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暴光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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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5日就是两天前,他和阿瑟·凯恩联系的。“这些录像带在什么地方?”
一条讯息闪现出来:
业务经营修订组/马来西亚的视频档案
已被消除
6月14日 星期日 批准 数通公司/库珀蒂诺/5905
又被消掉了。他非常清楚是谁干的,但他必须找出证据。“天使,我怎么查询消除批准机构呢?”
“按一下你所想要的机构数据号码。”天使回答。
桑德斯按了批准机构的号码,一张小纸从一叠材料的封面飘来,悬浮在空中:
数通公司/库珀蒂诺/5905批准的指令
是由数通公司库珀蒂诺业务经营经理特批的(普通业务经营人员无权批准)
“这是几天前库珀蒂诺总部的业务经营部的某个大人物干
“梅雷迪思吗?”
“也许是她。这就是说我被欺骗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我才知道马来西亚那家工厂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梅雷迪思进了工厂,改变了技术指标。但是就在她和阿瑟通过话以后,她把这些数据消掉了,这就意味着我无法证明任何事情。”
站在空中走廊里的桑德斯用手碰了一下那张纸,它往下飘去,回落在那叠材料上面。他合上档案,将其放回抽屉,看着这个抽屉模型渐渐消失在墙上。
他望了望康利,康利无可奈何地耸了一下肩,似乎全然理解整个事情一样。桑德斯抓住空气做了个握手的动作,挥手告别。康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现在怎么办?”弗尔南德斯问。
“该走了。”桑德斯回答。
天使开始唱起来:“现在该走了,下星期再会——”
“天使,别唱了。”天使停止了歌唱。他摇头说:“就像唐·彻里一样。”
“唐·彻里是谁?”弗尔南德斯问。
“唐·彻里是活的神。”天使回答。
他们向空中走廊的入口处走去,然后出了蓝色屏幕。
回到彻里的实验室,桑德斯拿掉头部装置,待过了一会儿辨清方向后,才从行走垫片上下来,然后帮助弗尔南德斯除去设备。“哦,”她望了望四周说,“我们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你是这么认为的,”他说,“而找认为这世界倒不怎么真实。”他挂好她的头部装置,扶着她走下行走垫片,然后关掉电源。
弗尔南德斯打了个哈欠,看了下表。“现在是11点,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他想起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他拿起彻里的一条数据调制解调器线路上的电话听筒,拨起了加里·博萨克的电话号码。桑德斯已不能检索任何数据,但如果他能说服博萨克的话,也许博萨克能够检索任何数据。希望虽然不大,但他只有这个主意了。
一台自动电话录音机响起了声音:“你好,这里是NE职业服务机构。我出城几天,不过请留言。”接着是一阵哗哗声。
桑德斯叹了口气。“加里,现在是星期三晚上11点钟,很遗憾没能和你通上话。我马上回家了。”他挂上了电话。
这是他最后一线希望。
化为泡影。
出城几天。
“讨厌。”他说。
“现在怎么办?”弗尔南德斯打着哈欠说。
“不知道,”他说,“离最后一班船还有半小时,我想回家睡一会儿。”
“那明天的会呢?”她问,“你说过需要文件证据的。”
桑德斯耸了耸肩。“路易丝,我已尽所能,我知道自己面临什么困难,我会千方百计克服的。”
“那就明天见啦?”
“好的,”他回答,“明天见。”
站在回家的船上,回首望着腾起细浪的黑黝黝河水中的城市灯火,他感到不那么乐观自信了。弗尔南德斯说得对,他应该设法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书面证据。如果马克斯知道的话,一定会批评他的,此时这位老人的声音仿佛已在耳边响起:“哦,原来你累了?这个理由很充分,汤姆。”
他纳闷的是马克斯是否会参加明天的会议,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在思考会议的事,他也无法想象会议的情景,他疲乏得已不能集中思想去想这些问题。喇叭里响起声音,宣布离温斯洛还有五分钟船程,因此他走向下舱去取自己的汽车。
他打开车门,坐在了方向盘后面。通过后视镜他忽然看见后座上有个黑色剪影。
“嘿。”加里·博萨克说。
桑德斯正准备转身。
“看着前面吧,”博萨克说,“我马上就下车。现在请仔细听着,明天他们要欺骗你,将把马来西亚工厂产品的失败归罪于你。”
“我知道。”
“而且如果这个罪名不能成立,他们就将利用我来打击你,说你侵犯隐私,进行犯罪活动,编造类似的罪名。他们已和我的假释警官谈过,也许你已见过他——那个蓄着小胡子的胖家伙?”
