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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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怔,不是我们的楼船可以直接抵达秦都吗,缘何他们会突然变卦?
那名将领道:“圣上曾经留下御命‘大秦之水,不载康舟’,平王和随行奴仆请跟我上船,其他无关人员可以即刻返回。”
他口中的圣上就是秦国的国君燕渊,大秦就是在他的手上才发展成今日的规模,不过他对大康的仇恨极深,从刚才的哪句话就可见一斑。
我在瞬间便打定了主意,既然早晚都要落在秦人手中为质,又何苦让这帮人随我一起历险奔波。我点了点头道:“你们为我腾出舱位,我要让人把送给秦国国君的礼物搬运过去。”
听到我这么说,雍王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对他来说这次的磨难旅程总算得以解脱,他早就丧失了陪我走到秦都的勇气。
回到船舱,采雪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从外面传来的动静,她知悉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有来及说话,她已经抢先说道:“你若是丢下我,我便死在这艘船上!”也许是因为心急的缘故,她甚至忘了称呼我殿下。
我笑了起来,采雪的目光变得越发的迷惘起来,她猜不透我内心真正的想法,我当然不会丢下她,自从她替我挡住那一剑之后,在任何的情况下,我都不会丢下她。
我扶着采雪走出舱门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惊奇,他们很难想透,我贵为皇子居然会对一个书僮如此体贴。
孙三分背着他的那个药箱缓缓的来到我的面前,他从我的手上接过采雪:“这些事情还是让老奴来做吧!”
我凝视他许久,孙三分笑道:“我在大康宫中已有四十三个寒暑,时至今日,仍然只是一个四品医官,留在皇宫也不会有什么升迁的机会,老朽愿以将死之身,追随平王左右,这点微薄医术,也许可以对您有所帮助。”
我的脑海中瞬间想起了无数个拒绝孙三分的理由,可马上又被我否决了,无论他出于怎样的目的,我深信他对我没有恶意,试问像我这样一个落魄王孙,又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呢?
我的脚步坚定而从容,经过雍王身边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递给我一个信封:“这里面是礼品的祥单,一路顺风!”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谢谢!”
我走上踏板的时候,楼船上所有的武士和水手同时跪了下来:“恭送平王殿下!”,我的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前方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要毫不犹豫的走下去。
第五章【大秦】(一)
底舱黑暗而潮湿,除了海浪就是不时在头顶经过的脚步声,我是大康臣民心中的皇子,却是大秦将士眼中的人质。转眼之间一切都已经发生改变,沧海桑田,有时候未必要等上百年。
我最为担心的就是采雪的伤势,孙三分关键时刻的投奔,为我解决了这个难题,采雪在他的精心医治下日见好转,我们三人开始在黑暗中谈论秦都,谈论未来,却很少谈起大康,从踏入秦境的这一刻起,我们已经成为秦王治下的三名囚徒。
我并没有得到一国皇子理应得到的礼遇,也没有受到太多的折辱,对这帮将士来说,护送我到秦都只是他们的职责,我在他们的眼中和普通的康人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三日之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秦都,秦都原名落阳,秦宣隆皇燕渊于继位六年后从临京迁都于此,意在挟黄河之险和大康国的康都首尾相踞,事实证明他从水草肥美的平原临京迁往秦都是极为明智之举,秦都坐拥秦国第一大港‘通济港’,宣隆皇迁都后一方面在毗邻秦都的河段重新建立军港,大力发展水军,一方面减轻来往商人的课税,吸引天下客商云集与此,秦都也因为他正确的举措不断繁荣起来,加之大秦的东面毗邻‘黄海’,高丽、东瀛以及南海各国的客商无不跨海越洋取道黄河来到这里,现在的‘通济港’在八国百姓的心目中隐然已经超过大康‘万隆港’的地位。
我扶着楼船的凭栏站在甲板之上,眼前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和万隆港不同,我目力所及竟然见不到一个乞丐,往来的百姓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会心的笑容,我的内心忍不住发出了感叹,父皇唯我独尊君,目空一切的高压政策,终于被事实证明已经落伍于这个时代。
在八名秦国卫兵的护卫下,我和采雪、孙三分一行走下了楼船。从采雪的步伐来看,她的伤势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完全恢复元气还需要一些时日,不过普通的行动应该没有任何的困难。
