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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计算中的上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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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已经看了一年你们的电视节目。我想,你可能不会有比我以前看过的更有趣的东西了。”
  “是什么?”
  “一部讲一个大学老师和他家庭的戏,他们都是外星人。”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噢,”我说,“那是《太阳系的第三块岩石》。只是一出肥皂剧而已。”
  “个人观点不同罢了。”霍勒斯说,“我还看过一个讲两个联邦探员追踪外星人的节目。”
  “《X档案》。”我说。
  他把眼睛搭在一起表示同意,“这部片子看得我云里雾里。他们一直在谈论外星人,但从来没看到过。还是那部讲青年人的比较形象,能提供更多的信息。”
  “哪部片子,提示我一下。”我说。
  “人物中有一个叫卡特曼。”霍勒斯说。
  我笑了。“《南方公园》。我奇怪看完之后你们怎么没有直接打点行装回家。当然,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更好的例子。”我朝收藏室四周看了看。屋子另一端有个研究生正翻弄着上新世的化石。“艾达斯!”我喊着。
  年轻人抬起脸来,大吃一惊。我招手让他过来。
  “什么事,汤姆?”他到我们跟前说,视线却停在霍勒斯身上,不在我这儿。
  “艾达斯,你能去帮我租点带子回来吗?”研究生很多事都能派上用场。“留好收据,黛纳会给你报销的。”
  这要求显然怪异到足以让他把眼睛从外星人身上移开。“嗯,当然,”他说,“没问题。”
  我告诉他我想租的片子,他转身走了。霍勒斯和我继续研究奥陶纪的化石,一直到中午,然后我们回到我的办公室。我觉得无论在宇宙何处,智能可能都伴随着快速的新陈代谢。尽管如此,我还是担心这个弗林纳人会因为我需要吃午饭而感到不高兴(可能更会让他不高兴的是,停下手头工作之后,我几乎没吃什么)。好在我吃饭的时候,他也开始进餐——但他其实是在母舰上享用午餐,而母舰则飞行在厄瓜多尔上空的轨道上。看上去很奇怪:他的幻影重复着他真实身体的每个动作,反复把食物送到进食口——躯干顶端的织物缠绕的空隙处有一个水平走向的裂门。他用于进食的嘴和用于说话的嘴分在不同地方。但是食物本身却看不见,这使得霍勒斯看上去像是外星马歇·马叟,正在表演进餐。
  和他不一样,我需要真正的食物。苏珊给我准备了一听草莓香蕉营养液、两只昨晚剩下的鸡腿。我喝下黏稠的营养液,吃了两只鸡腿中的半只。我真希望我的午餐不是鸡腿。在一个外星人面前用牙齿将肉从骨头上撕下来显得有点原始和野蛮,尽管霍勒斯告诉我说,他正在往他的食道里塞着类似活老鼠的东西。
  趁着吃饭的工夫,霍勒斯和我一起欣赏艾达斯租来的录像带。我让科教部送了台电视录像一体机到我的办公室。

  【①Marcel Marceau,法国默剧艺术家。】

  第一部片子名叫《竞技场》,是《星际旅行》的一集。当史波克先生的画面出来时,我一下子把它定格住。“看见了吗?”我说,“他是个外星人,一个弗肯人。”
  “他”“看”“上”“去”“就”“是”“个”“地”“球”“人。”霍勒斯说。他吃饭和说话可以同时进行。
  “注意看耳朵。”
  霍勒斯的眼柄停止了挥动。“那样就让他变成个外星人了?”
  “是这样。”我说,“当然,他是由一个地球人演的——一个名叫莱昂纳多·尼穆的家伙。耳朵在这儿用来象征外星特征。你知道这部戏的预算很小。”我顿了顿,“实际上,史波克只是半个弗肯人,他一半是地球人。”
  “那怎么可能?”
  “他的母亲是地球人,他的父亲是弗肯人。”
  “根本不符合生物学原理。”霍勒斯说,“人类和草莓杂交成功的可能性似乎还大些,至少他们都在同一个星球上进化。”
  我笑了。“相信我,我懂。但请等一下,这一集里还有个外星人。”我快进了一段,随后又摁下播放键。
  “那是格恩。”我说,指着一个长着复眼、穿着束腰衣、没有尾巴的爬行动物。“他是另一艘星际飞船的船长。模样挺不错吧,我一直喜欢这家伙——让我想到恐龙。”
  “确实。”霍勒斯说,“同时,我必须再次指出,他的外表太地球化了。”
  “哎,那不过是个穿着戏服的演员罢了。”我说。
  霍勒斯的眼睛看着我,好像把我当成了个爱胡说八道的家伙。
  我们看着格恩四处乱转了一会儿,随后我弹出带子换了盘《贝比星之旅》。我没有快进,而是让戏慢慢展开。“看见他们了吗?”我说, ‘ ’他们是史波克的父母。萨瑞克是纯种弗肯人,而阿曼达,那个女人,是个纯种的地球人。”
  “令人震惊。”霍勒斯说,“人类当真相信这种杂交的可能性?”
