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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泣血幽瞳-第16部分

小说: 泣血幽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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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那反应可就大了,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数是忿忿不平,觉得自己教了一辈子书,到头来还不如一个痞子挣钱多。可作为教师,收入也相当可观了,他们却偏不知足,非跟他们认为无可救药的人去比一下,他们恼羞成怒的原因其实是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当年的判断失误,为了师道尊严他们宁可去对抗事实。不过校长可不这么看,他能白得刁梓俊的老板捐助的一栋教学楼,光乐得下巴都脱节了,哪还会恨刁梓俊?”陈公达感到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有些丧气,回头看看沈颀,想从她的表情里征求相同的感觉。 
  沈颀不甘心,问了句很不专业的话:“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长毛一愣,继而回答:“就这些了。怎么,你们怀疑是刁梓俊杀了曲青婷?”沈颀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你认为呢?” 
  “呵呵,我认为能好使吗?不过……大概不会吧。刁梓俊变得有钱有势,这一切都来之不易,哪能为图一时之快就把富贵全葬送了?”陈公达乐了:“呦,行啊。本来以为你还不怎么懂事,这不,你也有点想法呀。”沈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们走吧。” 
  “等等,你还没吃午饭吧?我请你。”陈公达突然想到这学校周围大到酒店小道馄饨铺什么也没有,只得问长毛:“同学,你们食堂在哪儿呢?”“食堂?”长毛很诧异地反问,“你们难道不知道'民以食为天'吗?我们学校是'民以天为食堂'。你们不会是想在这里吃吧?我好心给你们提个醒,这里的饭没法吃,我在这儿已经三年多了,经历千锤百炼,刀山油锅,这才能勉强咽进去,你们这样没受过什么训练的,乍一吃非整出病来不可!他们还给菜起了别名,用来应付外来采访的记者,比如'我本善良',意思是饭本来就容易凉,'独孤求败'意思就是蘑菇有毒概不负责。” 
  陈公达当然不信,可沈颀听金天闯讲过,学校饲养的猪就是吃学生吃剩的饭,胃里不由泛上一股酸水,一阵抑制不住的恶心夹杂着诸多杂乱琐碎的怪异镜头在胸腔里来回搅拌翻滚,好几次都险些冲到喉头,瞬间涌起剧烈的辣味。 
  “往北走有个旧平房,灰黑色,瞧见没?那里有三个窗户,是卖小灶的。学校把这房子承包给石冶本地的个体贩子,每个月抽点儿油水。” 
  陈公达饶有兴趣地问:“那你怎么不去吃小灶,非去吃学校的大锅饭?” 
  长毛甩着头发说:“你说得轻松,我倒是想啊,虽然贵点儿也比去吃那些猪食强。没办法,学校怕那些卖小灶的抢了他们食堂的进帐,就要求所有的学生一律吃学校自己做的饭,除非体质虚弱长期有病的学生,得出示医院证明和家长签字,然后经学校各处层层审批才能获准吃小灶,其他人只要偷偷去吃,就会给全校通告,然后被强迫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我嘴馋,我活该',从初一到初四三个教师轮流走秀一圈,丢尽脸面。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小灶的饭再怎么差也的确比学校做的强,可也强不了多少,一小半碗糙黄米饭得要两块钱,一丁点肉也没有,炸臭豆腐是小灶最好的伙食了。即使这样,那却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美食了。我们平时吃的都是些地瓜干和加了猪大油的白菜汤。石冶的确穷,但是我们学校并不穷,校长还有辆沃尔沃呢。他们给我们吃这样的东西,说是为了培养我们吃苦耐劳的集体主义精神。” 
  沈颀和陈公达愈听愈觉得恶劣,再也不能把这些听似夸张的话当儿戏一笑置之了。两个人一路沉默着走向那座看来相当古旧的破房子,也许他们都在向,这一切一切悲剧的制造者,不是刁梓俊,也不是曲青婷,更不是刑坤。 
  蓦地,一股浓郁的臭气裹着油炸的刺鼻味道扑面迎来。沈颀从窗口外向内探视,里面一口漆黑的锅在昏黄的灯泡下盛着煤油般乌黑的油,正在扑哧扑哧地乱响。两双同样肮脏的手在来回地挪腾炸豆腐的位置。嘶哑的声音从中传来:“小闺女,要点儿什么?” 
  沈颀的肌肤娇嫩腻滑,显得很年轻,很容易被当成学生,她也不加辩驳,只是笑着说:“你给来两串吧。”“一串一块!先给我钱!” 
  陈公达抢先一步递过去一个钢镚。沈颀打量着四周,问:“请问,怎么没人来呀,这么冷清?” 
  里面那接近五十岁的矮胖老女人狐疑地打量着她:“小姑娘是新转来的吧?学校心黑,管得严,不让学生娃儿来这儿吃,你们……”又顿滞一会儿,问:“两串豆腐能饱么?要不要来个包子?”“什么馅?” 
