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 作者:安妮塔·蓝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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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瞪大了眼,忿怒扭曲了他年轻的脸。“我不接受你的命令,”他道。“而且我没有酒柜的钥匙。”
“墨林,”茱莉插口。“把钥匙给威克。”
管家闻言照做,愤怒的咕哝转为诧异的交头接耳。
雷克爵爷慢慢转一圈,审视每一张胜。“你们宁可站在一边看他受苦?你们这是什么样的男子汉?”
一个个下巴昂起,手握成拳,这一刻,茱莉明白齐雷克何以能成为大西洋舰队的司令官了。他威严地站在威克面前。“等医生砍掉他冻伤的手时,你还会傻在一边吗?”
威克的表情仿佛吞了一只黄峰。“不,先生,”他慢嚅道,瞟一眼其它人。“我不会让任何人砍掉道格的手。”
雷克的体态散发出无比的权威。“小伙子,你要如何阻止这种事呢?”
“请你停止,”茱莉的耐性快耗尽了。“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们会撑到大夫抵达。”
“茱莉,”他用理性的口气说。“这孩子的双手冻伤了,双脚极可能也一样。他需要热热的湿毛巾——立刻。”他的声音压低了。“你快哭了,这些孩子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道格再流血,墨林会晕倒。”
她咬着下唇,直觉告诉她他是对的,但她厌恨将她的权威让给她父亲的爪牙。她看看管家,他苍白的脸色已经泛青。“去下面等欧大夫,墨林。”
雷克严峻的神情转为殷懃。“茱莉?”
“我不离开此地。”
“没有人要你离开,”他转向道格。“谁是副队长?”
道格舔舔唇。他看看茱莉,才吸声说:“小贺。”
雷克扫视一张张期待的脸。“小贺,”他喝道。“立刻上前。”
贺亚伯清清喉咙,跨两步上前。亚伯是个瘦瘦的、天性开朗的少年,从不抱怨,甚至当别的邮童取笑他如红萝卜的头发时也不怨尤。
“是我,先生。我是贺亚伯。”
雷克上下打量他。“很好,贺先生。”他搭着少年的肩,走向房门。“我们需要白兰地,毛巾和滚水。你去……”
雷克仔细交代时,茱莉转向道格。“撑住。”她抚平他的毛毯。“因为这件事你会得到价值一镑钱的太妃柠檬糖。”
“那个纨子很眼熟,他是谁?”
“以后再告诉你,”她说。“说来话长。”
道格调皮而勇敢的一面自他凄惨的脸上浮现。“他不像一般的纨子,他没有巴结奉承地追求你。”
茱莉笑了。“他不完全是……纨子,倒比较像火爆浪子。”
道格解事地瞥一眼已走到门前的雷克。“这倒不必费神就想得到,小姐,他是个火爆的纨子,我打赌。”
虽然情势严重,茱莉仍不由得笑了。她小声说:“的确没错。好了,牛哈斯是怎么了?他应该替你守卫的。”
他肿起的唇不屑地扭曲。“天鹅酒馆一个妓女向他投怀送抱……咂……”
她包容地莞尔了。“我了解,你可以等他啊。”
“我等了,真的,等了整整两天。”
她无法责怪他的判断。邮童身穿鲜明的制服,很容易成为伦敦地痞流氓的目标。道格不可能在贫民窟游荡寻找另一名卫兵陪他回巴斯。“谁攻击你?”
“是杜克劳夺走了邮件。每一封信。他在马波罗镇外的二十二里程碑处拦劫我——”他身子一僵,望向她身后,提高声量,他继续说:“但并不很痛,小姐,真的不痛。”
齐雷克出现在她后面。“来,道格,”他拿着一杯白兰地凑到少年的唇边。“大口喝。茱莉,扶起他的头。”
她托起他的颈子。他的身子好虚弱。泪水刺痛她的眼眶。
他歪嘴露齿一笑道:“我一向喜欢喝杯好酒,真的。”他把酒当开水似的一口饮尽。
他面不改色的幽默令她心碎。
“看来是如此。”雷克闷声咕哝。
道格愧疚地看着茱莉。“但我从来不爱喝酒。”
她精神一振。“你当然不爱喝酒。”
“但是我也不愿受到娇宠呵护。”
“娇宠呵护?”雷克摇摇头。“等你手上的冻疮开始解冻时,你会嚎叫得像长牙的娃娃。”
“哈……”
但一小时后,茱莉亲见雷克的预言成真。热布敷着少年的双手。泪水泉涌,白兰地也泉涌。道格时而呻吟呢喃,时而咒骂大叫。等到大夫无法赶来时,雷克陪在道格旁边,鼓励他,殷殷探询。少年喋喋不休有如余夫人的鹦鹉。
