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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高尔夫球场上的枪声 作者:(英)威尔·安德鲁斯 罗伊·坦普尔曼 j·m·格莱格森 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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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下警方对此事是怎么看的。他们有没有在全面搜索这一地区,寻找凶犯?他
们有没有对你说,觉得凶犯可能是俱乐部内部的人,就像我认为的那样?”

    布里莫尔正准备尾随着福尔摩斯走出办公室,这时又冲我掉回头来。他虽面容
苍白,我仍能看出他有些尴尬。

    “我们还没有通知警方呢,华生医生。我希望这事由歇洛克·福尔摩斯来处理,
而且我已说服了事发时在俱乐部里的几个会员,从布来克希斯高尔夫球俱乐部的利
益出发,这样做是最佳选择。谁也不想让有关俱乐部耸人听闻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
我更不愿意那样。”

    我认为我应该表示一下我的态度。“这样做虽为集体着想,却有失明智。谁也
比不上我崇拜我同事的能力,但警方的人力是独一无二的。类似这样的暴力犯罪,
他们可以派来一班人马。他们还拥有犯罪团伙的档案记录,知道这一地区谁曾犯过
罪,甚至掌握谁能搞到枪的情况,你对自己的安全过分谨慎了,我强烈要求你——”

    “这位先生一心想依赖我们卑微的服务,把命运交到我们手里,你就不该泼人
家的冷水华生。警方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你记录我的一些小成绩时,不也写
下了他们犯的错误么?令我吃惊的是,你竟然对他们的效率还如此充满信心。”

    我深叹一口气。“福尔摩斯,你既然这么说,我就不怕得罪你了。你有时过于
自信,简直到了傲慢的地步。两个礼拜前你还对我说布里莫尔先生不会有人身危险,
今天他却险些丧命。现在可不是让个人虚荣心干预冷静判断的时候。我认为应立即
报警,不能耽搁。你尽可以继续你的独立调查,但——”

    “很好,华生,你说出了你的看法。虽然有些逻辑,但我不能同意。让我们由
受害者做决策吧。布里莫尔先生,鉴于我朋友的建议,你是否想重新考虑一下,把
警方的力量调遣过来?”

    布里莫尔轮番看着我们俩的脸,说:“不行。我已跟会员们达成共识,不报警,
我要恪守这个协议。虽然华生说你低估了危险,我仍十分信任你,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笑笑,是那种“我早就知道是什么结果”的讨厌的笑容。接着他说:
“那我们就抓紧时间检查出事地点吧。”

    他倔傲地朝大门方向转过身,手臂一挥,示意布里莫尔在前方带路。

    我们在俱乐部里沿着布里莫尔几小时前曾走过的路走去。穿过走廊时我们从厨
房门口路过。我见厨子马歇尔·勒布朗望着我们走了过去。他阴沉着脸,充满敌意。
餐厅里已无人,所以他的活可能已干完了;我猜想他仍呆在厨房里,就是想看看福
尔摩斯接手这个案子后会有何进展。毋庸讳言,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得找他谈话。

    屋外一片阴云,低云在一弯新月前迅速掠过。我本来以为确定一下事发的确切
地点就行了,没料到福尔摩斯突然拿出一盏牛眼灯,灯柱将紫杉树照得雪亮。黑暗
之中骤然出现光亮令人眼前为之一震。出事的地点十分狭窄,后面是高大的俱乐部
主楼,两旁是紫杉树,小道的宽度超不出4 英尺。即使正午时分这个地方也一定很
阴暗。

    福尔摩斯让布里莫尔尽量站在他被手枪击中时的地点,他则按照布里莫尔的描
述,前前后后地寻找杀手出现的位置。他让布里莫尔尽量把位置站准确,并告诉他
凶手逃跑的路线。我不免对秘书长感到同情,因为他必须再重温一次那个可怕的时
刻,因而表情变得越来越紧张;但我过去见过福尔摩斯勘察犯罪现场,知道他的方
法。

    我们在那个阴森森的地方足足呆了有15分钟,只有福尔摩斯晃来晃去的手灯替
我们照明。最后我们走到了场地主管的小屋跟前,我才松了口气,几个小时前,布
里莫尔就是在来此处的途中受的伤。不言而喻,这个钟点小屋早就上了锁。我突然
发现,凶手要是来自这个小屋、俱乐部主楼或不远处的球童主管小棚,开枪杀人是
再容易不过了。这一区域内的任何人都可以等着布里莫尔,开枪向他射击,然后在
人们赶到现场调查之前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当然他也可以完全逃离这个区域。布
里莫尔对我们说,与球场平行的宁静马路离此处也不过40码远,中间只隔着灌木丛。

    我们再度回到俱乐部主楼,福尔摩斯宣布当天工作结束,一切都等次日再说。
布里莫尔这时已显得很疲倦,他因失血,又带着我们转了一圈,就算他身体再棒,
也会受到伤口的影响。

