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无门_派派小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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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潮推挤之中,我虽然脚步踉跄,仍伸手抓住茫然怔立的K。我的手虽已汗湿,却非常冰冷,而,冰冷让K惊讶的回头。
我的脸已和刚刚为止的笑容完全不同了,是何种脸孔,我没办法确切说明,但,应该是很寻常、太过于平凡、恰似学生证上贴着的正面照片那样毫无表情的脸孔,也像是石膏塑成的脸孔。
我清楚记得从发际有一滴汗珠流过额头慢慢往下滴落。是的,K那张石膏脸为什么流汗呢……
随着人潮推挤,K的脚不知觉间来到白线前。站务人员的声音、播音声,以及孩子的欢呼声都被抹清了,K的脚被推过白线,虽不知是谁推的,但,最后用尽全身力量推K背部、让他摔落铁轨的是我的手。我可以感觉,K往后看时一定能见到我汗湿的手和一双空洞的眼眸。
掉落铁轨上,K反射动作的想抓住什么般的抓住铁轨。在吸尽盛夏的阳光后,铁轨宛如火般燃烧,一瞬之间,K的手被灼热,最先死亡了,在摔落后顶多有两、三秒钟的残余生命吧?列车车辆响起的噪音已撕裂K全身。
在这不知是第三次或第四次的事件中,K最后听到的与其说是那种噪音,不如说是月台上拥挤的人群之笑声。任何人都和我一样,好像高兴K的死亡般大笑!
而,K最后见到的应该是逆光中如庞大怪物般逼近的列车影子吧——吞噬K的身体,仿佛自溢满亮光的世界突然切换开关般袭来的黑暗巨影……
“在第五桩事件中,被杀的男人对于平日在巴士里见到的桥本感到兴趣,在六月末梢的下雨日子,见到正在高校附近的巴士招呼站等车的桥本,就表示要用自己的车载他回社区,这大概是事实,但是,桥本却受不了平日在巴士上就深觉有趣而凝视自己的男人……”
——男人马上就后悔让我上车,很可能觉得立刻让我下车,步行至下一个巴士招呼站比较好,但,我继续讲话的声音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我像没有休止符的聒噪音乐般不停讲着对目前居住的社区之不满,以及对学校的不满。这种不要求男人回答的讲话方式,恰似没有谈话对象的老人孤独的自言自语。
雨刷以酷似我讲话方式、太过于单调的声音拭去街灯的光影后又让它浮现。街上黑暗、湿漉,一切都是单调的,男人就像听着磨损的唱片空转的声音般不耐烦。
知第几个红绿灯信号前停下时,他的不耐烦已达到极限了。
“你在这里……”男人伸手向车门,这么说。
但是,我突然打断他的话:“你对我很生气吧,对不?在早上的巴士内,你总是用这样的脸孔生气的看我。”
由于是和方才讲着无意义的话相同的单调声音,男人无法马上会意是向他说话,茫然回头。一双眼眸凝视着他,不,正确说来,这双眼眸虽朝向他的脸,却并没有看他,没有焦点的(我的)眼眸似在望着另外的人!
他想说“我对你的事一无所知,在巴士上也从未注意到你”,但是声音梗在喉咙,无法把话讲完。
“你看,明明是在生气嘛!但,真正生气的人是我,每次在巴士上见到你,我的心里就很不耐烦,甚至想要呕吐。我能清楚听到你在腹中喃喃自语的声音,可以请你不要再对我生气吗?”
