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伤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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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多林?”
田岛记得这个字眼。
(是那种安眠药!)
他想起来了,田熊金遇害时所服用的安眠药就是“阿尔多林”。
“孕妇若服用了那种药,便会产下畸形儿——”
“但他们的心灵可没有畸形。”国长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只有手部有问题,大脑和精神跟正常儿童完全一样。凭着医学的力量,我相信必
能治好这些孩子的手。——
“关于阿尔多林畸形儿——”
“我希望你别使用‘畸形’这个字眼。”村上园长坚决地向田岛抗议。
“我们认为,这些孩子是上帝所赐予的,是天使之子、安琪儿宝贝。”
“安琪儿?”
田岛不禁提高嗓门。
9
“可笑吗?”
园长用责备的眼神望着田岛。
“你认为这些孩子应该叫恶魔之子吗?”
“不是。”田岛慌张答道。
“我是为了另一件事而感到吃惊。其实我正在调查一桩案件,因为这桩案件跟安琪
儿这个字眼有关,所以我才对这种巧合感到惊讶。”
“是什么案件?”
“杀人事件。”
“若是如此,一定跟这些孩子无关,因为这些孩子是真正的天使。”
“我并没有说跟他们有关。”
田岛答道,然而,在心底他正在思考相反的事情。
田岛想起蓝色信封上用红笔所写的英文字母,他觉得自己似乎已能理解其中的含意。
一定是A二Angel、B二Baby,而最后的C大概是代表某个孩童的名字。
“这些孩子过着怎样的生活?”
“你是以记者的身分发问吗?”
“不,是以个人的身分发问,当然也不会在报上报导。”
“若能从实记载,我倒希望你能报导。”园长说道。
“因为光凭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势单力薄,尤其考虑到这些孩子的未来,有时真令人
心急如焚。这些孩子已经四岁了,他们一天天地在成长,马上就会长大成人。长大成人
之后,社会究竟会以什么方式对待他们呢?我常为此感到不安。有位美国人说过,不论
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总统,所以即使对擦鞋匠也不能另眼相待。我只希望当这些孩子长
大时,这个社会已经变得可以接受残障者当总理大臣或社长。”
“目前是收容了六名阿尔多林儿吧?”
“是的。”
“能将那些孩童的姓名告诉我吗?”
“很遗憾,我不能告诉你。”
“但是——”
“如果这是个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的社会就好了,可是天不从人愿,许多父母亲希
望隐瞒自己的姓名,所以请原谅我无法告诉你。”园长用黯然的声音说道。
田岛作罢而离开园长室,但走到走廊时,他突然改变了心意。
无论如何,他希望能确定字母C是代表名字的缩写。
步出走廊后,田岛朝出口的相反方向迈步。
另一栋建筑物中传来说话声,田岛蹑足悄悄靠近,那是一间有玻璃窗的小房间。
房内的一隅放着一盆熊熊的火炉。
里面共有六名孩童和三名年轻的护土。孩子们正在用餐,田岛没想到不知不觉中时
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田岛站在走廊上窥视。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阿尔多林儿,那些孩子们都长着一副可爱的脸孔,和一般的
小孩完全没有两样,里头有顽皮的大眼睛男孩,也有看似聪明伶俐的女孩。
唯一不同的是手臂。
每个孩子的外衣衣袖皆卷至肩膀附近,否则他(她)们短小的手臂便无法从袖口中
伸出来。护士正在帮助孩子们进餐。
其中一名孩童大概是瞧见了田岛,于是突然摇摇晃晃地往窗户走过来。那是个男孩,
可能是为了遮掩住短小的手臂,所以走路的姿势比一般小孩僵硬,不过或许也是因为害
怕跌倒的关系。
“TIKARA!”
护士一面叫着,一面跑过来抱起那名孩童。与其说是护土,给人的感觉倒像是保姆。
她注意到站在走廊上的田岛,立刻用犀利的眼神望着他。
她推开窗子,用有点责备的语气问:
“你是谁?”
