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什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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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欢唬了一跳。
“你瞧,她们就像米开朗基罗的杰作!”梦苑由衷地赞叹道。
吴欢不满地说:“学生应以学为主。”
梦苑瞥了他一眼:“你别假正经了,上回我探亲回家,正赶上情人节,你BP机上出现的那句‘我随你走遍海角天涯’是什么意思?那个姓董的女人是谁?别以为我是傻子?”
吴欢辩解道:“那是一个朋友开玩笑,只是一句歌词。”
梦苑岔开道:“孩子好吗?”
“越长越可爱了。”
“他就是不想我,都是奶奶惯坏了。”说到这里,梦苑眼圈红了,眼泪差点落下来。
“谁说的,孩子虽然和奶奶睡在一屋,但是经常抱着你的照片睡着了。”
“是吗?”梦苑倚靠着吴欢,滚烫的泪珠一滴滴淌在吴欢的手上。
一忽儿,梦苑抬起头,深情地望着吴欢说:“你在家还是跑东跑西的吗?孩子没了母爱,可不能也少了父爱。”
“白天工作那么忙,晚上骨头像散了架,哪有心思出去。”
梦苑挣脱他:“算了,你最虚伪了,谁不知道你尽往歌厅跑,这次我听你唱歌那么在行,就知道是泡歌厅泡出水平了。”
吴欢嘟嚷道:“有时候也搞点公关活动。”
“算了吧,我那时在家就像是个寡妇……”
吴欢讥讽地说:“现在你可解放了。”
“对,我是一个自由人,就像当年的娜拉,我解放了!”梦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觉得今晚小树林的空气新鲜,简直让人陶醉。
第二天,吴欢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离开了北京。梦苑到车站送他,她望着丈夫的背影,感觉她那颗心也是疲惫的。
一个星期日,梦苑躺在学院宿舍的床上感到有点寂寞,同屋的小红到城里姑妈家去了。
“要知道,每逢周末和星期天,如果一个漂亮的女人寂寞地坐在单身宿舍里,没有男同学邀请,就说明这个女人没有魅力。”梦苑一想起某同学的这段话,不禁 生出几分惆怅。
今天偏偏没有男生敲门,她决定上街。
梦苑穿一条米黄色的长裙,头戴饰花朵的阳帽,脚蹬一双米黄色高跟皮鞋,走在街上,亭亭玉立,就像一株黄玫瑰。
她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圆明园。
她喜欢这废墟的壮美,因为它很有些味道。昔日的皇家御苑,琼楼玉字,瑶花琪草,随着英法联军的战火,早已灰飞烟灭。残墙颓壁,断石废垣,折射出历史的阴影。
梦苑来到绿草萋萋中的西洋楼遗址。
她略感疲倦地斜倚残壁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听到附近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正在低声地朗诵着一首抒情诗。
“女人的身躯啊,洁白的山峰,洁白的腿,
你像一个世界,躺着委身于我。
我粗壮的农夫的身体开垦你,
并使儿子从大地深处坠地。
我仅仅是个通道,鸟儿们从我身上飞出,
夜用它压倒一切的力量淹没了我。
为生存下去我锻造你像锻造一支武器,
像我弓上的箭,像我弹弓上的石……”
梦苑觅音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躺在草丛里;他脸色苍白,气质文雅,是那种一见面就能叫人永远记住的男人。
“这诗是你做的吗?”她好奇地问。
男人看了看她,没有回答。
沉默能制造距离,也能创造奇迹。
沉默还有一种暗示。
男人沉默时,女人往往更加好奇。
“你为什么不说话?”梦苑又问。
“我们素不相识。”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含蓄。
“你是诗人?”
他摇摇头。
“应该说我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
梦苑听出这声音里有一种伤感与哀怨。
“诗是天籁之音……”梦苑睁大眼轻声说。
“在没有爱的日子,心如同一潭死水,诗是沉到水底的乱石。”中年男人淡淡地说。
“但是,”梦苑接话道,“在爱降;临的日子里,诗是人心底的浪潮。”在这样的应答中,她感觉到自己迷茫的心好像碰到了一面惊险绝美的山岩陡壁……
中年男人支起了身子。
真是奇遇,这个女人,她的心像回音壁!
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他年宇轩昂、风度儒雅,身体像一尊雕塑。
梦苑激动得眼睛泛潮,“你叫什么?”