距离楼船不远处,两辆四乘的黑色马车在那里等待。我刚刚走下楼船,一名身穿七品服色的高瘦中年官吏带着六名手下,向我迎来。
“大秦太子府执事燕子民拜见康国三十一皇子平王殿下!”他的声音冷淡而踞傲,秦皇果然欺人太甚,竟然派出太子府的一个七品执事前来迎接康国的皇子,显然没有把康国放在眼里。
燕子民引我上了左侧的马车,从车辆的标记来看,应该是皇族专用,可是车厢的内饰异常朴素和大康皇族崇尚豪华奢糜的风气全然不同,秦人的务实由此可见一斑。
燕子民和我同乘,采雪和孙三分上了另外一辆马车,我最后看了一眼‘通济港’,自己在大秦的质子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燕子民道:“太子殿下为质子安排好了府邸,质子所带的礼物行装,我已经着人先行运往质子府。”他把我的称呼已经从平王改换成了质子,这不但是像我示威,还在提醒我现在真正的身份。
我努力做出一幅毕恭毕敬的模样,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为一个敌国的质子显露出太多的锋芒,一定讨不到任何的好处。在秦国我的身份仅仅是质子,地位甚至赶不上一个普通的秦国百姓。
车辆在秦都闹市中穿行,周围的喧嚣可以让人联想到一片繁荣富强的景象,我虽然很好奇,却始终没有掀起那厚厚的棉帘。
一个时辰以后,马车终于抵达了质子府,这是一座陈旧的府邸,从围墙上的萋萋荒草来看,这里应该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居住。
门外有八名武士分列两旁,他们显然是来监督我的,我的唇角忍不住泛起了一丝苦笑,秦皇用这种方式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质子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大门刚刚漆过,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门上用来装饰的铜钉也是刚刚置换,闪闪发光,为这座残破的院落平添了几分贵气,不过这种贵气出现在这里,却让整个府邸显得越发的不协调起来。
走入大门,迎面就看到一个荒草丛生的院落,这里原来应该是座花园,可是长时间无人打理早就荒芜。
院内堆满了木箱,里面盛放的是我从大康带来的礼物。雍王已经将礼单交给了我,我所需要做得就是一一为他们找到主人。
燕子民的职责就是把我送到这里,他让手下人先行退出大门,向我道:“今晚太子殿下会在王府举办宴会迎接各国王子,我会派车来接你,质子一定要准时到达。”我本来还以为这次来到秦都会首先受到秦皇的蒙召,看来秦皇早已将各国质子的事务转交给了太子,我短期内恐怕没有谒见秦皇的机会。
燕子民离去以后,我把礼品清单教给孙三分,让他清点一下礼物,顺便找人搬入西侧的厢房,和采雪二人率先向前方的正堂走去。
推开正堂的大门,阳光从我们的身后照亮了整个厅堂,整个厅堂内到处结满了蛛网尘丝,桌椅板凳的上面落满了厚厚的浮灰。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想到秦国的表面功夫全部做在了大门上。”
采雪温柔笑道:“殿下莫要心烦,采雪马上会收拾好这里。”
我关切道:“你伤势尚未完全恢复,千万不可太过操劳!”
孙三分苦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平王殿下,那些守门的卫兵不愿帮忙将礼物搬入西厢,还说他们只负责守门,其他的事情皆无权过问。”
我哈哈笑了起来,在厅中跺了两步,转身道:“秦皇比我父皇想得还要周到一些,以此磨砺我自主的能力,胤空对他当真感激不尽。”我把眼前的逆境视为了一种挑战,而这种乐观的情绪马上感染到了采雪和孙三分。
孙三分欣赏的点了点头道:“殿下可愿和老朽一起将礼物搬入西厢?”
“胤空正想锻炼一下筋骨!”
采雪美目充满崇敬的望向我:“采雪留下收拾一下房间!”
我摇了摇头:“等你伤愈之后再说,现在你需要做得就是休息!”
我在大康之时,虽然不是养尊处优,可是也从来没有做过如此辛苦的劳作,和孙三分两人把礼物完全搬入西厢,足足用去了一个多时辰,身体累得就快要散架,汗水将外衣已经完全浸湿。
我和孙三分稍事休息了一下,就开始整理房间,采雪在我的坚持下没有加入我们的劳动,她在厨房找到一个水壶,为我们烧水饮用。
孙三分虽然已过花甲之年,可是身体之好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整整劳作了一个上午,却未曾看到他有任何的疲态。
中午的时候,卫兵引着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是附近临仙楼的老板,太子将我的饮食全权交给了他,每天饭食的时候,他都会让小二送酒菜过来,因为今天是送饭的第一天,所以他亲自带人过来。
“公子好,我叫余得利,是临仙楼的掌柜!”他首先向我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
从他狡猾而贪婪的眼光我马上判断出,眼前的这位是个唯利是图的市侩商人,也许是第一顿的原因,酒菜颇为丰盛,荤素搭配计有八道菜肴,还有一壶花雕。
余得利显然也清楚我的身份,不过他和普通亲人的眼光却有不同,在他眼中,无论我是皇子还是囚犯,只要能给他带来财源便是他的主顾,对我的态度自然显得谦恭许多。
余得利走后,采雪看着他的背影道:“没想到秦人之中也有如此和善之人!”
