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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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再算也算不好了。”苏玲玉这么说着就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扔,
接着无所事事的苏玲玉托着腮往外看去,这时陶汉和他的手下正好从苏玲玉的店铺前走过去,苏玲玉眼睛一亮,可陶汉并没看见她,陶汉走到旁边一家店铺去了,苏玲玉悄悄地跟了过去。只见陶汉在跟店主说着什么,店主用计算器算着什么。苏玲玉从后面凑过去,她一看计算器上的数字吓了一跳,不禁自言自语:“这么多?”
陶汉环顾左右,苏玲玉赶紧把头缩了回去。陶汉说:“我再到别处转转,然后再过来。”店主客气地点头:“好的。”
陶汉离开,而苏玲玉依然站在原地,她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着,心里在飞快地盘算着什么。
陶汉继续往前走着,突然小梁从后面赶了上来,他伸手拍拍陶汉的肩膀。
陶汉一惊,呵斥道:“干吗你?”小梁赔笑道:“先生,你到我们店铺来看看好吗?我们店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打八折。金不换地板只卖98元。”陶汉停下脚步有些怀疑地看着小梁:“真的吗?”小梁一个劲地点头:“真的,不相信你跟我去看看,我们店就在后面。绝对合算的,真的。”
小梁带着陶汉向自己的店里走了过来,苏玲玉远远地见到这一幕,急中生智赶紧缩到帘布后面。陶汉和他的助手走了进来,东看看,西摸摸。
小梁搓着双手殷勤地问:“先生,你自己看看我们这里的东西怎么样。”小梁拿起几块地板用手敲了敲然后递给陶汉,陶汉看了看又递给他的助手,“这地板不错。可是你的折扣为什么会打得这么多呢?”小梁的眼珠一转:“是这样的,一来我们进货的渠道要比其他人家的便宜一些。另外,也是因为我妈妈病了,我急于要筹给她治病的钱,所以就蚀点本,先多收点钱进来再说了。”陶汉不禁流露出同情之色:“是这样啊?”小梁点点头:“我妈妈现在住在医院里,医生说再不动手术就危险了,所以我这儿蚀点本就蚀点本了,这世界上哪有比老娘更重要的,你说对不对?”陶汉站在那儿低着头想了几秒钟,做了决定:“这样吧,你也别给我八折了,就给我九折好了,我的货都从你这儿包了。我这可是看在你妈妈的面上。”“真的?先生你的心肠实在太好了。”
陶汉再三嘱咐:“不过,你可一定要保证质量。我是第一次给人家做装修,质量不行的话要弄塌我牌子的,你知道吗?”
小梁拍拍胸脯:“知道知道,质量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啦,你放心好了。”
陶汉和他手下走出了装修城的大门,他去推自己的摩托车,突然想起了什么:“忘了让他把发票开成三份了,我再上去一次。”
苏玲玉一边看着出货单,一边高兴地和小梁在说话:“小梁,咱们这笔生意做得很爽啊。”小梁敬佩地树起拇指:“苏姐,你说得一点不错,那个人心肠就是很软的。”苏玲玉得意地笑笑,“不过回头货帮他挑得好一点。”小梁点点头:“知道了。”
苏玲玉无意一回头却诧异地看见陶汉正向这边走来,她急中生智向着小梁一使眼色:“我还是觉得你这儿的东西太贵了,我到其他地方再去看看。”小梁很配合地答腔:“好的,你比较一下再过来。”苏玲玉转身却和陶汉迎面碰上,装作大吃一惊:“是你?”
陶汉皱了皱眉头:“怎么又碰到你了?”
苏玲玉妩媚地一笑:“就是,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你也到这里来买地板?”
陶汉不搭理她,他冲着小梁发话:“我刚才忘了关照你了,帮我发票分三份开。因为我是做三家人家的。”
小梁满口答应:“好的,好的,没问题。”苏玲玉迎上前:“哎,上次的事谢谢你。”陶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恶狠狠地开口:“不要谢我,我不知道挨打的是你,否则我就不拉架了。”苏玲玉有些委屈:“真想不到你到现在还这么恨我。”陶汉无情地嘲讽:“你不是到香港做阔太太去了吗?”