桑德斯隐约想起前天向调解中心走来的那个男人。“是的,我想见过。听着,加里,我需要一些文件——”
“不要说话,没有时间了,他们已把与那家工厂有关的所有文件从系统中拿去了,系统里什么材料也没有了,它们消失了,我帮不了你的忙。”他们听见了渡船的鸣笛声,在他们的周围,司机们发动了车子。“但是我不会落入这个罪恶的圈套,你也不会。拿着这个。”他倾身向前,递给桑德斯一只信封。
“这是什么?”
“我为你们公司另一个官员所做的一些工作的概要,就是加文,你也许会把它于明天早晨用传真传给他。”
“为什么你不发给他?”
“今晚我将出国,我有个亲戚在英国文化委员会工作,我将在那儿呆一段时问。如果结果证明你没事的话,就给我的自动录音电话机留言。”
“好的。”
“保持冷静,朋友,明天那个卑鄙的家伙肯定会把人们的情绪煽动起来,许多变化的事情也会接踵而来。”
正前方,随着一阵金属碰撞的铿锵声,舷梯放了下来,交通警察指挥着汽车开离渡船。
“加里,你一直在监视我吗?”
“是的,对不起了,他们逼我这么干的。”
“那么谁是‘艾弗兰德’呢?”
加里·博萨克笑出声来,他打开车门跳下车。“你这么问我真感到奇怪,汤姆,难道你还不知道你的朋友是谁吗?”
所有的汽车都往前动了,桑德斯看见自己前面那辆车的刹车灯发出红色光芒,接着向前驶去。
“加里——”他转身一看,加里已经不在车上了。
他推上排挡,开离了渡船。
他在公路的上坡处停下车去取邮件,邮件有许多,因为他有两天没开信箱了。他开车到家,将汽车放在车库外面。他打开前门,走了进去,屋里似乎空荡荡的,而且充斥着寒意。一阵柠檬味扑鼻而来,这时他才想起也许是康休拉来打扫过卫生了。
他走进厨房,准备好明早吃的咖啡。厨房干干净净,孩子们的玩具都捡起放在了一边;康休拉一定来过这儿。他看了看自动电话录音机。
一个红色的数字在闪烁着:14。
桑德斯重放了电话录音。第一个电话是约翰·莱文的,请他回电话,说事情很紧急。然后便是萨利的电话,问他孩子们是否能安排一个比赛日子,但是其他电话都是对方未说话就挂断的。他听这些录音电话都发出一种同样的声音——好像是一种国际长途电话细弱的嘶嘶的背景静电声,接着便是突然挂断的咔哒声,这种声音出现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想打电话给他。
后来的一个电话显然是通过总机打来的,因为录音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轻快的声音:“对不起,没人接。你想留言吗?”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然后挂断了。
桑德斯将录音带倒回来,听着那个“不”字的声音。
他感到声音很熟,虽说打电话人是外国人,但仍然很熟悉。
“不。”
他听了好几遍,但分辨不出说话人是谁。
“不。”
又听了一遍,他感到这个人说话显得吞吞吐吐。还是有什么急事不好说呢?他不知道。
“你想留言吗?”
“不。”
最后他不再听了。他将自动电话录音机倒好位置,上楼来到自己办公室。没有一份传真,电脑屏幕空白一片,今晚没有“艾弗兰德”进一步的帮助了。
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博萨克在车里给他的那封信,信只有一张纸,是一份致加文的备忘录。信封里有一份关于库珀蒂诺一个雇员的汇报摘要,雇员的名字没写出来。信封里还有一张由加文手签的汇给NE职业服务机构的支票的复印件。
夜里一点钟后,桑德斯才走进浴室,冲了个淋浴。他将水调得很热,脸贴近出水龙头,感到颈子上被水刺得热辣辣的。耳边响着淋浴的喷水声,他差点没听见电话铃声。他抓起一块浴巾,跑进了卧室。“喂?”
