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bl系列 三部曲 + 番外-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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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们要在饭店设宴招待日本三村保险的董事长一家人,对吧?」
「叩」一声铿响,裴程重重放下酒杯。「你别来搅局。」
「你姐夫跟三村先生可是在美国留学时的熟识呢,这层渊源你不知道吧。」见对方狠狠瞪来,裴胤心笑得开心无比,「我已经照会过三村夫人,明天也会一同出席,你可别穿得太邋遢,丢我的脸。懂吗?」
「妈的,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了。」裴程拧眉啐道,原本略带烦躁的心情愈发恶劣。厌恶人声吵闹的他再也忍受不了眼前场景,随便抬个藉口和席间一列来宾董事开脱,便起身信步走出会场。
微风习习,大阪的夏夜略带凉爽,不若白天酷热。
裴程走出一段距离,耳根子才清静了些。他抬眼一望,今晚正好是满月,月亮很圆,圆得令人看了就不爽。
环球影城内有一座泻湖,他走至湖边在一棵树旁席地坐下,后脑慵懒的枕在干身上。
右手习惯性探向胸前,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脏话。原本的烟盒换成老二硬塞给他的戒烟用口香糖,他老早就想丢掉的东西。这玩意儿如果真有用,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戒烟失败的例子。
戒烟近一个月,其实他已经少有想碰烟的冲动。今晚大概是例外吧。
改而自裤袋拿出赴日时专用的手机,在掌心把弄一阵,才按下设定好的快速拨号键。不知道那家伙今晚有没有值班……他人若在医院,通常都不会带手机,就算是平时也是极少使用,手机买来彷佛只是装饰品。
果然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他正想挂断,突然那端就被接起了,传来「喂」的一声。
「是我。」
那端静默了会。「…裴?」
「废话,你连我的声音都不认得了?」
「没有,我只是……有点惊讶。」方柏樵这个月都睡在医院宿舍里,为避免打扰室友念书,他起身走出室外。「你现在在大阪吧,今年的高峰会成功吗?」
「都砸了两亿进去,还有人不满就只好请他另谋高就了。」裴程哼了声。「我这周末就会回去,你什么时候下高雄?」
「我不去了。」
「啊?」
「前几天有个大夫说想跟我换course,我就把那个高雄的缺给了他。」
「……所以接下来你都会继续待在台北?」
「嗯。而且我换到的那科不会太忙,一个月大概只值班五六次。」
「……」
对端突然没了声音,方柏樵惊讶的查看一下手机,发现通话并没断。「裴?你还在吧?」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吗?」裴程忽道,声音喑哑难辨。
「我好想进去你里面,狠狠的插……做到你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方柏樵手一颤,险些握不住手机。喉头哽住,连脚的力量都丧失了,只好勉强扶着墙面蹲下,将红透的耳根埋进手臂里,屈起的背脊轻颤着。
「我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快抓狂了。」
「……裴……」方柏樵察觉他紧绷的躁怒,心口一阵挛缩难受。
Death Time 13
「…那你现在在干嘛?」一阵沉默过后,裴程再开口时,语气已恢复正常。
「看点书,等一下就要睡了。明天还有值班。」
「快去睡吧。这几天你最好睡饱一点,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简短语句背后,令人战栗的意图昭然若揭。
「我……」方柏樵仍蜷伏在墙边,微弱的声音闷在手臂里,几乎快听不见。「……尽量。」
不是预期中的嗔怒。没料到会听见这种回答,裴程顿了顿,双眉扬起。手机另端很快传来一声再见,随即便断了线。
头一次被挂电话,脾气向来暴躁的男人却丝毫不以为忤。想像海洋彼端那张薄脸红得可以拧出血的模样,他嘴角轻勾,攒聚的眉心也舒展开来,收起手机复又朝喧腾不减的会场走了回去。
隔日·大阪某五星级饭店
