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画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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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尊严岂容辱;因遭小人狠报复。
时空奥妙尽无穷;七绝谷中宏愿生。
京都世族高洁客;博雅楼上笑盈盈。
假凤虚凰结情义;偏惹真龙从云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一时善心招祸至。
千灵百巧出紫霄;功亏一篑毒入喉。
死里逃生语成诫;梨花树旁惜离别。
晴天霹雳圣旨下;三千宠爱愁难解。
火树银花庆佳节;仓皇侥幸暂脱身。
不是冤家不聚首;情丝暗系不由心。
平地雷声风波起;天道莫负善心人。
引佩清风下瑶台;照妆明月成金屋。
碧箫声里凤双鸣;却看帝王浅画眉。
春山闲适无人知
公元2035年;是一个极不平凡的年度。
跨入新世纪以来;世界的格局并没有像许多政客所预期的那样发生巨大的改变;美国依旧是美国;英国依旧是英国;日本依旧是日本;中国也依旧还是中国。地球并没有像现在彻底全球化的经济一样;彻底成为一个整体;贫富的差距依旧存在;民族的差距依旧存在;国家的差距也依旧存在。
虽然不断地追求着金钱和物质的享受;纵然有着别的生物所没有的劣根性;但人类;毕竟是这个星球上最高级的灵长;有着复杂的思想和长远的谋略。地球和人类;亿万年的发展史;多么漫长的过程!亿万年中;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时间的裂缝中不知失落了多少文明的瑰宝。钱没有了可以再赚;高楼倒塌可以重建;就算是一座城市被毁灭也可以再修一座;但那些前人智慧的结晶;却是一去不复返的。于是;在联合国大会上;因意识形态;国家体制不同而时常争吵的会员国们;第一次如此迅速;如此一致地通过了一个史无前例的计划…“沧海遗珠”。
瑞士日内瓦郊区的公路上;一辆外表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大巴车正在飞驰;车中一片欢声笑语;乘客们都是中年和老年人;但看上去个个精神矍铄;依旧充满了生命的活力。苍翠的山林在车窗外掠过;小鸟的啾叫声时而清脆的响在车中;伴着乘客们的欢笑;更让人心情愉悦;就连原本全神贯注;表情严肃的司机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谁又能想得到;这一路洒下笑声;看似一个观光团的一群人;竟个个是学贯古今;中西兼通的学者大家呢
“以往大家虽都认识相交;但毕竟地域相隔得远;几年也见不得一次面。现在可好;往后少说十年内;要比邻而居啦!”司机旁边坐的棕发老人笑眯眯大声说道;又引来一片笑声。见大家兴致极好;棕发老人便指向后排嚷道“颜!白!听说你们去年在百老汇;卡内基和维也纳上演了中国的《牡丹亭》;当时我在南极考察;竟没有赶的上;趁着今日得空;快快唱来…”那最后四字却是故意拖长了腔;惹得谌艘徽蠓⑿这车中的人;哪个不是精通多过语言;就连开车来接他们的司机;也有双博士的学位。听到棕发老人用中文喊的话;齐喝声彩;鼓起掌来。
颜;白二位;原是中国国学大家;自幼家学渊源;书香世族;非一般人可以想象。俗语道;是真名士自风流;白先生且不必说;便是颜女士;大家闺秀;端庄仪态中也自有巾帼豪爽之气。两人既是同学又是亲戚;彼此关系极为亲厚的;平日里做学问之余却都爱昆曲柔婉清丽;便索性丢了本职;一同花了无数心血精力在这上头;将一部昆曲《牡丹亭》做的尽善尽美。年前上演时;轰动国际乐坛戏剧界。两人虽不是正经演员生旦;名曲唱词却也烂熟于心。颜女士更是在排练时;和花旦学了昆曲唱腔身段来。此刻听到众人催促;便大大方方站起身来;含笑点头“既然大家不嫌弃;那我就献丑了。司机先生;请把车开慢一点。还请白兄来配上乐器。”司机车速放的极慢;开的平稳之至。须知昆曲与京剧;豫剧别的剧种大不相同;每唱一个动作是必要一个身段;一个动作来配合的;尽得中国古时“载歌载舞”艺术之妙处。颜女士自小提包中拿出一把山水折扇来;摆好了架势;白先生也取出包中的洞箫放在唇边;略试了两个音;行云流水便呜咽而出。众人看颜女士折扇半开;玉容半掩;说不尽柔美娇婉之态;却是一支《游园惊梦》中的《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却付与断井颓垣。”颜女士口中唱道;足下小碎步颤巍巍前滑;端丽丽转身合扇…“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此句便眉合目敛;似怨似叹;活脱脱是一春闺女子来。“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这韶光贱!”玉臂轻扬;妙目流盼;水袖半遮半掩间是娇怯怯闺阁风情;众人只觉目眩神驰;不由大声叫好鼓掌。颜女士含笑致谢。
