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坯子 作者:[瑞典]马伊·舍瓦尔,佩尔·瓦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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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没立刻回答,老太太拿了片饼干,在自己的盘子上剥成小片。
“我想他跟平常差不多吧。”老头儿终于说道,“他没说什么话,不过奥克一向就很木讷,我想他是在担心房租的事吧,还有玛琳。”
“玛琳? ”勒恩问。
“玛琳是他女儿,他们把孩子带走了,现在他连房子也保不住了。”
“对不起,? 马丁·贝克说,“我不太明白,谁把他女儿带走了? 你指的是他的女儿没错吧? ”
“是的,是玛琳。”老先生说,然后拍拍妻子的胳膊。“孩子是以我母亲的名字命名的,我还以为你们知道了,儿童社会福利部的人把玛琳从奥克身边带走了。”
“为什么? ”马丁·贝克问。
“警察为什么要谋杀他的妻子? ”
“请回答我的问题。”马丁·贝克说,“他们为什么要把孩子从奥克身边带走? ”
“唉,他们以前也试过,不过这回终于弄到文件,证明奥克无力照顾孩子。我们当然表示要把孩子接过来,可是他们说我们太老,还说这房子不够好。”
老太太看着马丁·贝克,可是当他看她时,她又很快低头看着自己的咖啡杯。接着老太太腽怒地低声说:
“难道孩子跟陌生人住会更好吗? 而且再怎么说,住在乡下总比住城里好吧。”
“你们以前照顾过孙女,是吧? ”
“是啊,好多次呢。”老太太说,“阁楼里有个房间,玛琳来时可以住,那是奥克以前的房间。”
“奥克做的那些工作,不能让他好好照顾孩子。”老人说,“他们认为他工作不稳定。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指他工作做不长久吧。这年头干活不容易啊,失业人口越来越多,可是他一向很疼爱玛琳的。”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马丁·贝克问。
“玛琳的事吗? 他们前天才把她带走的。”
“昨晚奥克是不是因此而很生气? ”勒恩问。
“我想他是很生气,虽然他不肯多提。还有房租的事,可是我们的养老金有限,实在没法帮他。”
“他付不出房租吗? ”
“是啊,他说人家都要赶他出门了,租金那么高,谁付得起呀。”
“他住在哪儿? ”
“达拉街的一栋新大楼。他们把他以前住的地方拆掉后,他找不到别的地方住,不过当时他赚得比较多,觉得支付得起。可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玛琳的事。”
“我想进一步了解他和儿童社会福利部的事。”马丁·贝克说,“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把孩子从父亲身边带走的。”
“是吗? ”
“至少他们会先彻底做过调查。”
“是啊,应该有吧。有人来这里找我和内人谈,然后看看房子,提了各种跟奥克有关的问题。自从玛亚去世后,奥克就一直闷闷不乐,不过我想你们应该可以理解。他们说他一直这样郁郁寡欢,对孩子的心理不好——我记得他们是那样说的,他们老是把话说得很漂亮。还有,奥克换了那么多工作,作息时间太不正常,这样也很不好。加上他有经济困难,付不出房租和生活费,当然了,大楼里还有些邻居对儿童社会福利部的人抱怨说,奥克晚上常把玛琳一个人留在家里,孩子都没法子正常吃饭等等。”
“你知道他们还跟谁谈过吗? ”
“跟他同事谈。我想他们跟奥克所有的上司都谈过了。”
“也跟警局里的人谈过吗? ”
“是啊,当然了,那是最重要的部分。”
“而且他上司对奥克没什么好话,对吧? ”马丁·贝克说。
“是啊,奥克说他上司写了一封信,害得他没有希望把玛琳留在身边。”
“你知道信是谁写的吗? ”马丁·贝克问。
“知道,是尼曼组长写的,也就是眼睁睁看着奥克的老婆死掉,却连手都不抬一下的那个家伙。”
马丁·贝克和勒恩迅速互相看了一眼。
埃里克松太太看看丈夫,又看看他们,不知他们对自己的指控有何反应。毕竟她骂的是他们的同僚啊。她递上蛋糕盘,先让勒恩拿了一大片海绵蛋糕,然后义递给马丁·贝克。马丁·贝克摇摇头。
“奥克昨晚在这里时,有没有谈到尼曼组长? ”
“他只说,他们会把玛琳带走全都是尼曼的错,其他的就没说了。我们奥克一向话就不多,但他昨晚又比平时还沉默。对吧,老太婆? ”
“是啊,”老太太说,一边戳着盘子上的蛋糕屑。