「妈的……老狗变不出新把戏。」
裴程身着深色正式西服,和同经一番盛装打扮的大姐裴胤心并排端坐,隔着一桌京都高级茶点面对三村董事长一家三口。
好端端一个普通的酬庸饭局,在老女人搅和下果然成了相亲大会,简直烂剧一出。
「裴先生,您说什么…?」温婉的年轻女声略带困惑响起,和主人身上那件湖绿色的和服一样柔美。拘谨优雅的标准东京腔日语,很难想像是出自大阪巨贾爱女之口。
「哎呀景子,怎么还这么见外呢,喊名字就好了!」裴胤心插嘴笑道,纤指在和桌底下掐了弟弟一记。可恶,硬得跟铁一样,痛的反倒是她手。见气氛实在僵,男方不配合女方也矜持,她朝同样一脸尴尬的三村夫妇使个眼色:
「我看有一堆电灯泡在场,这两个年轻人也很难放得开,不如让他们自个儿去外头庭园走走,培养一下感情。夫人您觉得呢?」
「嗯,说得也是……」三村夫人话还未完,裴程突然站起身,朝三村景子一摆手:
「三村小姐,请。」
「咦?好、好的……」景子一阵错愕,见父母露出默许眼神,她随即敛眉垂目,姿态端整的朝双方长辈各行了下礼,也起身随裴程出了包厢。
「程,景子是千金之躯,你可别太粗鲁,把人家闺秀给吓着了。」裴胤心在背后柔声提点,玩笑似话语中暗含的浓厚意味只有自家人明白。裴程装没听见,刷一声拉上日式纸门,迳自转身就走。
景子愣了愣,见他居然就这样渐行渐远不再回头,急忙碎步跟上。
「裴先生,您要去哪里?我们……。」
「戏已经演完了。下出请找别人,别再来烦我。」裴程哼道,脚下不停的出了回廊,步伐未因身后踩着木屐辛苦追赶的女子而有稍缓。
「等、等等,裴先生,请您走慢一点……」
「干嘛,你还搞不清状况啊?」裴程突然止步,冷睇差点迎面撞上他背脊一脸花容失色的女人。「我要去游泳,你穿这样别跟在我屁股后面。」
「对不起……那我马上去换件衣服。」她很快回道:「游泳我会一些,我也要去。」
裴程闻言眉一皱,转身头一次正眼瞧她。这个日本女人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说话举止也温温吞吞,不仔细看,还真的会被她骗过去。
「裴先生,我也累了,如果可以,不希望再有下出戏。」三村景子柔柔一笑,轻声道:「既然商业婚姻是无法避免的宿命,那我会努力找个真心喜欢又身世相称的对象。当然,我知道这样的男人非常非常少……一旦真的出现了,我一定会好好把握。」
「所以?」裴程冷道:「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说这些干嘛?」
Death Time 14
不再搭理她,裴程迳自走向泳池,换了衣服跃入水中。来回游了几趟后,他在浅水区站直身子,看见那女人已出现在泳池边,一身轻便夏装。
他又潜下去游了数十分钟,才攀着梯子上岸,服务人员立刻递来毛巾。他随意抹把脸,视而不见越过静立在旁的三村景子,向吧台要了瓶Volvic矿泉水,仰头大口灌下。
流淌着水珠的背脊肌肉精实,线条浑然,收缩起伏间充满力与美。经过吧台的人们无不投以惊羡的注目礼,景子的目光却被别的东西吸引。
白皙的肌肤上,淡淡的红痕错落分布,已经褪得快看不见。她观察一会儿,猜想那应该是某个人,在某种状态下,用指甲在那其上留下来的,不由无声的轻轻叹息。
她对眼前这男人的认识还不算深,只有脾气极差这点大概不用怀疑。能够被允许这样抓他的背……可以想见「某人」绝不只是单纯的床伴而已。
察觉到女人滞留的视线,裴程抬手朝背上一探,毫不避讳道:
「还没消啊。抓得真凶……那天果然做得有点超过了。」
若非被逼到极限,那家伙不会把他的背抓成这样。他记得那晚强索到后来,那家伙体力完全撑不住,在他身下情绪崩溃好几次,几乎被他弄坏。
但尽管如此……还是没有减轻分毫在那之后每一夜,火焚般的痛苦。
「原来你在台湾已经有了要好的爱人?」景子摇头,浅笑里有些许失望。「好厉害,看来你似乎在为她守身呢。这样很辛苦吧?」
身为商人之女,她可以不介意丈夫偶尔在外头花天酒地一夜风流,却无法忍受他的心一直在别人身上,两人间的婚姻有名无实。看来这场「相亲」大概又要无疾而终了……毕竟她不认为勉强摘来的果实会甜,而这男人也绝不可能乖乖任由家族指令摆布。
「你姊姊应该也知道才对,怎么还逼你相亲呢?难道你的对象她不中意吗?」景子纯粹好奇的问。
「关你鸟事。」裴程不悦拧眉,不愧是老女人挑中的,简直跟她本人一样讨厌。喝掉剩余的水,他向吧台又要了一瓶,打算灌完走人。