田岛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其实应该说是根本听不见,田岛只是茫然地望着她手上
抱着的那名孩童。
那是个相貌聪明伶俐的大眼睛男孩,然而,他并非因此而茫然,而是因为那个男孩
长得实在太像昌子了。
第十二章 事件的核心
1
当天晚上,田岛搭上开往盛冈的列车,搭的正是昌子在时刻表上用红笔圈起的那一
班,二十二时十八分由上野开往盛冈的“北星”号快车。
通过剪票口时,由于乘客中有一群扛着滑雪设备的年轻人,所以田岛有点担心车厢
内会嘈杂不堪,所幸那群年轻人坐上了另一节车厢。
在安静的车厢内,田岛得以独自沉思。
在多摩疗育园所受到的震惊仍然残留在田岛心底,此刻他必须冷静地思考。
年轻的护士用“TIKARA”这个名字称呼那男童,田岛不知道这名字的汉字该怎么写,
可能是“力”,也可能是“主税”,但这不重要。症结就在于“TIKABR”这个名字,若
采用罗马拼音,则写成TIKARA,但已届中年的久松以前学的应该是黑本式罗马拼音法,
所以会将TIKARA写成CHIKARA,如此一来,起首字母便是C。
蓝色信封上所写的A.B.C.显然是代表那个可爱的大眼睛男童。
那男童的面貌与昌子酷似,但不会是昌子的孩子,因为除了田岛之外,昌子显然未
交过其他男友,如此一来,田岛只能想到一个人,那便是昌子住在岩手的姊姊。田岛虽
未曾与昌子的姊姊谋面,但既是姊妹,容貌想必十分相像,所以姊姊的孩子与昌子面貌
酷似也就不足为奇了。
田岛取出照片,他认为照片中的和服女子必定是昌子的姊姊。昌子的姊姊应该是三
十多岁,年龄方面也刚好吻合,何况既然嫁给了东北地方的富农,那么穿和服的机会必
然很多,所以给人一种惯穿和服的感觉也是很自然的。
田岛觉得自己正隐隐约约地接近这次事件的真相,然而,田岛无法肯定自己的猜测
是否正确,唯一的求证方法便是前往岩手去见昌子的姊姊。
列车过了黑矶之后,车窗外的景色变成了一片银白世界。眺望着在黑暗中往后倒退
的雪地,田岛想到今天是十二月一日,自己的休假仅剩一天,而从事件发生当天算起,
日子也已经过了半个月。
田岛在盛冈换车,当他在山田线的K站下车时,已是翌日的早上十点四十分。
雪已停歇,天空也露出难得的碧蓝,但车站的屋顶、周围的稻田及杂木林皆是清一
色的雪白,积雪将近二十公分,田岛暗自庆幸自己有备无患地穿了一双长筒橡胶鞋。
向车站人员问过路之后,田岛便徒步前往K村。路上的积雪已经凝固,除了较易滑
倒之外,并不特别难走。
在途中,田岛跟拉着货车的农夫擦肩而过,货车上坐着一名小孩,小孩身上的毛衣
往上卷起,露出了肚脐,不知道那小孩会不会觉得冷?
田岛瞧见了右手边的村公所。
他踏进那栋灰暗的建筑物中。
一名背着婴儿的农妇摊开一大张表格,问女职员:
“这该怎么填写?”
大概是什么申请表格之类的吧,女职员用浊音浓重的东北腔调予以答覆。
有两个年轻男人一边在火炉旁烤手,一边大声交谈。
“我要当亲郎了。”其中一人说道。
“你这种家伙哪能当亲郎?”
“哼啦、哼啦,像你这种家伙才当不成亲郎呢。”
乍听之下,田岛不懂“亲郎”是什么意思,再听下去才知道原来是“新郎”。那两
人就像一般年轻人一样在谈论结婚之事。
田岛喊了声“对不起”,两人受惊似地瞪大眼睛望了过来。
田岛递上报社的名片,两人钦佩似地发出“哦”的声音。
“请问来此有何贵事?”
个子较高的那个男人问道,腔调跟刚才完全不一样,虽然还是带有些口音,但却是
标准的日语。这种语音变化让田岛颇感惊讶,两人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
“山崎昌子的姊姊是住这附近吗?”田岛问道。
男人点点头。
“她的名字叫时枝,嫁给地主沼泽先生,这是五年前的事了。”
“沼泽夫妇有小孩吗?”
“有,有一个可爱的小孩。”
“现在在家吗?”
“应该在,因为我昨天还看见阿婆抱着孩子。”
“男孩吗?”
“不,是女孩,应该有两岁了吧。”
“不是另外还有一个男孩吗?四岁的男孩,或许现在不在家里。”
“另一个男孩?”
年轻人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子,然后笑着说:
“那是你误会了。”
“误会?”
“四年前的确生了一个孩子,不过是死胎,因为流产——”
“死了?”
田岛的脸色转为凝重,难道在多摩疗育园看到的男孩不是昌子姊姊的儿子?
“当真死了吗?”
“真的,还开了证明书。”
“证明书是医师开的吗?”
“本地没有医师,是由保健护土开立死亡证明书,然后再由村公所发出埋葬许可证,
按规定就是这样——”
“确认过是流产吗?”
