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六辑)-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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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再次开始了,比前一次好多了。
哈里森和他的皇后仅听了一小会儿音乐——他们庄严地听着,就好像要让他们的心跳和音乐的节拍同步。
他们把自己身体的重量放在脚拇趾上。
哈里森将自己的大手放在姑娘纤细的腰上,让她暂时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重量。
然后,在欢乐和优美的音响声中,他们猛地扎进了空气里。
不仅仅是被他们忽略的大地,而且还有重力和动能的自然律法,在为他们开路。他们眩晕、乱扭、旋转、跳跃、嬉戏、晃荡。
他们就像鹿在月球上跳跃一般。
摄影棚的天花板是30英尺高。这两个舞蹈者每往上跳跃一次,都几乎达到了这个高度。
显然他们想要亲吻天花板。他们吻到了它。
然后,爱和纯洁的意志消融了重力。天花板下方,他们悬浮在距地面几英尺高的空中,彼此吻着对方。吻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智力管制官”戴安娜·穆雯·格兰玻手持一枝10厘米口径的双管散弹枪冲进了摄影棚。她开了两枪。皇帝和皇后在倒地之前就死掉了。
戴安娜·穆雯·格兰玻给枪重新装好子弹。她瞄准乐师们,说:“你们有10秒时间将自己的智力管制装置戴回原处。”
就在这时,电视机的显像管烧坏了。
哈塞尔转头想和乔治唠叨几句,抱怨一下这“罢工”的电视机。但乔治早已钻进厨房找啤酒去了。
乔治拿着啤酒回来时,耳朵里一个智力管制信号让他打了一个激灵,他止步不动,然后他坐下来。“你哭了吗?”他问哈塞尔。
“嗯。”她答道。
“为什么哭呢?”他问。
“我忘了,”她说,“电视里刚刚播放了什么,真的挺让人伤心。”
“刚刚播放了什么?”他问。
“记不起来了。我脑子里的什么东西都搅成一锅粥。”哈塞尔说。
“忘掉伤心的事吧。”乔治说道。
“我一直都是这样。”哈塞尔应道。
“那是我儿子。”乔治说。他哆嗦了两下。他耳朵里响起钢枪似的嘁嚓声。
“嗯——我能判断出那是世界末日。”哈塞尔说。
“你再讲一遍。”乔治说。
“对——”哈塞尔说,“我能判断出那是世界末日。”
译者说明:
KurtVonnegut,Jr。(1922~) ,即小库特冯尼格,又译小库尔特·冯尼格特,美国科幻作家,擅用黑色幽默来描定人性百态。本篇《平等时代》,英文原名为《哈里森·伯格隆》(Harrison Bergeron),写于1961年,是他的政权寓言科幻作品之一,在西方极为有名。小说发表时,美国正大规模向越南扩张,并力图在太空等领域赶超苏联,同时,其国内民权运动也一波三折,社会政治环境相对不宽松。当时的美国读者对该小说反响强烈,甚40多年后在谈起它的内容时仍感慨万千。1995年《平等时代》被导演布鲁斯·皮特曼(Bruce Pittman)拍成电影,搬上银幕。冷战结束后的新一代年轻读者对《平等时代》又有全新的理解,认为美国死板落后的高中教育体制就是一个“智力管制官”。
“智力管制”有些类似历史上的愚民政策越有思想、越喜欢独立思考问题的人,受到的迫害就越多、越可怕。而只有不会思考问题的弱智者,才不用受到“管制”。智力正常或智力非凡的人,必须由当权者“严加管教”以便和弱智者保持“力平等”这样“会就会永远稳定下去了”。不同的是,传统的愚民政策是靠政治高手段来实现的,效果有限,人们嘴里虽不敢言,可心中却敢怒但“智力管制”是依靠科技手段来直接控制人类大脑的,能够彻底摧毁人的思维能力,比“愚民政策”更让译者不寒而栗。
小库特在小说中隐隐发问:如果人们对“愚民政策”、“智力管制”逆来顺受、无动于衷,甘于享受这种“强加的平等”,那么世界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他很隐晦地剖析、回答了这一问题,并留下了一个开入式的小说结尾。
同时,他也提醒读者,那些智力非凡、喜欢独立思考的人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一有条件就可有妄想变成君临天下的统治者,奴役万民,沉湎于享乐。
