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习作+第2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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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美啊……看出了神的我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又像以前一样无法捉摸,我咬着牙齿思考着,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焦躁不安的时候,二条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去年……直到夏天,你常和女孩子……一起放学回家……”
清蜥的双眼皮眨动着,清爽的眼睛探寻似的微微抬起。
“……是个又美丽又时髦的女孩子,琴里说那一定是你的女朋友的……可是第二学期开始时再也看不到了……”
垂下眼帘的二条以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和那个女孩发生了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没什么,只是该业的总会来而已。”
我苦笑着耸了耸肩,我不是很坚强的吗,怎么忽然软弱起来了?只能装不出在意的样子的。
“分手了……处得不愉快,是这样吗……?”
不愉快,是吗,多么高雅的表现啊。
“很过分啊,我蠢兮兮地一头撞上了她和其他男人上床的现场,那个男人还是洵初中时的恶友,真是呕啊。”
我吊吊脸颊,装出笑容,二条则一下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叹口气,继续说下去。
“她有恋爱依存症,我却无法回应她。”
“……恋爱依存症?”
二条压抑的声音在问,我缓缓地点头。
“不一直陪在她身边就不行,她会不安。她的父亲……有着别的家庭,她一个一个地换男人,有流言说她和谁都可以上床,实际上她也确实常常在玩。”
为了避开二条的眼光,我低头看着手上的手绢,浆洗又熨过的手绢。
“……我很重视她,也很珍视她,我对自己说,我和以前的那些家伙是不同的,所以……”
呐,你喜欢我吧?
“所以,不和她上床。”
呐,你是真的喜欢我吧?不是同情我?觉得我很可怜?我不要你像妹妹一样对待我……!
我感到一阵眩晕。
“我们大吵了一架,她把我的……那个得奖的作品摔碎了……”
被摔在地板上的游泳选手的雕塑,干燥粘土做成的作品发出脆弱的声音碎散了,美纪在散乱的粘土碎片中具着愤怒得浑身颤抖的我。对重要的作品被毁掉而怒吼的我,她说:
你不是喜欢我吗,晓人!难道你比起我来更喜欢雕刻吗……!
那之后,美纪就背叛了我。
“完全搞不懂的女人,说了一百万遍喜欢你,却和其他男人简简单单就上了床。还说这就是结束了,什么意义不明的话……”
这样就结束了,晓人……
面对把那个男人痛打一顿赶出去的我,美纪这样说,就好像是为了说这句话才演了这出闹剧一样。
我仍然看着手上的手绢,垂着肩。
“那以来,我就没有了恋爱的气力了。而且创作欲望也……失去了一半……”
身边传来雨的味道和衣袂擦动的声音。
“那女人,是笨蛋。”
笨的是我,我才是笨蛋啊。笨蛋小鬼,一直忘不掉一年前的事的胆小鬼,因为怕被背叛,自己强迫着自己
二条的嘴唇动了,我听不到他说什么而皱起眉,接下搂的话是能够听清的。
“喜欢……”
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又用去我三秒钟的时间。
“……什么?”
“我喜欢你……小田桐……”
悲鸣般的告白刺入耳膜,我瞬间忘了呼吸,只是呆呆地望着身边无防备的柔弱的二条。
诱惑般的眼瞳,微微张开的嘴,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肌理细腻的皮肤,线条纤细的下颚,这些都强烈地吸引着我。
我闭紧双眼,强夺着不知是什么的感情,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是男人啊?”
我的声音难堪地颤抖着。二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咬紧了薄薄的嘴唇,双手握着衬衫的前襟,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说谎的。”
“二条……”
“当然是说谎了吧!谁会……对你这样的……!”
最后的话已经混着哭声了。抓起书包,二条冲出了工棚。
我没有追过去,只是瘫坐在地板上。
“……可恶……怎么会这样……”
我抱着头呻吟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
为什么我会有想亲二条的冲动啊?
我是个同性恋吗?
在工棚里为翻出的石膏像做着修正,我茫然地不断重复着这个问题。
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对男人有过感觉,莫非现在真的像洵说的一样,艺术家的兴趣发芽了?
手拿着雕刀,我看着马头苦苦思索着。
那个时候如果我顺势亲了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想的全是这样的事情,也就是很糟很糟的事情,我对没有紧抱住二条吻他而后悔,为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没有做出回应而后悔。
我叹了口气,拨起垂下的前发,看到手指上划破的伤口,红色细线般的伤口。
又叹了一口气。
二条说出喜欢,又马上否定了。当然是说谎的,谁会对你这样的……
“搞不懂……”
我嘟哝着,洵迎上来。
“晓~人~君,一起去学生会室吧…呜哇,好寂莫,一个人啊?”
