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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爱的习作+第2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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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对野丹那么说的也只有小田桐你了,他还真疼爱你呢。” 
野丹是老儿的绰号(本名叫野田)。他作为讲师来说可以是最棒的,但有个怪癖,就是无耻地要求学生称呼自己罗丹大师。我们自然也没有按要求做的必要,但是弄得不好,这位看起来没几天好活了的老师被我们气得脑溢血而提前举行了葬礼,那就不太妙了。所以学长们加上了他的本名改叫他野丹,然后在老头儿那我行我素的耳朵时自动变换为罗丹,成了皆大欢喜的绰号。 
我对露出和病况笑容的洼井学长干脆地顶回去。 
“谁疼爱谁呀,可别搞错了,那是欺负,做个什么都拿着棍子呼一下打过来。” 
“那正说明他在意你啊,小田桐可是雕刻班里的期待之星呢。” 
“请不要给我施加压力。” 
对方又报以无恶意的微笑。 
正在修饰他那事先做了缜密设计、细部进行了细致加工的纤细作品的洼井学长,是个很适合穿着上了浆的白衬衣,笑着“呦”地打招呼的清爽好青年。与我有着正好相对的外表,而且还是个从入学来就宣称是我崇拜者的怪人,据说他看了我初三参加选拨赛时的获奖作品以来就成了我的FAN了。 
“我从来没有过有着眼中此技术的作品,真是冲击啊。” 
洼井学长这么说,我在内心苦笑着说“是啊”。因为那是我连雕刻的基础都不知道,光凭热情与蛮干做出来的东西。 
“我到外面去喘口气。” 
为了不让粘土做的马头干燥,我给它盖上布与塑料,与心无旁鹜地加工着耳朵的洼井学长和同样精神集中的其他同学轻轻打个招呼(躲过野丹敲过来的棍子),走出工棚。离展览会只有十天了,大家放了学后没有一个回去的,都在埋头制作作品。而且绘画,摄影、影像部分的也是一样,这个时期都够辛苦的。 
在小卖部买点吃的,休息一下再回来工作吧。 
我这样想着,横穿过禁止进入的草坪,正要向食堂那边转弯时。 
“小田桐君小田桐君!太好了~~你还没回去啊!” 
是从异次元来的呼声,我无视这恐怖的东西,正要快步走过去时,手腕却被紧紧地抓住。 
“你的耳朵在放假吗?呐~呐~呐~?” 
她装呆这一点让我很恶心。 
我僵硬地向被恶魔附身的少女转过去,看来这个呆佐仓想和我一起快乐地回家,那样会把洵弄哭的。 
“呀,佐仓同学,你现在要回家了?一路顺风。” 
我仍打算混过去,但佐仓用灿烂的笑容挡回来。 
“二条群也还在~虽然他叫我回去~可是工作太多了么~” 
“是吗~真辛苦啊~再见~” 
我才不管那个不可爱的家伙,摇了摇手,但那个精明的“吃我吧娃娃”咬住我不放。 
“你是副会长吧,为什么老是一个人先走,二条一个人很辛苦啊。” 
“有我在会长大人会更不高兴的,而且不是还有洵吗。” 
“那个色魔老是说什么拍照的,二条早早轰他回去了……听说你在你们艺术科颇有人望,看起来真无法想像。” 
“你说什么?” 
我们两个互瞪着,佐仓慌慌张张地插进来。 
“不要啦~这些事就先别管了,小田桐君,请你现在去帮帮二条君的忙吧~他真的太辛苦~” 
佐仓最大的武器,恐怕就是活用那个娇小的个子、拼命向上看还眨呀眨的大眼睛了,那像幼儿或者宠物的眼神在说,求你了,相信我,来帮忙吧。 
我顿时没了话,犹豫了大概两秒钟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算了,我去。” 
“呀~谢谢你,小田桐君,那走吧~马上就走~现在就走~” 
她啪啪地拍着我的背,推着我走向特殊教室楼,直上三层。 
走廊拐过弯就是学生室了,准备室那里露出强烈的光线,我走过去,从门上的玻璃向里面张望。 
二条在里边,站在复印机前,呆呆地看着机器吐出纸来。平时挺得直直的背现在弯着,歪着头,活像个小孩。 
我吃了一惊。二条的睫毛很疲倦似地垂着,一向绷紧的肩也塌下来,嘴唇拒得紧紧的,一付无依无靠的样子。 
我像被绑住了一样僵在原地。二条忽然抬起脸来,他是看到我了吗?但他走到复印机侧面拉出纸盒,看来是没纸了。 
二条叹了口气,拖着脚步走近里面的整理柜,纸箱放在柜子上,他伸出手去艰难地用指尖够着箱子向外拖。看着就觉得危险,怎么不会椅子呢! 
正想着,纸箱就……! 
我想也没想就踢开门冲进去,在掉下来的箱子就要砸到低叫一声的二条头上时,一把托住,那双仰望着我的眼睛全是惊愕。 
“小田……你、你怎么在……” 
“笨蛋!你也有脑袋,怎么就想不到啊!” 