从语言方面讲小说中的“handicappr”一词最难翻译。它是整篇小说的关键词,译得不准将影响小说主题的表现。“handicap”表示“分配障碍物的人”、“决定优劣条件的人”。笔者根据小说内容,将其意译为“智力管制”。相应地,HandicapperGeneral(H…G)译为“智力管制官”,H…G men译为“智力管制员”。不知是否恰当,还请各位同行指正。
(■ 编者注:网络上有《平等》作者:弗克·博斯 孙悦秋 译,内容与本书基本相同。)
《七十二个字母》作者:'美' 特德·蒋
苏益群 译
一
小时候,罗伯特最喜欢的玩具是一个只能朝前走的泥娃娃。每当爸爸妈妈在自家后院和客人们讨论维多利亚女王登基或宪章派改革的时候,罗伯特就带着它在走廊里走动,遇到转角时把它掉个头或者放回原来出发的地方。这个小泥人既听不懂指挥,也没有任何意识,即使前面是墙,它也会继续走,直到碾碎手臂和腿。为了好玩,有时罗伯特会故意让它撞墙。等到泥人的四肢完全变形,他就拾起它,把名字取出来,它马上不动了。他把它揉成一块光滑的泥团,又摊成一个厚板,塑成另一个泥人,只剩一只弯曲的腿,或者比原来那个更细长。他把名字塞回去,这时泥人就会倒下来,以身体为轴心兜圈子。
罗伯特并不喜欢雕塑,他是在测试名字的功能。想看看他能把泥人的体形改到什么程度后,它还能被名字激活。为了节省雕塑时间,他几乎不加任何修饰性的细节,只随测试的需要不断变换泥人的身体形状。
他的另一个玩具有四条腿,很精致,是一匹瓷马。罗伯特的兴趣也是测试它的名字。这个名字能听懂命令,知道开始和停止,也知道避开障碍物。罗伯特想把它插进自己塑的泥人躯体中。但这个名字对躯体的要求很严格,他塑的泥人不能激活。于是他单独塑了四条腿,把它们和躯干粘在一起。但因为抹不平腿和躯干之间的缝隙,名字不把它们视为一个整体。
他详细查看了名字,想找出一些能区分两条腿和四条腿、可以使躯体服从一些简单命令的名字。但名字们看起来很不同,每个名字的羊皮纸碎片上都刻着七十二个希伯来字母,排成十二排,每排六个字。在他看来,这些字母的排列完全是无序的。
二
四年级学生罗伯特·斯特雷顿和他的同学们安静地坐在教室里,特里威廉老师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
“兰德尔,名字的原理是什么?”
“一切事物都是上帝的影像,嗯,这个,所有——”
“别啰嗦了。索尔伯恩,你能说说名字的原理吗?”
“因为一切事物都是上帝的影像,所以一切名字都是上帝圣名的影像。”
“那么,什么是一个物体的真实名字?”
“一个物体的真实名字就是那个反映上帝名字的名字,这就像反映了上帝的物体才是真实的物体一样。”
“一个真实名字能起什么作用?”
“将上帝力量的映像赋予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物体。”
“非常正确。哈利维尔,签名的原理是什么?”
自然哲学课一直持续到中午。因为是周六,下午就没课了。特里威廉老师的课完了后,切尔顿汉姆学校的孩子们三三两两走出校门。
罗伯特在宿舍门口的操场边碰到了好朋友利恩勒尔。“等待结束了?今天可以看你的试验结果了?”罗伯特问。
“我说过今天可以的,对吧?”
“那我们赶紧走吧。”他俩一起朝利恩勒尔家走去。他家离学校有一英里半的路程。
一年级的时候,罗伯特几乎不认识利恩勒尔。利恩勒尔是走读生,像所有寄宿生一样,罗伯特对走读生很不信任。但一次偶然的机会,罗伯特在英国博物馆遇见了利恩勒尔。罗伯特喜欢博物馆。特别喜欢那些易碎的木乃伊和巨大的石棺,被制成标本的鸭嘴兽和浸泡着的美人鱼,以及高高直立着的墙,上面挂满了象牙、驼鹿和独角兽的茸角。那天是个假日,罗伯特在鬼怪展台前参观,仔细研读着一张卡片,上面解释了为什么火蜥蜴没有被展出。这时他发现了站在身旁、正盯着坛子里水精的利恩勒尔。于是他们交谈了起来,对科学的共同爱好使他俩成了好朋友。
他们沿着马路走着,不时把一块鹅卵石踢来踢去。利恩勒尔飞起一脚,鹅卵石蹦跳着碰到了罗伯特的脚踝。“我简直等不及想放学。”他说,“再来一条理论,我肯定受不了了。”
“他们干吗非得管这门课叫自然哲学?”罗伯特说,“就叫它神学课好了,大家省心。”他俩最近买了一本《命名法少儿指南》,上面的说法和学校里教的很不一样。书上说命名师再也不根据上帝或者神的名字来给对象定名了,流行的看法是,同时存在着词的世界和物理的世界。如果一个物体和合适的名字配在一起,就可以激活两个世界的潜能。物体本身也并不是只存在惟一一个“真名”——根据其精确形状,一个对象可以和多个名字相配,通常称作对象的“佳名”。与佳名相反,也可以给对象起一个比较粗略、比较简单的名字,这个名字可以接受对象的多种变化,童年时代他的那些泥娃娃拥有的就是这种名字,所以可以接受他替它做的身体变形。
