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雪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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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燚接过装的满满的袋子说：“您哪儿的话，以后说不定还要长期合作。”
金全发一时没能理解“长期合作”的意思，欧阳燚看到他的样子有些惘然，解释说：“可能还要经常找您买人参，而且可能会大量买。”
这回金全发听明白了，喜上眉梢的说：“那是那是！以后还要您这位老板多多照顾！还没问您高姓大名呢？”他心里感觉到大生意已经上门了，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更加的客气。
“欧阳燚，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欧阳燚客气的回答。
“欧老板，以后您买人参找俺就行了！”金全发似乎不知道复姓欧阳，却单称了一个欧字弄出笑话，薛晓嫣听了差点笑出声来。她努力忍住笑，而欧阳燚的脸色却没有一丝改变。之后金全发拉开大棚的门帘，带两人又走了出来。
三人走出了大棚，金全发转身看着欧阳燚和薛晓嫣，说：“二位等俺一下，俺去忙活点活儿，一会儿就带你们下山。”
薛晓嫣正在猜测他要去干什么，却看到金全发走到不远处，把他带来的编织袋放在地上撑起来，之后一锹一锹的往里铲雪。
“还要往人参地上盖雪？不是吧，地里雪已经盖的很厚啦……”薛晓嫣心想，满腹狐疑。于是她走近了一些金全发，大声说：“金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啊！冬天冷，家里的井都冻冰了，得铲点雪回去化水喝。”金全发一边铲着一边答她的话，“村儿里的雪人踩的不干净，山上的好。所以上这来弄点儿回去。”
他说的倒是合情合理，但是薛晓嫣却更奇怪了。她歪着脑袋说道：“村里不是有温泉么？可以到那儿取水喝啊，还是热的。”
话音刚落地，薛晓嫣发现金全发脸上有一丝不情愿闪过，之后他用稍微有点生气的语气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旅店！从建起那个疗养院起，他们就占了温泉不让俺们打水；现在改了旅店还是一样，冬天俺们只能化雪水喝。”说完，他马上觉得自己的口气好象不太好，抬头对薛晓嫣抱歉的笑笑，又说：“其实俺也没喝过温泉水。冬天到温泉打水那是俺爹那会儿的事儿了，听说俺爹小时侯还在温泉里煮鸡蛋呢。”
薛晓嫣听了金全发的话也摇了摇头，觉得以前疗养院不让村民到温泉打水还勉强说的过去，现在王老板好象不太应该独占温泉。同时，金全发已经往袋子里铲满了雪，一把把袋子扛在了肩膀上说道：“好啦！二位跟俺下山吧。”
这时，一直一言未发的欧阳燚却突然说道：“金大哥，您昨晚是不是上过山啊？”
薛晓嫣听到欧阳燚突然提出的不着边际的问题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心里一阵兴奋，觉得欧阳燚终于谈到她感兴趣的问题了，却也没来得及多想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同时，她发现金全发听了欧阳燚的话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的问题很敏感，之后他说：“没有啊，天寒地冻的没事来这儿干嘛？”
“可是我听旅馆王老板说昨晚好象有个每年都要举办的什么祭奠，全村人都要参加的啊。”还没等欧阳燚开口，薛晓嫣的反驳就像连珠炮一样打出来了。欧阳燚看了看薛晓嫣，眼神似乎意味深长，但好象并没有责怪她问题太过尖利的意思。然而薛晓嫣并没有发现，因为她的注意力此时完全放在了看金全发的反应上。
听了薛晓嫣的话，金全发一时语塞，结巴了几下，似乎本来不想说，但又不好得罪大生意的主顾，烦恼这两个人为什么对这些事感兴趣，只好无可奈何的回答道：“那是在村东山，昨晚全村儿的人都得去。”
听到他的回答，薛晓嫣觉得还能套出一些话来，马上迫不及待的又问道：“是个什么样的祭奠啊？”
这回金全发似乎完全不想多说了，只是回答：“那是老老年儿的习惯事儿了，没什么新鲜的；而且明年也就不搞了，你们打听也没什么用。”
听到金全发像回绝一样的话语，薛晓嫣不觉泄了气。然而欧阳燚却又开口问了一个问题：“听王老板说祭奠本来是前天，因为出来什么意外所以才昨天举行。前天出了什么意外？”
听到欧阳燚又有不依不饶的问题，金全发皱紧了眉头，只是简单的说：“没啥，只是有人捣乱而已。”之后马上催促道：“来吧，不早了，你们快跟我下山吧。”之后转身就走。
欧阳燚看到完全没有谈下去的可能了，就提起人参袋子跟着走了下去。薛晓嫣在欧阳燚身后默默的跟着。