苏玲玉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阔太太,还不是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现在上海生意好做一点,所以就回上海喽。”陶汉注意地看了看苏玲玉的手:“哎,你应该把那个钻戒还给我了吧?”苏玲玉愣了愣:“你要那个钻戒?行啊,我可以还给你。”
苏玲玉说着从手上褪下那枚戒指,放在陶汉跟前的柜台上。陶汉拿起戒指来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那枚戒指很大,上面有两颗一大一小的钻石,陶汉掂了掂分量,有些沉。
苏玲玉在一旁轻描淡写地解释:“其实这个戒指里只有一小半是你的,那颗小钻是你的,那颗大一点的是我刚刚离掉的丈夫送的,我把两个订婚戒指铸一块儿了。你要你拿去好了。”陶汉一听这话赶紧把这个戒指扔了出来,他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自己的手像是抓过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似的:“哎哟,你帮帮忙,谁要这个东西,你拿回去,拿回去。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我碰都不要碰的。”
苏玲玉不介意地笑了笑,她拿过戒指把它重新戴在自己的手指上:“我就知道你不会要的。”
深夜,在小杉的公司里却依然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小杉刚接听完电话,她从耳边拿开电话机,她把电话听筒慢慢地放到座机上,芳芳和陶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是老曲的秘书打来的电话。”小杉说话时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芳芳和陶妮一看情形估计到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不禁有点遗憾和失落。小杉突然转了个高亢的语调:“同志们,我们成功了,我们旗开得胜了!”芳芳和陶妮被小杉弄糊涂了,她们还愣在那儿,小杉兴奋地扑向她们:“恒业公司同意做这台晚会,让我们明天就去签合约,而且,启动的十万元资金也可以在签约后马上打入我们的公司的账号中。”
芳芳和陶妮都激动地跳了起来,三人欢叫着击掌相庆。
炎炎夏日,陶汉在自己所承包的装修工地的中间焦虑地走来走去,工人们都坐在地上休息着,他们正在等施工的材料。陶汉的那个手下走到陶汉跟前:“老板,地板和细木工板怎么到现在还不送过来?”
陶汉朝窗外张望了一下:“估计快来了吧。”
这时他的BP机响了,陶汉从腰左边摘下BP机看了看,然后从腰右边摘下手机拨打电话。他的腰里几乎挂满了东西:皮尺、手表、小刀、钥匙、计算器、电筒……陶汉对着手机说话:“喂,我是陶汉,怎么?你们这边货也还没到?我们这边也还没到,你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去催一下。”
陶汉又从腰包里找出名片拨电话,可是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陶汉按掉再拨,电话那头还是没人接,陶汉皱起了眉头。
陶汉的手下也急得团团转:“通了没有?”
陶汉只是自言自语:“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接电话?”
陶汉再打,还是没有人接,陶汉想了想觉得事情不太对,他放好手机:“你们等一下,我马上过去一趟。”陶汉说着就急奔了出去。
当陶汉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他买货的那个店面,却发现那里已经搬空了,只留了一地垃圾在那里。看到这一幕陶汉吃惊得一下子几乎要瘫软下来:“这这这,这儿的人呢?他们上哪儿去了?”邻店店主应声出来,“不知道啊,什么招呼都没打,忽然一下子就什么都没有了。”陶汉急得快哭出来了:“这这怎么可能一个店一下子就不见了呢?怎么会这样的,我刚刚从这儿进了货,钱全付了,将近十万块钱呢,货还一样都没拿到手呢。”邻店店主同情地给他出主意:“你别急,他们可能是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吧。你还是去管理办公室打听打听吧。”
陶汉在这个店主的指点下,立刻来到了位于二楼的管理办公室,他的情绪看起来还是那么紧张激动。办公室主任从柜子里拿下一个文件夹,她指了指沙发让陶汉坐。陶汉站在那儿不愿坐下。
办公室主任和气地说:“你坐你坐,咱们坐下来说话。”陶汉坐了下来。办公室主任打开文件夹看着:“对,我记得没错,这家店铺的合约刚刚到期,那个女老板还说要续约什么的,没想到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真是奇怪。”
陶汉伸过头去往营业执照的复印件看了一眼,这一看把他的眼一下子看直了——执照上面法人代表的名字赫然写着苏玲玉三个字。
陶汉无力地喃喃自语:“苏玲玉?苏玲玉?苏玲玉?”随即在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现出他买材料时与苏玲玉相遇的那一幕。他一下子恍然大悟!陶汉气得眼冒金星:“原来是她在故意给我下套啊,这个王八蛋!这个狗娘养的东西!我再碰到她,我一定要揍扁她!”
陶汉重重地一拳砸在大理石桌板上,把自己的手给砸破了,脸上一片绝望,痛心疾首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这么笨啊?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钻进她的套里去了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难道要耍我一辈子吗?”