“当然,连死亡证明书都开出来了嘛,而且一切符合规定。”
年轻人用悠闲的口气答道。办理死亡的手续竟然如此简单吗?原先田岛一直认为乡
镇公所的手续烦琐,所以颇感意外。从什么符合规定的说明来判断,只要有任何医师开
立死亡证明书,似乎就能轻易申请到埋葬许可证。
死亡根本未经确认。
(如果那张死亡证明书是伪造的——)
这应该足以成为勒索的把柄,久松是用这个把柄来勒索的吗?
(然而,根据中村副警部的说法,久松并未来过K村,因为他曾拿久松的照片给村
公所的人过目,所得到的回答是“不曾见过”。)
身在东京的久松,又如何能掌握住勒索的把柄呢?
田岛感到不解,但是想一想,其实关于孩童的出生或死亡,大可不必特地跑一起,
只要来函询问就够了。
“先前有没有东京寄来的询问函,查询沼泽家的事?”
田岛问道,年轻人马上点点头。
“说起来是有过一次,那封信要求我们提供有关沼泽夫妇子女的详情。”
“寄信人呢?”
“好像是叫做什么周刊的一家杂志社。”
“真实周刊社?”
“没错,就是那家杂志社。”
“原来如此。”田岛颔首道。
果然是久松,因为他使用了“真实周刊社”的名称,难怪中村副警部来到此地问起
久松的名字也向不出个所以然。既然久松能利用那张照片来勒索,意味着四年前的那张
死亡证明书必有可疑之处。
田岛问清楚保健护士的住址,向两人道谢过后便径直离去,而两人也立即回到他们
原来的世界。
“你这家伙不是买了一台豪华电视机吗?”
“若是只有我家没买,那就会惹闲话了。”
2
田岛一面朝位于神社旁的保健护士家走去,一面回想村公所那两名年轻人刚才的态
度。他们之所以突然改变说话腔调,是想对田岛表示亲切吗?或是对外地人的戒心使然
呢?不论是前者或后者,田岛感到自己已被视为外来的不速之客。
神社很容易就找到了。鸟居(注:神社入口的门,呈开字状。)虽华丽,但神社本
身却是一间稻草屋顶的小屋,鸟居与神社的屋顶皆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保健护土的
家就在神社后方。
跟普通农家的格局相同,房檐既深又长。田岛在幽暗的玄关前停下脚步,只见门柱
上挂着一块写着“战死者之家”的木牌,他不曾在东京见过这类的门牌。
田岛开口叫门,立即有一位四十五、六岁的女人出来应门,她的脸上皱纹纵横,被
太阳晒得相当黝黑。听到田岛是东京来客,她惊讶地微张着嘴,然后说了声:“请进。”
她请田岛进入客厅。
田岛不清楚保健护士在这种山间部落里究竟位居何种地位,或许应该算是知识阶级
之一吧。保健护士颇为健谈,滔滔说起保健的工作,但当田岛一提到沼泽家,她立刻三
城其口。
之后,不论田岛问什么,她都不愿回答,原本和蔼的面孔,突然像戴上面具一般,
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四年前沼泽时枝的流产是真是假?”
田岛接着又说:
“我绝对无意责难她或向警方报案,纯粹是基于个人原因而想知道。”
然而,保健护士的表情依然纹风不动,对田岛的话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默不吭
声。
在这种凝重的沉默气氛下,田岛率先举起白旗。
田岛默默地离开保健护士的家。他感到难以释怀,而且他心里明白,去见昌子的姊
姊只会让这种感觉倍增,但此刻已经来不及回头了。
沼泽家是一栋用山毛榉围起来的巨宅,不愧是富农之家。
田岛一进入庭院,便瞧见一名女人站在回廊前哄小孩。那是个身穿和服、约三十岁
左右的女人,田岛望着她的背影暗自点头,果然是照片中的女人。
田岛一走过去,绑在庭院角落的那只狗便吠了起来,吠声让女人转过头来。她的容
貌与昌子肖似,与被称作“TIKARA’的那男童当然更是酷似。
“我姓田岛。”田岛将递到一半的名片收回,说道。
“是昌子小姐在东京的朋友。”
“昌子的朋友——?”
女人像鹦鹉学舌般反问了一句,然后还出畏怯的表情,身子也变得僵硬起来。抱在
她怀中的女娃突然哭了起来,她慌张地边哄小孩边小声对田岛说:
“请进。”
田岛被引进后头的房间,房内虽华丽但光线暗淡。
面对面坐下时,田岛注意到她的左手有两根指头十分短小。
“你是时枝小姐吧?”
田岛再度问道,见对方点头后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