下山的路上，一路无话。三个人都沉默着赶路，金全发走的很快，好象是怕欧阳燚和薛晓嫣再问什么；欧阳燚迈着大步跟着，而薛晓嫣就只能小跑了。还好薛晓嫣是滑雪队员，平时有好好锻炼身体，否则赶到村庄的之前，她就会早已气喘吁吁了。
赶到村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中午。金全发一直走到他自己家门口才停下来，回头对欧阳燚和薛晓嫣说：“这是俺家了，二位知道回旅店的路吧，俺就不送了。”说完转身推开院门就快步走了进去。
金全发家的院墙是木篱笆墙，有个挺大的院子，里边盖着三间瓦房，看来他家应该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一户农民。照理说，到了家门口，金全发应该请欧阳燚和薛晓嫣进去坐坐的。然而他如此的行为，大抵是因为他们俩似乎打听不不应该问的事情。欧阳燚个子比较高，刚好可以透过院墙看到院里。他看着金全发的背影钻进了他的房子里，无奈的笑了笑。
欧阳燚回过头，看着薛晓嫣。此刻她正双手扶着膝盖喘气，意识到欧阳燚再看她，她直起身来，目光正和他相对。此时薛晓嫣轻轻喘着气，脸色绯红，身体被厚厚的滑雪衣裹着出了一身汗，额头上也微微渗出了汗珠。她看着欧阳燚的脸，发现他经过一段快速的赶路，脸色却一点也没有变。然而就在她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发现他看着她的眼神如此的深邃，里边的含义多到她似乎永远也理解不清。可在此刻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欧阳燚眼神里最深的的一层含义——怜惜。
薛晓嫣感觉到欧阳燚在关心她赶路后现在是不是很累，心里突然出现了莫名的高兴，一时间脸上更加红润了。欧阳燚马上察觉到了她心情的变化，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踌躇间不只该怎么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只好将目光稍稍移开。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很尴尬。
“看什么看？再不赶快回去，午饭就要没的吃了。”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薛晓嫣用那她那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语气里丝毫没有责备，更多的却是欢喜。
欧阳燚听到薛晓嫣的话，知道她并没有生气。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想泛起一阵微笑，然而他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他又看看薛晓嫣，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过身朝雪岭山庄走去。他的步伐很小，而且频率很慢，显然是在迁就薛晓嫣。薛晓嫣感觉到了他的心意，跟在后面偷笑。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很快就走回了旅馆。欧阳燚和薛晓嫣一进门，就看到王老板正坐在门口的柜台里。
“哎呀，二位才回来啊，真不好意思，午餐都结束好半天了。”王老板看见他们回来抱歉的说道。看着这两个人凑合到一起，他似乎感到有些以外。既而认为欧阳燚看来是个性格古怪的年青大款，吸引年轻的小姑娘恐怕没什么稀奇的。
听了王老板的话，薛晓嫣感到有些失落。但又想今天和欧阳燚的旅程，似乎比吃午饭重要，就马上将心里的不快一扫而光，明快的说：“没关系，我回房吃点面包什么的就行了，等晚上吧。”
“不行。”欧阳燚马上反驳了她的想法，“走了那么多路，不吃点正经东西怎么行？”
欧阳燚解开斗篷的带子，将它脱下来搭在左臂上，摘下手套，右手伸进学生服的内袋里，掏出了一张一百块的钞票，递给王老板，然后说：“您再给我们做些东西吃吧。要好些的，快一点儿，剩下的钱不用找了。”
看到欧阳燚出手如此阔绰，王老板喜出望外，心想只要满足他的一切要求，钱一定是不会少赚了。他马上麻利的站起来，说：“行！行！二位请到餐厅稍等，我这就去叫厨师，马上就好。”
“等等，”欧阳燚叫住了王老板，“拿根人参用高压锅顿锅鸡汤。剩下的人参就给我和滑雪队的人这几天熬汤喝吧。”说完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王老板。
王老板接过袋子，掂了掂足有十来斤重，心想他们的饭这几天能用两、三斤就不错了，还会剩下好多，又赚了一笔，马上说道“行！请稍等！”
看着王老板跑去厨房，欧阳燚感到有人用犀利的目光正看着他。他转头一看，发现薛晓嫣正盯着他看。他马上意识到他刚刚不经意行为的失策，致使薛晓嫣正用又气愤又高兴的眼神看着他。无奈之下，他只好朝薛晓嫣抱歉的笑笑。
