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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江湖战情录之四 血魄 下 by云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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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封亦麒、韩七,以及他大师兄以「云飞不适合再被其他人注意到,但需要会医术的人帮忙」的理由离开武林人士汇聚的千佛山,隐密的带同样重伤的云飞赶往藏身的大宅院,帮忙救治血魄与卓洛宇。

同时,虽然嘴里说赞成不该让白彦海知道,但深知他爱钻牛角尖又过于善良的个性绝对会心情抑郁,席酉逸表面上依旧淡漠,但从他在封亦麒抵达宅院的当天连夜赶去与白彦诲和柳熠扬回合的举动就可以窥见他从不说出口的在意。

而眼见他们人手调度完毕,自认接下来就不关他事的绝魂马上撇清责任就想带柳煜歆回柳家,只是没想到柳煜歆怎么都不肯走,气得他只能再多留几日。

在这种情况下,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卓洛宇醒了,又过了几日,原本应伤重不活的云飞也醒了,血魄却迟迟没恢复意识,只是像沉睡般昏迷着。

「我想,先做好最槽的心理准备好了,如果血魄体内『蛊』的部份逐渐盖过『人』的性情,等他醒来那日,可能就是必须杀了他的时候。」

闻言,封亦麒比了比一能走动就整日守在床边的卓洛宇,和还不能下床但每天一睡醒就问血魄醒来没的云飞,没好气的道:

「有种去跟他们两个说。」

大胡子后的嘴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撇了撇。

「我没种。」

「去!」毫不掩饰的白了他一眼,封亦麒把手往韩七一伸。

「把你手边有关人蛊与九天龙蛊的记载给我看。」

当日在千佛山他们说得不清不楚,后来兵荒马乱的忙救人忙赶路也忘了问明白,现在还不如自己看。

韩七很干脆的把几本书页隐隐泛黄看的出悠久历史的薄薄书册放到封亦麒手上。

「小子,需要帮忙时讲一声。」

「等有问题再说,」封亦麒抓书走人。

因为十大恶人想用他来抑制血魄,他对血魄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了解,虽然忽然得知「毒煞」江枫教导他的东西有很大一部份是错误的,让他的思绪一时间转不过来,但在这要紧关头也只能临时抱佛脚,死马当活马医了!

盘腿坐在院子里的老树下,翻阅手中的书册,与脑中的知识相对照。

等到他拾起头时,天已经全黑了,拿着油灯靠着大树帮他照明的,是绝魂。

这家伙在这边待多久了?要拿着油灯维持同样的姿势不动,以免影响到他阅读,手应该已经麻了吧?

火光摇曳的阴影下,绝魂剽悍的脸上有一种难以看清的平静,也许是阴影造成的错觉,总觉得那抹平静中有点伤感。

「真难得你会这么安静啊!」与低下头的绝魂互看了几秒,封亦麒挑眉。

「真难得你会这么没警戒心。」没漏看他眼中的讶异,绝魂没好气的回应。

他都站了快三个时辰了,罗煞竟然没发现?

「……几更了?」

「三更,你坐了一整天了。」所有来问他要不要吃午饭的人差点被他随手挥出的炙焰掌给劈死,所以没人问他对晚饭有没有兴趣。

封亦麒点头,还是坐着没动。

绝魂弯腰把油灯放到地上,靠着树干换了个轻松一点的姿势。

「结果呢,查到什么?」

封亦麒笑了,没有笑意的笑容看起来充满无奈。

「绝魂,你知道什么是药人吗?」

「自幼喂食、浸泡奇珍异草与巫蛊毒药,改变体质,全身皆可入药,不畏毒蛊,体质强悍,复原力高,行房中术可以帮人解毒,习武内力增长快速,缺点是培育过程过于艰难痛苦,如果被培育者无法承受药性相冲很可能在过程中死亡,长期折磨也会让受培育者精神异常,所以培育药人多半会剥夺他们的心智成长,只把他们当成『活药草』养着以备不时之需……你算是个过于剽悍的特例。」

想起罗煞幼时被以薄刃割得体无完肤浸泡在不知名的诡异药汁内每每长达十天半个月的模样,绝魂发现过去的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现在却想皱眉头。

被批评为特例的封亦麒扯扯唇角,他也觉得自己的韧性够强……

「那蛊人呢?」他接着问。

「把蛊养在身体里,拿肉身当容器喂养毒蛊,长时间以后,不但毒功趋于大成,更可施毒下蛊于无形,全身体液都是剧毒,可以说是近身战的头号大敌……缺点跟药人差不多,但还有一点是一旦体内毒性平衡失常,短时间内会内力全失,严重的甚至可能走火入魔经脉逆流而亡。」