道格终于睡了,雷克陪着茱莉回到汉柏室。他来回踱步,显然心事重重,最后他开口了。“我要带小贺和另外六名小伙子去追捕杜克劳。”
茱莉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你不可以做这种事,威尔斯的警长会对付杜克劳。”
“等我回来时,”他冷静地说。“你要跟我去魏家俱乐部。”他目光含笑。“我很想看看你的舞艺有多高明。”
“我不可能去呀,我得照料道格。”
“墨林可以照顾他。”
“到那时布里斯托的邮件也到了。”
“让小伙子们去处理它。”
“我得告诉外婆,她正在等我,我确定。”这话不完全实在。茱莉必须对文娜说的话与道格的不幸遭遇无关。
雷克双臂抱胸,叹口气,定定望着她。“到马波罗要六个小时,局长小姐。加上寻找姓杜的这个流氓要花上一、两个小时,回程六小时……你该有充裕的时间向文娜解释了。”
她心中暗恼。可是她怎能拒绝他?今天他帮助了道格,又帮她管住其它邮童。他自愿去找杜克劳取回被抢的邮件。她想不出抽身之法。“我讨厌欠人情。”
“啊。”他含笑抬起她的下巴。“那,也许,”他凑在她唇边低语。“你会喜欢被追求。”
壁炉中一根柴火辟啪迸响。她张口反驳。雷克将她拉入怀中吻她。她打了个寒颤,气得全身殭硬。他则全身松弛,温软的嘴诱哄她参与情人的游戏。
也许要偿还他所做的一切,区区一吻只是一笔钱的代价。何况,他粗糙的胡髯奇妙得令人忍不住要探索究竟。而且,毕竟他是齐雷克,任何女人都想吻他。
他的吻不像别的男人那样紧压她的唇或令她窒息:他的味道像白兰地,她的头开始晕眩,宛若喝了一品脱的醇酒。早先照顾可怜的道格的那双温柔又有力的手,此刻在她温顺的背上游移,扶持她。他丰满的唇移向她的耳朵。他低语:“动身之前我没有时间吃晚饭了,局长小姐。不过,如果你可以把舌尖滑入我口中、你的香醇就足以支持我的体力。”
他挑逗的话令她既难为情又亢奋。她应该推开他,命令他离去。但是她自己也饿了,而他的唇的味道是如此甘美。
他的手从她的背滑至腰肢,他的手指张开放在她的酥胸下。她闭上的眼前闪动着星点。她深吸一口气,闻到他清爽的柠檬皂香。他的气味不像其它男人,而且举止也不同。
她无法理智思考,何况是在酥胸麻痒,他的唇正遍吻她的颈项的情况下。她的额头垂到他肩上。她徐徐睁开眼,颤抖了一下,吸口气。老天!难怪她的胸部感觉异样,他正在抚摸它!
“真可爱。”他喃喃道。
他的头往下垂。老天爷!他要吻它!
“哦,不,你不行!”她用力推他。
摔不及防下,他跌坐在地上,眼睛圆睁。他吐了一口气,甩甩头说:“你的舞艺若跟你的吻技一样高明,局长小姐,我们一定会玩得很愉快。”
他在取笑她。纨子。“这一吻是出于感激,别无他意。”
他咧嘴笑了,用手搔搔已经紊乱的头发。“既然如此,我会用丝带系着杜克劳带回来献给你。”
“站起来,规距一点。”
他皱起眉。“别再跟我扭捏矜持。”
“我没有扭捏矜持,我是惊骇万分。你不准再吻我。”
“为什么?我喜欢用嘴爱你。”
“爱?哈!你对我是肉欲。爱情就算敲你的门,你也不认得它。”
他把玩着冠角,眼光恶作剧。“就像你刚才那样?”
她怒昏了。持稳声音,她说:“我以为你要去马波罗。”
他一拍大腿。站起身。“好的,局长小姐。我这就去为你屠龙。”
她忙着捏上衣的蕾丝。“好,晤……多谢你。你愿意帮忙真是好意,我真的希望你保重自己。我不愿邮局因为令一位贵族受伤而遭受责难。”她像个傻子似的喋喋哀告!而他像个疯子似的咧嘴猛笑!
他把头一歪,一撮漆黑油亮的髦发落在他额头上。“替我担心吗?”
哦,他为什么不赶快走?他再这样勾引挑逗,她会在他的脚边融化成一摊水。“我当然担心,”她看看壁炉。“我也会担心我外婆的小猎犬在这种天气下跑出去追杜克劳这种流氓。”
“嗯,这话令人振奋。”他轻啄一下她的脸颊。“擦亮你的舞鞋,局长小姐,我就回来。”
他离去的这段时间里,她对他的看法像钟摆似的摆荡不定。他是个油嘴滑舌的流氓,想要勾引她。他是个一流演员,在她父亲导演的戏中表现出色。她的看法极端的两极化。他是个好色之徒,他是个绅士,他去追捕劫走邮件的强盗。他是个恶棍,他威胁着要破坏她的名誉。她的父亲拥有他。他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他玷污他的家族名声到什么程度?