“雨亭。”
“雨中之亭,多浪漫的名字!”梦苑轻声地感叹道。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
“梦苑。”
“梦苑?多美的名字。”梦苑雨亭,景物形胜,难道这不是天生奇缘?雨亭凝视着面前这个美丽脱俗的女人,心里喃喃道。
“我猜想你是一个学生,而且是学中文的。”雨亭大胆地拥住了梦苑。
梦苑从来没有过的迷醉了,满眼尽是落花缤纷……
雨亭小声与她低语。
梦苑微笑着摇了摇头。
雨亭拥紧了她,雨丝霏霏。
红烛燃尽,已然夜半。
梦苑的床上,梦苑蠕动着嫩藕似的身体倚偎着雨亭。
“我好像是在梦里……”梦苑喃喃地说。
“人生就是一场梦……”雨亭仔细观赏着梦苑美丽的青春胴体。
“你真是一个优秀的女人,”雨亭赞叹地说。
“可是谁也没有发现我的优秀。”梦苑无限伤感地说,轻轻叹了一口气。
正是夜深人静,二人腹中饥饿,于是攀过学校的矮墙,来到马路一隅的小酒馆喝酒叙话。
屋角有两个人喝酒划拳,老板娘坐在柜台后打盹儿。
两人已各自狂饮一扎啤酒。
雨亭又唤老板娘拿来两扎啤酒。
梦苑两颊泛红,醉意朦胧。
雨亭叹道:“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放下酒怀问道:“你有老公吗?”
梦苑神秘一笑:“我不告诉你。”
“你肯定有老公,我可以告诉你,我有老婆,而且漂亮贤慧……”
梦苑:“那不挺好吗,你又何必如此呢?”
雨亭又拿起酒怀:“可惜我们结婚15年,总感到缺点什么,长期以来就像兄妹。唉,一言难尽!”
梦苑盯着他的眼睛:“你说的是真话?”
雨亭狡黠地一笑:“我从来不说假话。”
梦苑:“我看你像情场老手……”
雨亭:“坦率地说,咱们虽是萍水相逢,但像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女人,我动心了,但是没有动情。”
“你说话很坦率。”
“君子坦荡荡,咱们都是有层次的人,我也希望你和高层次的人交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梦苑深深叹了口气:“可惜咱们认识得有点晚了,早认识两年该多好,这两年我除了学业还是学业,无论各方面都失去了很多……”
雨亭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相见恨晚干怀!”
雨亭的家在西城区一个单元楼里,是天地出版社的宿舍。梦苑所在的大学和出版社宿舍相距20多里地,雨亭送别梦苑回到家已是深夜3点。宿舍大门早已关闭,他从院墙翻了进去。
妻子和女儿酣然熟睡,他蹑手蹑脚地,匆匆洗了洗,上了床。
席梦思床十分松软、富有弹性,雨亭一上床就把妻子吵醒了。
“你们这些诗人都是属夜猫子的。”柳堤翻了个身嘟囔道。
雨亭像一架刚演奏完乐曲的竖琴,琴弦怕然松弛,一会儿便发出轻轻的鼾声。
二
男人如果有越轨行为,女人往往容易原谅;可是如果女人有越轨行为,男人心头将会有阴影,这种阴影永远抹不掉,一触即发,男人一想到那般情景便不寒而栗。
邂逅能给人留下好的口忆。
雨亭自从邂逅梦苑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慵懒、无聊之态一扫而光。
他的妻子柳堤只观其表,不知其里,看到丈夫兴奋、振奋,一撂撂书稿看的速度快了,一首首诗,陆续发表在报刊上,稿费单“捷报频传”,但不知这兴奋剂是什么。
雨亭已过不惑之年,说是不惑,但照他的话来说是更加困惑。
他是“文革”老三届中最小的一届毕业生,上初一时正值“文革”爆发,疯狂地卷入“红海洋”的浪潮中;毛主席8次接见百万革命群众和红卫兵,他竟然参加了5次。红卫兵破“四旧”时,他只沾了一点眼福,由于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没有加入红卫兵的资格,只能眼睁睁看着红卫兵们押着“牛鬼蛇神”游街,看着班里的红卫兵在资本家的家里挖地三尺,寻找“变天帐”。
他清楚地记得“文革”刚开始时,语文老师颤抖着《人民日报》说:“同学们呀同学们,这可是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呀!”可是没过几天,有关这个老师反党言论的大字报就赫然贴于学校门口。不久,这个老师尸首在学校的下水道里发现了。
班里到东北旺乡下劳动时,“红五类”子弟坐凳子,“白五类”子弟(即知识分子子弟)坐地上,“黑五类”子弟跪在地上,这情景使他终生难忘。班里有个地主出身的同学就因为冒冒失失唱了一句“太阳出来照四方,照得屁眼儿里头热呼呼”,结果被打成“小反革命”,批斗3天,被打得鼻青脸肿。
