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罩里的证言 作者:夏树静子(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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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吧。”
真沙子睨视着永原良美。永原良美脸色苍白,鬓角处渗出薄薄的汗珠,平素转悠的眼珠呆愣着,眼眶发青,呼吸也热乎乎地急促起来。
“对不起,请下车。”
随着真沙子的催促,永原良美拙笨地下了汽车,关上车门,站在真沙子的面前。
空地微暗,依稀看得清脚边。真沙子像掩饰着胆怯似地快步朝里走去,永原良美惶恐地跟着。
真沙子停下脚步,蒙上拿在右手的电筒。淡淡的光圈照亮了草丛。
“姐姐就死在这里,四周全是血。”
真沙子说着,浑身颤栗。永原良美装作姿态地俯下脸。
“快6时了。佐山君该来了。请你藏在那株树背后,听我们的谈话。”
永原良美朝真沙子指的方向缓缓转过头,又蓦然回首,望着真沙子。
“让……我回家吧!”
她的嗓音判若两人。
“哎呀!再过一会儿。拜托了。”
“不!这样的地方……”
“为什么?”
真沙子对正要离去的良美君抬高了嗓音。她确信自己看见了永原良美的惊恐和反常,以及只想溜走的虚怯。良美甚至已经顾不上责怪真沙子强行将她拉到这里来。
“你当初答应当证人的,现在又为何要走?难道这杀人现场那么可怕?”
“不!我……”
她像要自我掩饰似地转过头。
“真的不害怕?伤害姐姐,把她送到这里,用圆木棒打死,这现场里也许还留着姐姐的冤魂啊!”
“你说什么?……我简直……”
“是的。你在这里杀了我姐姐——上次拜访R省时,我偶尔在报纸合订本里看见了介绍你的专栏,才知你对室内体育根本不感兴趣,后来在和你交谈时,这想法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头脑。因此和你分手后,我马上去了池袋的斯卡球俱乐部,结果不出所料,服务员对你的名字和摸样毫无记忆。”
“……”
“于是我发现你在编造谎言接近我,但为什么要这样?还有,你从未打过斯卡球,却为何要说在俱乐部里看见过我姐姐?——后者的回答,我不难预料,倘若假设你是杀害我姐姐的凶手,你也许会从夺走我姐姐的手提包里发现斯卡球俱乐部的会员证。前者的疑问也就得到了解释。你是凶手,想了解我姐姐留下的纸条的内容和案件的目击者。
那些细节,报上没有报道。你找被害者家属,只是想了解案件的调查情况。因此,你装作提供斯卡球俱乐部的情况接近我,进行试探。在目白的咖啡店里,你再三寻问纸条的内容和目击者啊!“
“不!那时……”
永原良美想要争辩,但只是蠕动着嘴唇,语无伦次。
“我姐姐与你素不相识,最后的关键问题就是,你为何如此残酷地杀害我的姐姐。
为此,关于你,我作了调查。“
这是真沙子委托紧靠R省俱乐部的一个熟识的记者,调查年轻的女职员们得到的有力证据。
“根据可靠的调查,你现在是局长直属计划小组的重要成员,主任将在明年春季升任课长,你接替他的地位,并约定计划小组一旦解散,你将升为课长,所以你现在正是青云直上的时候。而且据查,案发的翌日,即10月l2日,你很难得地坐电气列车上班,说汽车借给了朋友们,但实际上是送到住宅附近的工厂里去修理护板……”
“这……”
永原良美的嘴唇里漏出悲呜。
“护板上的伤是开进家里的车库时撞的。”
真沙子无视她的话,继续说道“据查,l0月1l日,你穿着灰色西服上班,傍晚在同僚的送别会上露过面,喝了杯啤酒便开车回家了——由此我形成了一个推理。你经过摩兰宾馆附近,撞上了我的姐姐,我姐姐好像死了一般地横躺着。倘若真是这样的话,你便是酒后行车。造成人亡车祸,你的前途将毁于一旦。倘若逃走……现在由于科学侦查的进步,出了车祸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你为了保全自己,采用了更残忍的方法逃走。你还庆幸没有被人看见,路上又没有流血。你把姐姐送到这里,捡起地上的圆木棒,殴打姐姐的头部和身体,想消除车撞的伤痕,并撕破裙子,拟装暴行杀人,夺走了我姐姐的携带物品。”
永原良美颓唐地望着真沙子。
“可是,我姐姐在你的汽车里醒了过来,她本能地预感到危险,便把你的年龄和模样记下,塞进胸罩里,因为那天你穿着灰色的西跟,而且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看上去30岁出头,你拿走了手提包,却没有留意到胸罩里吧。”
“不!……”
良美发出嘶哑的声音,痴呆地摇着头。
“我什么也不知道,写在纸条上的是别人,你有什么证据,这么无礼……”
“有证据。”
真沙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忘我地说道,“我姐姐的右手指里捏着浅茶色的化学纤维。我昨天去了R省的停车场,找到了你的汽车。很幸运,车后门没有上锁,所以我将后座浅茶色座套剪下一角,交给了警察。这和姐姐手里的化纤是否一样,检验的结果,你应该知道吧。”
这是真沙子故弄玄虚。昨天她确实去了永原良美的车边,只是后车门没锁,看见了浅茶色座套。但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永原良美的身体如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注视着真沙子的目光里充满着异样的热气。真沙子猛然想到良美会不会偷袭自己。但现在这个时候,寺院旁边的道上车来人往,自然不能下手。
真沙子正这么想着时,永原良美骤然转回身穿过草丛,跑到路上,这娇小的身体眼看着在暮色里消失。
永原良美回到自己的住宅后不久,就受到了N署刑警的拜访。
这时,她格外直率地供认了自己的罪行,说车的护板受伤,不是因为撞上了多惠子,而是从作案现场逃回家时,心慌意乱撞在住宅的车库门上。
在搜查本部,重松警部认为这是一起为了掩饰车祸的凶杀案,因此警部调查了现扬道路一带的汽车修理工厂,已经查出了永原良美的汽车。但是,实际作案,因没有目击者,又没有发现车祸血迹,车身又没有直接撞上多惠子,这几个侥幸凑在一起,方使永原良芙漏了网。然而,她却在别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虽然搜查本部已经盯上了永原良美,但护板上的撞伤已被修复,失去了证明她作案的实据。
因此,良美在刑警面前失去了冷静,几乎是自己招认的,这使重松警部目瞪口呆。
后来从重松警部这里听到这些情况时,真沙子忽然怀疑起多惠 子留下的纸条内容是否果真指的是永原良美。那天晚上,和久藤同去摩兰宾馆的柳内幸江,看上去也是30刚过,穿着灰色裙子,这种巧合,对永原良美来说,不也是出乎意外的、令人倒霉的偶然吗?
不!在多惠子的意识里,良美和幸江也许是一个人。作为将她抛向去另一个世界的人,这两个女人的面影是相互重叠着。
然而不管怎样,因为多惠子挣扎着作下的记录,永原良美又受不安的驱使接近真沙子,这才反而使真沙子追踪永原良美,迫使永原良美招供。
真沙子感到多惠子的附条件的口信决不是徒劳的。对孤独的姐姐,她觉得心里涌出一丝起码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