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杀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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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继续保持原样。”
“那就快去看看吧!”福尔障斯边说边把烟斗放进口袋里。
“那就是了。”
大里佑子走进院子,用手指示小屋位置。
当然,不必她特意说明,那间占据半个庭院的房间也进人我们的眼帘了。
“让我来开锁。”
佑子打开门匙。率先走进里头。由于正堂和小屋之间没有连接的甬道,可穿凉鞋来到门前,直接进内。
小屋本身造得十分简单。
“这是怎样造的?”福尔摩斯问。
“墙壁和一切都是事先造好,只是用螺丝和螺栓镶紧而已。”
“难以置信。”福尔摩斯叹息。
他以为房子一定是花很长时间和功夫造成的关系。
小屋稍微离地,四边堆上砖头,跟地面约有三十公分的间隔。
“这佯,下雨时雨水不会溜进去。请进来。”佑子说。
我们脱掉凉鞋,进到屋内。差不多是正方形的房间,下面铺了地毡,门的右边墙璧有窗。
那个窗口的玻璃还是破的。
“本来贴了纸,因为今天你们会来,所以撕掉了。”
福尔摩斯慢吞吞地打量四周。
“好多书哪!”他说。
实际上,三面墙璧全是直通天花板的书架,书本排得密密麻麻的,几乎毫无空隙。福尔摩斯慢慢走到书架前面。
“看别人的藏书真是乐事……嗯,可惜这些书稍微难解。”
佑子微笑起来。
“从书本推理家父的性格,不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说?”
“造这间小屋时,家父提出说,一定要营造一个像书房的气氛。因着要写回忆录,出版社的人照家父的意思,到旧书店去买了许多又重又大的书来送给他。”
“可是你说他爱书如命——”我说。
“嗯,不过,先父的书只有下面两排才是。由于书架固定在墙壁上,他希望物尽其用,尽量摆满它,于是出版社那边用车载了好多书来,真不容易。”
“对于不常写文章的人而言,首先需要制造那种环境吧!”福尔摩斯点点头。“我也时常这样说。最近巴尔扎克那厮完全没创作,我告诉他,若不先把你周围的环境搞得文艺一点,根本写不出什么好东西——”
“请问令尊去世时的状况如何?”我慌忙插嘴打岔。
“呃……几乎跟现在一样的状态,他面向书桌伏倒其上。”
福尔摩斯慢吞吞地把书架巡视一遍,抽出好几本书来看。
“打理得很仔细嘛!那么多书,居然没有灰尘,书本上面本来很容易积尘的。”
“那是不可思议的地方。”
“怎么说?”福尔摩斯的眼睛一亮。他一听说奇妙啦、不可思议的字眼,立刻竖起耳朵来。
“先父是个不做家事的人,油瓶倒了也不扶一把的就是他这种人。”
“哦,然后呢?”
“这个房间也和平时一样全是尘埃,是我每天进来打扫的,可是——”佑子走到书架前。“只有书本一直不积尘,我以为先父只打扫他的书,想想又不可能……”
“这伴事,你问了令尊吗?”
“没有,每次都是打扫时才想起来,做其他事时又忘了。而且,又不是大不了的事。”
“非也非也。”福尔摩斯播摇头。“可能是很要紧的事。”
福尔摩斯走到书桌附近。
台灯摆在桌端,用老虎钳之类的螺丝固定了形状。桌面收拾得非常干净。
“平常就收拾得这样干净吗?”
“嗯,是我收拾的,否则早就变成垃圾堆了。”
“当他死去时,桌面有些什么?”
“他伏在原稿纸上面。还有一本辞典,一支钢笔钢笔掉在下面。”
“下面?哪一边?”
“左手边。”
福尔摩斯绕到那一边去,再问。“那一带?”
拘泥于微小之处,跟真的福尔摩斯一样。
“那个书架附近。我想是在他扑倒的当儿,从书桌掉下滚到那边去的。”
“滚到书架那边?这么说,滚得相当快速了。”福尔摩斯说。
“令尊的心脏本来就不好吗?”我问。
“是的,医生有开药给他,不过不至于严重到马上暴毙的地步……”
“关于死因,法医说了什么?”
“说他不是太劳累,就是受到强烈冲击……”
“原来如此。”福尔摩斯点点头。
沉默片刻后,佑子说
“是否知道了什么?”