虽然他对这些毒蛊医药没兴趣,但好歹和罗煞,血魄一起生活了近十二年,即使没有刻意留心也可以说得头头是道。

封亦麒眼神奇特的看着他。

「说到这边,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啊?」他不懂。

「我在这本书上看到一个有趣的东西,你听听,」封亦麒就着油灯的光线念了起来,「『人蛊』意即将五岁以下的幼童自幼当成蛊来饲养,婴儿为佳日喂毒蛊药草,月浸毒液药汁,三百日成幼蛊,历时五年而大成,可针对特殊毒性药性对人蛊的性质做专门培育,相生相克更佳,九年可让人蛊互相残杀吞噬,成者即为蛊中之王。」

看完这一段,他才知道那个大胡子说的血魄不是蛊人而是人蛊代表了什么意思。

知道自己被人当虫子养了十二年,那种感觉真的不太好受。

「你该不会是想说,江枫口中的药人跟蛊人其实都是人蛊,他拿你们当蛊养,还打算在十三岁那年设计你跟血魄互相残杀好练成他心目中的蛊王?」绝魂皱眉,「其他人让他那么做?」

就算本来就打算利用他们分个高下,也不应该会做赔本买卖吧?

「只怕我们把十大恶人想太简单了,明着共同收徒,暗地里只怕少不了勾心斗角,我跟血魄应该也是江枫心机险恶的一环,不过他的诡计也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人盅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不能有心,但我跟血魄在其他九人的锻链下个性鲜明又思考独立,加上原本应该让我们互相残杀的那年,不只我误打误撞救了血魄,血魄还孵化了九天龙蛊……我只能说期望与现实总是背道而驰的啊!」

绝魂听着封亦麒嘲讽至极的说法,没多说什么,因为他也觉得真的是讽刺悲惨到可笑的地步。

虽然说十大恶人确实有可能暗中勾心斗角又较劲,但他不愿去思考背后可能隐藏的真意。

「所以……你的结论是血魄跟你都是人蛊,那为什么你活蹦乱跳的,血魄却挂在床上装死?」

「因为十大恶人的私心与九天龙蛊,十大恶人的私心就别提了,你也知道他们为了压制血魄使了多少手段!害他原本应该可以拥有跟我一样的优势,最后却变成这种七零八落的体质,但那些不重要,你看这个,」封亦麒又抓起一本书翻到他要的那一页,「九天龙蛊,头似龙,生育四爪,尾如蛇,长满鳞片……九天龙蛊性好毒,会认主,吸食其主血液,代以毒一阶……」

「停,别念那些给我听了,重点是什么?」

绝魂很干脆的承认自己在毒蛊医药这方面的程度不佳,也对这些半点兴趣也没有。

封亦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重点就是接下来,书上说到九天龙蛊的毒性太强,承受九天龙蛊『反嗜』毒液的人,四个有三个到最后走火入鹰、精神异常,发狂致死……」

「那另外那个呢?」

「就是血魄,目前昏迷不醒。」封亦麟把手上的书扔回地上。

「……而且他也已经有精神异常的征兆了。」想起那个忘了很多事情却开心地笑着的血魄,绝魂的声音很闷,「办法呢?找到什么没有?」

封亦麒没答腔,抄起一把碎石丢出去,拍去手上的细沙,耸肩。

「只有一个办法可能有用,我自己想的。」

「靠,你自己想的有个什么鬼用?」绝魂很不满的道。

还以为他想说有什么好办法啊!结果竟然是自己想的馊主意?

「你找死啊?血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就是因为他体内的毒蛊作用吗?既然如此,就把那些东西全部清干净就好啦!」他的主意可以说是古往今来最干脆的点子。

「我知道你可以克血魄的毒蛊,但是这之中不包含九天龙蛊吧?」

他可没忘记当年的罗煞第一次有明显的「中毒」征兆就是九天龙蛊下的狠手,虽然次数多了以后罗煞也习惯了,但这已经显示九天龙蛊的毒性远远超过他们所熟知的任何一种蛊。

「我可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吗?反正袭风把九天龙蛊的尸体也带出来了,把它炼成毒汁,我先喝下去让血液中产生足以克制这种毒性的药性,再开始救直魄。」封亦麒很平静的道。

这时候就要庆幸席君逸的巫之力有多好用,当初非常顺手的冒险吧死透的九天龙蛊带回来,现在「遗骨」刚好对他们有用。

「啥?你疯了啊?要产生药性至少需要七天,万一失败是绝对没救的,九天龙蛊的毒可没解药!」绝魂再也无法悠哉的靠着树干了,恼怒的对着封亦麟咆哮。

「不会失败啦!我已经习惯九天龙蛊喷的毒雾了,多少也有点帮助吧?再加上师父总说我放血伤身,什么奇珍异草煎的补药给我吃多了,失败的可能很低。」

垂眼看着自己双臂内侧无数道伤疤,用指尖在肌肤上移动,感觉那种凹凸触感。深深浅浅的疤痕都是刀伤,有些已经淡到看不出来了,有些才刚掉痂,这些疤痕都是他自己放血时留下来的。

原本厌恶身为药人的体质,抗拒永不停歇的喝药,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为了救谁而自残的心甘情愿。他最爱的师父总会不舍的轻抚这些伤疤,夜里最贴近彼此的时候则是怜惜的亲吻……虽然理智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呆,心里却因为被救的人活下来而满足。

注意到他轻抚疤痕的动作,绝魂抿唇。

那些伤痕中,也有为了帮助柳煜歆而留下的吧?

