”李莲花道:“昨日我来的时候,普度寺正在做早课,按道理众和尚都应该去念经,老和尚没有领头是因为你在装病,可是还有一个人没有去做早课。”无了方丈问:“谁?”李莲花一字一字的道:“普神和尚!”他顿了一顿,“你说‘请普神师侄到我禅房。’小沙米却说他在房内打坐,因此他没有去做早课。”无了方丈轻轻一叹,而后微微一笑,“李施主心细如发,老衲佩服。”李莲花露齿一笑,“没有去做早课并不能说明在地道里的人就是普神和尚,只能说明早上树倒的那段时间,没有人看见他在何处而已。我说是普神,还是要从焦尸说起——第一,那尸体上有一道剑伤;第二,刺伤死人的人不是百川院的人;第三,地道只通向百川院和普度寺;第四,普度寺中只有普神精通剑术——所以,刺伤死人的人是普神和尚。此其二。”   
  无了方丈微笑,“你怎知刺伤死者之人并非百川院弟子?”李莲花也微笑,“那尸体中剑的地方在胸口,可见出剑的人是站在她面前,若非相识,怎会面对面?而且这当胸一剑并非致命之伤,老和尚你没发现有件事很奇怪么?”   
  门外突然有人沉声问道:“什么?”李莲花和无了都是一怔,门外人沉声道:“在下纪汉佛。”另一个人嘻嘻一笑,接着道:“白江鹑。”还有一人阴恻恻地道:“石水。”最后一人淡淡道:“云彼丘,百川院‘佛彼白石’四人,进方丈禅室一坐。”无了方丈打开大门,“四位大家光临,普度寺蓬荜生辉。”石水“嘿”的冷笑了一声,还没等无了方丈客套话说完,他们四人已经坐了进来,就似本来就坐在房中一样。无了方丈心里苦笑,斜睇了李莲花一眼,心中暗道:都是你当年人性狂妄,以至于他们四人至今如此。李莲花规规矩矩坐着,口中一本正经的继续说:“这地道顶上只有一层石板,烈火一烧遍崩裂开来,可见石板很薄。这一剑并非致命之伤,只要她不是哑巴,就可以呼救,可是百川院中并没有人听见呼救呻吟之声。”几人都点了点头,李莲花又道:“那具焦尸若真是帮厨的阿瑞小丫头,她就不是哑巴,她为何不叫?刺她一剑之人和她面对面,可见他并不怕她看见他的面目,那入口石壁上画满涂鸦——说明小姑娘在等人,而这刺她一剑的人说不定就是她在等的人。她和此人认识,所以此人刺她一剑之后,因为某些理由她没有惨叫呼救。”众人都皱起了眉,细想这其中的道理,李莲花继续道:“如果她约见的人是百川院的弟子,她何必三更半夜跑到地道中相见?可见她见的必是不能见之人。她从地道口攀爬而下,半身在石板之下,被阿发看见背影,当她是‘只有半截身子的女鬼’。当然还有可能,她约见的是一个人,而刺她一剑的却是另一个人,但若是如此,她为何没有呼救?若是百川院弟子刺她一剑,却又没有将她刺死,而是奔出洞口关上机关,装作若无其事——这不合情理。因为阿瑞并没有被刺死,她可以指认凶手,所以‘奔出洞口关上机关,装作若无其事’和‘没有将她刺死’不能同时存在。因此,我想刺她一剑的人不是百川院弟子,而很可能使她约见的人。所以,从刺伤她的人不是百川院弟子、普度寺只有普神和尚精通剑术这两件事可以想到,她约见的人是普神和尚——和尚不能和女人在一起,所以阿瑞见的是不能见的人。”  
  众人沉吟一阵,云彼丘先点了点头。李莲花笑笑,笑得很和善,“何况——还有另一个证据说明她等的人是个和尚——你们看到墙上那‘爱喜生忧’四个字了么?”纪汉佛颔首。李莲花看了无了方丈一眼,“老和尚……”无了方丈接口:“那是《法巨经》之《好喜品》中的诗偈,为天竺沙门衤氐难(为什么藤会起这种名字?!)大师自天竺经典翻译为我中华文字。”顿了一顿,他缓缓念道:“爱喜生忧,爱喜生畏,无所爱喜,何忧何畏。”   