她并不真的在意名声。一旦她找到心许的男人,他的过去是他个人的事。就像她一样。但她无意嫁给齐雷克。重点在此。
她要的丈夫是正派、个性仁厚。她想到那个胡须翘翘的黑发无赖。她需要的是沉稳、温文型的男人。她想到鲁莽、专制的齐雷克。他不适合她。他是她父亲的另一个爪牙。
但她又好奇了。父亲到底发现了雷克什么样不可告人之事?
数小时之后,她坐在道格床畔,心中仍在猜疑。如果雷克抓到了杜克劳,而且取回被劫的伦敦邮件,她会十分感激。在沈家俱乐部跳一夜的舞只是一笔小代价。不过,不得再亲吻了。
想清楚了齐雷克在她的理智中已恢复为无害的侠士和初识之交的角色后,茱莉走向外婆的房间。每次想起在国王浴室那恶劣的一幕,她就火冒三丈。外婆怎么可以如此不顾大体?她残酷的斥责依旧在茱莉耳中响着。她做了什么要受到心爱的外婆如此对待?
洛克堡公爵未亡人坐在她的安妮皇后桌前,面前放着一堆打开的信函,小猎犬趴在她脚边。穿着宝蓝色午茶服,戴着款式无暇的香粉假发,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像个公爵夫人。虽然她鲜少串门子,但每天早上她都像要去晋见国王似的盛装打扮。
“你好,亲爱的。”她把手要茱莉进去。“我正要去找你。我好难受,坐。”她用拐杖的象牙头轻敲旁边的丝绒椅。
扮出冷淡的表情,茱莉说:“谢谢你,不了。我不是来聊天的。”
外婆好似没听见,径自说:“马波罗的公爵夫人明天要离开巴斯城。”她折起一张羊皮纸,盖上洛克堡的印记。“叫道格把这个送给她。”
茱莉心存的善意顿时消失。外婆明知道格遭遇了什么事;多亏黎丝,大厦里的闲话传播之快有如国王浴室的温泉。困惑不解下,茱莉问:“你为什么如此不体恤?这不像你。”
文娜摇摇印单。“杜克劳的事你该来找我,不该去找齐雷克。以前你都依赖我。”
外婆伤心了,但这不能开脱她的粗鲁无礼。“是的,我确曾依赖你,”茱莉冷静地说。“小时候。”
“哦,原谅我忘了你已经长大,不需要一个老太婆了。一个跛子有啥用处?”
茱莉叹口气。“对不起。我的确需要你,可是你在浴室的举止为什么那么可怕。”
洛克堡的印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当着所有熟人的面给我难堪。”她早先演练过的辞句倾巢而出。“我的年纪已经可以当老处女了。我当然应付得了齐雷克,就像应付以前那几个一样。”
“你当然应付得了。”她的表情软化了。“我只是个唠叨的老女人,爱你胜过毕梧爱一把稳赢的牌。”她的眼中蓄满泪水。
歉疚淹没了茱莉的防线。她困感地走向梳妆台。红宝石香水瓶不见了,她找了半天才在壁炉前发现它,一块块红色玻璃碎片在火光中闪烁。她跪下身子拾起碎片。“你为什么如此恨他?”
外婆用一条蕾丝手帕模棋鼻子。“他是你父亲的爪牙,你别忘了!”
“其它几个也是啊!”
“他怎敢如此目中无人?那些关于他跟放荡的女人和年轻女孩胡来的传言必是真实的。而且他自以为是何许人,竟敢把你跟他祖父养的那个声名狼藉的苏格兰女人相比?苏丽雅。”她颤抖一下。“恶心。”
茱莉幕然对齐雷克感到同情。她亲身体会过闲言的残酷。就算他做过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也不干任何人的事。“你明知道他来此并非出于自愿。”
“他该运用自己的人际关系,他的父亲可以买下一百个安乔治,真不知他到底抓到那男孩什么把柄。”她叹口气。小猎犬跳上她的大腿,她心不在焉地摸着它的耳朵。“雷克爵爷必然是个很自傲的人。不过,那对他并无好处。他不是你的对手。我会——你会应付他的,当然。”
男孩?对一个如此可畏的男人而言,这个字眼未免侮辱他了。茱莉再度感到不悦,她顾不得话是否怨毒。“你把我当成孩子。”
“我比你了解男人和他们玩弄女人的手法。”她又拍拍身边的椅子。“你太忙于邮局的事,根本无暇处理杜克劳那个流氓。你该清威尔斯的警长去追捕他。”
她二度提及此事,茱莉才猛然感到意外。“你怎知杜克劳的事?”
外婆摸弄着狗头。“这屋子里有任何动静我都知道。”
她恍然明白了。“是黎丝告诉你雷克去追捕杜克劳。”
外婆扬起一道尊贵的银眉。“雷克,啊?多亲密。余夫人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