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与帝国(上下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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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开始慢慢问道:“你曾经亲眼见过骡吗?”
“尊贵的先生,我何止见过,简直看过了头。而且,我还用我自己的身子,体会过他臂膀的重量呢。”
“我不怀疑这一点。你能不能形容他一下?”
“尊贵的先生,我一想到他就会怕怕。他是一个强壮威武的人,跟他比起来,就连您也只能算是细瘦苗条。他的头发是一团火红,而他的膀子一旦伸直了,我使尽吃奶的力气,再加上全身的重量,也没法子往下拉动一根汗毛的距离。”
马巨擘瘦小的躯体缩了起来,似乎只剩下了一堆肢体。他继续说:“常常,为了要娱乐他的那些将军,或者只是他自己寻开心,他会用一根手指头勾住我的裤腰带,把我提到吓人的高度,然后叫我开始吟诗。直到我吟到第二十节,才肯将我放下来——这些诗必须都是我的即兴之作,而且全部要押韵,否则还得重新来过。尊贵的先生,他的气力天下无双,总是以凶残无比的方式对付他人——还有他的眼睛,尊贵的先生,从来没有人见过。”
“什么?你最后说的那一句是什么?”
“他总是戴着一副眼镜,尊贵的先生,那是一副式样古怪之极的眼镜。据说镜片是不透明的,他看东西不像常人那样需要眼睛,而是用一种威力无比的魔力。我还听说——”他的声音突然压低,用充满神秘的口气道:“看到他的眼睛就等于死定了,他可以用眼睛来杀人,尊贵的先生。”
马巨擘的眼珠飞快转动,轮流环视瞪着他的三个人。然后他又颤声说道:“这是真的,我敢发誓,这是真的。”
贝妲深深吸了口气:“看来你说对了,上尉,你要不要帮我们做个决定?”
“好,我们来研究一下目前的情况。你们的费用都缴清了?船库上方的栅栏是开着的吧?”
“我随时都可以离开。”
“那么赶快走。骡也许还不想和基地作对,但是如果让马巨擘逃走了,对他而言可是很大的危险。这也许就能解释,当初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追捕这个可怜虫。所以上面可能会有星舰在等着你们——如果你们在太空中消失了,有谁能逮得到元凶呢?”
“你说得很对。”杜伦垂头丧气地表示同意。
“不过,你们的太空船具有防护幕,它的速度也可能比此地任何的船舰更快。你离开大气层之后,立刻关闭发动机,绕到对面的半球去,然后再用最大的加速度冲入航道。”
“这没有问题。”贝妲冷静地回答:“但是当我们回到基地之后,上尉,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简单。就说你们是心向基地的卡尔根公民,如何?我对这一点毫不怀疑,对吧?”
没有人接话,杜伦转身走向控制台。太空船突然稍微倾向一侧。
当杜伦驾着太空船,绕到卡尔根的另一边,然后又航行足够远的距离之后,他才试图进行首度的星际跃迁。直到此时,普利吉上尉的眉头终于稍微舒展一点——因为一路上,都没有任何骡的船舰试图拦截他们。
“看来他是默许我们带走马巨擘了,”杜伦说:“你的推论好像出了问题。”
“除非,”上尉纠正他的话:“他是故意要让我们带走他的。如果是这样,基地就要出问题了。”
在完成最后一次跃迁之后,太空船已经很接近基地,只剩下最后一段无推力飞行。此时,他们接收到了来自基地的超波新闻。
其中有一条并不起眼的新闻,似乎是某个统领——兴趣缺缺的播报员并没有指明——向基地提出抗议,指责基地派人强行绑架他的一名廷臣。播报员很快就报完了,随即开始报导体育新闻。
“他毕竟抢先了我们一步。”普利吉上尉用冷淡的口气说,然后又若有所思地补充道:“他已经准备好要对付基地,正好利用这件事当作开战的藉口。这会使我们的处境更加困难。尽避还没有准备好,我们也将被迫提早行动。”
第十五章 心理学家
在基地中最自由的生活方式,莫过于从事所谓“纯科学”的研究,这个事实其来有自。虽然在过去的一个半世纪中,基地获取了大量的有形资源,然而想要在银河中称霸,甚至即使仅为了生存,基地所仰赖的仍旧是高人一等的优越科技。“科学家”因此拥有不少特权;基地需要科学家,而他们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
而在基地所有的“纯科学”工作者中,艾布林·米斯——只有不认识他的人,才会在他的名字上加上任何头衔——他的生活方式又比其他人更为自由。在这个分外尊重科学的世界上,他就是“科学家”——这是一个堂皇而严肃的职业,基地需要他,而他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