  “这是一首佛家诗偈。”李莲花道,“如果她约会的人不是和尚……”他尚未说完,白江鹑种种地哼了一声,“老子认识许多和尚,但是也从来没听说过这句。”李莲花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如果她约会的人不是和尚,料想她写不出这四个字来。如果她约见的人是和尚,胸口又有剑伤,那很可能便是普神和尚,何况今天早上普神和尚没有参加早课,总而言之……普神和尚很可疑。”无了方丈叹了一声,“李施主,老那向众位坦诚,老衲犯了妄言诫,该下阿鼻地狱,那刺伤女施主一剑之人,正是普神师侄。”   
  “佛彼白石”四人都“啊”了一声,十分惊讶,原来无了竟然知道凶手是谁?只听无了缓缓地道:“今日早晨李施主走后,舍利塔中浓烟冲天,他自觉形迹已经难以掩饰,到我禅房中向佛祖悔罪,只是……普神师侄年少冲动,只是刺了那女施主一剑,并未杀人,他并非杀死那女施主的凶手。”正说到这里,一个人突然从窗口闯了进来,把一大团东西重重往地下一摔,大声道:“我在厨房没有找到你,出来就看见这家伙鬼鬼祟祟的伏在地上偷听,顺手抓来了,你们果然在这里!骗得我到处乱转!”她瞪眼看着李莲花,“王大婶已经认出了阿瑞,还有百川院的菜谱是竹笋炒肉丝……”李莲花对他一笑,“我只想知道百川院这两天有没有做过油炸豆腐?”这冲破窗户进来的人正是郭祸,闻言大声道:“没有!”李莲花眉开眼笑,“这就是了。”他看着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温言道:“古师傅,人肉的味道,好吃么?”   
  方丈禅室内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到那光头大汉牙齿打战的声音,他哆嗦着道:“我也……我也没……没没……没有杀人……”李莲花叹了口气:“你见到她的时候,他是什么模样?”古师父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她……她已经死了。”李莲花又问:“除了胸口的剑伤,她身上还有什么伤口?”古师父道:“她的头在石壁上撞出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了满地,胸口也流了好多血,已经死了。”李莲花道:“然后……继油炸面饼之后,你油炸了死人?”古师父全身发抖,“我……我……我只是……”李莲花非常好奇地看着他,“其实我真得很奇怪,你见到死人——怎么会想到把她弄来吃?”   
  “我我我……我曾经……”古师父满脸冷汗,结结巴巴地看着李莲花,“我曾经看见过一个女人……把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的手砍掉,还……吃吃……吃掉了……”云彼丘浑身一震,李莲花“啊”了一声,“是谁?”古师父摇摇头,“我不……不不不……不知道,一个美得像神仙一样的女人,她咬着那个男人的手指,一截一截吃下去,可是她美得……美得让人……让人……”他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嗥叫声,“让人想杀人……想吃人……”李莲花缩了缩脖子,“你一定看见了女鬼!”古师父拼命摇头,“不,就在清源山下的镇里,八个月前……我半夜起来小解,把隔壁客房之中……”云彼丘脸色苍白,纪汉佛“嘿”了一声,“角丽谯!”白江鹑悻悻地道:“除了这个女妖,有谁有这种能耐?倒是李莲花,你怎知这位被女鬼上身的老兄油炸了阿瑞?”   