他听见国际长途接通后发出的嘶嘶的静电声,一个男人声音传来:“请桑德斯接电话。”
“我就是桑德斯先生。”
“桑德斯先生,”对方说,“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我是穆罕默德·加法尔。”
□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
星期四
早晨的空气十分清新,桑德斯坐着一班早船去上班,8点钟就到了办公室。他经过楼下服务台时,看到了一只标牌上写着:“大会议室正在使用。”刹那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又弄错开会时间了,于是急忙走过去往会议室里看去,原来是加文在向康利…怀特公司的董事们讲话。加文从容地讲着,董事们边听边点着头。接着他注意到,加文讲完后介绍了斯蒂芬尼·卡普兰,卡普兰迅速用幻灯片介绍了财务检查的情况。加文离开了会议室,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冷酷起来。他沿着过道朝走廊尽头的咖啡室走去,对桑德斯不屑一顾。
就在桑德斯准备上楼时,他突然听见菲尔·布莱克本在说:“我确实感到我有权抗议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
“哦,你无权,”加文气愤地说,“你根本无权抗议。”
桑德斯朝咖啡室移着步子,走到能看见咖啡室里面时,才在过道上停下来。此时布莱克本和加文正站在煮咖啡的机器旁交谈着。
“但是这极不公平。”布莱克本说。
“他妈的不公平,”加文说,“她让你做线人的,你这个蠢家伙!”
“可是加文,是你告诉我——”
“我告诉你什么了?”加文眯着眼睛问。
“你要我这样干的,要我给桑德斯施加压力。”
“对,菲尔·布莱克本,是你告诉我你想过问这件事的。”
“可你知道我说过——”
“我知道你做了某件事,”加文说,“可我不知道究竟干了什么事,况且是她叫你做线人的。”
布莱克本低着头。“我只是想这太不公平了。”
“真的吗?那么你指望我干什么呢?你是个混帐律师,布莱克本。你这个人总是后悔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
布莱克本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说:“我将让约翰·鲁宾逊来代替我,他可以拟定这个协议。”
“好的,很好,”加文点点头,“很好。”
“不过我只是想以个人名义对你说,加文,在这个问题上对我的处理,我感到是非常不公平的。”
“混帐,布莱克本!不要对我谈你的感觉,你的感觉是供出售的。现在你给我用两只耳朵听着:不要上楼,不准清理你的办公桌,直接去机场,我要你半个小时后坐在飞机上,立刻从这里滚出去!清楚了吗?”
“我只是想你应该承认我对公司是有贡献的。”
“我承认,你这个傻瓜。”加文说,“现在就从这儿滚出去,否则我要发火了。”
桑德斯转过身,急忙上楼。他难以抑制自己兴奋的心情,布莱克本被解雇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告诉别人,他想,也许可以告诉辛迪。
但是他来到四楼时,过道里已站满了乱哄哄的人,大家都出了办公室,在走廊里嘁嘁喳喳地交谈着。显然,布莱克本被解雇的消息不胫而走,职员们纷纷来到过道,桑德斯也就不感到奇怪了。即便布莱克本十分讨厌,但他被解雇一事还是引起了普遍的不安。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人事变动,况且这个人与加文的关系是如此密切,当然给大家带来的是一种危机感,大家感到一切都处于危险之中。
辛迪在他办公室外面一间屋里说:“汤姆,你会相信吗?他们说加文要解雇布莱克本。”
“你在开玩笑。”桑德斯说。
辛迪点点头。“没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显然昨晚一帮新闻记者知道了这件事,而且加文在楼下正向康利…怀特公司的人解释这事呢。”
有人在他身后喊道:“消息通过电子邮件系统发来了!”走道里顷刻间空无一人,大家都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桑德斯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咔哒按下了电传邮件的揿钮,但是电文出来得很慢,也许是因为大厦里的每个雇员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打开该系统的缘故。
弗尔南德斯走进来问:“布莱克本的事是真的吗?”
“我猜想是真的,”桑德斯回答,“消息马上就从电子邮件系统传过来了。”
发自:罗伯特·加文董事长兼总裁
发往:数通公司的所有职员
今天我极其伤心、十分沉重地宣布,我们尊敬而又信赖的公司首席律师菲尔·布莱克本辞职了。布莱克本在本公司效力近15年,他是一名杰出的领导,一个非凡的人,也是我的一位亲密的私人朋友和顾问。我知道你们中有许多人和我一样,将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期惦念他渊博的法律知识和绝妙的幽默感。我相信你们将和我一样,祝他在新的事业中交好运。衷心地感谢你,布莱克本,祝万事如意。
这份辞职批准书立刻生效,霍华德·埃伯哈特将代理律师职务,我们将在适当时候宣布这一职务的正式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