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御用闲人-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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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下人回答道。商促扬略吃一惊,谁敢拦朝廷命官的轿。气冲冲地掀开前帘,走下轿去,抬头一望,正前方街道上,几个人抬着一顶轿子。手提灯笼,正好挡住了去路。
商仲扬心中疑惑,走上前去,大声质问道:“你等为何拦住本官去路?”
那几人里,走出一个青年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头戴一顶抓角小纱帽,身着一领团花拈边袍,收拾得十分利落,方面大眼。神情阴沉。见他质问,皮笑肉不笑的拱手作揖道:“商大人,奉王爷之命,请大人到王府一叙。”
“王爷?哪位王爷?”商促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郑僮嘴角一扬,阴笑道:“您说呢?这个时候,还有哪位王爷想着大人?当然是武州郡王,当朝丞相。”
纵使十月天。秋高气爽,可商促扬仍旧不免打了一个寒战,失声道:“本官,本官要务在身,不便……”
郑僮脸色一变,放下双手:“大人。您若是不去,可就是让小人为难了。王爷可是在府上备好了酒菜。从蜀中带回了上好的沱酒,您就开开恩,不要让小人难作。”
商仲扬当然知道,王钰这设地是鸿门宴,旁人不请,专叫自己去,用意险恶,万万去不得。想到此处,大手一挥:“请回禀王爷。下官要务在身,容日后再去拜见。”说罢,扭头就朝自己官轿走去。
“上!”背后传来一声厉喝,商仲扬还没有回过神来,身边嗖嗖窜过几个人去,各持铁棍,不由分说,劈头盖脑就朝轿夫打去。那几个下人四散逃窜,脚底下抹油就开溜。那几名汉子,一阵噼里啪啦。将一顶官轿砸得稀烂。
大宋开国百余年,也
有出过这等事情。商仲扬瞪目结舌,呆若木鸡。半晌勃然大怒:“你们好大地胆子!本官地官轿,你们也敢砸!你们……”
郑僮根本不听他的废话,走到商仲扬面前,把手一伸:“大人,小人给您准备了轿子,请吧!”
“不去!本官就是不去,你能奈我何!”商仲扬一边往街边退去,一边大声呼喝。
“哼哼,那就休怪小人得罪了。”郑僮话音一落,把手一招,那几个汉子冲上前来,押着商仲扬,像拎小鸡似的给塞进轿子里面。郑僮一起“起轿”,众人抬着商仲扬,不多时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武州郡王府,灯火通明,府门大开,从外望进去,王府大厅上,如同白昼一般。王钰独自坐在大方桌旁,头戴一顶通天冠,身披绛纱官袍,腰束一条方翠碧玉带。正襟危坐,神态安祥。元丰改制后,官员四品以上穿紫,六品以上穿绯,九品以上穿绿。而如今,普天之下,满朝文武,只有王钰一人能穿红色绛纱袍,这是天子特旨,以彰显王钰的举世无双。
商仲扬踏进正厅,只感觉脊背阵阵寒意,一撩官袍衣摆,就要行大礼,王钰已经叫道:“免了,坐吧。”不冷不热,不轻不重,更让商仲扬难以捉摸。
“谢王爷赐座。”商仲扬小心翼翼,端坐于王钰对面,惟恐有半点差池。
王钰拎起一把酒壶,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到四川去了一趟,射洪产沱酒,我这个人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杜甫到射洪时,写过一句‘射洪春酒寒仍绿’的诗,这酒想来应该不错。是吧,财神爷?”
商仲扬见他如此称呼自己,越发的坐立难安,赔着小心说道:“王爷说是,那便是。”
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将酒杯递到商仲扬面前,后者起身,双手接过,连声称谢。
“到我岳父府上去了?”王钰抿了一口酒,十分有滋味的砸巴着嘴。
商仲扬喝着上好的沱酒,却是满口苦涩,硬着头皮回答道:“回王爷的话,是地。”
“商量怎么对付本王?”王钰轻描谈写,丝毫不见发怒的样子。他越是这样,商仲扬越是坐立难安,拿眼角余光四处打量,见这郡王府正厅上,除了他和王钰,再没有第三个人,偌大一个郡王府,安静得出奇。
“不敢,不敢,下官只是到童府拜会老大人……”
“哦?那还真巧,三司使,副使,判官,礼部尚书,工部尚书,签书枢密院事,枢密院都承旨,一共十一人,同一时间去拜会本王的老岳父。这一不过节,二不逢年,有这么赶么?”王钰自顾喝着酒,却将今日到童府议事的所有人职务都说了出来。
商仲扬知道隐瞒不过,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小声说道:“或许,或许……”
“嘭!”一声炸响,王钰将酒壶突然摔在桌上,溅起的酒水菜汗,泼了商仲扬一脸,直吓得他一个机灵,慌忙起身,垂手肃立,也不敢伸手擦去脸上秽物。
“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儿?我告诉你,你们去了哪些人,说了什么话,本王一清二楚!所有官员中,就数你商仲扬蹦哒得欢,这几日你上窜下跳,猴子一样。我看你这官是不想当了,本王念你为国家理财多年,本来还给你留了一个正三品的右散骑常侍,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鄂州知府出缺,你去吧。”王钰抽出一方锦帕,拭去手上酒水,声音不大,却是不怒自威。
商仲扬暗暗叫苦,京官放外任,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派自己去鄂州任知府,可是那鄂州官场,被王钰扫荡一空,现在提拔上来的,都是今科新中地进士,全是王钰的门生,自己到那里去作官,能有好日子过吗?
