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之悲剧-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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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恩先生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特别的声音,倾身向前在典狱长耳边低语,马格
纳斯点点头,“得奥怎么知道这个计划的?”
“我不知道,典狱长。上帝明鉴,我真的不知道!所有事都安排得好好的,不
必我们费神去接近他,我们只被告知,一切都打点好了。”
“你们拿了多少钱?”
“每个人五百元。典狱长,我——我不是故意的!只因为我太太要动手术,小
孩也……”
“别说了,”马格纳斯打断他,然后头一扬,那两个警卫就被带回监狱去了。
“马格纳斯,”缪尔神父紧张地说,“别苛责他们,也别处罚他们,解除他们
的职务就行了。我认得帕克的太太,她真的病了。卡拉汉也不是坏人。可是他们都
要养家,你也知道他们的薪水有多么微薄——”
马格纳斯叹了口气,“神父,我知道。可是没办法,我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
其他警卫的风纪观念就荡然无存了,这么一来,你也明白对犯人会造成什么影响。”
他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真是怪了,”他低声道,“不知得奥是怎么知道脱逃的
消息,除非帕克撒谎……我老早就怀疑监狱里有漏洞,可是这个方法——相当高明
……”
老绅士忧伤地看着一轮火红的夕阳。“典狱长,我想这一点我可以帮得上忙,”
他喃喃道,“如你所说,的确相当高明,不过也非常简单。”
“哦?”马格纳斯典狱长眨着眼,“是什么?”
雷恩先生耸耸肩:“典狱长,我已经发现这个漏洞有一段时间了,纯粹只是观
察某种奇特现象的结果。说来是够怪的了,我一直没提起,是因为我的老友缪尔神
父也牵扯在内。”
神父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马格纳斯典狱长则跳起来,瞪着一双眼睛大吼:“胡
说八道!我不相信为什么,神父是最——”
“我知道,我知道,”雷恩先生轻声道,“坐下,典狱长,冷静一点。至于你,
神父,别紧张,我不是要指控你做了什么坏事,先听我解释再说。典狱长,自从我
和神父同住以后,我常常发现一些奇怪的事——这些事本身没什么,可是却跟你监
狱里的漏洞非常符合,于是我便努力地去找出解答……神父,你还记得最近进城时,
碰到过什事故吗?”
神父憔悴的双眼陷入思索, 努力透过厚厚的镜片集中焦点, 然后他摇摇头,
“实在是——没有,我想不出有什么事。”然后他抱歉地笑了笑,“除非你是指我
撞到人。雷恩先生,你知道,我的近视很深,而且恐怕还有点心不在焉……”
老绅士笑了起来,“正是如此。你有近视眼,又心不在焉,所以进城里去的时
候在街上撞到人。典狱长,注意这一点,虽然我不知道确切的手法,不过我已经观
察好一阵子了。神父,当你撞到那些行人时,发生了什么事?”
缪尔神父一脸困惑,“你是指什么?那些人都很好心,看我穿着法衣也很尊敬。
我想,有几次,我的雨伞掉在人行道上,或者是帽子、祈祷书——”
“哈!你的祈祷书?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么这些好心、充满敬意的人看到你的
帽子、雨伞、或祈祷书掉了,又怎么样呢?”
“他们捡起来还给我啊,怎么了。”
雷恩先生低笑起来,“典狱长,你明白了吧,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了。神父,
这些好心的人捡起你的祈祷书,然后藏起来,还给你另外一本看起来相同的祈祷书!
而这本掉包过的祈祷书,我猜,里头就藏着你带进监狱的信;或者好心的行人据为
己有的祈祷书,里头夹有带出监狱的纸条!”
“可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典狱长喃喃道。
“没什么神奇的,”老绅士笑道,“有好几次,我看着神父带着封面有点旧的
祈祷书走出家门或监狱,可是回来带着的那本却封面发亮,显然是簇新的。他的祈
祷书永远不会变旧,好像浴火重生的凤凰从灰烬里重新复活,所以我当然会如此推
论。”
马格纳斯再度站起来,开始在门廊上踱步:“当然!真他妈的聪明。来,来,
神父,不要那么震惊,这不是你的错,你看会是谁动的手脚?”
