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之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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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趁着黑夜与战火的掩护,由大烈太子贴身侍卫小林带领的二十名大烈探子混入城内。
两日后,龙池城中飞鸽传来消息:“菩提庙确实是乌泊聚粮草之处。而且,有一条密道通入城内。”
这就难怪我围了他们这么久还不见他们断粮。
烈蕉大怒,立刻调兵遣将,“来人,给我一把火烧了菩提庙中所有粮草。”
烧其粮草,断其饮食,纵然那龙池城再难攻下,乌泊也守不了多久了。
“太子,由末将领军前去。”众将领中,马飞主动请命。
烈蕉知他是烈容的人,定然了解庙中一切,由他领军自是再好不过。
“有劳马将军。”
“末将领命。”
八月六日,大烈军突袭龙池城外一庙宇,庙中数千僧侣,全被剿灭。
马飞回来复命,烈蕉震惊至极:“我只让你烧了粮草,为何要剿灭?”
马飞道:“王爷之令,暂草除根,方得干净。”
烈蕉一愣,细想有理,又是自己父王所下之令,于是不再追问。
大烈,八月十五,中秋。
华京上下张灯结彩,一溜儿城墙粉刷得亮闪如新。城墙头上齐整整的旗子迎着风西猎猎作响。
城墙下人头涌动,万人空巷,城中所有居民都不约而同地挤到京城西城门外,争相目睹大烈皇帝的天子威仪。
不错,这天烈炎正站在西城墙上,他身旁站着的自然就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太上皇烈元典。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因为他们要迎接一个人,一个凯旋而归的人——西征乌泊的皇太子烈蕉。
一个月前,乌泊挑犯大烈威仪,皇太子烈蕉率军讨伐,不到一个月便大获全胜。这实在是大烈历史上最为漂亮的一战了。
大烈京城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守在西城门外迎接这位太子。
日上中天,远方隐隐传来马蹄疾奔的声音,不多久,门外的官道上便远远出现一支队伍。
“来了——来了——”
“最前面的就是太子殿下吧——”
“有皇储如此,我大烈百年盛世当无忧也”。
刹那间,城门内外的议论赞美声震翻了天。
以疾风之势来到城门下,翻身下马,英姿焕发的烈蕉几个箭步走上城头,在烈炎,烈元典面前跪下道:“儿烈蕉幸不辱我大烈威名。”
“好!”烈元大笑道:“快起来。”
饶是烈元典素来性子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此刻见了他也不禁面带三色喜色。
“此次出征做得极好,我与你皇祖父果然没看错人。”
烈蕉谦让道:“皇伯父过奖了。”说着偷偷抬眼看了看立于烈炎身后的人,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回来见到他了。
若非他的传信,自己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呢?
所以——
今天的胜利,他应该分一半给他。
今日的喜悦,也应该分一半给他。
内心在狂跳,激动的眼睛忍不住看他,素白的面上如往常平淡,并无半点喜悦激动之色,眼眸微微低垂,过长的睫毛在那白晰的脸上投出两道淡淡的阴影,他并没有在看自己。
饶是如此,这样的他在烈蕉此时的眼中也是美如天人。
若不是这里是不能放肆的场所,烈蕉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直接向他扑了过去。
能让自己这么激动的,只有他。
能让自己这么欣喜的,也只有他。
城墙之上,随侍得有文武百官。
“大烈有太子殿下实在是陛下之德,苍生之幸呀。”太子大捷归来,此等喜事一干子文臣武将哪个不趁此机会大拍马屁。
“是呀,陛下虽是无子,但有太子如此也是大幸之事呀。”
“我大烈人才辈出,太子英雄出少年,实在难得呀。”
“这也是我大烈的福份,太上皇与皇上的仁德。”
“容亲王能有这么好的儿子,也是有福之人呀。”
“上苍恩泽我大烈……”
……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马屁拍得震天。
烈炎看着这一切,心中也自然明白其中玄机,但他们也没有说 错,这蕉儿的确是块可以雕凿的美玉。
城墙底下人群的欢呼声更是如雷。
“点礼炮,迎殿下!”礼部尚书的尖厉嗓音下,十几颗礼炮的轰鸣更是撤底把气氛推向了最高潮。“歌舞表演上场——”刹时,一排排舞娘们在城下的广场上翩翩起舞,尽情欢颂这喜庆时刻。
烈蕉万般忍耐地看着隔着自己两三个人远的人,一颗心思早已经不在这庆典上。
这样的人,说起来是自己父亲的人,三年前给了自己那么一场可怕的回忆,如今却在自己最危机的时候给了自己帮助。很意外的,今天想起三年前的事情的时候心情竟意外的平和,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点当年的心痛了。
是因为这次么?是因为这次他帮助了自己么?还是为了……
不管因为什么?自己竟然有点感谢那一场经历了,若非三年前的那一场变故,自己也不会和他如此接近,是的,接近……虽然他还站在离自己两三个人远的地方……但是,他们的心却仿佛是接近着的,甚至比自己深深埋入他的体内还要接近。
埋入他的体内?一想到这里,自己身上竟然就会忍不住开始发热。
可恨这该死的庆典什么时候结束……
快一点……希望再快一点……
他要与他,举行他们两个人真正的庆典。
“这些舞娘们都是各个歌舞教访专门为了迎接太子归来而‘自行’准备的,可谓美女如云,太子你有没有看上哪个呀?”特意把自行二字说得极重。
没有等到烈蕉的答话,太上皇烈元典似笑非笑的往站在身边的烈蕉看去。
犀利的眼光猛地一闪……
“报——”正在人们为这欢庆场面疯狂不已的时候,一声急报极不适合地打破这喜悦地场面。
“所报何事?”烈炎立刻面色一变。与立于身边的烈元典对视一眼,立即问道。
那急报使几步踏至圣驾前,匍匐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烈炎心中一震,厉声道:“何事如此惊慌?“说不清楚!”