  “瓜包子,自家种的,挺甜的,可好吃唻!”那女人也不管沈颀是否同意,冲里面喊:“扣子!你包子弄好了么?给小闺女来俩热的!瞧小闺女多俊!一个一块钱。”一只手猛地从窗中探出,仿佛中世纪被关押在地牢数十年的巫婆,青筋血脉纵横交错,骨头在薄薄而又老化的皮肤中随时都能漏出来,像是一张树叶的叶脉,清晰极了。手中拿着一只人脸大小的包子,被她捏过的地方黑乎乎的,裂了好几处口子,黄绿色的浆液在汩汩地蠕动。 
  沈颀受不了,倒退了几步,觉得手里的豆腐也没了味道。 
  “咋?不吃?不吃也不退你钱,俺都拿出来哩。”那女的冷冷地将包子放回去。 
  陈公达对沈颀说:“走,我们打计程车回市里吃。”沈颀暗想,自己有生之年再也不踏进这个地方了,这个地球上竟然还有这种从肌肤到神经都位置强烈振颤的阴暗世界,仿佛置身外太空或是毒气战场,不戴氧气罩就无法维持生命。 
  就在她回首的那一瞬,监狱般的铁栅栏窗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伴着嗞嗞的油炸声响,仿佛有什么大东西在锅里加工。沈颀本以为是包子,因为那恶俗的妇女完全具备为浪费区区一只包子而发出伤心欲绝的尖叫的品质。但那不是包子,是一张真正的人脸。属于那个卖包子的,叫“扣子”的中年汉子。沈颀并没注意观察的情形,而陈公达却把前后经过看得很清楚,木立在那里,瞳孔大而滞痴。扣子是主动把整张脸用来投进油锅里的,油锅的温度极高,人是根本无法承受的,但他却一直深深将头埋在锅里,任其烹炸。那女贩子——也许是他的妻子,绝望使得她野兽那般鬼叫着,用力拔着锅,企图把他与锅分开,但似乎不管用,脸与锅深深地嵌到一起了。 
  油似乎冷静下来,女人的尖叫也停止了,此时的她却隔着那口锅及自己的丈夫远远地,仿佛碰到了麻风病人或艾滋病携带者,生恐沾上一样。正在这时,“扣子”双手有力地抓住锅,向外使劲一扯,尖叫又再度响起,扣子脸皮上不止三处如同面筋般连结在锅上,稀烂的肉翻卷过来,从森森白骨深处溢出了焦臭的腐味,远远超过了锅中的豆腐气味。他还不放松,再用力一拔,锅从窗中两根铁杆中射出。扣子张开了嘴,咆哮了起来,鼻子以上的整张脸皮齐齐地翻下来,裸露的血管中没有一丝红色,反而呈金黄色。他的一双眼睛与刁梓俊死时完全一样,鼓出两个半球形,已经被完全炸熟。外层还形成一圈薄黄的脆皮,因骤然受冷正不断剥落。 
  那老女人缓缓地回过头,面无人色,与丈夫一齐向窗外瞧去——如果扣子还能看见的话。妇女的目光中滚动着对这个镇,对这个城市,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绝望,而她的丈夫,此时已不知死活。而我们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终日戴着一张变幻万端的假面具,心却已经死去很久了,直至这张假面具被毁,人们由恐惧不安到真正想去窥视内心深处的世界时,他们总也不能肯定地断言那其中是否有一个鲜活的灵魂。 
  又一声嗞嗞的烤炙声,这次是那个女人,把脸扎进了锅里 
  33、天敌关系 
  石冶一中被警车填满,人群再填满警车间的空隙。热闹过后学校冷却了下来。然而凶杀永远不会因为发生机率频繁而成为生活中的一种习惯。长年生活在平静中的人们永远也摆脱不了对它的恐惧。而对于长年处在麻木中的学生来说,这种事并没给他们带来丝毫触动。他们并不了解生命的无常,也没有看透尘世间的功名利禄,悲欢离合,只是认为这些远不如自己的前途重要。不同的欲望区别着这世上的任何两个人。 
  沈颀收到了金天闯的电话,匆匆赶到了他家。金天闯正坐在电脑旁发痴。 
  金天闯转过脸:“你来啦。”声音有些萎靡不振。 
  沈颀看到他转脸的熟悉动作,按捺不住恐惧,张大了嘴,半晌才问:“找我什么事?”“你还记不记得我的那个同学,香港的生物学硕士程科?他一个礼拜前回香港了,今天还给我发了一个邮件,你要看看吗?”沈颀摇摇头:“除了案子,我不想看别的。而且,我讨厌生物学,从小就讨厌。” 
  金天闯悻悻地说:“是啊,可能你看了也没什么用。但我看完了以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沈颀为之一振。 
  “这邮件里的文件,搜集了很多灵异事件,自古到今,国内国外,从科学到迷信各种角度去解释——你先听我说完好吗?这些让我想起,胡功在挟持我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他是这么说的:'你以为我想撞死两个无辜的人吗?那是我失手了!我给邢坤干了二十多年的司机,从来没有出过事情,就那次,我还真见了鬼了我!我想他作为一个老司机,根本不该出现连撞两人的失误。他原来的打算只是想去撞顾学庆,然而方向突然失去控制,转了方向。也就是说,假如冥冥中真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在操纵,那它的目标一定不是顾学庆,而是那两个无辜的人中的一个,抑或两个都是。”“我爸爸?”沈颀吃了一惊。 
  “我猜这跟你你爸爸没关系,他仍然是无辜的枉死者。因为胡功第一个撞的就是他,如果目标真是他,那就不该继续再撞曲青婷。'那个东西'若是真把他们两个都当成目标,又上哪儿去找你爸爸和曲青婷并列走在大街上这种机会?概率不到万分之一,没可能这样凑巧。而且曲青婷是石冶一中的教师,在烟州城里出现更是稀罕。”“你认识曲青婷?”“她是我们班主任,还教刁梓俊那个班的课。”“石冶一中的教师又怎么啦?” 