“我——我实在想不出来。”神父结结巴巴地说。
“当然,是塔柏!”马格纳斯转身面向我们,“唯一可能的人就是塔柏。因为
缪尔神父除了担任监狱牧师之外,也掌管监狱的图书馆——大型监狱里通常都是如
此。他有个助手,是个名叫塔柏的犯人——是我们的模范囚犯;不过罪犯就是罪犯,
塔柏一定是利用神父,作为犯人和外界联络的工具,从每封进出的信或纸条收钱牟
利。唉,现在看起来再清楚不过了!雷恩先生,真是感激不尽,我五分钟之内就可
以逮到那个恶棍。”
于是,典狱长双眼发亮地匆忙走出去,赶回监狱。
蓝黑色的霞影笼罩着山丘,黑夜开始降临。随着天色转暗,大部分的监狱搜索
人员也回来了,明亮的搜索灯照在沙尘滚滚的路上,可是他们两手空空,并没有逮
到得奥。
我们无事可做,或者回克莱家,或者留下来等,而我们选择留下来。父亲打电
话给伊莱修·克莱让他放心,我们都不愿意在不知道搜索结果的情况之下,就这样
离开。直到很晚,我们一群人还是坐在那儿,没有人说话,我一度还听到了猎犬的
吠声……
塔柏惹出来的问题并不会使我们烦恼——除了缪尔神父之外,他很伤心地不肯
相信这件事,像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对我们图书馆里的书这么有兴趣,而且
阅读能力是囚犯中的佼佼者”,他如此形容助理图书管理员。后来到了十点左右—
—我们午餐之后就没再吃东西了,可是也没人觉得饿。一直没休息过的神父再也忍
不住了,便向我们道了歉,急忙走向监狱。他回来时神态非常苦恼,绞着手不肯接
受安慰,脸上那种震惊的表情让人害怕会永久无法抚平。
他似乎无法相信,在他温柔的心目中,对那些因犯们所曾有过的玫瑰色泡泡般
美好的信念,落入现实里竟被无情地刺破。
“我刚去看过马格纳斯,”他喘着气,跌进椅子里,“是真的,是真的!塔柏
——我不明白,实在不明白,我可怜的孩子们怎么了!塔柏已经承认了。”
“他利用你,是吧?”父亲轻声问。
“是,噢,是的!太可怕了,我去看了他一下,他已经被免除职务和特权,而
且马格纳斯——这么做当然完全正确, 可是似乎太严厉了点——把他重新归为C等
犯人,他几乎不敢正眼看我,他怎么可能会——”
“他有没有说,”雷恩先生低低地问,“他帮阿伦·得奥传了几次信?”
缪尔神父瑟缩了一下,“有,得奥只送出过一次——是在几个星期前,送给佛
西特参议员,可是塔柏不知道信的内容。传送来的消息也只有一两次。真是无法想
象,他从事这个兼差赚钱的勾当已经有好几年了。每次我带回新祈祷书时,他会把
缝在书背上的信从里面取出……或者把信放在旧的那本里头让我带出去。他说他从
来不晓得信的内容。噢,天哪……”
于是我们都坐在那儿,等待我们害怕的事情发生。他们会发现脱逃的得奥吗?
他似乎不太可能永远逃出警卫们的手掌心。
“那些——那些警卫们之间在说,”缪尔神父颤抖着,“要带狗出去找。”
“我好像听到有狗叫声。”我轻轻地说,每个人都陷入沉默。时间慢慢过去了,
监狱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灯光狂乱地射向天空。整夜车子进出监狱庭院,有
的冲向通往森林的道路,有的呼啸着掠过缪尔神父家门前。有一回,我们还真的看
到一位穿深色服装的人,牵着好几条舌头吐得长长的狗,看起来好可怕。缪尔神父
回来之后,从十点多起一直到午夜,我们都无声无息地坐在门廊上。我隐隐觉得,
哲瑞·雷恩先生内心里正在为某种他无法清楚掌握的罪行而挣扎着,他一言不发,
只是半闭着眼凝望着天空,两手在身前松松相扣。对他来说,我们仿佛是不存在的。
他是不是在想,上回阿伦·得奥出狱时,刚好有人被杀害?他想搞清楚的会是这个
吗?我想我应该说些什么……
事情在半夜忽然发生,好像是机会之神预先安排好的。
一辆汽车从里兹的方向开上山,在我们门前煞住车。我们每个人都不自觉地立
刻站起来,在黑暗中伸长了脖子。
有个人从汽车后座跳出来,冲上通往门廊的小径。
“萨姆巡官?雷恩先生?”他喊着。
那是休谟检察官,头发乱蓬蓬的,喘着气非常激动。
“什么事?”父亲大声问。
休谟忽然一屁股坐在台阶最后一级,“我有消息要告诉你们诸位……你们还认
为得奥是无辜的吗?”他摆出一副事后的聪明。
哲瑞·雷恩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在微亮的星光中,我看见他嘴唇无声地
蠕动着,然后低哑地说,“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我的意思是,”休谟喃喃低语,声音听起来疲倦、苦涩,而且充满愤恨,好