孙三分笑道:“在这种人的眼中,但凡能给他银子的都是他的爹娘!”
我听他说得如此直白,忍不住笑了起来。
采雪端来热水,让我和孙三分洗了洗手。孙三分又道:“经商之人,虑事周全,他一定想到公子虽然前来为质,可是以后请客之事是不会少得,赢得你的好感,就等于赢得了一个大大的主顾。”
采雪笑道:“听孙先生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
吃饭的时候,两人还恭守尊卑之道,分别站在我的两旁。我笑了起来:“在秦都之中,我们都是囚徒,没有任何的区别,大家坐下一起吃饭。”
采雪道:“殿下……”
我佯怒道:“怎么?不听我的话是不是?”
采雪俏脸一红,只得依言坐下。
孙三分也在我的左手边坐了,我又道:“我们身在秦都之中,以后对我的称呼需要改上一改。”
两人的目光齐齐望向我。
“以后称我公子即可!”
第五章【大秦】(二)
下午的时候,我和孙三分将庭院中的荒草又铲除了一遍,采雪便为我们烧水沏茶,整个庭院在我们的整治下,渐渐显现出原来的轮廓。
因为晚上还要前往太子府谒见太子,我提前结束了劳作,采雪为我准备好了热水沐浴。
秦都不比大康,我沐浴之时,也不需他人在一旁伺候,我的手掌上磨出了不少血泡,洗澡沐浴颇费了一些功夫。
换上洁净的内衣长袍,一种通体舒泰的感觉油然而生,劳作之后的舒坦和安逸,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孙三分就用我洗过的澡水冲洗了一下,洗完后幽默的说道:“老朽选择追随平王果真未错,以后日日都可沐浴皇恩。”我哈哈笑了起来,虽说已入牢笼,却远比在大康的心境开阔许多。
我从礼品清单中找到送给秦国太子的礼物,这是一对巧夺天工的翡翠玉马,两匹正撒开四蹄飞奔的骏马体态矫健,昂首甩尾,头微微左侧,三足腾空,只有右后足落在一只展翼疾飞的龙雀背上。骏马粗壮圆浑的身躯充满力度,但其动作又是如此轻盈,充满了“天马行空”的骄傲;飞燕似乎正回首而望,惊愕于同奔马的不期而遇。其中隐喻了“扬鞭只共鸟争飞”的超然境界。
孙三分和采雪都忍不住赞叹道:“当真是巧夺天工!”
我点了点头,凭此玉雕,应该可以获得秦太子的良好印象。
黄昏时分,燕子民派车来接我,我带着精心挑选的锦盒登上马车,孙三分和采雪依照我的吩咐留守在质子府中,有两名侍卫陪伴我前去。
秦太子,姓燕名元籍,字楚秋,现年二十九岁,兼任大秦水军都督,是秦国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燕元籍为人好客,门下食客三千,因为人慷慨而闻名天下。
接我的马车比初到大秦的那辆还要寒酸许多,车厢多处残破,冷风从缝隙中不时的吹入,看来燕元籍的慷慨并没有用在我的身上。
太子府位于秦都的城东,距离我所居住的质子府不到三里。
我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有不少王孙贵族也正在向太子府走去,看来今晚的晚宴秦太子邀请了不少人前来。
我在两名侍卫的陪伴下来到府门前,首先向门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在他们鄙夷的目光中怀揣礼物走入门去。
我见惯了大康皇宫的金碧辉煌,秦国的太子府给我的感觉只有普通二字,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建筑物出奇的高大,可是整座府邸没有任何精巧的装饰,这更证明了秦人务实的观点。
走入设宴的大厅,迎面遇到七品执事燕子民,他引着我在左首最末一个位置坐下,却没有向我引荐秦太子的意思。
秦太子燕元籍在众人的注目中从侧门走入,他身高七尺有余,身材健壮,皮肤呈古铜色,面目英俊,充满着强烈的阳刚之气。
他一一向众人颔首示意,目光却始终未曾落在我的身上。府中下人为我们奉上酒菜,菜仅有四样,三素一荤,酒是最寻常不过的高粱烧,作为大秦太子,举办这种规格的宴会,未免显得有些寒酸。
我随着人群举杯敬酒,看来今晚我没有和太子交谈的机会。
酒过三巡,秦太子燕元籍的目光忽然转到了我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