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丫-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知道爷爷还在外屋抽着他的旱烟,因为那烟味都飘进了奶奶的房间里。
这一晚姐姐好像显得特兴奋,她在爸妈房间里一个劲地叽叽喳喳,她的声音很大,我听得很清楚。
我听妈妈大声说,“天京,你再不睡觉的话,妈妈可要生气了。”
“让我再玩一会。”
“你看,你床上的床单是妈专为你买的,来,妈抱你过去看。你看,床上的床单和被单都是妈妈给你新买的,妈是不会骗你的。”
“我要看床单的花。”姐姐说。
“好,妈把被子掀开给你看。啊!妈呀!这什么东西?”
“哇——”姐姐哭了。
爸爸和爷爷这会儿正在外屋说着话,听到妈妈的尖叫声和姐姐的哭声,立即站起跑进了房间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爸爸问。
“天京的床上好像有一条蛇。”妈妈用颤抖地声音回答着。
“这好像还是条竹叶青呢。”爸爸说。
“那还不快点用棍子打死它。”妈妈催促说。
爷爷说,“这蛇恐怕不能打。”
“这不打死它的话,咱们今晚哪能安心睡觉?”爸爸说。
“一想起上次的事,我心里就直打鼓,你们还是等我一会,我把楠京找来吧。”爷爷说。
和蛇说话
根本就不用找,我就已经光着小脚丫跑到爸妈的房间门口了。
奶奶在后面紧跟着我。
爸爸看见我,很奇怪,“你怎么起来了?”
“不知是怎么了,这孩子自己突然醒了,自己下床了。”奶奶指着我说。
爸爸在我面前蹲下,轻声地对我说,“楠京,你来干什么?你今天怎么又走起路来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
妈妈不耐烦地说,“问你话呢?你倒是说一句啊?”
我还是不说话。
“好了,她不说就算了,楠京,咱们看一样东西好不好?”爷爷一边说就一边把我抱了起来,走到了姐姐的床边。
“放我下,爷爷。”我突然间开口说,这话是从内心发出来的。
爷爷大惊,“你说什么?叫我什么?”
“快把我放下!”我又说了一句。
爸爸走了过来,亲切地对我说,“楠京,跟爷爷奶奶去睡觉去吧,你最乖了,快去睡觉。”
我连摇着头,“我要蛇,我要蛇。”
一家人都瞪大眼睛望着我。
“蛇,我要蛇,快放我下来,我要蛇。”我用双脚使劲乱蹬,但爷爷就是不放我下来。
爸爸叹气,“死马当活马医吧,咱们就试试。”
爷爷把我放在了床上,我立即用我的小手抓住了那条蛇。
“你好漂亮!”我笑着对蛇说。
那条蛇就在我手里一动不动地。
“我们一起玩吧!”我说。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像看怪物似地瞧着我,姐姐吓得都不敢睁开眼睛。
我用手摸着它的身体,冰凉凉而又光滑的身子,我觉得是怎么摸我就怎么觉得舒服。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喜欢。
送蛇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我有些犯困了。
姐姐趴在妈妈肩上睡着了,妈妈想把她放床上去睡,可姐姐就是不让妈妈把她放下,她的身体一接触到床,她就要张嘴哭,妈妈只好把她给抱着。
那条名为竹叶青的蛇张开了口,像是在打哈欠,我也跟着张口打哈欠。
“你想睡觉了吗?”我对蛇说,“我送你出去吧!”
我说着就溜下了床,把蛇抱在了怀里,光着脚丫往外面走去。
走出了院子,我把蛇放在了地面上。
“你回去吧,明天你再来找我。”我说。
那蛇就像一条梭鱼一样地游走了。
“怎么,你明天还要跟蛇玩吗?”爸爸站在我身后对我说。
我回头看了爸爸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准备往屋子里走。
但我只走到大门门槛处,我的双腿又开始发软打颤了,我支持不住,险些栽倒在地,被爸爸很及时地从后面把我给扶住了。
这一晚,我听到姐姐在夜里哭了两三回,爷爷和奶奶老在叹气。
哭
事情往往很奇怪,抱着很大的希望,很多时候都会让你失望,你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事情就会有转机。
第二天傍晚,爷爷从外面回来了。
他一走进屋子,就把他手里的东西往我坐的木盆里一丢,我立刻捡起,拿着看。
只一下,我便哭了。
奶奶,爸爸,妈妈都跑出来看。
奶奶奇怪地说,“这又是怎么了?这丫头怎么哭了?她不是好久都不哭的吗?”