白先生放下洞箫;正要说话;却见车窗外掠过一件物事来。急向司机吼一声“停车”;人已站起;三两步向车门抢去。司机忙停车;白先生跳下车;向来路奔去;车上众人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事情;都从车窗向外看;只见白先生手中抱了一个包裹回来;那捧着包裹的小心翼翼神态;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件稀世宝物。
众人围上去;白先生作个“噤声”手势;轻轻掀开上面覆的盖布;众人不禁轻“啊”一声;只见里面睡一个安琪儿也似的婴孩;小小身子蜷在襁褓中;黑亮胎发;虽看上去不过出生月余;但粉雕玉琢;眉目如画;真真一个玉娃娃。这般可爱容颜;众人早已怜爱了几分;再看婴儿四体健全;是个健康女婴;正不解父母为何将其抛弃在此;却看到早先掀开的盖布上用极工整秀美的小楷写着“家逢大难;为免小女遭人毒手;放置路边;乞好心人养育;九泉之下;结草衔环。”下书“柳扬眉”三字并一个生辰年岁。众人看的分明;白先生小声叹道“想来这是女娃娃的名字和生日了。此事既然凑巧让我们遇上;便没有不管的道理。况看这一笔好字;孩子的父母必定也是中国人。这女娃娃如此可爱;又怎忍心抛下呢”
这些学者大家们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无不是花了毕生心血在学术事业上面;于家庭方面自然多有欠缺;一群人中竟有一大半是孤家寡人。听白先生如此一说;众人脑海中自然都浮出一个冰雪玉团般聪明可爱的小女娃搂着自己颈子叫爷爷伯伯叔叔阿姨的景象;不由得欢喜得傻了;对那女娃愈看愈爱;竟抢着要收养这女孩儿。这一群平日里最是德高望重的人;竟吵了起来。争吵愈演愈烈;那女娃娃被惊醒;放声大哭。众人心疼之极;七手八脚将她重又哄睡;方坐下来商议。
一群人各各拿出平日发表论文;著书讲学;商场谈判;外交往来的看家本领;唇枪舌剑;妙语连珠;任平时多好的交情;此时谁也不让。最后还是颜女士出了个妙法“大家且先别争;依我看;由谁来收养都是一样的;毕竟大家以后都住在一起;这孩子自然是共同教养;大家各尽其能;谁来收养不过是个名分问题罢了。咱们取了巧儿;抽签决定;如何”众人都没有异议;便按着人数做了一套签;各抽了一张。
“啊哈!各位承让!小弟是签王了!”白先生一亮手中纸签;神采飞扬地急急抱起放在一旁的女娃娃;惟恐人抢了去似的。众人嫉妒已极地看着他亲亲怀中女娃的眉眼粉颊;不时呵呵低笑;眉宇间尽是慈爱宠溺之色。颜女士自然也是想收养的;却被白先生抢了去;看他志得意满的神态;不由心中不是滋味;便开口道“白兄;若不是我出了这个好主意;你也不会得了这一颗掌珠。我只一个要求;这小名需要让我来取。”白先生满口答应;颜女士想了又想;道“我瞧这女娃娃生得好看;眉目如画。况捡到她的地方山色优美;风景如画;便叫她‘画儿’;如何”众人念了几遍;觉得既顺口又好听;便拍板定案;女娃娃学名仍用她父母留下的名字“柳扬眉”;小名唤做“画儿”。
女娃娃从此成了“沧海遗珠”住宅社区中的宝贝。因这个计划而聚集在一起的学者大师们见到如此玉雪可爱的婴儿;没有不喜欢疼爱的。白先生住的小楼成为社区中每天客人最多的一户。每每看到那些人前不食人间烟火;庄重文雅的大师教授给小人儿讲故事;唱小曲;换尿布泡牛奶的情景;白先生便禁不住感叹;那天若不是要表演昆曲;车速也不会放慢;车速不会放慢;自己也不会发现路边草丛里的包裹。早不唱晚不唱;偏偏选在了经过那一段路的时候唱;真是天意;天意。
脆生生又带点奶声奶气的“爷爷”打断了白先生的思绪;抬头望去;须发皆白的老人抱着刚会说话的小画儿欣喜若狂的大笑大叫。当评奖协会宣布诺贝尔医学奖属于他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高兴啊。白先生摇摇头;继续研读手中的《育儿宝典》;这原本是为了探索;修补;保存;收集失落的文明的“沧海遗珠计划”;竟真让他们捡了一颗沧海遗珠来。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人都道岁月如梭飞逝,从那变白变皱的发梢眼角点点溜走。一年春色一年景,白先生每看到庭院中紫藤又开,便不禁感叹,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怪不得青莲居士有诗曰,“朝如青丝暮成雪”。当年满头黑发,如今鬓已斑白,那仿佛昨天还在呀呀学语的小人儿,今日已是亭亭玉立,豆蔻年华。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看看室内沉思的众人,极艰难地开口催促:“大家快做决定罢。按说以画儿现在的程度资质,考个博士也是可以了,没有必要进大学的。但再想想,雏鸟儿总是要飞的,我们留她到今天,也总该让她出去看看——”话说至此,却也再接不下去,竟哽住了喉。
