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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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是一对法国夫妇,就住在他的下一层。他们有两套房,一套出租,一套自住,靠租金过活,是安分守己的退休工人。我跟他们谈过,他们对贝尔。加拉的了解,也不过是他向海伦娜。雷吉安尼编造的那一套;什么为摩洛哥旅游部门工作云云。他租了那房间有4年时间,但常常都不在那儿住,跟房东也没多少话说,谈谈天气而已。他是一年前离开的,他们也不知道他的去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离开了巴黎。”
“他那儿来过什么客人吗?”
山斯基正系着领带的手停住了。“如果你不介意,我会慢慢讲到的。该问的我都问了。我不是业余干这行的,请记住。”
亨特又看了看山斯基。这人变了,或应该说旧态复萌,过去的自信又回来了,只是少了许多傲气。
“对不起,”亨特慢吞吞地说。“你对自己很满意,是吗?”
“我喜欢工作。工作可以挣钱。”山斯基系完鞋带,这时门没敲就被推开了,那个系围裙的老太太用一个啤酒盘端来了咖啡和馅饼。她把食物放到床边的桌上,冲他们甜甜一笑,转身出门去了。山斯基打手势让亨特在床边一张松跨但舒适的扶手椅上坐下,然后拿起苹果馅饼,浸到热热的奶油咖啡中去。
“好吧,关于客人的事。”山斯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他们不记得曾有过什么男人来拜访他。这就是说,无论他在哪儿干秘密勾当,反正是没在那儿干。到是不时地有小妞去他那儿,但听上去常去的也就是海伦娜。他们对贝尔。加拉的了解也就到此为止。那楼里和周围的人也不比他们知道的多。不知他在哪儿工作,不知他在什么地方,不知他与什么人联系过,连他那些女朋友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对这种结果满意吗?”
亨特精明地审视着他。“我想你是搞到点什么,只是在卖关子罢了。”
山斯基嘎嘎地笑了。“不错,但这关子并不是很大,”他咽下最后一口馅饼,用一大口咖啡冲下肚去。“当然,我还去了附近所有的酒吧,酒店和饭馆。在康特斯卡普广场有一家叫爱尔兰黛丝的酒吧。贝尔。加拉过去常在上午去那喝咖啡。
“有一天上午,大约是两年前吧,贝尔。加拉在那儿跟另一个阿拉伯人干了一架。他煽了那人一个大耳光,可能那家伙跟贝尔。加拉很熟,而且素来不喜欢他。对我讲这事的侍者不知道他们为何争吵。他是上夜班的,而那次争吵发生在上午。他是从上白班的侍者那儿得知这事的。那人当时在场,也许他知道干架的原因,还有可能认识那个挨打的阿拉伯人。很显然,那阿拉伯人至今仍住在那一带,他也是酒吧的常客。还有,那个上夜班的侍者还认为他的同事对贝尔。加拉了解更多,因为他与他经常接触。”
“去问问他就知道了,”亨特说,并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现在应正在当班。”
“不错,”山斯基喝完咖啡,也站起身来。“我们走吧。”
亨特摇摇头。“两个人同干一件活儿不划算。如果我们分头行动,所获情报会更快更多。”
山斯基狡黠地看着他。“你是打算去我花了整个晚上才搞来的”那头‘吗?“
亨特笑了。“我是警察,记得吗?我也许在顺藤摸瓜方面比你更在行。”
“那我算什么呢?”
“你是个”鬼影子‘。如今我们知道贝尔。加拉也是个“鬼影子’,大多数时间在这个城市活动,或以这儿为基地进行活动。已经干了好几年。那么在这几年中,会不会有其他的”鬼影子‘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呢?“
“这倒是条路子。”山斯基考虑了一会儿,承认道。他又想了一会儿,变得开朗起来。“我在这儿认识许多这种人。让我去问问他们。如果他们有人在那时候知道贝尔。加拉是摩洛哥的间谍,那他们就一定对他进行过监视,就有可能知道某个仍在与他联系的人物。”
“是个好主意。还有,你去大使馆领钱时,告诉他们给我们准备一个电话分机和一个值班秘书,这样我们就有地方相互留话了。”
他们下楼来到前厅。亨特听女老板说山斯基上面还有一个空房间,便租了下来。然后他俩便出门去了。
“祝你走运,乔治。”
山斯基狡黠地笑着。“也祝你走运,宝贝。”他沿滨河路溜达过去,拦截着出租车。
亨特离开赛纳河,穿过一片拥挤的街区,往康特斯卡普广场方向走去。
第十三章
康特斯卡普广场是莫胡区的中心,这个广场不大,树只有4棵,酒吧却有5家——一家是夜猫子和旅游者们经常光顾的大酒吧,喧闹不堪,另外4家酒吧较小,是这一地区居住和上班的人常去的地方,比较安静。
爱尔兰黛丝酒吧是属于安静的小酒吧中的一家,至少在白天是这样的。那个日班侍者叫金。克劳德;他高个儿,好脾气,力大如牛,外形恰似一个旧式的电影明星。他将贝尔。加拉的照片推还给亨特,点点头说:“阿罕默德……是的,他过去常来这儿吃早餐。具体时间不一定,因此我常常想他是没有固定工作的。要不就是上夜班。有时候他要到中午才来。”
“总是一个人来,还是跟别人一起?”