  “你还记不记得,刁梓俊的棺材下葬的那一天,我们集体看到了什么?”“是……是啊,我记得。”沈颀几乎要按住心脏,才能抑制它的剧颤。 
  “那也是在石冶一中的后山。”“这也能算规律?有点儿牵强。” 
  “我看过报纸头条的大幅照片。刁梓俊和那俩做小灶的伙食贩子,尽管不是一个死法,但死时的状貌很相似。他们俩都是石冶一中的吧?”沈颀这才考虑到严重性,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难道……难道凶手跟石冶一中都有仇?还是……”她随即感到很荒诞很可笑,摇摇头说:“不,你别胡说了,都什么时代了……”金天闯打断她:“可程科说这是科学,全世界包括美国、日本都在研究这些神秘的超自然现象。”“你认为这也算超自然现象?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大人啊?” 
  金天闯第一次很自信也很淡然地一笑:“你难道不是亲眼所见吗?” 
  沈颀的心猛地一堕,想到几天前的惨景。人可以自杀,但绝不可能在那种剧疼下无动于衷。只要不是没有知觉的植物人,都应该反应强烈,这是所有生命共同的本能,而她看到的却是有悖于这一定律的杀人事件,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若这种有意识指引致死可以勉强归为他杀的话,那凶手也许不受法律制裁,尽管他在用催眠或盅惑的方式终结生命。 
  “这么说,刁梓俊、曲青婷和那两个小贩子,他们之间必定存在某种联系,我们办案的重点,应该放在寻找四名死者的共同敌人上,是吗?这个人会催眠术让人中邪?还是给他们用了什么毒药、幻粉之类的?” 
  金天闯想了一会儿,说:“刁梓俊和曲青婷就像逆戟鲸跟大王乌贼一样,天敌关系。要说曲青婷的对头就该是刁梓俊的盟友,他们哪儿还会有什么共同的敌人?”大概双方习惯相互挑剔对方讲话的漏洞,因此能很快地补充不足之处。沈颀脱口而出:“有啊!曲青婷可以跟别的老师产生矛盾,刁梓俊也可以得罪除曲青婷以外的其他老师啊。或者……或者反过来说,曲青婷可能总是训斥某个学生,而刁梓俊也经常欺侮他,这两种可能都有。” 
  金天闯盲目地点点头,但转瞬间,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阴寒的悚惧。沈颀距他这样近,当真给他吓了一大跳:“你,你干什么?想起什么啦?”“没……”金天闯竟越掩饰越害怕,周身剧颤。 
  沈颀被他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拔出枪,尽管她现在一无所有,但仍能极清晰极强烈地在受到这种明明来自遥远的时空之外,却近在咫尺之间的威胁。她厉声追问:“你一定要告诉我!你们到底做过什么亏心事?”“不是我!我没有!”金天闯尖锐地叫道:“是刁梓俊干的!” 
  34、校园霸王 
  沈颀努力克制住自己因被恐怖喧染而同样激动的情绪,平静地继续问道:“他干过什么?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不然你的良心会一生一世不得安宁!” 
  金天闯想了半天,才吱吱唔唔地说:“石冶一中,除了本地的一千多名学生以外,外地来的有七八百个,东北的、海南岛的、本省滨都的、烟州的、云州的、宁川的、丹港的,很杂很乱。其中以烟州的最多,大概有四百多个人,刁梓俊是头儿,没人敢不服他,都得按时向他缴费,一个人一星期也就是十块左右吧。过年回来收得比这多一些。刁梓俊一次能净挣四千多块,还分给我们一些。我,东然,程科都不要,其他人一人能分得四百多块。刁梓俊就拿这些钱通宵达旦地上网,泡酒吧迪厅,下馆子,买名牌衣服。谁要是敢抗拒不缴,刁梓俊就天天来找他的碴,一直打到他乖了为止。刁梓俊练过散打,下手非常狠,一般没挨几下就会受不了,老老实实地把钱交上去了。遇到同样的痞子生,他就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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