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绣坊-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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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们说什么，莫妍也知道这玉佩的重要性。　
“这是娘在临终之时留给我的，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去了。”　
想起自娘去世后，这么多年来，自己一个人，受尽了大娘和兄妹们的欺凌，莫妍不禁悲从中来，刚要放声哭泣，却被老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我的儿啊，你不能回家，竟让你的女儿替你回来看我的吗？倩容啊，孩子啊，那这是真的去了吗？真的走在了为娘的前面了吗？”　
莫妍忍住了自己的悲伤，见中年人，也就是她的舅舅，也自颈间拉出了一根红色的丝线来，上面也坠着一个翠绿的玉佩，显然，那是与莫妍带的那个是一对的。　
到了这里，莫妍已经知道了，眼前的这一对母子，正是自己的外祖母和舅舅。　
莫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抱住了外祖母，柔声问道：　
“您真的是我的外祖母吗？您真的是我的舅舅吗？您们真的是我的亲人吗？”　
那二人已经在不断地点着自己的头了，都望着莫妍，眼含热泪，又都喜上眉梢。　
莫妍抬头，看着屋外那正倾泻着无数雨线的天空叫道：　
“娘，您看见了吗，女儿已经找到外婆和舅舅了，娘，是您带女儿来的吗？您可以安心了。”　
说完，回过头来，扑进了外婆的怀中，与外婆痛哭在了一起。　
舅舅走了过去，抱住了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祖孙二人，从他的眼里也流出了两行热泪。　
原来，这女孩真的是姐姐的孩子啊。　
门口，刚做好了早饭过来招呼莫妍去吃饭的妇人，正是莫妍的舅妈，此时也眼红红地看着抱头痛哭着的三个人。　
今日真的是一个大好的日子啊，舅妈转身默默地回了厨房。　
守护
　　　　　　　待一桌子放满了饭菜，舅妈才去请婆婆、丈夫和外甥女入座。　
见大家都坐定了，莫妍这才想起这么半天都还未见到云晏，天下再那么大的雨，他不可能会抛下她独自上路走掉的，可是，以他的性格，也绝不会到了这个时辰都还没有起来呀。　
舅舅也奇怪不见云晏，又不好问外甥女，毕竟还不熟悉，彼此间的陌生感并没有因为认亲而消除，只好转头去看了看妻子。　
没等任何人开口说什么，莫妍已经再也坐不住了，向舅妈问明了云晏的房间所在的位置后，第一个就冲了出去。　
舅舅忙起身跟过去查看。　
外婆问这是怎么了，舅妈便留下来跟外婆说现在还不见莫妍的同伴起来呢。　
莫妍冲进了云晏的房间，却见他还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色红润，可皮肤却白得吓人。　
莫妍伸手在他的额头上一探：　
“啊！这么烫手！舅舅，外婆，怎么办？怎么办？公子他病了，病得很重，怎么办嘛？”　
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外婆已经走到了莫妍的旁边，正查看着云晏的病情呢。　
“孩子，别急，让我看看。”　
舅舅已拿起了云晏的手腕，摸着他的脉，号了一会儿，才说：　
“没事的，就是感染了风寒，吃几副药就会好的，有我在呢，你别担心。”　
莫妍将信将疑：　
“真的吗？舅舅会治病？”　
外婆在一旁说：　
“安心吧，孩子，有你舅舅在，你就不用着急了。”　
连外婆都这么说了，莫妍这才略微放下心来，不过，她的泪还在脸上挂着的，眼睛也看着云晏不肯转开。　
外婆拉起了莫妍的手来：　
“走吧，孩子，这里就叫给你舅父了，咱们去煎药吧。”　
“是啊，是啊，我把药配好了，煎好入公子早点服下去才会好起来呀，你守在这里是没有用的，不如先去被饭吃了吧。”　
舅舅和舅妈都这样劝说着莫妍。　
莫妍无奈，只好随外婆去吃饭，走前，十分担心地看了看云晏，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因为担心云晏，莫妍吃什么都不香，就胡乱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辜负了舅妈做的那一顿为了亲人团聚而特别准备的十分丰富的美味佳肴。　
“外婆，我吃饱了。”　
莫妍就想去看云晏。　
这时舅舅在云晏屋里，舅妈在厨房里煎药。　
“孩子，外婆想问问你，你和这位公子……？”　
外婆想知道，知道关于莫妍的一切。　
“外婆，是这样的……。”　
莫妍多年前就失去了母亲，在那个家里就一直都是受气的，如今乍然见到了外婆，就倍感亲切无比，等发现却原来是娘的家里人，莫妍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家的感觉，在这里，有外婆，有舅舅和舅妈，还有自己一直喜欢的云晏也在，虽然，他现在生病了。　