我的声音仿佛不是对着他,而是对车上另外一个人般,连信号变成绿灯也未注意到,只是望着男人。
后面的车子猛按喇叭,但是我也没有听见,我那没有焦点的眼眸吞噬他全身,他连一根手指也不能动弹。
“你太碍眼了!如果你不搭巴士,我一整天都可以过得很幸福……所以,今天我故意在那个巴士招呼站等你,我知道(你下雨天会开车,而归途只要我在高校前面的招呼站等车,你一定会表示要载我回家)的,也许你没有注意到,但,我是刻意等你……”之后,我突然笑出声了。
他应该听懂我藉笑声想传达的话吧!亦即,他听见我未说出口的话(很可能)——“我是为了杀你,今天才在那处巴士招呼站附近等你(的车子经过?)。”那也是洗衣店店员在被火吞噬之前,我所发出的笑声。
他的手好不容易动了,正打开车门的瞬间,我突然伸手推他肩膀,是只能认为用钢铁铸成般、充满恐怖力量的手!他的身体在下一个瞬间撞击到物体,然后飞出几公尺外,重重跌落地面……
“下雨天视界不清,再加上周遭人们的视线在该一瞬间完全被遭车子撞飞之人所吸引,当然谁都未注意到凶手乘隙自另一边车门下车逃逸。”直美又自手记中拿出一张,“第六次的事件,‘我’很可能也是偶然被中年女性手上拿着的球击中头,才企图复仇。”
——我无法忘记!从翌日开始,我就监视那女人的行动,持续找机会报复她在阶梯上让我受到的痛楚,让我发出尖叫,而,数日后的深夜,在那处垃圾场,机会降临了。很偶然的——应该是偶然吧?因为我们是在同一阶梯碰面,数日后又在深夜的垃圾场相遇,虽说我监视着她的行动,可是深夜会在垃圾场相遇,只能说是神明白我的心意才造成的偶然!不过,在垃圾场发生的事件绝非偶然,是我亲手进行的。
我已习惯于杀人,同时也习惯憎恨,从孩提时代起,我就憎恨四周的每一个人,恨得下定决心想杀害其中几人。在几次杀人之后,我已彻底明白别人即使因为自己不自觉的一点眼神,或是一些小动作,都能令我憎恨得想要杀死对方。
而且……被我杀死的那女人并无特别理由恨我!因为,在某种意义下,那虽是截至目前为止最残酷的杀人手法,但是在另一种意义下,却是最幸福的杀人方式。边与黑暗挣扎苦斗,最后,痛苦突然像潮水般退去的瞬间到来,她完全被强烈的安详所包容,黑暗化为黑色光芒在她四周美丽的摇晃,她应该能够感受到生存的任何瞬间从未感受到的幸福……
“也就是说,事实上写这篇手记的‘我’——亦即桥本——身上发生过这些事件,但,也许只是在他内心里发生,才幻觉‘我’是被害者,‘我’被杀害。”
“若是实际发生,有两个很重要的问题。”横田用力颔首,“一是,桥本自出生后一直待在和目前相同的家庭环境,并未有过被叔叔和婶婶收养,又被其他亲戚收养的生活,他的人生并未如此寂寞。上次我已说过,他的双亲仍旧健在。”
“为何可以如此轻易相信呢?譬如,老师能认为我的双亲不是在我幼年时去世,我辗转浪迹亲戚家吗?”
第二十五章
十分钟后,横田和直美已站在前天拜访过的房门前,按门铃。
阳子已在巴士招呼站分手。
将近一分钟无人应答。横田正想伸手再度按门铃时,房门似被朝内吸入般开了,一位女人的脸自半开的门探出,是桥本安彦的母亲。
眼前这女人所具有的某种特质很明显传达给横田,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这女人绝对是安彦的母亲!
但,在此同时,横田忽然又觉得惊讶了。和昨天从电话中的冷淡态度所想像的不同,眼前的女人一脸憔悴、毫无生气的表情,像是担心着什么而昨夜未曾合眼一般,只有声音仍像电话中相同,问:“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担心安彦的事了。这位是苗场直美同学,安彦的好朋友。”横田特别强调好朋友三个字,接着道,“她听安彦讲过很多事,因此非常担心,所以我带她前来。”
直美轻轻颔首致意。 ※一见如故推理版精品推介※
“我已说过不必担心了吧?而且,那孩子昨晚应该也打过电话给你的。刚刚,他才打电话回来,说今夜要住在亲戚家。”
但,从她那与其说是冷淡,不如说已有点歇斯底里的声音,横田已明白那是谎言。
“那样的话,我们去亲戚家找他,请告诉我们地址。”
“你们太执拗的话,我就报警……”
但,报警两个字才脱口而出,她已不自觉沉默了。
直美似乎正等对方这么说,马上大声接着:“请你报警吧!反正安彦已把一切告诉我,因为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母亲的神情忽然改变了,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般,整张脸萎缩——她是败于“报警”两字!
“请进!”母亲请两人入内。
两人在沙发并肩坐下的同时,母亲问直美:“安彦告诉过你什么事?”她的声音紧张已极。绿色衬衫的胸前剧烈起伏,充分表现出心脏的悸动。
“关于杀人事件之事,过去的事件,以及自上个月中旬就几乎在这个房子里发生的事件之事。”令人惊异的,直美淡淡回答。
当然,安彦的母亲比横田更加震惊,脸色化为白纸般,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
“什么事件呢?还有,这个房子几乎发生的事件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颤抖不已。
“没错,这个房子一直进行杀人事件,是使用某种药物,一点一点的……”
听到药物两字,母亲剧烈摇头,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摇头,好一会,才停下来,声音转为非常冷静,以望着虚空般的空洞眼神,问:“安彦果然想杀死父亲吗?”那是内心的不安已膨胀至极限、似快爆裂般的绝望表情。
或许是害怕那种空洞眼神吧?直美脸孔扭曲。
“你也注意到了吗?”横田问。
——看样子直美的推理果然正确!