“王爷开恩,下官年事已高,不愿出京为官。下官情愿任右散骑常侍一职。”商仲扬壮了壮胆子,希望王钰能够收回成命。
“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讨价还价?鄂州的事情闹得那么大,砍了十几颗人头,没抓到你头上,你以为没事了?告诉你,童师闵供出了一切,你们三司作假帐,连年增加花石纲地财政预算,这钱不但没用到该用的地方,反而全进了你们地腰包。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有十七个侍妾,全都养在外宅,对吧?老人家,注意点身体吧。”
商仲扬骇得手脚冰凉,头重轻脚,身形一阵摇晃,几乎昏倒在地。强行定住心神,双腿一曲,跪在地上。
“王爷,下官不自量力,妄图以蝼蚁之力而撼泰山,冒犯尊颜,万死难赎其罪。但请王爷念在下官在你手下任职多时,网开一面,放下官一马。只要王爷一声令下,下官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王钰斜着眼睛打量了他几眼,肩膀一耸,冷笑道:“你有什么用啊?本王麾下,人才济济,武能定国,文能安邦,你能干什么?”
“下官愿助王爷撤除三司,还权户部!”
“嘿,没看出来啊,你还真是明白人。罢了,我也不跟你东绕西拐,明说了吧,你地事本王替你遮掩过去,从今以后就不提了。鄂州你也不用去,那右散骑常侍的职位,本王也给你留着,哎,不如这样,你干脆再进一步,到我中书省来,当一个正二品地参知政事怎么样?”王钰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商仲扬一听,简直是喜从天降,只差没有痛哭流涕了:“谢王爷!谢王爷!”
“别着急着谢,本王话还没有说完。明天早朝,你往上递折子,同意撤除三司,并弹劾工部,礼部两部尚书,结党营私,欲行不轨。折子也不用你操心了,本王让人替你写好了,你签上名字就行,拿去吧。”
一本奏折扔在面前,商仲扬呆呆的看了半晌,突然苦笑一声,捡出了奏折。
第一百四十一碗 我本将心向明月
仲扬失魂落魄的步出武州郡王府,王钰不禁摇头叹息啊,您这又是何苦来着,咱们是一家人,您现在又是风烛残年,我就是再急,能拿您开刀吗?您又何必自己往我刀口上撞。
端起家乡所产的美酒,王钰却再没有兴致喝下去了:“来人,再换一桌来,把郑僮叫来!”
下人们很快便又重新换上了一桌酒宴,将正厅收拾干净,不多时,郑僮步入正厅,他与王钰是布衣之交,情同手足,再加上王钰再三叮嘱,在府中不必拘礼,是以他只是微微欠了欠身,便坐于王钰对面。
“王爷兴致好像不高?”郑僮见王钰沉吟不语,脸色阴沉,关切的问道。
哼笑一声,王钰说道:“能高得了么?换成别人也就算了,可这是素颜的父亲,本王的老丈人。我是没料到啊,他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雄心勃勃。”
郑僮听罢,宽慰道:“王爷不必忧虑,这也是人之常情,小女子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枢密相公他老人家掌了几十年的兵权,现在要他交出来,肯定心有不甘啊。”
正在倒酒的王钰,动作突然停止,低着头一言不发,郑僮心中一颤,赶紧赔罪道:“小人失言,王爷恕罪。”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落寞之感,仿佛刹那间,身边所有人都变得疏远了,冷漠了。前些日子在鄂州,耶律南仙给自己下跪,就已经让自己心中老大的不舒服,现在这个同生共死的同窗好友又……
“郑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变了,变得残酷少恩。刚愎自用?”王钰脸上凄凉的神情,让郑僮着实吃了一惊,高高在上的小王相爷,竟然看起来如此脆弱?