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弄堂口,陶妮、小杉、芳芳推开车门,急急地从车上下来,她们奔进弄堂里去。只见在陶家门口围着一群人,有邻居也有路人。妈妈在抹眼泪,爸爸在低声劝着。几个装修工人和一对中年夫妇、一对青年夫妇手插在腰上表情严厉地站在那儿。陶妮她们急急地奔了过来,她们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爸、妈,你们怎么啦?这是怎么回事啊?”陶母一见陶妮哭得更厉害了,陶父不知所措地向陶妮求救:“这些人都是来问你哥要钱的,劝也劝不回去,你哥哥他人又不见了,拷机不回手机不接,你妈妈急得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叫你回来了。”陶妮忧心忡忡地安慰自己年迈的父母:“爸妈,你先进去吧,你别急,这里有我们呢。”
小杉连忙调控现场:“芳芳你先把阿姨扶进去吧。”“噢,阿姨,我扶你进屋吧,这里有陶妮和小杉在,不要紧的。”芳芳扶着陶母进屋。陶妮转脸平静地对着中年夫妇说:“我哥他欠了你们多少钱啊?”中年男子怒气冲冲:“我们交了四万元的预付款,可是工人刚刚进场就因为材料进不来就停工了,已经停了好几天了,现在工人要走,你哥又不见了踪影,叫我们怎么办?我们只能找到这里来了。”青年男子也是一脸盛怒:“我们的情况和他们是一样的,我们交了五万元钱的装修定金呢。”陶妮想了想,先安慰大家:“你们的情况我们
都知道了,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你们现在先回去,等我哥一回家我就让他跟你们联系,你们放心,你们的事他肯定会负责到底的,不会让你们受损失的。”中年女子激动地向陶妮冲过来:“不行,我们现在已经不相信他了,今天见不到他,我们是不会走的。”装修工人也群情激动:“是啊,我们也要向他讨这几天的工资呢。”陶妮扯着喉咙大喊:“你们如果不相信我哥那就请你们相信我和我爸妈好吗?我们保证不会让你们受损失的,如果我哥拿不出这些钱的话,我们家也会想办法把这些钱凑齐了赔给你们的。”陶父不住地点头:“是啊,是啊,我们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家。”可那些人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杉看不过去了,她一下子跳了出来,厉声呵斥:“哎,我说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种份上了,你们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告诉你们,他们家的老人可是得过重病的,着急不得的,你们要再这样逼他们的话,万一老人家气出点事情来,你们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我劝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大不了你们把路认认好,把门牌号看看准,过几天收不到钱的话再过来一次嘛?何必现在就把人家逼成这样呢?”中年女人看了丈夫一眼。“要不我们先走吧,我看今天再等也等不出名堂来了。”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他用手指着陶妮:“你别以为我们走了就完事了,我们过几天会再来的。”
风波暂时平息了,可是大家的内心依然忐忑不安。陶父、陶妮、芳芳、小杉围坐在一起。陶母还在唉声叹气地抹眼泪:“做生意,做生意,做成这副样子。”
陶父也不住地埋怨着陶汉:“这就是他一心想发财的结果。”
芳芳忍不住为陶汉说话:“阿姨,叔叔,你就别再怪陶汉哥了,他也是被人坑了。”
陶母叹息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别人的钱还给人家,否则这些人再来闹的话,我们这两张老脸该往哪里放呢?”
陶妮拍拍母亲的手背:“妈,你别着急,钱的事情总归会有办法的。”
“我们把医院门口的小店盘掉,四万元钱应该盘得来的。”陶父说道。
陶母眉头紧锁:“那还有六万元怎么办?”
这时外面传来铁门叮零当啷的响声,大家全都抬头看着门口,只见陶汉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他已经喝得烂醉。他一屁股倒在一个椅子上,椅子和他一起倒在地上,大家手忙脚乱地把他搀扶起来重新坐好。
他父亲厉声骂道:“你还知道回来?这几天你都躲哪儿去了?我和你妈妈都快被人逼疯了,你倒好,还有心思在外面喝酒。”
陶汉脸朝着天花板傻笑着。
陶妮推推他:“哥,爸妈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陶汉大着舌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笨蛋,我该死,我对不起你们。”
芳芳看着很是难受:“陶汉哥,你别这么说,这件事不能怪你的。”“我就是笨蛋一个,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钻进他们的套里去了呢?我怎么会这么笨的呢?”陶汉激动地说到。
芳芳劝慰他:“你不笨,陶汉哥,这只能说明你心地善良。这点事算不得什么的,真的,你别太放在心上了,吃一堑长一智,最多就是从头再来。”
陶汉低着头不言语,突然他一拍桌子:“不行,我得找她去,我就是全中国跑遍,我也要把她找出来,到时候我非揍扁她不可。这口气不出,我就活得太窝囊了。”陶汉说着便哭了起来。
陶妮心疼地看着哥哥:“爸妈,我看我哥他醉得不行了,要不就让他先去睡吧,等明天再和他说吧。”
安顿好了陶汉,陶妮、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