因此,当其他人对市长下跪行礼时,他总是拒绝从命。非但如此,他还大声疾呼在过去的时代,他的先人从来不曾对任何混蛋市长屈膝。而且在那个时代,市长无论如何也是人民选出来的,不满意的话随时可以叫他们滚蛋。他还常常强调,一生下来就能继承的东西其实只有一样,那就是先天性的白痴。
因此当艾布林·米斯决定要让茵德布尔召见他的时候,他并没有依循正式的晋见申请手续,将他的申请书一级级向上呈递,然后再静候市长的恩准一级级发下来。他只是从仅有的两件礼服中,挑出比较不邋遢的一件披在肩上,再将一顶式样古怪至极的帽子,歪戴在脑袋一侧。更有甚者,他还衔着一根市长绝对禁止的雪茄,然后毫不理缓蠼名警卫的高声喝斥,就旁若无人地闯进了市长的官邸。
市长当时正在花园中,突然听到越来越接近的喧扰,其中有警告制止的吼叫声,还有含糊不清的粗声咒骂,才知道竟然有人闯了进来。
茵德布尔缓缓放下手中的小铲子,缓缓地站起身来,又缓缓地皱起了眉头。茵德布尔允许自己在日理万机之余,每天仍有一段休闲的时间——通常是在午后的两个小时。只要天气许可的话,他都会待在花园中。
在他精心规划的花园里,花圃都垦裁成三角形或长方形,其中红花与白花规律地交错着。在每一块花圃的顶点,还点缀着几朵紫色的花,花园四周则是整整齐齐的绿地。在他的花园里,他不准许任何人打搅——任何人都不准打搅!
茵德布尔一面走向小报园的门口,一面摘下了沾满泥巴的手套。
他不可避免地问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人类出现以来,在无数个类似如今的场合,这一句问话——一字不差——曾经从各式各样的人口中吐出来过。可是从来没有任何记载显示,这句问话除了显现威风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或用途。
然而这一回,茵德布尔却得到了一个具体的答案。因为此时米斯的身体正好挟着咆哮向前冲来,两名警卫则一边一个,紧紧抓住他身上被撕烂的礼服。米斯一面跑一面骂,还一面不断地拼命挥着拳头,对那两名警卫左右开弓。
茵德布尔一本正经,满脸不悦地皱着眉头,示意两名警卫退下。米斯这才弯下腰来,捡起烂成一团的帽子,抖掉将近一袋的泥土,再将帽子塞在腋下,然后开口说:“你看看,茵德布尔,你那些XXX的奴才要赔我一件好礼服,这一件我本来还可以好好穿很久呢。”他喘着气,用夸张的动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市长满肚子不高兴,五尺二寸的身子僵直站在那里,以傲慢的口气说道:“你
艾布林·米斯低头看着市长,显然是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话。他回答道:“老天——啊!茵德布尔,难道你昨天没有收到我的便条吗?我前天交给一个穿紫色制服的仆佣。本来我应该直接拿给你的,可是我知道你是多么喜欢形式。”
“形式!”茵德布尔扬起充满怒意的眼睛,激动地说:“你听说过什么是优良的组织管理吗?今后不论什么时候,你想要来晋见我,都应该先准备好一式三份的申请书,交给专门承办这项事务的政府机关。然后你再乖乖地等着,等到公文循正常的管道批下来,就会通知你批准的晋见日期和时间。到时候你才能出现,还别忘了要穿着合宜的服装——合宜的服装,你懂吗?并且要表现出应有的尊重。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的衣服又有什么不对劲了?”米斯怒气冲冲地追问:“这是我最好的一件礼服,直到那两个XXX的恶鬼,把他们的爪子搭上来为止。我把要告诉你的话说完之后,用不着你赶,我也缓螈刻自动离开。老天——啊!如果事情不是和谢顿危机有关,我真想现在就走了。”
“谢顿危机!”茵德布尔总算现出了一点兴趣。他知道米斯是一位伟大的心理学家——此外他还是个民主分子、乡巴佬,而且无疑是个叛徒,然而他终究是心理学的权威。
米斯随手摘下了一朵花,满怀期待地放在鼻端闻了一下,却马上又皱着眉头把花丢开。市长虽然目睹了这一切,但是由于他的心中有些犹豫,竟然忘记了将突现的心痛化为言语。
茵德布尔只是以冷漠的口气说:“跟我来好吗?在这个花园里并不适合商谈正事。”
必到办公室之后,市长立刻坐到大书桌后面那张特制的椅子上,顿时感到心情改善不少。现在他可以俯视着米斯,看得到他头上所剩无几的头发,及根本无法盖住的粉红色头皮。米斯自然而然地环顾四周,寻找着另外一张根本不存在的椅子,最后只好浑身不自在地站在原处。市长看到这种反应,他的心情就更好了。然后,市长慎重地选择了一个按钮按下,随即就有一名穿着制服的小吏应声出现,弯着腰极点。
“现在,”茵德布尔感觉到自己又重新掌握住情势,遂以轻松的口气说:“为了让这个未经批准的晤谈尽早结束,将你的陈述尽量长话短说。”
艾布林·米斯却不慌不忙地说道:“你知道我最近在做些什么研究?”