爷爷叹气,“我把一条死蛇丢给她,大概把她给吓着了。”
奶奶摇头,“不会吧,这丫头连活蛇都抓,还会怕一条死蛇不成?”
“爷爷你坏,你把它打死了,你把它打死了。”我一边哭一边说。
爷爷对我摇头,“不是我打死了它,是我看见它的时候就死了。”
我半信半疑,“真的?”
爷爷指着那死蛇对我说,“打死了它会流血的,你看它身上一点血都没有是不是?它又没有外伤?肯定是生病死的。”
“那我要把它埋起来。”我说。
“现在天快黑了,明天再去埋它吧。”爷爷说。
妈妈不耐烦地说,“把这菜花蛇丢到沟里去,一条死蛇也拿回来,爸,您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爸爸在我坐的木盆前蹲了下来,对我亲切地说,“楠京,你想把它埋到土里是吗?”
我点头,“是,爸爸。”
爸爸摸了一下我的头,笑着说,“好孩子,爸爸陪你去,爸爸帮你挖坑好不好?”
我又点头,“好!”
葬蛇
“你自己走着去吗?”爸爸又问我。
“嗯,我自己走。”我说着就站了起来,走出了木盆,跨出了门槛,往院子外面走去。
于是爸爸到放农具的屋子里拿来了一把锄头,我走在前,爸爸跟在我后面。
爷爷则叼着他的旱烟袋走在爸爸的后面。
妈妈抱着姐姐,和奶奶只走到了院子门口。
我家的院子门是朝左边方向开的,一出院门,就是一条土公路,所谓的土公路就是没有在车跑的那路上灌水泥和沥青。
土公路的下边就是我家的责任田。
“楠京,把它埋在哪里?”爸爸站在公路上问我。
我也站在公路上,像个大人似地看了看后说,“嗯,就埋在田里,以你的方向,向左走十步。”
爸爸完全照我说的去做了。
“坑挖深点吗?”爸爸问我。
“不要太深。”
爸爸挖了一会儿,又问,“那是不是要挖得长一点?”
“与它的长度相当就可以了。”我说。
“这哪是个三岁的丫头,简直就是个大人。”爷爷朝爸爸说。
爸爸笑笑,继续挖坑。
坑挖好了,我把那死蛇拎了过去,松软的泥土颗粒进入到我的鞋子里。
“要我帮忙吗?”爸爸又问我。
“等我把它放好后,你给它培土。”我说。
“为什么要埋它呢?刚刚你为什么哭呀?从你一岁半时,我就没见你哭过了。”
“因为它死了。”
“它死了,你就要哭吗?”爸爸一边培土一边问我。
“我心里想哭。”我说。
爷爷站在公路上,抽了一口旱烟,“真是个怪丫头。”
爸爸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好了,土我给它培好了,我们回家吧。”
我继续蹲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天空说,“爷爷,把你做的稻草人给我一个吧。”
爷爷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要稻草人做什么?”
“我要给它做标记,以免妈妈和爷爷奶奶干活时不小心踩着它了。”我说。
爸爸笑着说,“死去的东西踩着它,它也感觉不到疼痛的。”
我摇头,“不,它可以感觉得到,我认为它能感觉得到。”
爷爷叹了一口长气,“我去给你拿一个来就是。”
待为那死蛇插上稻草人后,我才和爸爸以及爷爷一同回了家。
走路和说话
这天晚上,我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一同在桌上吃饭。
这还是我第一次上桌吃饭,说是上桌,其实我是站在椅子上,不同的就是在我面前有一张桌子,而这张桌子上放着好几样的菜。
我一下子觉得我长高了很多。
我和爸爸妈妈仍然吃着素菜素饭,姐姐和爷爷奶奶喝着妈妈炖的腊排骨汤。
汤炖得很香,香气都飘到院外去了。
奶奶看着爸爸妈妈说,“你们也喝点汤吧,很好喝的。”
妈妈摇头。
爷爷也说,“这丫头已经会走路和说话了,你们喝一点没事的。”
爸爸摇头,“还是暂时不喝吧,谁知道这丫头明天又会怎样啊?”
妈妈不说话,默默地往嘴里扒饭。
姐姐只吃了一小碗排骨汤拌饭,就下桌去玩了。
我也吃了一小碗汤拌饭,不过我喝的汤是豆芽汤,豆芽汤顾名思义就是用豆芽煮的汤,妈妈用了一点油菜籽榨出的油,把豆芽在锅中用油炒了一下,放了一点食盐,加了些清水,在炉子上炖了一会儿,就成了豆芽汤。
“我还依吃饱。”我把碗给了奶奶。
奶奶接过我手里的碗,愣愣地看着我。
爷爷,爸爸和妈妈也同样愣愣地看着我。
“我还依吃饱。”我又说了一遍。
“楠京,你是不是还要吃饭?”爸爸问我。
我点头,“嗯!”