    “要是这里没人陪你,我们就得把你送回家。你不能冒险一人走,否则会晕倒
的。”我说。

    “我们当然得把伤员安全地送回家,”我的同伙欣然地说,“你受了伤,我们
还麻烦了你这么半天,布里莫尔先生。”

    他从斗篷里掏出呼叫马车的哨子,又跑到外面的黑暗之中。我听见一声幽咽的
长长的哨声,少顷,他又回到秘书长的办公室,说马车已等在了门外。福尔摩斯调
查时十分粗俗无礼,这时却非常体贴慈悲,令我很高兴。

    然而我知道,他的体贴自然还有别的原因。我俩在外面等布里莫尔出来时,他
悄声对我说:“通过对与罪行有关的人的家庭环境的调查,能了解不少情况。这对
嫌疑人和受害者都一样华生。布里莫尔到目前为止还很少谈及他的私人生活,所以
了解一下不仅能知道他的生活方式,或许还能摸清想害他的人是谁。”

    他戴上出城时乐意戴的猎鹿帽,拉下盖住耳朵,然后裹紧披风惬意地坐进马车
后座里。

    福尔摩斯说布里莫尔不愿意向我们透露他的私生活,这一点是对的。布里莫尔
疲惫不堪地登上四轮马车,跑了一会儿到他家后,他却不希望我们陪他进去。我和
福尔摩斯简单交流了几句,决定还是得进去。

    “我的朋友,我是医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样才能对你身体有利,”我坚定
地说,“你流了好多血,到底多少谁也说不清,所以你现在实际比你想象的要虚弱
得多。要是我不亲自看着你安然无恙地上床,我会心里不安的,也没有尽到医生的
责任。”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讥消地说:“你最好服从华生医生的劝告。每
当他认定他是在拯救生命时,他都固执得让你心烦。”

    布里莫尔生硬地说:“我其实比你们俩想象的要强壮,不过你们非要进去不可
的话,就请进吧。但屋子里乱得很!”

    房子又高又窄,建在一座平台上,内部并不像他说的那么乱,而是整齐的井井
井有条。那种整洁不是有洁癣的人创造出来的,而是不常呆在家里的结果,总之室
内很舒适。客厅里有点空气不通风的味道,由于没有生火,显得很冷。我说得等他
睡下后我们才能离开,他就给我们拿来一大瓶威士忌,然后自己上了楼。一会儿,
我们听见他在楼上换衣服的声音。

    福尔摩斯很高兴,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观察大部分时间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主
人的情况。进门处挂着两幅水粉画和一幅油画,室内只有一张照片,里面站着一个
秃顶的男人,他旁边是张桌子,桌旁坐着一个胖胖的妇人。福尔摩斯看了看照片的
褪色情况,说至少是20年前照的了。里面的人像是布里莫尔的父母。

    我说我本指望见到一张年轻女人的照片。在我的胡思乱想中,我甚至以为能看
到漂亮的罗斯小姐的照片。罗斯在高尔夫球俱乐部里替秘书长处理事务,她可能在
其他方面也很喜欢他。然而整个屋里看不到她或任何年轻女子的照片。我于是又固
执地暗忖,这是出于谨慎,布里莫尔肯定把罗斯小姐的照片摆在了楼上卧室十分隐
秘的地方。

    除了一样东西外,客厅大体看不出主人的生活方式。房间里到处都展现着布里
莫尔对高尔夫球的热衷。三面墙上贴着高尔夫球场的绘画。第四面墙更有意思,没
有生火的壁炉台上摆着一大堆他所获得的奖品,每个奖品下都有一张手写的笔迹工
整的卡片,详细记录着比赛获胜的情况。上方的墙上挂着高尔夫球史上许多名星的
绘画和素描,其中有汤姆·莫里斯父子;威利·帕克父子;伟大的业余公开赛冠军
约翰·鲍尔和哈罗德·希尔顿。两张最大的画挂在最上面。他们是当时的公开赛冠
军(那时是1896年)J .H .泰勒和他的职业对手哈里·瓦顿。

    阿尔弗雷德·布里莫尔穿着睡衣再次走进客厅,他看见我在看那些画时,突然
变得兴奋起来。他刚要向我大侃泰勒赢得1894和1895年高尔夫球公开赛的盛况时,
福尔摩斯突然将他打断,问他照片里的两个人是谁。布里莫尔没能继续大谈特谈高
尔夫球,不免显得有点沮丧。他说照片里是他父母,几年前就都去世了。

    “我现在得要求你去睡了,阿尔弗雷德,”我说,“福尔摩斯打算明天去布来
克希斯俱乐部找各类人谈谈,你就不必去了。我倒想给你换换药,但我知道你有医
生,所以我不便替代他的职责。”