“有时候带着姑娘。有个女人他多次带来这儿——一个真正的美人儿。”金。克劳德对那女人的描述正适合海伦娜。雷吉安尼。“但后来我猜想他又喜欢上年轻一点的女孩子了。有些家伙就是这样,自己。老了,又不甘心,就去找年轻小妞儿。上个月,就是他不再来这儿之前,他老是带一个小妞儿到这儿来。那小妞儿看上去不会超过16岁。很漂亮,但比他实在小得太多。我讨厌看见这种事,人到中年的汉子还与小姑娘睡觉。”
“你怎么知道他跟她睡觉呢?”
“他们一起来吃早餐,”金耸耸肩。“这就是说他们是同时起的床。无论怎样,这种事稍注意一下就能看出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如此早的时候彼此那种举止。懒倦地笑着,你知道吗?是在回忆昨夜的好事;相互递着眼神,提醒着对方在云雨时的动作。”
亨特发现金具有相当不错的观察力。“她是这儿附近的人吗?”
“除了见她与阿罕默德在一起的时候外,我从来没见过她。”
“记得她的名字吗?”
金想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亨特将这个问题搁在一边。“那个上夜班的人说你告诉他贝尔。加拉在这儿跟另外一个阿拉伯人打过一架。”
“贝尔。加拉?……是阿罕默德的姓吗?以前我还不知道他的姓。”
“关于那次打架,”亨特提醒他。
金摇摇头,脸上带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那不能算是真正的打架。那天早晨,马吉……这是那人的名字。他走进来,看见了阿罕默德,便对他大吼大叫,贝尔。加拉起身来,一个大耳光就把他扇倒在那儿。”
“就这些?那个阿拉伯人没有还手吗?”
“没有。”金也迷惑不解地皱着眉头。“事儿真怪。马吉的个儿头比阿罕默德高大,我看比他壮。我以为他会爬起来,还手呢。但他没有那样做。他只是躺在地上,一脸愤怒的神色,但始终没有起来。阿罕默德见他是不打算起来了,便将他们两人的咖啡账都付了,然后走了出去,一句话也没说。马吉一直等他走了之后才爬起来。”
于是亨特对他所追踪的人又有了新的认识。“他们争吵些什么呢?”
金耸耸肩。“他们讲的是某种阿拉伯语言,这个你得去问马吉才行。”
亨特从柜台前的高脚凳上滑下来。“在哪儿能找到他?”
“他以前就在从这儿过去的第一空面包房工作。从这儿往莫菲塔德大街去,有人知道的。”
亨特又将贝尔。加拉的照片推回给金。“也许你还能记起有关他的什么事来,或是他那小情妇的事。再想想吧。”他离开酒吧,拐过莫菲塔德大街的街角,走进左面第一家面包房。他没有期望能一下子就找到马吉,而事实正是如此。
面包房的老板不知道马吉现在在哪儿工作,甚至连是否从这一带搬走了也弄不清楚。但他给亨特提供了有关马吉的3点关键信息:他姓哈若那;摩洛哥人;有社会安全部的编号。亨特将这个号码抄了下来。
马吉。哈若那既然有我个号码,这就说明他不是个干“黑活儿”的,而是按法律要求办有医疗保险和家庭利益等手续的人。从而也说明他不是非法进入法国的,而是在警方有登记注册的合法侨民。他应该有居住证,而且,按规定,如果他的住址有变动,8天之内应通知警方,否则他的居住证会被吊销。亨特来到一家烟草店,给赛德岛警察局的莫劳警长挂了个电话。
在欧洲,有一个象莫劳这样的联系人是很重要的否则的话,查询一个人的注册便会花去你好几天时间。你得经过繁琐而拖拉的公事程序,那些个文官总是有另外的要事。
亨特将马吉。哈若那的姓名和号码告诉了莫劳警长,顺便也把贝尔。加拉的名字告诉了他,希望也能了解到有关他的一些近况。莫劳警长请亨特给他半个钟头的时间。
亨特就在店里买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啤酒当午餐。35分钟后,他又拨通了莫劳从情报总局获得了马吉。哈若那的新住址,从社会安全部获得了他现在的工作单位地址。但关贝尔。加拉,却只有一年前他离开莫菲塔德大街时的地址和已脱离摩洛哥旅游局的信息。亨特对这个并不感到意外。他向莫劳警长表示感谢,答应送他一瓶昂贵的科涅克白兰地,然后动身去找马吉。哈若那。
但这一趟又是白跑。马吉现在工儿的那家面包房就在斯大林格勒广场旁边,靠近拉沙佩勒大道上面的阿拉伯工人区边缘。他被告知马吉上的是早班,从凌晨4点到中午12点,现在已下班走了。
马吉居住的地方处于巴黎最拥挤的阿拉伯区中心,正好在巴布斯。罗歇索阿地铁站和古特多尔大街之间。这片地区里几乎没有女人,充斥着在巴黎干临时工以汇钱回去养家的摩洛哥和阿尔驻利亚单身男人。在古特多尔街,他们往往是12个人挤住一间屋,分成三班睡觉;在某些房屋前面,他们耐心地排几个小时的队,等着去和里面几个徐娘半老的妓女厮混一会儿。马吉住的地方稍好一点,但也够呛。然而他不在家。
亨特在那附近四处寻觅,逢人就问,但仍未有所获。下午5时,他给大使馆打了个电话。山斯基已经去拿过钱,并为亨特联系好了电话分机。铃刚响了一半,一个女人便拿起电话说:“下午好,这是亨特先生办公室。”
“我就是西蒙。亨特。”他告诉她。
“啊,您好,亨特先生。我刚刚被派来为您工作,我叫珍妮丝。哈丁格。”
“乔治。山斯基有没有来电话给我留言?”