“光是这些不够,‘物’,之后是‘人’。我想请教一下。”
“那就回去客厅好了,请。”
福尔摩斯率先离开小室。
佑子悄悄对我说:“很有趣的人,简直就像真的福尔摩斯一样。”
“请向当事人这样说吧!”我也低声说。
(3)
“好想不顾一切地骑马驰骋哪。”达尔坦尼安滴溜溜地转动着手杖说。
“这样做就麻烦了。”我笑。“这里是高尔夫球场,别搞错了。”
“难得有这么辽阔的马场,好浪费,简直暴殄天物。”
天气良好,高尔夫球场到处可见穿着鲜丽的玩家影子。
“只是穿得像样而已。”达尔坦尼安说。
“嘘!别人会听见的。”我责备他。
“你在侮辱我吗?”
回头看的是一名年过六十的老年人,虽然很精神,却有一张苦瓜脸。
他的表情令人觉得高尔夫球一点也不好玩,不如不玩的好。
“不,他——”
我的话却被达尔坦尼安打断了。
“我只是诚实而已。”他鞠个躬说。
老绅士气上心头。
“你敢说这种大话,打给我看好了!”
说着,他把球棒扔给达尔坦尼安。
达尔坦尼安飒地接住球棒,就像使剑似地转一圈,在空中唰地劈了一下。
“嗯,前端好重。”
“当然了。”
“用来打那粒球吗?”
“不错。”
“目标是哪儿?啊,那边有旗的地方——我知道了,看我的。”
我捅一捅达尔坦尼安的手臂,低声说。
“别忘了,我们为工作而来!”
“打一粒球,不必花十秒钟。放心好了!”
达尔坦尼安适当地用两手握住球棒,随随便便地竖在白球旁边,挥动球棒。
因他大致上看过别的人打球,好像知道怎么打,可是姿势糟透了。
我祈求他起码不要挥空棒。
球棒破风,发出嗖一声响。然后,白球笔直地切过晴空飞去。
“一球进洞!”老绅士吓得惊呼。
“哎,真可惜。”达尔坦尼安说着,把球棒抛回给老绅士。
“不是很厉害么?”我也吓得瞠目。
“是吗?我本来想把那支旗折断的。”达尔坦尼实说。
“了不起。”老绅士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握住达尔坦尼安的手。“你是天才!”
“那里那里,只要连命也赌上,自然不会误失了。”
“我从来没有如此震惊过。”老绅士重复地说。“我姓道田。若是可以的话,让我请喝一杯。”
“噢!”这次轮到我震惊。“你就是原任警司道田先生?”
“是的。”他看看我。“你是哪一位?”
“其实我们有事请教,正在找你。”我说。“请让我加入。”
“原来如此。我知道大里死了。”
道田边喝啤酒边说。
他曾经是大里的上司。
“大致上肯定他是死于心脏病发作,但是还有一些疑点,所以想请教一下。”
“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大里先生准备写回忆录的事吗?”
“不,今天第一次听见。”
“是否大里先生写了出来,会给什么人添麻烦?即是不惜杀人也耍阻止他——”
“我明白你所说的。”迫田点点头。“不过,普通警察是不去碰那种大秘密的。”
“说的也是。”
“个人方面恨他的人倒很多,工作的关系,没法子的事。”
“这和他写会议录给人麻烦的事有所不同吧!”
“有道理,大里为人稳重,也得人望,我想不起有谁会杀他。”
“是吗?”我有点失望地说。
“对了,若是那边个家伙……”道田欲言又止。
“追究起从前的话,憎恨大望的人有一个!”
我探前身体。
“谁?”
“一个叫草田俊一的人,他父亲叫草田哲次——”
我顿时颓丧地叹息。跟道田分手后,我和达尔坦尼安走向停车场。
“看来大里先生毕竟是自然死亡了。”
“不,一定是谋杀。”达尔坦尼安说。
“为什么?”
“那样比较有趣嘛!”“好过分的理由。”我笑,“不过,应该怎样告诉佑子小姐是好。”
就当此际,达尔坦尼安突然推开我。
“危险!”他喊。
飓一声,有什么东西划破天空的响声。藏在手杖里的剑光一闪。穿来擞一声,剑断了。接著有什么滚落在地。
一粒高尔夫球。
“好险!”达尔坦尼安扶我站起来。
“那粒球……”
“从草坪那边飞来的。”
“过分!那不是完全相反方向吗?”
“如果直击的话,可能没命!速度快得连这把剑都折断。”
我定过去把球捡起来,在手中啪地一分为二。
“你看,这粒球的中心。”
“嗬!我用剑劈开,居然有效。”
“里面是……火药啊!”