    “谢谢。你不必费劳了。在俱乐部及时为我治伤的比文医生会给我换药的。我
想我不需要太多的医治。我很幸运,你知道,非常幸运。我想好好睡一晚上,明天
我就能去俱乐部上班了。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再挥杆打球了。”

    他笑着望了望墙上的那些画,右手手指下意识地滑到了扎着绷带的左臂上。

    我和福尔摩斯坐马车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时辰已晚,但我
们的缄默不光是因为疲劳,各人都在想着心事。马车上了滑铁卢桥,下面黝黑的泰
晤士河水上泛着发白的月光。这时我开口道:“布里莫尔无疑是个勇敢的人。他不
希望他的俱乐部成为丑闻的焦点,我很佩服他的做法。但我仍希望他能报警,尽管
他对你的信任能满足你的虚荣心。”

    福尔摩斯许久没反应,我以为他睡着了。然而他在黑暗中突然说:“有两点你
错了,华生。阿尔弗雷德·布里莫尔不找警察是对的。此外我不认为他非常相信歇
洛克·福尔摩斯的能力。我们得向他证明,此事的真相我们一定能搞得水落石出。”

    次日一早,福尔摩斯一个劲儿地催我快吃早饭。我希望对得起哈德逊太太做的
熏火腿和鸡蛋,但慢慢享用是不可能了,因为福尔摩斯就在餐桌旁不耐烦地走来走
去。我怀疑我的同伴大概什么都没吃;破案令他全身心投入时,他就有不吃早餐的
习惯。跟他共事了这么多年,我已不再批评他这一习惯,因为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我们到达布来克希斯俱乐部的长方形主建筑物时,刮起了凛冽的西北风。这种
天气只应猫在室内,但福尔摩斯偏要再检查一遍昨天发生枪击的地点。

    “今天有光线,对我们有利,”他用又长又尖的鼻子吸着新鲜空气,表情充满
期待,“当然那个晦气的地方即使白天光线也不会很足。”

    他的话说得很对。那地方阴森而背阴,还冷得刺骨,我估计阳光从来照不到那
里,因而绝对是个截击人的好去处。我使劲搓着戴着手套的双手,把这一想法告诉
福尔摩斯。

    “选择这个地方说明凶手熟悉这里的环境,”我说,“要是我想射击某人还能
逃掉,这儿就是最理想的地方。”

    “说得对。请把你的小刀借我用一下,华生。”

    他检查了一阵布里莫尔倒地的地方,又在开枪人的位置上站了会儿,然后一头
钻进紫松树枝底下的灌木丛里。我听到他满意地喊了一声,然后左手揣在夹克口袋
里又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我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东西,但他不给我看。

    “目前这东西还不重要,”他说,“也许和昨晚的事件也没关系。今晚在显微
镜下看看就更清楚了。”

    他把刀子还给我,我将其放回兜里,装出对他找到的东西压根儿不好奇的神情。
我固执地说:“我仍坚持认为,最重要的事实是,凶手十分熟悉这一带的环境。”

    “我们可以假定昨晚的肇事者对此地较熟悉。”福尔摩斯说。他这时已一只膝
盖着地,检查着布里莫尔倒地的地面。“这几天一直刮东风,地面太干,不利于我
们取证。不过这条夹在紫杉树之间的小路还比较软,可以提供一点线索。你能看出
来布里莫尔是从何处走上小路的;在什么地方遇到凶手后突然停下来。这些肯定是
他留下的鞋印,因为我昨晚就用心研究了一番。”

    他说得没错,一旦他指给我看,就再明显不过了,但若我自己在这里,就未必
能看得出来。不幸的是,杀手的痕迹就不那么明显了。他是站在两排树之间小道的
尽头的,许多其他人也都曾从那里走过。那里有一些淡淡的脚印,但我们无法确定
哪些是凶手的。无法找到确认凶手的证据不免令人感到窝火,但布里莫尔站的地方
却是最黑最阴的,因此地面也最湿。而且由于昨晚福尔摩斯观察得很细心:我们已
知道受害者穿的是什么鞋,此外秘书长还是个身高马大、体重过人的人。

    “啊,华生,很好,几年来你已提高了判断能力。从不完整的脚印上推断,你
认为凶手应该站在哪儿呢?”

    我想了一会儿,突发灵感地说:“凶手肯定不像布里莫尔那么壮,否则应该能
留下明显的痕迹。所以他是个矮小、体轻的人。甚至是个孩子,可孩子一般是弄不
到手枪的。”

    “说得对华生。”福尔摩斯又屈膝跪在地上,用放大镜细看最后一棵树下面的
地面。“不过你忽略了一个可能性。”

    我思索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天哪,你是说女人。”

    “我什么也没说,华生。我只是鼓励你把你的推理逻辑说全。你要是认为有可
能是个矮小体轻的男人或孩子,那么也就该把女人考虑进去。”

    他站起身,又说:“这儿找不到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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