“没有,先生。没有给您的留言。”
亨特谢过她,回到马吉哈若那的住处。但他仍不在。亨特只好继续打听。晚8点,他在当地一家阿尔及利亚饭馆吃了一顿极为可口的“科斯——科斯”晚饭。在10点半时,有一个人告诉他,马吉在巴黎某处有一个情妇,他白天也许去她那儿睡觉去了。亨特无奈只好疲劳地回到朱林旅馆。
亨特敲门时,山斯基已经睡着了。他起来开了门,爬回床上,长长地喝了一口黑麦威士忌,听亨特讲述他徒劳的一天。
“我比你强点,”他懒懒地告诉亨特。“已经可以肯定贝尔。加拉曾被”某人‘监视过。我已请了几名暗探四处去查寻这人是谁。也许明天什么时候就可以知道了。“
说完这话,山斯基又睡着了,留下亨特站在那儿瞧着他。亨特给他盖好被单,拿起山斯基的酒瓶喝了一大口,然后上楼到自己的房间去睡觉。徒劳奔波了一天。
第二天,他们两人都有所收获,但却不是通过马吉获得的。
亨特上午9点便来到斯大林格勒广场附近的面包店,正赶上马吉要出去吃午饭。马吉又高又大,象根树桩,长着浓黑的胳腮胡,温和的黑眼睛。在拐角处有一家小酒店,门外有两张小桌空着。亨特说想请他去那儿喝一杯。
马吉站在面包房前的人行道上没动。他怀疑地打量着亨特。“你问阿罕默德干什么?”
“我听说他打了你,”亨特尖刻地说,故意触到他的痛处。“而且是在公共场合,当着众人的面。”
在阿拉伯人中,这种事足以挑起灭族之恨。但马吉却只是皱皱眉,耸耸肩,说道:“那又怎样?那只是他与我两人之间的事。甭想用这事来套我。”
“我并不是法国警察。”
“那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来找我问这问那?”
对这个问题亨特必须小心谨慎地回答。“我是一个美国侦探,”他慢吞吞地说,观察着马吉眼里的反应。“最近,有一个美国姑娘在意大利被杀害。我们认为是贝尔。加拉干的,因此要找他。”
马吉考虑了一下,点点头。“好吧,我跟你去喝一杯。”
他们要了“帕斯提斯”酒,在外面的一张空桌边坐了下来,周围是早晨熙熙攘攘的人群。“阿罕默德杀人的事我不清楚,”马吉缓慢地说。“但我确实知道他是个坏家伙,狗杂种。”
“这么说你认识他很久了?”
马吉摇摇头。“我其实并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谁,是干什么的——秘密警察。”马吉咳了一声,轻蔑地往人行道上吐了一口痰,差点吐到一位过路人的鞋上。
亨特抓住这一点:“你知道这个?有事实根据吗?”
“当然有。”
“谁告诉你他是秘密警察的?”
马吉耸耸肩。“我是摩洛哥人,他也是摩洛哥人。我是个社会主义者,秘密警察要抓我,所以我跑出来了。在那儿人人都知道阿罕默德是个秘密警察。他在巴黎自称是做旅游生意的,但我却知道事实真相。”
“他为什么打你?”
这个高大的阿拉伯人想起那个耳光,脸沉了下来。“你知道本。巴卡是谁吗?”
亨特点点头。“你们国家的社会主义派领袖。”
“是的。这是一个想帮助穷人的好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