颜女士却再顾不得敬老尊贤,眼眶红红的埋怨坐在对面的几位老人:“都是你们,没有事情做什么不去养花遛鸟?偏生来教画儿什么医什么药——”说着便捂住了脸。几位老人面面相觑,叹口气分辩道:“颜,冷静点,那是画儿自己要学的,她求了那么些天,我们能不答应吗?”颜女士听了这话,忽又放下手来,指着白先生:“这都要怪你!你做什么要生那场病?你——”话竟又哽住了。圣人说得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女人发起脾气来,都是极不可理喻的。白先生唯有苦笑,却不禁又想起十年前的那一件事来。
那时画儿刚满五岁,原是活泼伶俐天真无邪的年纪。那一日他领画儿到街上去,却在半途突然昏倒,据人说当时自己四肢痉挛,嘴角抽搐。小人儿吓得涕泪交流,却仍是哭哭啼啼的死拽了他的衣角和路人一齐将他送到医院去。他从昏迷中醒来,便看到一张哭得花花的小脸,见他睁开了眼却又扑簌簌掉下泪来,瞧得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后来画儿竟缠上了那几个得过诺贝尔医学奖的,无论如何要学医。本来众人也都是对她千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的,又怎么经得起她这样一边哭一边撒娇哀求?几位大师也真当了回事,倾囊相授来,不管中医西医,全都教与了她。画儿本也聪明,又日日勤恳用功,专注认真,未曾有一日懈怠,十年下来竟有成就。众人自来教养,便没有让她去学校接受教育。眼看画儿年纪渐长,竟没有什么同龄朋友,这如何使得?众人考虑了几日,终是忍痛决定,将画儿送回中国去念大学。
以画儿的才学品性资质,燕大该是最适合的。那里学生们个个都是出类拔萃,老师也好。既决定了是燕大,众人各各回去联系自己在燕大的亲戚朋友同学学生,将手续都办妥,方告知画儿此事。
瑞士日内瓦联合国慈善医院,是极好的一座医院,在医学界享有盛名,向来最有清誉,医生们也个个德才兼备。画儿接了电话,从主管的办公室出来,在心里想着刚刚听到的事情。长辈们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倒不觉得惊讶,毕竟自己一直没有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平日里忙的时候不觉得,一旦闲下来,虽有书画音乐自娱,但心里常有寂寞。况且,白伯伯说,自己的父母都是中国人,当初为自己报的,也是中国的国籍,她的家在中国。虽然没有回去过那个国家,但血管里流的,毕竟是中国人的血——“落叶也要归根的,回去看看自己的家。”在电话里,白伯伯是这样说的吧——看看自己的家。瑞士的街上走的,都是白皮肤蓝眼睛的人,自己跟他们是不同的,虽然在这里住了十五年,但毕竟不是家啊!自己就要回家了——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们突然惊诧的看到,院长的爱徒,平日里文静美丽的少女突然像个小娃娃一样,将手里抱着的文件抛上天空,在漫天飞舞的纸片中又笑又叫——“我要回家啦!”
看着少女纯净美丽的笑靥,医生护士们也都跟着笑起来。这个女孩的资质极好,手术做的精致漂亮之极。手术刀在她的手中就像是活的一般,缝合伤口就像是在中国那柔滑华美的丝绸上刺绣。她手下不知道救过来多少病人,性子也春风一样洒脱可爱,一身仙女精灵一般出尘的气质,极是讨人喜爱。医生护士病人都喜欢她,却无法安慰,那双泉水一样的眼中深处,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孤寂。今日在漫天纸片中笑开的她,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十五岁少女。
燕大文源湖畔,沉眠着三位可爱可敬之人。他们都曾是燕大的教授,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了这一片土。三人生前是至交好友,死后也埋葬在同一处。遗体火化后的骨灰,遵照他们的遗嘱都埋在了文源湖畔。燕大师生从湖畔经过,路经他们的墓时,行者脱帽,骑者下车。校方虽没有明确规定,师生们却主动如此行事,成为燕大一条不成文的校规。
这一日秋高气爽,学生们自发组织去香山看满山红叶。一群少年风华正茂,神采飞扬。未名湖畔人来人往,行者众多,但师生们无论有再急切的事情,途经三位大师墓前都主动下车停步。偏生一位日本留学生田中,在日本时是世家公子,家大势大,骄矜跋扈,却硬是要骑他的脚踏车过去。眼见车轮要碾上墓前青青芳草,田中却再不能前行一步,回头一看,一个娇小少女拉住后座,昂头对他叫道——“下车!”
“你要干什么?”田中皱眉问道。
“教授墓前,行者脱帽,骑者下车,这是我们燕大的规矩!”
“我是日本人,不知道什么你们的规矩!”田中傲然昂首说道,却谁料那少女一步不让。
“你站在中国的土地上,就得守我们的规矩!”少女——画儿牢牢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