  我稍微耸了下肩。“嗨,不过是个科幻节目罢了。”我说,“只是娱乐。”我快进到外交官招待会那一幕。一个强壮的长着猪鼻子的外星人在和萨瑞克搭话。“你,”他咆哮着,“你选哪一方,弗肯的萨瑞克?”
  “那是个泰拉莱特人。”我说。忽然间我想起了他的名字。“他叫盖夫。”
  “他看上去像是你们的一头猪。”霍勒斯说,“还是太地球化。”
  我将带子往前快进了一点。“那是个安东林人。”我说。屏幕显示着一个男性人形生物,长着蓝皮肤,白头发,头顶还支出两根粗粗的一节一节的天线。
  “他叫什么?”霍勒斯问。
  他叫希拉斯,但不知为什么,我为能记住这么多角色的名字而感到尴尬。“我忘了。”我说,接着又换了一盘带子:《星球大战》特别版。我迅速快进到小酒吧那场戏,霍勒斯喜欢格里得人——贾巴的狗腿子,对抗汉·索罗,还有锤头人和其他一些外星人,但他还是认为人类缺乏准确描绘外星人的能力。我不得不同意。
  “尽管如此,”霍勒斯说,“你们的电影制作人还是搞对了一件事。”
  “什么事?”
  “外交官招待会,还有酒吧的那场戏。所有的外星人似乎都处于同一科技水平。”
  我皱着眉头。“我一向认为那是最不可信的部分。我是说宇宙已经有一百二十亿年历史了——”
  “确切地说,是139。3422亿年。”霍勒斯说,“地球上的年。”
  “好吧。宇宙已经存在了一百三十九亿年,而地球只有四十五亿年历史。肯定有比我们古老得多的行星,也有比我们年轻很多的。我认为有的智慧生命要比我们先进几亿年,或至少是几百万年。当然也有比我们原始的。”
  “一个只比你们落后几十年的种族不可能有无线电和宇宙飞船,因而也不能被侦测到。”霍勒斯说。
  “正确。但我还是认为会有很多种族比我们先进很多——举例来说,你们自己。”
  霍勒斯的眼柄互相对望——是表示惊奇?“我们弗林纳人并不比你们先进多少——最多一个世纪左右,不会更长。我认为几十年之内你们的物理学家就会有重大突破,发明出新的核聚变燃料,可以经济有效地将飞船的速度提升到十分接近光速的水平。”
  “真的吗?嗬。但——长蛇星座第二有多少年历史了?”如果它和地球一样,那可是个非常偶然的巧合。
  “大约有二十六亿地球年。”
  “是我们Sol的年纪的一半。”
  “Sol?”
  “我们对太阳的另一种称呼,用于同其他恒星区别开来。”我说,“但如果长蛇星座第二这么年轻,我奇怪你们的世界中怎么会有脊椎动物,更别提智慧生命了。”
  霍勒斯思索了一阵这个问题。“地球上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生命的?”
  “我们确定在三十八亿年前地球上就有生命了——有化石可以证明——也可能在四十亿年前。”
  外星人听上去不很相信。“第一种有脊椎骨的动物出现在五亿年前,是吗?那么说从原生动物到脊椎动物花了差不多二十五亿年?”他躯体震动着,“我们的世界形成后三亿五千万年就出现了生命,在此之后十八亿年出现了脊椎动物。”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这儿就需要这么长时间?”
  “就像我跟你说的。”霍勒斯说,“上帝控制着我们两个世界上生命的发展。有可能他或她的目的是让多种生命同时出现。”
  “噢?”我怀疑地说。
  “退一步说,如果那不正确,”霍勒斯说,“还有个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不同的种族处于差不多的科技水平。”
  我的记忆中突然冒出个东西,卡尔·萨根曾在电视上解释过:德瑞克方程。它有几个条件,包括恒星形成的速率,拥有行星的恒星的比例等等。把所有的条件乘起来,你就能大致推测银河系中目前智慧生命的数量。我不能回忆起所有的条件,但我肯定记得最后一个——因为萨根谈论它时我感到一阵阵寒意。
  最后一个条件是技术文明的寿命:从无线电广播到种族灭绝之间的年数。人类在1920年代开始第一次广播;如果当时的冷战变成热战,我们作为技术物种的年份只有短短的三十年。
  “你指的是文明的寿命?”我说,“到它自我毁灭之间的时间跨度?”