现在，外婆问她什么，莫妍就忍不住倾述的冲动。因为之前的她，没有人可以说，没有人可以讲，尽管有秀秀姐，到云晏回到天下第一绣坊之前，莫妍都没有机会和秀秀说她自己的心事，原本她以为，这一生她永远没有机会了，却没想到，幸福来得这样突然，可以和云晏在一起，想要和人说说的愿望，被外婆满足了。　
所以，从她进入“天下第一绣坊”见到云晏的那天起，直讲到了现在。　
外婆早已在听的过程中，明白了一切，却慈爱地看着她，听她讲完。　
“去吧，去吧，傻孩子，他的并，又不会因为你吃不下饭去而好起来呀。”　
莫妍红了脸：　
“是。谢谢外婆，我去了。”　
配好了药，交给妻子去煎的舅舅，回到母亲面前，见莫妍不在，便和母亲说：　
“娘，我看那孩子的病，并不只是感染了风寒这么简单。依孩儿看来，那一定是受了什么重创，伤了心脉，才落下了这病根的。孩儿只能医他的表症，心病，却不是孩儿能医治得了的了，一切，还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老夫人知道儿子所言非虚，不由长叹一声。遂将莫妍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告诉给了儿子。　
二人只当云晏因为绣坊被霸占，才伤了心，又哪里知道云晏真正被重创的，其实是另有原因的呢？　
他们只有替他惋惜的份，却无力去帮他将绣坊收回。　
想到莫妍的娘只有莫妍这一个骨血，又都因失去了亲人而伤心，另一方面，又为莫妍找到了今生可以托付终生的人而欣慰着，大家不免嘘嘘了一回。　
待汤药煎好，莫妍把药吹得不烫了，慢慢喂进了云晏的嘴里时，却只听见云晏低声地呼唤了一句：　
“月寒！”　
蓦地，莫妍便怔住了，差点儿就将手中的药碗儿掉到地上去了。　
原来，公子的心，是在别处的，而且还是那个秦月寒。　
那个秦月寒，要永远成为自己的克星吗？　
瞧公子因为她，受了多大的伤害呢。　
那么今后，就要由自己来守护他了。　
要彻底医治好他的心伤，就要把她从公子的心里驱逐、取代。　
这样，自己和公子，才会有未来可言，才会有幸福可言。否则，在公子的心里，会永远珍藏着秦月寒，就算公子的人在自己身边，可公子的心却永远在别处，那样的话，莫妍的一切努力就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啦。　
云晏这一生病，竟然在床上躺了十来天才见好转。　
其间，莫妍一直尽心尽力地守护着他，他的病情，哪怕有一点点好转，莫妍都会欢喜不已。　
昏睡中的云晏，只要抓住了莫妍的手，就轻易不肯松开来，可嘴里喃喃地，断断续续地说着：　
“月寒，别走！月寒，别走！求你！”　
莫妍的手被云晏握住，抽不出来，脸红得不行。　
听他昏睡中反复念叨的，就总是这一句，心里的恼怒转瞬即逝，化为了对他的同情和怜惜。　
软下心来的莫妍，不再见挣扎，轻声在云晏的耳边说道：　
“好，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等你好了，我也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仿佛听懂了莫妍的话的云晏，面上的神情不再痛苦，不再是焦虑不安的，而是就此安安静静地睡了。　
待他睡熟，莫妍却还是抽不出自己的手来。　
那一刻，莫妍真的是心痛无比，泪如雨下，为云晏，也为莫妍自己。　
与亲人相认、相聚，莫妍并没有因此而开心起来，她担心在云晏最终好起来之后，会因此不再带她一起走。　
每天即担心云晏的病和身体盼望他早点好起来，又害怕他真的好起来了，留下她独自走掉，怕他好了便是他们离别的日子的到来，可真真是千愁百转，每日里都在矛盾中度过。　
人，日渐消瘦了下去。　
外婆他们也只能是在一旁劝慰、担心和叹息。　
莫妍
　　　　　　　这天，莫妍因过度疲惫，在云晏的床边就睡着了。　
梦里，莫妍看见姐夫凶神恶煞似地追着秀秀姐打，莫妍在一旁急得不行了，想找个人帮忙拦住他的，可怎么都找不到人，秀秀姐已然不见了，姐夫变做了一只苍鹰，从天空中向着莫妍扑了下来。莫妍拼命地逃着，眼看就要被姐夫追上了，正焦急万分，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莫妍，莫妍。”　
明明听见的，却就是回答不了，好象一张口，那鹰将捉了她去似的，而那声音又叫得很急。无奈之下，莫妍蓦地大叫了一声：　
“啊！”　
随即从梦境中挣扎出来，醒了。　
抬头，莫妍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却见云晏自己已经坐了起来，正艰难地试着帮她擦去额头的汗，满脸关切的神色。　
见莫妍已醒，云晏的眉毛头才舒展开来，放下了手中的帕子。　
莫妍人虽醒了，却还没从梦中完全挣脱，一见云晏，心里一急，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本已不担心了的云晏，急忙问她怎么了，莫妍想着秀秀的安危和处境，眼见云晏已经好了，害怕他一走，就此再也见不到他呢，心中难过，就越发哭得伤心起来。　
云晏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听到了莫妍的哭声，外婆他们急忙进来探视。　
见云晏已经醒转来，而莫妍却在大哭，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问道：　