像发生的事情对他个人来说是一种侮辱,“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朋友阿伦·得奥今
天下午从阿冈昆脱逃,而今天晚上——就在几分钟之前——有人发现艾拉·佛西特
医生被谋杀了。”
第十六章 z
现在看回去,我发现从一开始,事情就是不可避免的。当时我曾经反复思索,
却始终没看出来。而对老绅士来说,这个案子愈来愈棘手。之前他始终无法原谅自
己,让阿伦·得奥在没有立场公正的证人之下,于拘留所中测试而酿成大错。而现
在,他坐在自己的车上,由德罗米欧开车跟在休谟的车后,风驰电掣地驶往山下的
一片黑暗中。他的头垂在胸前,苦涩地想着,他早该料到这一切,预先防止佛西特
医生的遇害。
“说真的,”他的语气丝毫不带感情,“我根本就不该来这儿的。根据事实,
佛西特的死早就注定好,我真是个最盲目的傻瓜……”
他没再开口,而我们也找不出安慰的话。我难过极了,而父亲则陷入一片愁云
修雾中。缪尔神父没跟来,这最后的一击为他证明太多事情了,我们只能让他待在
他的小起居室,双眼哀伤地瞪着他的《圣经》。
于是我们再一次驶上黑暗的车道,看见灯火通明、州警与警察云集的宅邸,然
后跨过仿佛注定成为凶手和被害人踏脚石的门槛。
乍看之下,一切和我们几个月前初次来访的景象差不多。同样是一群阴沉的刑
警簇拥着粗壮的凯尼恩局长,同样是在一楼发现死者……
但艾拉·佛西特医生并不是在参议员的书房遇害的。
我们发现他蜷曲的尸体躺在诊疗室的地毯上,距离书桌只有几英尺。而一夜之
前,我才刚看过他坐在同一张书桌前,研究那个可能是袖珍小皮箱中段的木盒子。
他光滑的黑色短须从青青的下巴凸出,四肢大张仰天而卧,睁着失了神的眼睛凝视
着天花板。要不是僵硬的四肢看起来扭曲不安,否则那副架式,真犹如埃及法老的
木乃伊在期待永恒。他的左胸突出一个东西,像是刀的圆柄,我认出那是一种外科
手术刀。
我虚弱地靠着父亲,感觉他安慰地握紧我的手臂。历史重演了,我感觉恶心,
眼前一片模糊,看着许多似曾相识的面孔在说着话。小个子的法医布尔医师蹲在僵
直的尸体旁,灵活的指头检查着;凯尼恩皱眉盯着天花板。此外,靠着书桌而立的
是约翰·休谟的政治守护者鲁弗斯·科顿,他秃顶的粉红色脑袋一片汗湿,充满邪
恶智慧的老眼困惑而恐慌。
“鲁弗斯,”检察官喊着,“怎么回事?是你发现尸体的吗?”
“是的,我,我——”老政客颤抖着用手帕抹抹头上的汗,“我是——临时起
意来拜访的,约翰,事先没有约过,我打算要跟佛西特医生讨论——呃,一些事情。
你知道,关于选举的事。约翰,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发现他时他已经死了,就像
你现在看到的一样。”
休谟眼神痛苦地死盯着鲁弗斯·科顿一会儿,然后才喃喃地说:“好吧,鲁弗
斯,这件事我不能徇私。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噢,约翰,拜托别这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十二点二十五分,约翰……当时房子里安静无人,我当然马上就打电话给凯
尼恩——”
“你有没有碰任何东西?”父亲问。
“绝对没有。”他似乎被击垮了,失去了他原有的自信,沉重地靠在书桌上,
回避约翰·休谟的目光。
哲瑞·雷恩先生双眼搜索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然后停在布尔医师旁边,略略弯
下腰,“想必你就是法医吧?医生,这个人死多久了?”
布尔医师嘴巴一咧,笑着说:“又一具尸体,呃?应该是十一点过后几分钟,
十一点十分左右吧。”
“他是当场死亡的吗?”
布尔医生往上看了他一眼,“哦,很难说,可能拖了几分钟。”
老绅士看着他:“谢谢。”然后站直身子走向书桌,面无表情地搜寻着桌上的
东西。
凯尼恩低吼着:“休谟,我们跟仆人们谈过了,佛西特今晚稍早的时候,把他
们全都打发出去。有意思吧?跟他弟弟一模一样。”
布尔医师站起身,关上他的黑色手提包,“好啦,”他轻快地说,“毫无疑问,
标准的谋杀案,凶器是柳叶刀,医学术语上叫做外科手术刀。用于小型切开手术。”
“那是,”雷恩先生深思地说,“从书桌上这个盒子里拿出来的。”
布尔医师耸耸肩,似乎同意这个说法。书桌上有个橡胶盒子,里头凌乱地放了
一堆奇形怪状的外科手术工具,看起来佛西特医生正打算把它们放进桌旁的电子消
毒锅里,事实上,锅子还不断冒着蒸汽,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