我怒喝着把纸箱扔到地板上,瞪着呆住的二条,生气地抓住他的肩膀,这时。 
二条发出了大声的呻吟,我慌忙放开手,他抱着左肩,坐倒在地板上。 
“……我弄疼你了?” 
我的腿边那一头柔顺的头发左右摇动着。 
“刚才伸手……肩膀的肌腱之前断过,因为我做了鲁莽的事……” 
“你出事故了吗?” 
“是部里活动。” 
然后二条就不说话了,两人之间泛起难堪的沉默。 
他的话却似乎引起了我哪里的回忆……肩膀? 
什么东西浮了出来,又瞬间消失了,这捉摸不定的感觉又让我焦躁了起来。 
叹了口气,打开地上的纸箱,从里面取出五百张一包的A4复印纸,问他: 
“还剩几张?” 
二条唰地变了脸色,站起身来夺过我手中的纸。 
“我自己做!” 
“我问你差多少。” 
“好了,小田桐你回去!”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我怒吼着,二条脸色变得很苍白。 
“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你就那么讨厌我?我看起来那么靠不住吗?根本不配做工作?” 
吸了一口气,我继续下去。 
“初次见面时我开的玩笑就那么让你记恨?一直到今天都不原谅?” 
二条的脸立刻扭曲了,很滑稽的样子。 
“没有……没有这样的事!” 
“那又是怎么回事?是什么让你看我不顺眼,嗯?” 
我威压似的抱着手臂逼向他,一直把他逼到墙边,二条抬眼瞪着我: 
“小田桐你只要专心做雕塑就好了!” 
啊?我一时愣住,二条口气粗暴地继续说下去。 
“做了会员的工作,就没有创作作品的时间了,今天你也要留在学校吧?那就回去接着做啊!” 
张开的嘴唇就此闭合了。 
又不亲切又不礼貌的命令口吻,可是,分解了刚才的话后,却从中抽取出了正的因数。 
“……你为了给我省下时间,把工作全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瞬间,二条的脸颊变红了。 
“笨、笨蛋,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那又是怎么回事?说啊,如果你有别的理由的话。” 
“我……我是……” 
他连耳根都红透了,像要遮住脸似的把手覆在额头上。 
这种狼狈的样子完全出乎我的预料,由于太兴奋,我甚至想吹口哨,但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忍住了。 
“……今天,你让洵回去了吧?佐仓也是,虽然还有工作要做。” 
“一、一个人做效率才高……” 
那通红的脸扭向一旁。 
洵也有展示会要忙,佐仓一个女孩子留到太晚会有危险。 
我不禁抬起了嘴角。 
有深意在啊,这家伙带刺的言语全都有更深的考虑,就和佐仓说的一样,他非常地倔强。 
我用拳头轻轻敲了敲二条的头,撕开A4纸的包装,走到复印机旁。 
“还剩多少?” 


走出学生室时已经是夜里八点稍过了,我们并排在黑暗的走廊上走着,一直沉默着的二条忽然没头脑地说: 
“……对不起。” 
我对这自暴自弃似的话报以一个苦笑。 
看着一张又一张地复印着的我,二条一直不发一语,但时不时地,会带着想说什么的表情向这边偷看,原来他想说的就是这个啊。 
“那也是我的工作吧?” 
“可是……” 
“喂,小心点。” 
提醒他注意视听室前走廊上的水桶,我无意地搭住他的肩,他啪地打掉我的手。 
“喂?” 
“今、今天的人情我一定马上还给你,绝对马上还给你!” 
好像吵架一样的口气,意译过来是今天多谢你了的意思。 
“我不觉得是帮了你啊。” 
“可是我会还,绝对要还!” 
恶作剧的兴趣涌上来,我转身拦在二条面前,弯下上半身,盯着那条件反射地往后躲的脸看。 
“那,就让我摸一摸这个不断煽起我创作欲望的背如何?这样就抵了。” 
我还以为一定会马上遭到痛骂,谁知二条却像下了锅的虾子一样从头红到脚,还垂下了头。 
啊呀?这么生气啊,我好像是踩到地雷了。 
“……抱歉,开玩笑的,别当真。” 
我刚一道歉,二条那家伙一脚踏上我的脚趾!而且跟着又是一踏! 
“疼!” 
“你、你这个人,最差劲了!” 
叫着的二条在我呻吟的当口一溜烟地逃走了。 
我哀怜着被踩的脚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什么啊,最后就是这个吗……” 
果然我还是理解不了那小子啊。 


过了昨天,到了今天。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二条。不知道工棚在哪里的他,在艺术科校舍一楼找来找去时,正碰上要回家的洼井学长,亲切地把他带到这里来。 
“那我回去了,小田桐你也别太晚回家哦。” 
洼井学长挥着手道别。 
我问二条:“有什么事?” 
二条生气似的盯着我,唰地递出一个塑料袋子。 
“……这不会是送给我的吧?” 
“我说过要还你人情了。” 
然后慌忙再补上列顺,“才、才不是为了你的,我只是讨厌欠别人人情而已!” 