“王爷说哪里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不过是个白身,又岂能体会到王爷的难处。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事情是无可奈何的,你就算不想作,可却不得不作。又特别是在这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王爷一身系天下安危,自然不得不小心谨慎。”郑僮这番话,倒是有感而发。坦白地说,跟当初那个在汴京街头,偷鸡摸狗,寻花问柳的王钰比起来。眼前这位武州郡王的确是不一样了,变得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可环境在变,人也在变,他今天还能与自己在这里把酒言欢,不忘贫贱之交。已经是难能可贵。
“呵呵,谁说不是呢。就像我岳父,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夺他的兵权,毕竟他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了,就算我有什么想法,也要在他百年之后。可他怎么就认定我会动到他头上去。”王钰黯然长叹。在高位上呆得久了,反倒怀念从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朋友们在一起,彼此信任。根本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郑僮看着眼前这个多年的好友,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良外,方才言道:“王爷,不要多想了,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有些事情你逃不过去的。人在贫贱的时候,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可真正得势了,又开始怀念从前平凡的生活。这就是人性,永远不会知足。”
抬起头,打量了郑僮半晌,王钰突然笑道:“你是个明白人,我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哦,有件事情我倒给忘了,你老在我王府里呆着也不个事儿,我在宫里给你谋了个八品承事郎的职位,在中书省行走,毕竟你不是科举正途出身,三舍法取士又被废除,我就是想提拔你,也有些为难,先混着吧,以后有机会。”
郑僮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地神色,稍后,还是点头道:“谢王爷,我会尽心尽力的。”其实如果郑僮细想一下,就能发现,王钰对他可谓寄予厚望,为什么?因为王钰自己当初就是从这个八品承事郎作起,一直登上今天的相位。
大宋宣武元年十月二十八,禁宫,资政殿,早朝。
文武百官聚集在宫门之外,等待开门进宫,一般来讲,这个空档,相识的大臣们都会在一起商谈国事,今天也不例外,众官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或淡国事,或说些坊间奇闻异事。
童贯被一大群文武官员簇拥着,众人七嘴八舌,商议着今天再次联名上奏的事情。惟独商仲扬抱着笏板,缩在一旁,半天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相,今天咱们再加把火,事情或许就成了。”礼部尚书自信满满。
“不错,丞相连日来都不见动静,据下官估计,他也感觉到了空前的阻力,可能会就此作罢。哎,商大人,您身为计相,首当其冲,今天怎么倒成局外人了?”枢密副使高俅见商仲扬缩在一边,奇怪的问道。
商仲扬白了他一眼,仍旧低头不语。这个高俅,先帝在时,他还得宠,文武百官都惧他三分,可王钰一来,他就倒了血霉了。据坊间传言,高俅父子跟丞相是有私仇地,丞相得势以后,大家都在议论,高俅恐怕难逃劫数,却没有料到,小王相爷放了他一马。按说他应该老实了吧,嘿,人心不足蛇吞象,一逮着机会,他又蹦哒起来了。
“闹吧闹吧,一个个早晚出事,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满朝文武里,就没有一个是王钰的对手。我还是识时务一些为好,明哲保身吧。”商仲扬心中暗想,正巧这时候,宫门洞开,众官进宫。
“商大人,留步。”商仲扬还没有踏进门槛,身后童贯突然叫道。
“相有何吩咐?”商仲扬原地停住,转身问道。童贯老早就察觉到了他今天有些不对劲,这段日子他一直是反对王钰的急先锋,可今天怎么反倒一言不发了?
“商大人今天好像心事重重啊,莫非出了什么变故?”童贯在官场厮混多年,这察颜观色的本事,可不是常人能及的。
“有劳相过问,下官昨夜贪杯,误了睡眠。精神有些不佳,倒是劳烦相挂念了。”商仲扬平静的说道。
童贯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可一看
这态度,到了嘴边地话只得生生吞了回去。随即挥了跨进了门槛。
进宫门,经广场,上台阶,到殿口。这段路,文武百官有的走了十几年。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都能走进资政殿去。可今天,这地方好像有什么不对头。究竟是哪里不对头,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咦,不对呀,今天守卫怎么多了?”第一个发现问题地人是枢密院都承旨赵应龙。禁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那不过是夸张的说法,资政殿前,这条通道上,原来是设有两排内卫禁军,一直绵延在宫门口,也就是百十来人。隔十步一哨。不过,今天人数明显多了一倍。每五步就有一名南府军的卫士。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官员也察觉到了事情有异,仔细一看,从宫门口一直到资政殿门口,整整齐齐的站列着两排内卫,连铠甲也与平日不同。往常,禁宫内卫穿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