“即是撞上时,因冲击而爆炸——”
“就是炸弹了,吓死人啦!”
“剑势缓和了冲击,才教了你一命。”达尔坦尼安严肃地说。
“有人狙击我们哪!”
“傻瓜。做这种事的人,等于招供说自己是凶手啦!”
“可是,用球棒打过来的话,何以打的时候不爆炸?”
“也许只有半边装了起爆药吧!那么打另一边,便不会爆。”
我转向草坪方面。
“不管怎样,凶手是高尔夫高手哪。”
“你说道田?嗯,我认识他。”佑子说。
“草田先生也认识他?”
“你说俊一?应该是的。道田和先父很熟,时常来玩。”
佑子端茶给我,在沙发坐下。
“预测如何?”
“有希望。”我说。佑子眼睛一亮。
“果然有人——”
“有人想杀我。”
我的话使佑子瞪大眼睛。这时,门钟响了。
“失陪一下。”
佑子冲出去。来者一定是草田俊一。
谈恋爱的女人会发光,令我好生羡慕。
不,年轻处女不应该说这种话。
“请进来。”
佑子带进来的,是个好像从漫画卡通拉出来、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年轻人。
“这位是准备替先父出书的出版社朋友。”佑子介绍。
“你好,我叫安本。”
“恰好,我正有事向你请教。”
“怎么说?”
“你没收到大里先生任何一张原稿?”
“没有。”
“他不是写了吗?”
“应该是的,但我没有亲眼看到他写。”
“读过内容吗?”
“不,”,安本摇摇头。“他不让我读。因他本人说,还有必要重写的缘故。”
“是吗?”
我有点失望,因我以为至少可以知道内容是什么。
“找不到原稿,诚属遗憾。”安本说。
“你找过了?”
“我们得到批准,但找遍那间小屋的每个角落,一张原稿也找不着。”
佑子插嘴了。
“安本先生,今天有何贵干而来?”
“其实——因私人理由而来。”安本搔搔头。
“怎么说?”
“我本来想等大里先生过世半年才说的,现在期限也过去了。”
“咦?”佑子大吃一惊。
“你可以跟我结婚吗?”安本说。
(4)
“当时一片沉默无声,他的样子好可怜。”我说。
“在别人面前求婚,好特别。”达尔坦尼安啃着苹果说。
“当事人却是认真的。”我在自己的床边坐下。
这里是第九号楼内。
“你会怎样?”达尔坦尼安问。
“什么怎样?”
“如果有人求婚,你会接受吗?”
我耸耸肩说:“因对象而异。”
“如果是我,如何?”
“又来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真心诚意。”
“那就更加不行了。骑士不是把那种思念藏在心里的么?”
传来一阵笑声。福尔摩斯照样吸着烟斗走进我房间来。
“你失恋啦!”
“才不哪!我不会放弃的。”达尔坦尼安轻盈地翻个筋斗。“恋爱和剑都是豁命的东西。”
“福尔摩斯,大里事件怎佯了?”我问。
“出版社的安本被拒婚了,后来怎样?”
“垂头丧气地——不,好像梦游病者一样回去了。怎么问起这个?”
“在我说那件事之前,我想知道多一点详情。”
“谁叫你不跟我一块儿去?”
“我有许多事情要做嘛!”福尔摩斯借词推诿。“没有华生在我身边的关系,杂务都要亲力亲为,忙得晕头转向咧!”
“别发牢骚了,早点破案如何?”达尔坦尼安调侃地说。
“不错的主意。”福尔摩斯微笑。
“难道福尔摩斯……”我盯着他。
“等等好不好?我是个行动不自由的人,有时只能说出我凭想象而说的话。”福尔摩斯慢吞吞地踱来踱去。“不过,你们受狙击却是事实。换句话说,大里毕竟是被杀的,问题在于凶手人在何处。”
“看来凶手在害怕。”达尔坦尼安说。
“对,如果对手置之不理反而安全。”
“问题就在这里。”福尔摩斯点点头。“凶手正在害怕。是否原稿被凶手拿走了?”
“大概不会吧!”我说。
“不错。”
“假如凶手拿走了,就不至于如此害怕了。”
“凶手一定是害怕原稿从哪里跑出来。”
“你准备利用这一点?”
“不错,我们散播谣言说,原稿的收藏所在发现了。”
“借以引诱凶手现身?”
“正是如此。”
“可是,这种新闻,报纸不会采用的。”
“传给出版社呀!”
“出版社?”
“告诉那叫安本的人。”
“安本会把话传给凶手吗?”
“大里写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