唉呀呀,不可爱的嘴巴。 
坏笑着俯视红着脸低头的二条,还真是倔啊。 
打开袋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呦,是冰淇淋,还有三个。” 
“我、我是想还有别人在的……” 
看,多么的体贴啊,我为什么现在才发现这一点呢。 
从三个冰淇淋中挑了个香草的递给二条,硬拉着他坐在地板上,我也在他旁边坐下。 
“抱歉,这里没有椅子。” 
“我、我,要马上回去……” 
磨磨蹭蹭,二条还是开了冰淇淋的盖子,我也一样,用木久舀起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向口中送去。因为天热有些溶化了的冰淇淋被我只用五口就消灭了。 
“真、真快……” 
我对吃惊的二条说:“我肚子有点饿么。”然后又把剩下的一个奶油碎饼干口示的用光速送进了肚子。 
“……刚才帮我带路的学长也是雕刻班的吗?看来你们很好的样子。” 
二条好像在窥探我的神色般地问,我把空了的纸盒扔进拉圾箱,点了点头。 
“洼井学长吧,他很照顾我,还自称是我的头号崇拜者呢。” 
一瞬间,二条似乎露出发怒的样子,马上又变回了一贯的优等生假面。 
“你的作品是哪个?” 
他问了我最不想提的问题。 
我有些不情不愿地用下巴指了雕塑台上的一个作品,回转器上,马头像的鬃毛已经修整完毕了。 
“只上粘土不是还没完吗,我还以为要翻模浇成石膏的。” 
二条自言自语地说。 
“你有雕刻经验?” 
“啊……不,没看过多少书,只是都在同一个学校,多少知道一点而已。” 
看着他害羞地自谦着,我发出一声感叹。 
对外行人来说,雕塑就是雕石头或大理石之类的,但那是称作carving的减法型雕刻。(削减素材,所以是减法型。) 
而我做的是用粘土堆积起来的modeling,加法算式型、被称为雕塑的东西。用木条做成心,然后用绳子补强,再在上面覆上粘土做的原型,现在我正在作的就是这个成为上粘土的步骤。 
翻石膏是把易干易裂的粘土原型做成更有耐久性石膏像的作业,美术室里放着的洁白头像都是石膏像。啊,当然了,这个掉在地上也是会摔毁的,其实成青铜像更好一些,但我们这杲的穷学生也只能用粘土原型做出石膏像提交了。 
普通科的二条居然知道这些专门知识,我有些感动。 
“我也对你刮目相看了,不愧是被选出来的学生会长啊。” 
我的表扬让二条的脸又变红了,他站起来继续吃着冰淇淋。 
“小田桐是为什么学雕刻的?” 
为了掩视他的害羞,他转变了话题。我立起一边的膝盖,把手肘支在上面顶着下巴,微微笑了笑。 
“金城实你知道吗?” 
二条摇了摇头。 
“冲绳出身的雕刻家,在初中二年级时,我去学美术,看到了这位雕刻家的作品集。” 
手里拿着琵琶似的乐器、仿佛在歌咏似地叫着,嘴巴大张、表情像痛哭一样扭曲的男人。像恶鬼般的罗汉。歪斜的脸。有着静谧面容、却像抱着什么别扭乖僻个性的佛。那干硬的粘土却表现出无比的动感,让人目瞪口呆。 
“实在太惊讶了,我觉得那很了不起,雕刻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这般的坚硬,却又如此柔软。他创造了多么温柔的东西啊。” 
看着那纯粹得近乎恐怖和作品我这样想,那就是凝结了生命的本质。 
“我感动不已,就开始了雕刻。那个美术老师给我煽风点火,还把我一口气做出来的东西擅自拿去参加选拨赛了。” 
那种东西却突然赢来了大奖,我想着不由撇了撇嘴。二条向我转过头来,低声说着“对了”。 
“你获奖的作品……放在家里了吧?” 
我停了一拍,回答“没有”。 
“……毁掉了,很早以前就毁掉了。” 
那是个像蝴蝶一样大大地早开双臂的游泳选手的胸像,我把雕塑板当作水面。共实无论平衡还是设计都非常离谱、只是单纯稚拙地捕捉了那态而已,但即使如此,不,正因如此,那可怖的气魄获得了极大的好评,我的最初的作品就是这样。 
“毁掉了吗……真可惜。” 
我惊异地凝视着从心底感到惋惜的二条,他深色的瞳孔直视着我,为了把那份真挚与凝重开玩笑似的带过去,我自嘲地笑着,用尽可能轻快的口气说: 
“毁了才更好啊。” 
那认真而端正的面孔立即蒙上一层阴影。 
“你说什么?” 
“怎么说也是最初的作品,没后续就没意义了。” 
宽阔的工棚里弥漫着湿润的空气,到处都是柱子一样矗立的被布与塑料覆盖着的作品群,只有这的马像笨蛋一样露着粘土的表皮。放弃了一样做出来的、没有生气的马在嘶鸣。 
不意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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