“他在这里有没有干了什么? 我是指昨天晚上。”马丁·贝克问。
“他跟我们一起吃晚饭,然后我们看了一会儿电视,接着奥克便回他房间,我们则去睡觉了。”
马丁·贝克进门时注意到前廊有部电话。
“晚上他可曾打过电话? ”他问。
“你们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老太太说,“奥克是不是做了什么? ”
“我只能请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马丁·贝克说,“他昨晚有没有从这里打电话出去? ”
坐在他对面的老夫妇默默地坐了一会儿。
“大概有吧,”老头儿说,“我不清楚,奥克随时都可以用电话啊。”
“那么你们没听见他打电话? ”
“没有,我们在看电视,我记得他好像出去了一下,并关上门,通常如果他只是去上厕所是不会关门的。电话在走廊上,如果电视开着,就得把门关上。我们两个耳朵不是很灵,所以电视通常开得声音很大。”
“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是指他什么时候去打电话的? ”
“我不清楚,不过我们当时在看一部电影,正看到一半,大概是九点左右吧。你问这干什么? ”
马丁·贝克没回答,勒恩刚刚吞完海绵蛋糕,这时突然开口说:
“我记得奥克的枪法很准,是当时局里最厉害的神枪手。他手边是不是还有枪? ”
老妇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看勒恩,老头儿万分骄傲地直起身子,看来过去十年来老夫妇很少听到有人赞美他们的儿子。
“没错。”老人说,“奥克赢了很多奖项,可惜我们没把奖状摆在这儿。他把奖状放在达拉街的房子里了,至于枪——”
“他应该都卖掉了吧,”老太太说,“那些枪很贵,而且他义缺钱。”
“你们知道他有哪些枪吗? ”勒恩问,
“是的,我知道。”老人说,“我自己年轻时也常射击。奥克最早的枪是从地方军或民防部弄来的,当时他在上夜校,同时还有酬劳可拿,我觉得还挺不错的。”
“你知道他有什么型号的枪吗? ”勒恩追问。
“他有毛瑟来复枪,还有手枪。他的枪法很准,许多年前还赢过金牌。”
“哪种手枪? ”
“汉莫里国际牌手枪。他曾经拿给我看,然后他还有——”
老人略微迟疑。
“还有什么? ”
“我不知道——我刚才提的那两把枪他当然都有执照。你们也知道的——”
“我跟你保证,我们不会因奥克非法持有枪支而逮捕他。”
马丁·贝克说,“他还有什么枪? ”
“一把美国自动来复枪,约翰森牌的,可是他应该也有执照,因为我知道他曾用那把枪去比赛。”
“他的枪可真多。”马丁·贝克嘀咕说。
“还有呢? ”勒恩问。
“一把从地方军弄来的旧卡宾枪,不过不值什么钱,所以就放在楼上的衣柜里。不过枪膛已经磨坏了,卡宾枪也不怎么好使。我想那是他唯一还留在这里的枪,其他东西就没放在这儿了。”
“是啊,他应该都搬到他自己家了。”勒恩说。
“我想也是。”老人说,“当然了,他楼上的房间还在,不过他的重要家当全都放在达拉街的家里。如果他们不肯让他住那间漂亮屋子,奥克还是可以搬回来,住到他找到工作为止。我们的阁楼并不大。”
“能不能让我们上去看看他的房间? ”马丁·贝克问。
老人不甚确定地看看马丁·贝克。
“我想应该没关系吧,不过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老太太站起来,把裙子上的碎屑掸掉。
“哦,天啊,”她说,“我今天都还没上去呢,房间说不定很乱。”
“没那么糟,”她丈夫说,“今早我去看奥克昨晚有没有睡在那里,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乱,奥克很爱干净的。”老头儿移开视线,压低声音说:“奥克是个好孩子,运气不好不能怪他。我们辛苦一辈子,已经尽力培养他了,怪只怪奥克和我们命运不济。我年轻时有自己的信念,总认为一切都会好的,但现在我们又老又孤单,却没有一件事是如意的。如果早知道社会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我们根本不会生孩子。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他们是谁? ”勒恩问。
“那些政客、政党头子啊,那些我们以为会为人民着想的人啊,结果全都是些流氓。”
“请带我们去看房间。”马丁·贝克说。
“好的。”
他领着众人来到走廊,登上一道陡峭的、嘎吱作响的木梯。
楼梯顶端有扇门,老人推开门。