“其他人全到礼堂去做展示的准备了,我也马上就弄完。”
“雕刻每年都好快啊,我们那儿还有没拍片子的家伙呢,绘画班的更是一连几天都泡在学校里的样子。”
“野丹跟在后头敲,不做不行啊。”
“真够热情的,那位老先生……可是野丹很欣赏晓人啊,是他一直劝你来这里上学的。”
在我获得大奖的选拨赛上担任评委的就是野丹,正是他劝我,我才入校的,可是在我止步不前的时候,他却没有给我任何忠告,是放弃我了吧。
迅速地收拾好东西,和洵走向特殊教室楼。走近学生会室的时候,想起星期五工棚的事情,脚步沉重了起来。
我多半是没脸见二条了,因为在他面前我又会想起奇奇怪怪的事。
“小琴里今天也一定很可爱吧?”
真想一拳把这个乐滋滋地打开门的家伙打飞,但我拼命地忍住了。做个深呼吸,准备向那刀山火海踏进去。忽然间,手腕被人一把抓住了,低头一看,只见矮三十公分的地方,佐仓魄力十足地恫吓我:
“太慢了!快点过来!”
居然没有像平时一样说蠢话,可见怒气绝对不是一星半点。她把我拖呀拖呀地拽到准备室里,咔嚓一声锁上门,手叉着腰,一付带耳花瓶的样子逼近我。
“你对二条君说了什么?他星期六还有今天都没来学校啊!我昨天去看他,但他说不想见人,没见到面就让我回去了。”
“没来上学?二条?”
“是啊,星期五到底在工棚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好好说清楚,我决不饶你!”
她鼓起腮帮子。
“快,老实交待吧,坦白才会从宽哦。”
她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好像刑警电视剧一样威胁我。我早早就举起了投降的白旗,把星期五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地说了出来。
而佐仓对此的反应是……
“好过份~~!小田桐君简直是鬼!!”
等一下,为什么我是鬼啊?
“二条君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向你告白的啊,却都让小田桐君的一句‘我是男人’化成了泡影!”
“我说,二条可是说了‘那是谎话,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人’之类的话啊。”
“笨蛋笨蛋~!他是觉得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小田桐会觉得恶心而讨厌他的呀!笨蛋~笨蛋~!”
佐仓对着被连声叫做笨蛋因而多少受到打击的我撅起了嘴,“二条是为了见小田桐君才考进我们学校的呀~他为了这个非常努力学习的~~”
到底要呆到什么地步啊,这个异次元女人。
“二条是为了你考到这里的吧!”
“才不是!”
佐仓一脚跺在地上。
“初中的时候,看了小田桐君获得选拨赛大奖的作品,二条君就成了小田桐君的FAN了,所以才考到这里来的!”
什么?
“选拨赛作品展出的时候,他每天每天都去,听说你接受了野丹先生‘来我们学校’的邀请,他就非常非常拼命地学习……直到考试的那一天,他辛苦极了啊。放榜的时候,他没有先看普通科的榜,而是去看了艺术科的……”
“有了,小田桐考上了!太好了!太好了,他合格了……”
二条拍着手这样大叫着。
“他会来竞选学生会职务,也是因为小田桐你当副会长的呼声最高。‘做学生会工作会削减创作时间的啊,我来帮他好了。’虽然同在一个学校,但学科不同几乎没什么说话机会,所以一起在学生会让他非常快乐。可是,可是,他拼命地努力,不想让你小看他,你却……”
刚见了小田桐就出了那么没神经的话,佐仓恨恨地瞪着我。
“那之后,二条君非常地消沉,每天都烦恼着‘今天一定要和他好好交流,今天这样做是不是更让他生气了’,都是因为小田桐君那一付‘你很烦’的样子!!”
佐仓恨恨地仰视着我,我无言以对,只有沉默着。
总是嫌我碍事似的让我回去的二条,却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学生会室里疲劳地工作着;对雕刻的事那么熟悉;听到洼井学生说是我的头号崇拜者时露出发怒的表情;对我毁掉的作品惋惜地喃喃自语;苦心地用忠告来劝我。很了不起,请加油。这样说着,还有
“小田桐君,那个获奖作品有模特的吧?”
佐仓用探询的目光问,我不在意地答。
“啊,JOC的春季游泳大赛里……”
咔,一道电光闪过我的脑海,等等,不会是……
时间一下子倒回初三那年的春天。最后的比赛是蝶泳,选手们跃入池中,我支持的是第三泳道的选手,他的泳姿实在是太美丽了,我甚至忘了拍摄参考用的照片,只是出神地看着比赛。我希望他获得胜利,在心中送去加油的信息,为那嘴唇抿得紧紧的选手。
但是,最后的一个来回即将结束时,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沉入水中。
“不会是……”
与二条的对话急速在脑中复苏。
肩膀的肌腱断了,因为我做了鲁莽的事……
是事故吗?