母亲轻轻点头:“外子上个月初,因为有一点用途带毒药回家,但是那些药却不见了……可是,我……却在安彦的抽屉里找到……”
“找到了吗?”似乎受到安彦的母亲所传染,连直美的声音都发抖了。
“是的……不只那样,我在约莫半个月前三次见到那孩子喂食社区后面住家前绑着的狗,过了不久,狗死了……但,后来我仍每天偷偷检查毒药的分量,发现一点一点的减少,到了一星期前,我终于见到……”
“见到什么?”直美的声调转为严肃了。
“吃过晚餐后,那孩子偷偷在他父亲的红茶中掺入疑似毒药的粉末……”依母亲的说明,她是背对着他们父子在厨房清洗碗盘途中,忽然回头,见到安彦趁父亲正专注看电视之隙伸手向红茶茶杯。
“岂有这种事……”
这句话令横田惊讶的望向直美。
直美好像听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话般微微摇头。
但,更想摇头的人却是横田!安彦的母亲所说的话已肯定直美的推理,可是,直美为何否定的摇头呢?
“安彦有企图杀害父亲的动机吗?”横田问。
母亲踌躇片刻,回答:“上次我也说过,我不明白那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去年约莫这个时候吧?发生住在我家过去不远的主妇在垃圾场的冰箱里窒息死亡的事件时……”
平常在家里很少开口的安彦突然执拗的辩驳说“那位伯母心地不好,死了活该”,他父亲责备“不管对任何人都不应该讲这种话”,但他却死不认错,最后父子俩甚至大吵一场。
“当时,安彦的眼神很可怕,仿佛随时会杀死父亲……”大概想起当时的情景,母亲再度激烈摇头,把脸孔埋在双手手掌。
“岂有这种事……”直美再次脱口而出。
但,刚才在咖啡店,她不是这样讲过吗?说安彦企图杀害父亲?
横田正想问时,背后响起某种小物件掉下的声音。两人同时回头,不,不只两人,显得最震惊而慌忙抬头望向沙发正后方房门的人是安彦的母亲!
横田感觉安彦就在门的那一边。望着横田的直美似乎也有相同想法。
但,母亲似刻意要将两人的注意力引开般,说:“安彦可能认为他所做之事被我发现而逃走吧?不过,他把毒药也带走了,因此我非常担心……不知他会如何使用那些毒药……尽管昨天在电话中,他的声音平静,我却整夜失眠……”
横田一面听着母亲之言,一面集中精神想探究门后的动静。但,直美却似被什么事吸引全部注意力,紧绷的脸孔像在寻思什么,不久,轻呼出声了。
“你说见到安彦在红茶里掺入药粉,但,当时喝红茶的只有他父亲吗?”直美问。
“不,安彦也在旁边一起喝……”
“安彦或许是在自己的杯中掺药吧?只是因为你见到安彦让狗吃药中毒致死,才有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吧?”
母亲摇头,像是忽然对记忆丧失自信。
直美却相反的好像由此获得自信,恢复平时冷静的声调:“你说很担心安彦不知如何使用带在身上的毒药,不过,我认为的确应该担心,因为安彦或许打算在某个地方服下那些毒药。”
“你的意思是,他要自杀?”
“是的。因为,到目前为止——从上个月中旬至现在——他已自己一点一点的服下那种毒药,亦即试图慢慢自杀。的确,杀狗的人是安彦,可是却非为了杀害父亲,而是藉此来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慢慢死亡。”说着,她安心似的叹息出声,“刚才听你讲那些话,我差点以为安彦真的想杀害父亲呢!”
“但是,刚刚在咖啡店……”
直美确实说过安彦企图杀害父亲。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
仿佛未听见横用的话,直美问安彦的母亲:“我有一件事请教……你认识幼年时双亲卧轨自杀,后来由叔叔和婶婶收养,小学入学那天婶婶死亡,中学时又被其他亲戚收养的少年吗?”
母亲未回答,反问:“你怎会知道这件事?也是安彦告诉你的吗?”
“是的。”直美盯视对方的脸,颔首。之后,她的视线突然转向自己背后,凝视房间,说,“他此时人在里面吧!让我见他。”
母亲反射动作的站起,跑向房门,背部紧贴着门,形同挡在门口,说:“他现在不舒服,不能见任何……”
直美也站起身,坚决的说:“让我见那位少年吧!然后尽快报警……目前置身危险状态的人不只是安彦。”
直美已经采取行动了,用身体撞向拚命挡住房门的母亲,抢先握住门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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