“陛下——陛下——”那使者喘着粗气,“大烈……大烈西南境梵族十六香部,悉数……悉数发生叛乱!”
“什么?”骤然间仿佛一个霹雳炸响,顿时炸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梵族十六个番部同时叛乱,这可是大烈史上从未有过的大事。就连当年图兰攻大烈也不及这个消息惊人。
城墙内外没有一丝人语,整个场面寂静得如坟墓中,只有偶尔,天边远来的老鸦哇——哇地鸣叫声。
第七章
月亮升入中天,极圆的月讽刺地笑看着世人。
月已圆,人未圆。
心像被人硬生生剜去一块,流着血,发着痛撕心裂肺。
不能想,不敢想,不愿意想的是——他骗了自己。
菩提庙是真,庙中私藏粮草是真,可是他却借自己之名剿灭了整个庙宇。而菩提庙的另一个庙名,竟然是名满天下的梵音庙。
可恨自己竟不知道。
他到底是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是……有意为之的么?
心……猛然间剧烈一痛。
不,不,不,他不相信,他不想相信,他不愿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他宁可相信,他不知道菩提庙就是梵音庙,他宁可相信,他让自己剿灭菩提庙是为了要帮自己。
他宁可相信,他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他很想让自己相信,他对自己不是真的无情。
闭上眼,想象着他的容颜,仿佛依稀看见他坐在自己身边,吃着自己喂给他的葡萄。眉头微微皱着,轻轻地对自己摇了摇头,露出宠溺笑容,“你呀!”
心,绞得好痛,泪也强忍在目中。
往事历历在目,他不愿相信他会这么无情,可是事实又不容他不信。
他,又一次骗了自己。
不——
心疯狂大喊,不——不——不——
不相信,不能相信,那么敬,那么爱的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
我要听他亲口说。
我要听他亲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无心的,这一切都不是他有意的,这一切并不是他设计的一个骗局。
猛地冲到牢门前,对外面大喊:“来人——来人——”“殿下有何吩咐?”狱卒很快来了,眼前的人毕竟是皇族,他们也不敢太过怠慢。
“去请我父王,去请我父王。我要见他!”
“别叫了,我来了。“平静无波的声音,暗暗藏着底下的急流涌动。
“父王!”烈蕉一见来人,立刻扑到牢门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剿灭菩提庙,你知道梵音庙就是菩提庙吗?你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对吗?父王——你告诉我。”他紧紧盯着烈容,眼光炽烈灼热。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想,烈容素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低低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炽热的眼光。
“父王——你说话呀。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不是有意的——”对方沉默的神情让烈蕉心中一窒,却依然不愿放弃的喊道:“告诉我,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没有意外,一点意外都没有,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一点没有偏离预先的想象。
为什么……为什么,他尖厉的声音像一把把刀子一刀一刀地刺入自己心脏。
他应该恨的,不是么?
他应该这么做的,不是么?