他们到了利恩勒尔家,告诉厨子一会儿就回来吃晚饭,然后朝后花园走去。利恩勒尔把后院的一个工具房改建成了实验室,他经常在那儿作一些试验。平时,罗伯特经常都会来这儿看看。但最近利恩勒尔作了一个秘密试验,直到现在才肯让罗伯特看他的试验结果。利恩勒尔叫罗伯特在外面等等,他自己先进去了一会儿,然后才请罗伯特进去。
屋里放着一排排长架子,把四面墙都占满了。架子上堆满绿色的玻璃小瓶,盖着塞子,分门别类地装着岩石和矿物质样品。一张沾满污渍、灼痕斑斑的桌子占据着侠小房间的主要位置,上面摆放着利恩勒尔新近试验用的仪器:一个葫芦形蒸馏瓶,稳稳地固定在一个支架上,底部浸在一只盛满水的盆子里。盆子放在一个三角架上,被一盏油灯烧烤着。盆里还有一个温度计。
“瞧瞧吧,”利恩勒尔说。
罗伯特凑近了些,查看蒸馏瓶里的东西。一开始,他只看到了水泡,像从啤酒瓶口冒出来的泡沫。仔细看时才发现,他刚才当成泡沫的东西,实际上一种亮晶晶的细密栅格之间的空隙。泡沫里面是一些小人:小小的、精液发育成的胚胎。单个儿看,它们的身体呈透明状,但合起来看时,它们的球茎状脑袋和线状四肢纠缠在一起,相互挤着,粘着,形成了一团又白又密的泡沫。
“你冲着瓶子干坏事打飞机,再给它们保温?”他问。利恩勒尔推了他一把。罗伯特笑着举起手以示和解,“不,说真的,这真是个奇迹。你是怎么做的?”
利恩勒尔停了停,说:“说穿了,就是要保持均衡。既要保持一定的温度,还必须有均衡的营养。营养不足,它们会饿死。营养过剩,它们又会过分活跃,打起架来。”
“你在开玩笑吧。”
“这是真的。不信可以去查查看。精子之间的争斗可以引起胚胎畸形。如果伤残的胚胎和卵子结合,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是残疾。”
“我还以为生出残疾儿是因为当妈的怀孕时受到了惊吓。”这时,罗伯特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个个蠕动着的胚胎。他发现泡沫之所以不断缓缓搅动,正是由于它们的整体动作。
“那只是对某几类残疾情况而言,诸如多毛,或者多斑等。而那些缺胳膊少腿,或躯体畸形的婴儿,却是由于它们还是精子的时候就受到了侵害。所以,不能在瓶里放太多精力旺盛的精子,尤其是当空间狭小的时候。它们会疯狂厮杀,弄得你最后一个精子都得不到。”
“它们能存活多久?”
“可能不会太久。”利恩勒尔说,“如果没有卵子,很难让它们一直存活。我知道在法国,有人曾经把它们养到了拳头那么大。但他们有最好的设备。我想知道我能不能也养到那么大。”
罗伯特看着这些泡沫,不禁想起特里威廉老师向他们灌输的教条:所有生命都是许久以前被同时创造出来的,彼此之间只有难以察觉的细微区别。生命体出生之后之所以彼此大不相同,只不过是把当时的细微区别扩大了一些而已。所以,这些小人虽然看起来是新的,但实际上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了。整个人类发展历史中,它们一直存在着,等待着被生出来。
其实,等待出生的还不止是它们。他自己在出生之前肯定也曾经等待过。如果作试验的是他的父亲,那么罗伯待看到的小人就有可能是他未出生的兄弟或者姐妹。虽然他知道这些小人在与卵子结合之前不会有什么意识,但他仍然想知道,假设它们是有意识的话会怎么想。他想像着自己的躯体,每一根骨头和器官都清晰可见,像凝胶体一样软软的,和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小人粘在一起。如果小人透过自己透明的眼睑向外望,它会看到什么?会不会意识到远方那一座高耸的山峦其实是一个人?而且是自己的兄弟?如果让它知道,只要跟一个卵子结合,它就可以变得像旁边的那个庞然大物一样巨大而坚固的话,它会有什么反应呢?难怪它们会彼此争斗。
三
罗伯特·斯特雷顿在剑桥三一学院的时候仍然在继续研读命名法。他研究了几个世纪以前犹太教神秘哲学的一些文本。那时候,命名师被称作“美名大师”,自动机被叫做“有生命的假人”。他研讨那些奠定了名字科学基础的著作:比如《Sefer Yezirah》,以及伊利埃泽的《Sodei Razayya》,还有阿布拉弗亚的《Hayyei ha…Olam 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