  “我认为那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霍勒斯说,“当然,我们自己也曾有过一段学习正确使用原子能的困难时光。”外星人停顿了一会儿。“我了解到很多地球人都有精神问题。”
  我对话题的突然转换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嗯,是的。我想你可以这么说。”
  “很多弗林纳人也有同样的问题。”霍勒斯说,“这是另外一个值得关注的地方:当技术发达时,毁灭整个种族的能力变得越来越容易取得。最终,这种能力不仅处于政府的掌握之中,很多个体也能轻易拥有——而且他们中的某些人有精神问题。”
  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想法。德瑞克方程中的新条件:狂人率——某个种族中疯子的比例。
  霍勒斯的幻影移近了我。“但那还不是主要问题。我告诉过你我的种族,弗林纳人,在与你们见面前已经接触过其他的技术种族——吕特人。确切地说,我们差不多是六十年前第一次碰到他们——前往孔雀星座第四,发现了他们。”
  我点了点头。
  “我还告诉过你在来地球之前,除了吕特人的星球,我的母船马莱卡斯还去过其他六个恒星系。但我没有告诉你的是,那六个恒星系中的每一个,在某段时间,都曾经出现过各自的智慧生命:你们所称的Epsilon Indi£…Tau Ceti£…Mu Cassiopeae A£…Eta Cassiopcae A£…Sigma Draconis,和Groombridge 1618 ,它们都曾经是智慧生命的家园。”
  “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正确。”
  “你们发现了什么?”我问,“爆炸后的遗迹?”我的脑子里装满了各种样子奇特、被原子弹爆炸扭曲、熔化并烧焦的外星建筑。
  “不是。”
  “那究竟发现了什么?”
  霍勒斯张开双臂,鼓动着肚子。“被遗弃的城市,有些非常古老——太老了,被深埋在地下。”
  “被遗弃?”我说,“你是说居民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弗林纳人两只眼睛搭在一起,表示同意。
  “去了哪儿?”
  “那还是个谜。”
  “关于其他种族,你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很多。他们留下了很多人造物品和记录,有时还能发现化石化的尸体。”
  “还有什么?”
  “还有,在他们最后的日子.所有种族都处在同一科技水平。没有一个种族造出过任何我们不懂的机器。不可否认,他们身体形态的多样性令人着迷,但他们都是——你们人类有句话叫什么?——‘如吾所知的生命。’他们都是基于碳元素的DNA生命形式。
  “真的吗?你们和吕特人也是基于DNA的吗?”
  “是的。”
  “真是奇妙啊。”
  “或许没那么妙。”霍勒斯说,“我们相信DNA是惟一可以启动生命的分子。其他物质都没有自我复制、存储信息和极度压缩的能力。DNA可以压缩进微小空间的能力使得它能存在于生物的细胞核中,尽管完全展开后每个DNA分子可超过一米。”
  我点头同意。“在我教过的进化课上,我们讨论过除了DNA外,是否还有其他物质可以完成相同的一工作。我们没能找到一种哪怕是稍微合适的替代物。所有外星人的DNA都使用相同的四对碱基吗?腺嘌呤,胸腺嘧啶,鸟嘌呤和胞核嘧啶?”
  “是这四个吗?”霍勒斯说。突然他的全息仪投出了四行化学符号,泛着绿光飘浮在我俩之间。
  C5H5N5
  C5H6N2O2
  C5H5N5O
  C4H5N3O
  我向它们瞥了一眼。未接触生物化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嗯,是的,就是这四对。”我回忆了一会儿之后说。
  “那么,这就能肯定了。”霍勒斯说,“所有我们发现的DNA都用这四对碱基。”
  “但我们在实验室里已经发现DNA也可以使用其他碱基;我们甚至用六对,而不是四对做出了人造DNA。”
  “毫无疑问,取得那个结果得采用非常规的实验手段干涉。”霍勒斯说。
  “我不知道。我猜是吧。”我试着整理着我的思路。“六个新的世界。”我说,并在脑海中想像它们的样子。
  外星人的行星。
  死去的行星。
  “六个世界,”我又说了一遍,“都被遗弃了。”
  “正确。”
  我在寻找确切的形容词。“……太可怕了。”
  霍勒斯没有反对。“在环绕Sigma Draconis Ⅱ的轨道上,”他说,“我们发现了像是一群星际飞船的东西。”
  “你认为是入侵者灭绝了本地人吗?”
  “不。”霍勒斯说,“很明显,制作飞船的,和建造下面星球上废弃建筑的人同属一个种族。”
  “他们造了飞船?”
  “是的。”
  “而且他们都离开了自己的星球?”
  “很明显。”
  “但没有用飞船,把船都撂下了?”
  “就是这样。”
  “这……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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