爸爸笑了,“那就要对妈妈和奶奶说添饭,或者说我没有吃饱,你刚刚说错了。”
“我还依吃饱。”我说。
爸爸皱起眉头,看着我,“你怎么又这样说了?是我还没吃饱,不是‘还依吃饱’,你这样说,别人听见会笑你的。”
我不说话了,嘟着嘴巴看着爸爸。
爸爸摇头,叹气,“今天就不纠正你这个错误了,从明天开始纠正。”
我点头。
我能够说话和走路,这让全家人都很高兴。
爸爸说虽然他不知道我这回能持续多久,但我多走一会路,多说一句话,总要比我整天坐在木盆里傻傻地仰头看天空好。
等待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爷爷说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拿回来一条死蛇,竟然会唤起我说话和走路。
他说他因为对我的行为感到奇怪,所以他以后要关注起我,他还说做为人都有一种本能,那就是会对自己感到奇怪的东西特别有兴趣,而他也不例外。
他说如果我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地平凡,他会仍然不理我,但现在他是不想理我也不成了。
至于我为何突然说话走路的时间会比前两次变得长,这是让家里人琢磨不透的,因为琢磨不透,因为怕村子里的人再说我的不是,家里的人在经过商量后,决定不向外人说起我在床上玩蛇以及葬蛇的事。
他们要求姐姐对她的小伙伴要三缄其口,姐姐答应倒是答应了,但由于姐姐亲身经历过那两件事,所以在那以后她就更不愿和我有接触了。
通常我到哪里,她若也在那里的话,一看到我,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急忙跑开,我在她后面怎么喊她,追她,她都不理我。
我觉得她没有把我当作是她妹妹,在她心里她肯定把我看成是个怪物。
姐姐不理我,也没有小伙伴来找我玩,爸爸要开车,爷爷奶奶和妈妈都有很多农活要做,我得自己打发时光。
每天上午,当阳光不太强的时候,我都会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到院子里,双手托着腮,傻傻地看着天空。
我不知我该干什么?我也不知我是在等什么?
但我心里总是有个感觉,一种很强烈地感觉,我在等一样东西。
这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必须要等。
日头升高,太阳光变强烈的时候,我才会回屋去,坐回到属于我的木盆里。虽然已经走路了,但我还是无法离开我的木盆。
青青
一直到我四岁半的时候,我还是每天这样子。
家人从院子里进进出出,我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一动不动。
秋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了,秋高时节,凉风习习,我还是在院子里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我虽在仰头看天,但心里能感觉得到有东西爬进来了。
我下意识地往院子门口望去。
一条绿绿的蛇往我坐的位置爬来了,当它来到了我的跟前,它就开始用它的脑袋蹭着我的脚。
“你在跟我打招呼吗?”我一边说,一边轻轻地用双手托起了它。
它在我手里不动了,抬着脑袋瞧着我。
“我叫你青青好吗?”
它不动。
“你不动就表示你同意了,谁让你是青色的呢。”
它还是不动。
“你上次跟我玩过的是不是?你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你到哪里去了?来,你在院子里爬一爬给我看看。”说着,我把它放到了地面上。
一放到地面上,它就像梭鱼一样地在院子里来回游动着。
我咯咯地笑着。
当我和它正玩得开心的时候,妈妈从外面回来了。
妈妈一看见有条蛇在院子里,赶紧就退到院子外面去了。
青青一见我妈进来,就不动了。
带路
我望院子门口看了看,见妈妈在外并没有动静,就对青青说,“你继续吧。”
然而青青一动不动。
我走了过去,用手轻轻托起了它的身体,“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青青用它的身子把我的右臂轻轻地给缠绕住了。
爷爷奶奶和妈妈进来了。
看见蛇已把我的右臂给缠起来了,妈妈吓得惊叫起来,“我的天!”
“镇静,镇静,别慌,别慌!”爷爷对奶奶和妈妈说。
奶奶焦急万分,“怎么能不慌?这可怎么办?”
“或许会有办法的。”爷爷说。
“爷爷,你可不要打它。”我说。
爷爷强笑着说,“我说过我要打它吗?”
我两眼直盯着爷爷的脸,“嘴上没说,可心里却这么想着。”
爷爷提醒我,“你这个丫头!这竹叶青是有毒蛇。”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把它送出去,它有家的。”我说完,就往院子门口走去。
一见我过来,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