  李莲花“啊”了一声,“因为油锅,地道里有灶台、有柴火、甚至有鸡骨鸭骨,有油,居然没有油锅——看那地上的骨头,显然有人经常到地道里油炸荤食偷吃。可是没有油锅——那说明搭灶台的人若非有别的东西可以替代油锅的妙法,就是能带着油锅来来往往,此其一。这地道里显然不会长出树枝来,那些柴火必是从普度寺柴房里偷来的,而少了这许多木柴,普度寺居然一直没有动静,看管木柴的人必定有些问题,此其二。那用油放火之人显然不是百川院中人——否则不会不知地道口那石板薄脆,火一烧就裂,并且火烧地道口,放火之人显然是往普度寺方向离去,此其三。还有——”他顿了一顿,“这位古仁兄拿去油炸的手里,握着一块油豆腐。我想……可能是断手被放进油里,筋骨收缩,手掌握了起来,正巧你早先刚油炸过豆腐,落了一块在油里,你也没注意,就我在了阿瑞的手掌。百川院这几天都没有吃过油豆腐,倒是普度寺这一个月的伙食里天天都有油豆腐。你管着寺里的柴火油粮,又能随意拿走油锅,地道口还在柴房之中,若不是你油炸死人,莫非是死人爬到你的厨房之中自己油炸了自己?”李莲花瞪眼道:“那可恐怖的恨,我怕鬼……”  
古师父抱着头,“我只是一时糊涂,那只手在锅里……我害怕得很……没有吃她的手……”李莲花问:“那今天早上呢?”古师父颤声道:“今天早上我怕偷吃荤菜和炸死人的事被发现,趁他们在早课的时候偷偷进地道,烧了一锅滚油,泼在她身上,打算将她烧掉,她那身衣服都是干血,烧得不旺,我把衣服撕下来,结果把她的皮也不小心撕了下来,我吓破了胆,逃回柴房,用柴火封住地道口,再也不敢下去。”李莲花追问:“你不知道另有出口吗?”古师父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柴房底下有条裂缝很深,以前……我常常躲在里面偷吃自己做的荤菜。”   
 无了方丈叹了口气:“想必今日早晨普神师侄也下了地道,又去看那女施主,却被你封在地道之中,他只得从舍利塔出来,阿弥陀佛……”他站起身来,心平气和地走出门去,过了片刻,一个身材高挑、相貌清俊的年轻和尚被他带了进来,无了方丈对纪汉佛点了点头,“交由施主发落。”纪汉佛颔首,“‘佛彼白石’将对普神和尚和古师父进行调查,在七日之内做出决定,或监禁、或废去武功、或入丐帮三年等,视各人所犯之事,决定各人应受的惩罚。”云彼丘的脸色越发憔悴,思绪尚在角丽谯吃人一事上,那女子貌若天仙,语言温柔,行事诡异……无论是邪恶可怖之极的事,还是温柔善良之极的事,她都能若无其事地做出来……   
 李莲花看着普神和尚,这和尚不过二十来岁,眉宇间英气勃勃,就像个心高志远的武林少年。“你为何要刺她一剑?”普神摇了摇头,顿了一顿,又再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神色甚是凄厉。李莲花没有再问,悠悠地叹了口长气,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不管他有没有心杀她,她终究还是为了他而死。不知是那一剑让她流血而死,还是她撞死了自己……人生啊人生,这些事、那些事、曾经以为一定不会发生的事、现在相信绝对不会改变的事……其实……都很难说……李莲花突然发现虽然事情已经清楚,但“佛彼白石”那四个人还在瞪他,他连忙往自己身上一看,没有看出什么怪异之处,只得对那四人一笑。“人生啊人生,又到吃饭的时间了……”他边说边站起来伸个懒腰,然后一把抓住无了方丈,“老和尚,你说要请我吃素菜的。”无了方丈道:“这个……这个……古师父似乎已经不宜下厨……”李莲花正色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看着两人往厨房而去,“佛彼白石”四人面面相觑。白江鹤摸了摸下巴,“我宁愿他不是门主。”石水闭上眼睛,冷冷地道:“决计不是。”纪汉佛皱眉不语,云彼丘摇了摇头,他早就糊涂了。  



昔人已乘黄鹤去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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