他应该为了付家,为了雁蓉,为了两个孩子这样做的,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炽烈的双眼时,心会疼得厉害。
不该来的,他不该再来看望自己亲手陷害的儿子。可是,他管不住自己,他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管不住自己的腿。意识不清间,自己已经来到了天牢的门前。
“说话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话?”烈蕉的声音低下去了,由厉喊变成了低沉的咽呜。虽已料到了残酷的事实,但是,我只想听你亲口说。
人世间,多少父子的关系和和睦睦。但他们,却像两条不同方向的道路,越走越远,濒临绝望地,却依然带一丝希望地问:“告诉我……这是不是……一个意外。”
“不是意外。”冰冷的声音里带牢狱里阴暗的气息,声音里饱含着得意,“一切尽在掌握中。”
一袭白衣的男子随着“踏踏”的脚步声出现在烈蕉的面前,不是意外?!男子微微笑着,好整以暇地说:“我二哥不说话,你还不明白么?”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什么意思?
心中猛的一抖,烈蕉凌厉眼光转到烈容身上“是真的么?”烈容微微一抖,依然沉默,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烈哲!”烈蕉目光扫到他的身上,“你怎么知道?”
男子笑容道,语气得意非凡,“我当然知道,暗中支持乌泊的,可就是我呢。”
“你——”烈蕉猛的一惊,“你怎会有此实力?”
“我一个人当然没有这么大的实力,可若再加上你父王,情形就大大地不一样了。”
烈蕉目又是一冰,“你们?”
“我与二哥合力,设下陷阱,几个太子也会得如此下场。”
烈蕉冰冷到极点的目光看着烈容:“父王!你说话!他说的都是真的么?你从一开始就开始陷害我的么?”
“父王——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只要……你亲口说。”
三声由硬到软的急呼,逼得人无所遁形。
“二哥,你告诉他呀。”幽幽地,烈哲含着笑说。
“是的,一切都是……真的,从一开始……我就是在陷害你。”烈容的声音极轻,极淡。却好像一个千斤重锤砸下,一下子击碎了对方微弱的希望。
烈蕉眼前一黑,身子立刻歪了一下,若不是扶住了牢门的铁栅栏,只怕立刻就要倒下。
缓得一缓,再问:“你再说一遍。”
“一切都是真的,从一开始我就是在陷害你。”清清楚楚地,烈容一个字也没有变。
“为什么?”
“为了……付雁蓉。”
轰然一声,所有的希望在此刻毁灭。
而烈容的心中仿佛在滴血,再也无法待在在此处,再也无法再看他一眼,话音一落,就猛地转身跑出了天牢。
“听明白了么?一切都是他的陷阱。”看着烈蕉破碎的目光,烈哲得非凡地道。
烈蕉呆立当场,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烈蕉方才回神来,一见烈哲眼中仿佛喷出火来,“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滚!”
烈哲淡然一笑,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要事要告你。”
“……”烈蕉狠狠盯着他。
烈哲微笑着道:“你的父王我的二哥,过几日就迎娶付雁蓉。”
烈蕉胸口一窒,只觉口中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强支着杆低声道:“父王……你何苦逼我至此。”
“太子殿下可要珍重了。”烈哲说罢,哈哈大笑而去。
烈蕉虽然身体强健,但连日来几个打击扫来,再加从西边竟气得他昏劂地去。
过了一会烈蕉强制压制住胸口翻腾的血气,人在渐昏渐醒之间。黑沉沉的牢房,
传来别的一些死囚们的叹气与哭泣。 才发觉,自己所在之地——监牢,恍然间,有如隔世。
“我若就此死去便罢,若有朝一日,我定报此辱!”黑宝石般的目中夹着雷霆闪电,随着咒语般的低叙,缓缓地,竟都渐渐逝去,只留下一片让人不寒而栗的漆黑。
习惯的力量,在人的所有特性中,是一项最最难以抗拒的力量。
两年的时间,可以让很多事情发生,也可以让很多事情改变。
付氏一门,已经让烈容接了出来。
虽然不再有当年付老将军在时的繁荣,但日子逍遥富足。无忧无虑已经四岁,极为聪明可爱,依稀可见其兄烈蕉幼时的影子。而他们的母亲付雁蓉,因身体原因,两年间一直在容亲王的一座别苑中静养,烈容少不得经常探望。付雁蓉也因此心中满足,心气和顺,经过两年的调养,身体已全愈。
也许正因为她养了两年的病,烈容娶她为妃的日子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两年后。
今日,又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儿很圆。
沈寂两年的容亲王府张灯结彩。各路宾客络绎不绝。一溜大红的喜字贴满了整个王府。热闹程度直快把容王府掀翻了天,
容亲王烈容又要娶新王妃。
不同于以往,这次容亲王娶的王妃也没有见过。只听说她是京城南边一个叫付家庄的地方富足人家的小姐。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虽然新娘从未有人听说过。重点是这位深受当今皇上宠信的容亲王再次办喜事,各路文武大臣们怎么也不会放弃这么个拉关系的好机会不是。
烈容站在人群中,身着吉服,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