吧台里头架了台电视,两三个泳池工作人员正坐在萤幕前休憩聊天。这回饭店为展现欢迎大批台湾旅客进住的诚意,所有电视都加装了来自台湾的海外频道,一个年轻服务生不知要看什么节目,遥控器拿在手上漫无目标乱转,无意间转到了台湾的新闻台,目光登时被一群西装笔挺、吵闹扭打成一团的人们吸引,虽然语言不通还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换到下一则新闻,他正想转台,突然耳边传来一声低咒。他一愣,遥控器已被人夹手夺去。
「喂!你干什么……」他的话尾在看清对方形貌后自动消失。超过一米九的魁梧银发男人,光瞧一眼就教他冷汗直流,那铁青阴寒的神情尤其骇人。异色的双眸,正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看。
他也跟着望去,却看不懂字幕,只认出新闻背景似乎是在某家医院里,一位神情犹带惊恐的年轻医师正在接受记者访问。接着画面切换到看起来像是某个诊疗室的房间,只见现场被破坏得乱七八糟,地上不知为何一片湿漉,流淌着淡淡的红色。
「碰」一声巨响,整个吧台被震得微微摇晃了下。服务生慢了几秒才敢回头,视线内早已不见方才那两个男女人影,只有摇控器被静静留置在桌上。
Death Time 15
「你疯了!?」顾不得平日优雅形象,也顾不得三村景子就在一旁,裴胤心瞪大杏眼破口大骂:
「这时候你要回台湾!?高峰会接下来的活动呢?还有好几个跟日本客户会面的重要行程都需要你出席不可,你以为自己现在是什身分,还可以这样为所欲为?」
「都没座位了。」裴程对大姐怒吼充耳不闻,皱眉放下手。「老二,有没有办法弄到最近一班台北的票?」
「这个……」裴胤玄抱臂沉吟,正为难,忽然有道声音接口:
「我可以想法。xx航空的老板跟家父是多年好友,应该可以请他帮个忙。」
「景子?你、你怎……」裴胤心傻眼,想不到女孩竟临阵倒戈。
「不好意思,其实我听得懂一些中文。裴先生,票的事交我办就好,你先到机场去吧,顺利的话你马上就能搭机返国。」
「…我欠你一次。」裴程也不怀疑,转身欲走,被大姐迎面挡住。
「程,就算你现在回去又能怎样?」裴胤心放软了口气,试图讲理:
「他现在人在加护病房,你又不是医生,能够做什么?不如先忍耐一下,待在日本把正事都做完再回台……啊!」一记拳头掠过她脸畔,将身后的纸门击穿一个大洞。她立马噤声,俏脸变白。
「闭嘴,不然下一拳就揍在你脸上。」裴程淡淡道,但任何人见了他眼神,都不会怀疑他所言是假。
「你……」裴胤心略微定了定心神,狠狠瞪他一眼,侧身让出通路。
「你让我太失望了。」她沉着脸,眼神寒冷。「自小到大,你从不会这样对我。就为了一个男人……」
「……」裴程走上前,推开被毁的纸门。「下回你老公再心肌梗塞发作,我就把你绑在台湾,看你还能不能说出『不是医生回去也不能干什』的话。……虽然你说的是事实。」
裴胤心微愕,咬了下唇,一言不看他跨出槛。
「我回台湾的理由很简单。再待在日本,我会抓狂……我要到他最近的地方去,as soon as possible。」
「抱歉,我知道样问很冒昧……」久之后,三村景子温和的声音打破一室沉默。「我的中文能力有限,能透露一下究竟是生什事了吗?是不是裴先生的恋人出意外了?」
「唉……景子,真对你不住。」裴胤玄苦笑了下。「程的……朋友是个实习师,今天值班,据在急室被一个有精神病的爱滋病患杀伤了。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院封了大部分后消息,只知道受伤的师伤势好像不,情不很乐……」
「天,不会吧……」景子掩住了口。
「也情严重,毕竟在日本听到的都是二手消息。让程回去弄清楚是对的,再让他待着,不知他会做出什事来。一百个千的大公司,在他眼中也抵不上一个……」
「第一次看到他模样。」裴胤心道:「那狂妄小子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已经有人改变他七年了,你一直不想承而已。程在已经多了很多害怕的事……我得样的他很好。」裴胤玄了口气,自从弟弟不再染发,他的白发就成了家族最多的一个。
「我只希望,『那个人』不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又彻底将他改变一次……」
台北?某医院加护病房
「这…这位先生!请留步!现在不是访客时间,你不可以就这样闯进来……」
男人突然回眸,急追在后的护士立时噤声,被那浅得不正常的色泽吓得倒退一步,双膝险些瘫软。天,这男人好高,起码有195……
「方柏樵在哪一床?」加护病房内宛如迷宫,裴程面无表情搜寻着一间间区隔开来的斗室,透过玻璃帷幕,里头每一个病人的情状一览无遗。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