那时的他只想到罗煞是药人可以帮忙,现在才知道每一碗药汁背后,隐藏了多少重量。

「你需要我做什么?」没有再大小声,他冷静的问。

封亦麒还挺诧异绝魂没有继续跟他吵的打算,他很庆幸自己隐藏了另一个更要命的步骤。

「明天我会要韩七去帮我找师父过来,算算武林那边解毒应该也差不多了,你就来帮我吧,从明天开始赌他一把。」

尽人事,听天命……他当初既然决定不让血魄死,就不会这么快放弃!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得确定一件事。」

翌日清晨,先处理好九天龙蛊的「遗骸」丢到炉子上去煎煮,利用这个时间差,封亦麒走进血魄的房间,不意外地看见坐在床边的背影。

看着卓洛宇默默守在床边,一天比一天消瘦的模样,封亦麒走到他身边。

「你不恨他?」不管是不是误会,血魄毕竟夺走了他亲朋好友的性命。

卓洛宇背脊一颤,沉默半晌,才露出苦笑。

「……说不怨,是骗人的,不过事到如今,恨谁只不过是个想让自己好过点的借口……」

前几天,他从云飞口中得知所有真相。

面对应该是杀母仇人的云飞平静地说出,「你可以杀了我……你父母设计我主,所以他们被杀;我杀害你母亲,因而被你所杀……是很公平的事情」他只能回到房间,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人,沉默。

其实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把责任归咎到谁身上,因为理智清楚知道,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

身为人子,他不能说他的父母该背负多少责任,但事情确实因此而起,而他,满口承诺却连最简单的守护都做不到……凤儿纤细激烈的个性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发生了那些事情,又怎么能要求风儿否认亲眼所见与亲身承受的「事实」,去相信那些他最不敢相信的「誓言」……

想太多,看清太多,不想恨,无法怨,最后只能默默承受……

封亦麒冰封的面容稍微松动,他又继续问:

「如果血魄醒来……」你想怎么做?」

「他还醒得来吗?」他不懂盅也不懂毒,只知道随着时间流过,希望愈来愈渺茫。

「不一定啊,我只是想知道你要离开还是要跟他在一起……」虽然是爱,但爱不能代表一切,一天到晚面对杀父仇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还能继续深爱对方……他必须先确定这些,才能做出决定。

他是想救血魄,但还没盲目到自以为是的剥夺血魄好不容易得到的宁静终局。

听出他话语中的暗藏玄机,卓洛宇抬头,迫切的看着封亦麒。

「你有办法?」

「你先回答我。」封亦麒不肯松口,毕竟卓洛宇的答案将决定他的作法。

卓洛宇噎了噎,低头看着仍然昏睡的血魄,忍不住伸手帮他把脸颊边的红发顺了顺。

大火中最后的印象,是他流泪微笑的模样……那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哭泣的样子……

「……我想陪他回西域……因为他一直想知道在远离中土的国度,是不是会有不畏惧他、与他拥有相同发色瞳眸的族人……我会陪他回去。」

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一切从头来过,对他们彼此来说,或许会比较幸福。

「即使他可能什么也记不得了?」封亦麒近乎咄础逼人的问道。

「记不得才好,他已经背负太多了……」

「就算他可能活不了多少年?」

「我已经决定会跟他一起死了……不是吗?」

听见他这么说,封亦麒无声的笑了,背对他的卓洛宇没看见他的笑,只听见他继续道:

「真是的,结果还是换我玩命了吗?」

没头没尾的话语让卓洛宇狐疑的皱起眉,转头瞪他。

「如果你打算离开,我会亲手杀了血魄,让他在无憾的时候死去,但如果你愿意给他更多幸福,我当然要救醒他。」封亦麒毫不在乎的瞪回去,态度理直气壮到让卓洛宇不知道该不该掐死他。

「所以他有办法醒来而不变成那个什么人蛊?」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让他在这些日子里都一直煎熬说等凤儿醒来又必须亲手再杀他一次!

「我是不知道别人行不行啦,但江枫那老头就是专门把我培养来克制血魄体内的所有蛊毒,总得赌一次吧?」

几乎是得到肯定的答覆,卓洛宇就已经站起身,抓住封亦麒。

「救他,可以的话……拜托救他……」

他已经顾不得自己是用什么口气了。

「很好,能让你甩恳求的啊……我稍微觉得挨那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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