“孩子，别哭，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有外婆和舅舅、舅妈给你做主的，快别哭了，好孩子。听你这么哭，外婆我也难过啊。瞧，眼睛都哭肿了，回头公子该笑你了。”　
莫妍转身偎进了外婆的怀里，抽抽答答地说道：　
“外婆，公子好了，他的病好了，可他就要离开我了呀，我不让他走，您也别让他走，好吗？外婆。”　
说完仍然不停地哭泣着。　
想到与云晏的分离在即，莫妍心依得不行。　
进来的三个人都听懂了莫妍是因为什么而哭的了，不由得笑了，莫妍毕竟还小，还有些孩子气。　
可云晏却听得糊涂了，怎么莫妍管那老夫人叫外婆的，叫那中年人舅舅？还有什么舅妈？　
见众人都忙着安慰莫妍，中年人还一边在看自己，就忙跟莫妍说道：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已经答应了你秀秀姐的，今生都会呵护你周全的啊，难道你都忘记了吗？快别哭了，让主人家笑话呢。你说我生病了？我没有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一觉醒来，就看见你在我的床旁边睡着了，似乎是在做恶梦的，想把你叫醒，不过，你一醒过来看见我就……。”　
云晏虽是跟莫妍在说，却也是说给那三个人听的。　
听云晏这么说了以后，莫妍才渐渐止住了哭声，从外婆的怀里抬起头来，含泪问云晏：　
“公子，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吗？”　
“是！”　
云晏虽然病后虚弱，但还是很坚决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但你还没有告诉我，外婆和舅舅，这也是怎么一回子事呢。”　
云晏好奇地看着大家。　
得到云晏如此斩钉截铁的承诺的莫妍，不好意思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把自己和外婆、舅舅、舅妈相认的事情经过，大概地说了一遍给云晏听。　
“这不是喜事吗？你当要高兴才是呀，恭喜姑娘了。也恭喜外婆、舅舅、舅妈。”　
云晏也替莫妍高兴，但于瞬间，也明白了莫妍的心事，明白了莫妍为什么会担心，又担心的是什么了。　
明白了以后，云晏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才好了。　
莫妍找到了亲人，应该留下来才是，跟着他，尚在逃亡之中，朝不保夕，前途茫茫。于情于理，莫妍都应该要选择留下来，可是，刚才还答应了她的，不会离开她的，这叫云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沉默的云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说服得了莫妍，因为，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虽然谁也没有说话，还好有舅舅在替云晏把脉，免去了大家的尴尬。　
好过脉后，舅舅宣布，云晏已经大好了，剩下来的事就是好好调理一番了。　
云晏病好了以后，又休养了几日。　
这几日里，主人和客人之间，都把彼此的情况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外婆私下里也问过了莫妍，真的愿意把自己的未来，与云晏的未来交织在一起吗？　
莫妍害羞却是坚定地点了头。　
外婆想着尽管孩子自己愿意，可是这未婚男女，在外面行走，终有不妥。有心想给他们举行个仪式什么的，但是，到底莫妍的父兄还在，这边也不能够越俎代庖吧。　
外婆与舅舅商量了一番，想把莫妍留下，等云晏自己无论在什么地方安了身，扎了根，再回来把莫妍接过去，这样，也好让莫妍少受些罪呢。　
可是，跟莫妍一说，竟招来了她强烈的反对，她说什么也要和云晏在一起，也不管未来会如何。　
外婆和舅舅见她态度如此之坚决，无奈，便不再坚持什么了。　
于是，由舅舅找云晏，问他未来都有什么打算？虽然云晏那天当着大家的面承诺了要呵护莫妍一生的话。　
云晏想到他和莫妍是仓促间出来的，对未来，确实没有好好地计划过什么，便如实地说了，还说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的那种。但如果莫妍能够留下来的话，如果外婆和舅舅肯收留莫妍的话，云晏也不会非要坚持带莫妍走。　
云晏婉转地表达了这层意思。　
躲在门外偷听的莫妍，再也忍不住地冲了进来，她定定地望着云晏，一字一句地说道：　
“请公子你不要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话！”　
满脸的决绝，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真的有些象云晏记忆深处的某个人啊。　
“我没有忘记，也不会忘。只是，姑娘何苦要跟云晏去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呢？再说了，万一那一天，皇上真的下令追捕，到时候云晏不仅不能照顾好姑娘，反而还会连累到姑娘的呀，请姑娘可要三思啊。”　
云晏语重心长，说的都是未来可能发生的，未来将要面对的，甚至，还有他不曾预料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