“这就是奥克的房间,小时候他住在家里时,房间看起来当然漂亮多了。奥克结婚搬家时,把大部分家具都带走了。他现在很少住这里了。”
老人停下来撑着门,让马丁·贝克和勒恩走进小小的阁楼里。歪斜的屋顶上有片小窗户,墙上贴着退色的花壁纸,其中一面墙上有扇贴着同样壁纸的门,人概是通到衣柜或储藏间的吧。墙边立着一张细窄的折叠床,床单是灰色军毯。天花板上吊着淡黄色的灯罩,灯罩的穗子又长又脏。
床边墙上的镶框照片玻璃已经破了,相片里是个坐在绿草地上、抱着小羊的金发小姑娘。床尾摆了一个粉红色的塑料罐子。
桌上摊着一份周刊和一枝圆珠笔,有人把一条滚红边的白色回用手巾扔在木椅上。
房里没有其他东西了。
马丁·贝克拿起手巾。这巾子洗了很多次,已经变薄了,而且还肓些污渍。马丁·贝克把巾子放到灯光下,那些黄色的污斑让他想到鹅肝酱。从污斑的形状看来,应该是有人用它擦过刀。黄包的油渍让手巾看来近似透明,马丁·贝克用手指仔细搓揉巾子,然后放到鼻子下闻。他马上闻出那污斑是什么,以及用来做什么的。这时勒恩打断他说:
“你看这里,马丁。”
他站在桌边指着杂志,马丁·贝克弯腰看到右页字谜游戏上的边栏用圆珠笔写了九个名字。
九个名字分成三组,用人大小小的字体写着,而且重复写了好几次。马丁·贝克的目光定在第一栏里。
斯蒂格·奥斯卡·尼曼
帕尔蒙·哈拉尔德·胡尔特
马丁·贝克
马丁·贝克还看到其他名字,其中包括了国家警政署的署长、督察、梅兰德,还有科尔贝里。
接着他转身看着门边的老人。老人手握门把手,疑惑地看着他们。
“奥克住在达拉街几号? ”马丁·贝克问。
“三十四号。”老人说,“可是——”
“下去找你妻子,”马丁·贝克打断他说,“我们马上下来。”
老人缓步下楼,他在阶梯底端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马丁·贝克。马丁·贝克挥手要他继续走到客厅。老人又看看勒恩。
“打电话给斯滕伦格伦或任何局里的人,把这边的电话号码给他们,叫他立刻跟萨巴斯贝里的科尔贝里联络,然后叫科尔贝里马上打电话过来。你车里有没有可以采集指纹的装备?
“有。”勒恩说。
“很好,不过先去打电话。”
勒恩下楼到走廊打电话。
马丁·贝克四下环颐狭窄的阁楼,然后看看表。十二点四十五分。他听到勒恩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楼来。
马丁·贝克看到勒恩脸色苍白,瞪大了眼睛,他登时知道自己等了一天的灾难终于发生了。
第二十六章
听到警笛声时,科尔贝里和拉尔森仍躲在伊斯曼牙科中心里面。他们先是听见一辆警车从国王岛路的方向越过圣埃里克桥而来,接着其他警车也从四面八方纷纷加入,警笛声响彻云霄,却又似乎不够近。
但科尔贝里发现他们却是置身于静寂之中。感觉很像在夏夜的牧草地上漫步,只有你所站的地方的蟋蟀全部停止呜叫。
科尔贝里刚才朝达拉街的方向望去,发现事态没有进一步恶化,反而有好转的迹象。两名巡警仍然躺在圆池子里,可是街上没有其他人伤亡。之前在广场上的人全已散去,就连之前躺在地上的人也消失了,显然那些人并未受伤。
拉尔森没回答要怎么穿过大街的问题,只是凝重地咬着下唇,盯着科尔贝里身后一排挂在墙上的白色牙医外套。
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直接穿过广场奔过大街,或爬过一扇窗溜到瓦萨公园绕道而去。
两个办法都不甚高明,第一个方法无异是在自杀,第二个则太花时间。
科尔贝里再次小心地向外张望,不敢去动窗帘。
他朝喷泉的方向点点头。圆形喷泉里的景象看来非常超现实——那像一颗地球,上边有个小孩跪在北欧半岛,另外加上两个横成十字形的巡警。
“你认识那两个人吗? ”他问道。
“认识,”拉尔森说,“索尔纳区的巡警,克里斯蒂安松和卡凡特。”
两人沉默一会儿。
“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
接着,科尔贝里提出一个更有意思的问题。
“为什么有人要开枪打他们? ”
“为什么有人要开枪打咱们? ”
这也是个挺好的问题。
显然某人对杀死他们很感兴趣。某人拿着自动来复枪,打死两名穿制服的巡警,并千方百计想置科尔贝里和拉尔森于死地。可是这个某人似乎对其他人没兴趣,因为当时广场上还有很多活靶子。
为什么?
有一个答案很快便浮现了。凶手认识科尔贝里和拉尔森,他知道他们是谁,而且极欲置他们于死地。
凶手难道也认得克里斯蒂安松和卡凡特吗? 未必,但制服使他们的身份一目r然。
什么身份?
“看来有人不喜欢警察。”科尔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