“你的报告就在我的手边,”市长得意洋洋地回答:“还有秘书为我做的正式摘要。就我所知,你正在研究心理史学的数学结构,希望能够重新导出哈里·谢顿的发现。最终的目标,是想要为基地描绘出既定的未来历史轨迹。”
“一点都没错。”米斯淡淡地回答:“当初谢顿建立基地的时候,他想得很周到,没有让心理学家跟其他科学家一块来,所以基地一直盲目地循着历史的必然轨迹发展。在我的研究过程中,我大量采用了穹窿中所发现的线索。”
“这一点我也知道,米斯,你重复这些只是在浪费时间。”
“我不是要重复什么话,”米斯尖声地大吼:“因为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全都不在那些报告里面。”
“全都不在报告里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茵德布尔傻愣愣地说:“怎么可能……”
“老天——噢!让我自己把话说完好不好?你这个讨厌的小矮人,别再拼命打岔,也别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质疑,否则我马上头也不回离开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你身边的一切全都毁灭。记住,你这个XXX的傻瓜,基地无论如何都能度过难关,因为这是必然的,但是如果我现在掉头就走——你就过不了关啦。”
米斯把帽子摔在地板上,黏在上面的土块立刻四散纷飞。然后他猛然跳上大书桌所在的石台,把桌上的文件用力扫开,再一屁股坐上书桌的一角。
茵德布尔简直吓得六神无主,他不知道该召警卫进来,还是要拔出藏在桌子里的手铳。但是他一抬头,看见米斯正由上而下狠狠地瞪着他,就什么也不会做了,只能畏畏缩缩地陪着笑脸。
“米斯博士,”他开始用比较正式的口气说:“您必须……”
“给我闭嘴,好好听着!”米斯凶巴巴地说。
“如果这些东西——”他的手掌重重打在金属卷宗上:“就是我所写的报告,才能送到你这里;然后你的任何批示,又要经过二十几手才能发下来。如果你根本不想保密的话,这样做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这里的东西却是机密,是绝对的机密,即使是我的那些助手,也不清楚葫芦里究竟是什么药。当然,研究工作大多是他们做的,但是每个人只负责不相干的一小部分,最后再由我把结果拼凑起来——你知不知道穹窿到底是什么?”
茵德布尔拼命点着头,但是米斯却越来越得意,又高声吼道:“好吧,我反正要告诉你,因为我想像这个XXX的机会,已经想了跟老天爷一样久了。我可以看透你的心思,你这个成不了气候的骗子,你的手正放在一个按钮旁边,随时可以叫来五百多个武装警卫把我干掉。可是,你却又在担心我所知道的事情——你在担心谢顿危机。我告诉你,如果你碰碰桌子上面任何东西,在任何人进来之前,我会先将你XXX的脑袋摘下来。你的爸爸是个土匪,你的爷爷是个强盗,而你跟他们没有两样,基地被你们一家人吸血,已经吸得太久了。”
“你这是叛变。”茵德布尔含糊地吐出了这么一句。
“显然没错,”米斯志得意满地回答:“可是你准备拿我怎么办?让我来告诉你有关穹窿的一切——穹窿是哈里·谢顿当年建造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我们度过难关。对于每一个预定的危机,谢顿都准备了一个录影来现身说法,并且为我们解释危机的意义。直到目前为止,基地总共经历了四次危机,谢顿也已经出现过四次。第一次,他出现在危机的最高潮;第二次他出现的时候,是危机刚刚圆满解决之际。前面这两次,我们的祖先都来到穹窿中观看他的录影演说。然而在第三、第四次的危机来临时,谢顿却被人忽略了,也许是因为根本不需要他的指点。可是根据我最近的研究显示——你手中的报告完全没有提到这些——谢顿当时还是曾经在穹窿现身,而且都是在正确的时机出现。你懂了吗?”
米斯手中的雪茄早就烂成一团,现在他终于把它丢掉,又摸出了一根点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雾。
他根本不等市长回答,就继续说:“表面上,我的工作是试图重建心理史学这门科学。不过,任何人都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