“革命大串联”开始了,他带着两个五年级小同学登上了南下的列车,到天津,抵上海,在杭州由于造反派卧轨,他们只得乘坐拉牲口的闷罐子车继续南下,直至江西上饶集中营。住旅馆后由于同伴尿床只得狼狈而逃……
1969年他来到一个区级小厂当铸工,一干就是10余年,直到粉碎“四人帮”后考上一所大学的中文系,在这之前他从未与异性有过深刻的接触。
他做的第一首诗是“愿望”:
我想爱一回,
我想使生命颠倒一次,
栽倒在冰凉的地上,
灵魂夺窍而出。
我想爱一回,
我想让爱情之火着没自己,
矗立起新的纪念碑,
让灵魂永生。
但是他失望了,奇遇没有出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他也曾有过青春的冲动,那是刚上初中时,在操场上攀援吊绳扶摇直上,第一次感到生理上的快感,以后便陷入深深的压抑之中。男校的环境很少能够接触异性。
在工厂时,一个想入非非的姑娘喜欢上他,整天唱歌给他听,有时做梦还梦见他。他很尊重这个小同事的情感,可是又觉得她相貌平平,还不是自己企盼的“白雪公主”,于是不敢越雷池一步。他是生产班长,那姑娘是班里的操作工,她常常神思恍惚,有一次忘了关电匣,险此酿成火灾。他又气又怒,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那姑娘反而破涕为笑,这正应了“打是爱,骂是疼”的中国老话。
进入工厂的第19年,也就是粉碎“四人帮”后的第1年,由朋友介绍他见到了一位气度不凡的小姐,她是某中学的语文教师,二人一见如故,坐在故宫御花园的一棵古槐下,说起古典文学,滔滔不绝,一说就是6个小时,不觉夕阳西下。紫色的晚霭笼罩了古老深宫,他欣喜万分,自以为找到了红颜知己;那位小姐也对他的横溢才华赞叹不已。郎才女貌,可谓天生一双。
可是第二次见面,来者是小姐的妹妹,原来那位小姐不小心烫伤了脚。他来到小姐的家,这是一个局级干部的家庭,老局长在“文革”中惨遭迫害含冤去世,小姐的母亲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对他“审问”:
“你父亲在哪儿工作?母亲在哪儿工作?”
“你在哪儿工作?什么工种?”
“你有哪些爱好?……”
“会审”结果,他被对方“枪毙”。
不久,小姐来了一封信言辞恳切的信,信中说:“你的智慧明灯,将照亮我后半生的路程。我为你深深地祝福。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
他感到他这盏灯黯淡无光,已经无法再给任何人照亮了。
粉碎“四人帮”后恢复了高考制度,他决心报考大学。
他在这时又写出一首诗:
我种下一个女人
在这片深厚的土地上
我种下一个女人
它年轻带来一片苍翠
我种下一个女人
它成熟给人间带来丰满的乳汁
在大学时,雨亭成立了一个学生诗社,自任社长,自愿参加者有50多人,还办了一个小小的诗刊,取名《雨亭》。他真正成了这个小小诗歌王国的“白马王子”。
不少女同学仰慕他,喜欢他的诗歌。其中有4位女诗友,各有风韵和才学,凄婉动人。你来我往,时间一长,这4个女诗人都对雨亭产生了爱慕之情。雨亭在这鲜花簇拥之中,也有些洋洋得意。但他毕竟不是情场中人,他只是沉醉在一种虚无漂渺的遐想之中。对哪个也不敢轻易玷污,不敢越雷池一步,又不愿顾此失彼,恐怕冷落其他,只想在这种状态中保持一种距离美。
可是在这大千世界之中,人们变得越来越现实,这4个女诗友虽然个个称得上是优秀女子,但也是那些优秀男生“攻击”的目标,何况在这芸芸众生之中还有诸多情场高手。而这些少女又经不起那些高手的挑拨,这个说雨亭在校外已有意中人,那个云雨亭是这4个妙龄女生中的某一位恋人,于是这4个女生陆续离开了雨亭。
这时的雨亭才真正感到人生的严酷,他开始冷静的反思人
生,重新认识人生,调整自己人生的风帆,同时又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沉重打击之
中。渐渐地他开始退出学校的社交圈,不再出头露面,诗社从此土崩瓦解。
多雪的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
在一个大雪纷纷的冬天的晚上,他在一个同学的家里,认识了柳堤。当时柳堤是一家公司的职员,她的清纯、天真、活泼、秀丽,使他神往。柳堤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世俗之气,这使雨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