是部里活动……
我呆然地俯视着佐仓,佐仓带着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点了点头。
“不能再游泳了,他的肌腱撕裂得很厉害,早点看医生就好了。可是……二条君是不肯示弱叫苦的人,他对顾问老师和同学们都瞒着不说,一个劲地勉强自己,什么都一个人背负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从背到腰的线条,抿得紧紧的嘴唇,奇妙的似曾相识感。
有想做的事情就去做,我觉得这很了不起……
“二条君失去了,可是看到小田桐君的作品,知道模特是自己后,他重新站了起来。而后就一直看着小田桐君,一直,憧憬着着……”
那双看向我的大眼睛里盈起了泪水。
“因为憧憬着,所以想在你身边。认识了你之后,就变成了喜欢……”
我大力打开门锁快步走出准备室,守在门边的洵追在我后面。
“晓人……”
“我要重做。”
在走廊上小跑着向礼堂瞳去,我这么说。洵反问。
“什么?”
“重做。”
为了与二条正面相对,我要与过去的亡灵决断。
“喂!野丹!”
进了礼堂我就喊着,混在正在作准备的雕刻班学生里的一颗白发苍苍的头转了过来。
“怎么,呼吸很急促么,小田桐。”
“我要重做展示会的作品。”
学生们顿时一阵骚动,洵也“等一下,晓人?”地戳着我的手腕。而形成对照的,野丹则再冷静没有的样子,还从鼻子里哼地笑了笑,命令旁边的一年级学生:
“从工棚把这小鬼的作品搬来。”
“老、老师……”
“事后为。”
一年级学生跑出去了,洼井学长一步跳到目送他出去的我的身边。
“你在想什么!就在这星期的星期五啊,只有四天了不是吗?重做的时间……”
“就算死也要做出来。”
“哦,没错。拿出死的觉悟来的什么都能做得到,说得好呦,大师。”
洼井学长直瞪着开玩笑的野丹。
“请别开玩笑了!小田桐的作品已经完成了吧?那还……”
这时抱头马头像的一年级学生跑来了,野丹示意把它放到铺着白布的展示台上。
“好,小田桐。”
敲着手杖看着我的眼睛,老头儿刷地吊起了嘴角。
“为什么有了重做的冲动?不满意这匹马吗?”
“是,不满意。”
“那又是为什么?”
“这匹马是个废物,我有别的不创作不行的东西,虽然迟了些,但我终于发现了。”
“艺术的冲动吗?”
我考虑了一瞬间,看向那匹嘶鸣的马。
我为自己感到羞耻。就像放弃了一样,没有热情,没有从内心涌上的冲动,只是义务似的动着手,才做出了这种东西。
我觉得你很了不起,请加油……
我和他的鼓励根本一点也不相称,我身边如此优越的环境,处在可以做喜欢的事的立场上,但我又在做什么?又在迷惑什么?
自然地露出了笑容。
我爱着粘土的触感,那是久违了的感觉,这就是冲动,想要创造出什么的心,创造从无到有的必要的力量。
无论迷惑还是愤怒,一切都埋在粘土里。全部舍弃了就好,那里一定能看到什么东西,答案一定在那里。这就是我所选择的道路,名为雕刻的道路。
“……是艺术的冲动吗?”
野丹又问了一次。
我抬起头,大大地点了一点,野丹开心地眯细了眼睛,满是皱纹的嘴巴绽开了。
“那可不妙了,被它附身了的话,我们就只能下跪喽,跪在那个叫做艺术的别扭的神面前。”
野丹侧过身体,让我和马头像正面相对。
“还有四天,做不出来你的学期评介就是零,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交这匹马吧?”
野丹诱惑似地说道,我自然就接受了他的美意,抓住石膏的马头,高举过头顶。
“小田桐!”
洼井学长的悲鸣和石膏破碎的声音同进在讲堂中响起,同学们都以惊愕的表情看着散落一地的石膏碎片。
野丹以朗朗的声音宣告:
“只是只小菜鸟,但干得不错。虽然为了创造新的东西,不一定要毁掉旧的。过去的东西就像熟透了的果实一样甜美,舍弃了是那样的可惜,毕竟是用培养出来的技术辛苦创造出来的自己的作品啊。还有,最困扰着这小子的是……”
唰,他的视线飘向我。
“过去的荣耀。”
别说啦,老头儿。
“可是,如果只是一直只看着那个,就会无法安心地在以后的路上前进,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