虽然欧阳燚很认真的听取金全发的种参之道，也真的买了很多人参，但从他在山上追问金全发的时候，薛晓嫣就感觉到欧阳燚不会只是个药材商人那么简单。而刚刚他随便送人参的行为，彻底曝露了他的伪装。薛晓嫣感到很生气，因为欧阳燚欺骗了她，之前的话大部分是对她的随口敷衍；然而同时她又很高兴，因为欧阳燚不是那种被她看扁的挥金如土的爆发户，而且他来这儿真正的目的再次画为一个问号，使她的猎奇心理又兴奋起来。
然而就在此刻，薛晓嫣看到欧阳燚对她笑。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欧阳燚的笑容，而且是对她笑。一直以来，欧阳燚的表情、甚至脸色都很少有变化，加上他白色的头发，总是给薛晓嫣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他是冷酷的，她一直这么认为。然而此刻他的微笑，她虽然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却让她有了温暖的感觉。“再寒冷的地方也有春天的存在。”薛晓嫣想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歌曲的歌词。他的笑容使她心中的不满一扫而光。
欧阳燚察觉到薛晓嫣心情的变化，知道她不再生气了。他放心的转身走进了餐厅，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薛晓嫣也马上跟着跑了进去，坐到了他的旁边。
一进餐厅，薛晓嫣马上感觉到很热。餐厅的暖气开的挺大，加上她刚才急匆匆的赶路，现在还穿着厚厚的滑雪衣，她已经忍受不了了。她马上站起来，拉开滑雪衣的拉链，把它脱了下来。薛晓嫣里边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厚毛衣，今天早上随便套上的。脱外套时她挺起了胸，胸脯将毛衣顶起老高。在一般男生的眼里，这是很有诱惑力的，每每这个时候，刘宇就总是盯着薛晓嫣看。然而，脱外套的时候，薛晓嫣瞄了欧阳燚一眼，欧阳燚丝毫没有看她，而是微微低垂着目光，好象在思考什么。薛晓嫣坐了下来，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个人还是冷酷多于温暖。”
过了一、两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切都在沉默着，偶然传来厨房里准备饭菜锅碗的磕碰声。薛晓嫣不舍得打扰欧阳燚，她知道他在思考问题。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寂寞，哪怕是这一小会儿也不行。她努力了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说金全发这个人怎么这么怪啊，说话吞吞吐吐的。”薛晓嫣在心里选择了好几个问题，其实她最想问的还是欧阳燚到底来雪岭村干什么，但是她觉得问了也是白问，他不会告诉她的，说了也还是随口敷衍。她不想再得到一个他欺骗她的答案，她想也许时候到了她自然会知道的。于是，她随便选择了一个话题说了出来。
“啊？”欧阳燚被薛晓嫣的话打断了思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想了想薛晓嫣刚才问什么，说：“也许我们问了人家不愿意说的事情了吧。”他回答的口气里并没有责怪薛晓嫣打断他思路的意思。
“我看不光光是他。”薛晓嫣突然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旅馆的王老板也是一样。昨晚我问他你看到了吧？他也是吞吞吐吐的。”
“看来祭奠的秘密确实是不可随便告诉外人的，大概是村里的规矩。”欧阳燚说道这里顿了一下，之后又接着说：“不过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知道了前天的祭奠是有人捣乱了才推迟的。”
听了他的话，薛晓嫣点了点头，也觉得今天还是有所收获的。但马上又觉得欧阳燚的话实在过于有逻辑性了，对他的身份和目的有再次猜疑起来。终于她忍不住又问：
“你不会是研究民俗的吧？”
听了她的话，欧阳燚再次露出了笑容——这次是爽朗的笑容。他笑着看着薛晓嫣说：“随你怎么想吧。”
再次看到欧阳燚的笑容，薛晓嫣深深的感觉到，欧阳燚这个人还是有他开朗的一面的，并不是冷冰冰的让人难以接近。而且，虽然他没有给她答案，但他没有再随口敷衍她，她感到很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王老板亲自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菜走进了餐厅，后边跟着厨师的老婆端者两碗米饭和两双筷子。菜是一盘刚炒好的尖椒炒鸡蛋，王老板轻轻的放在了欧阳燚和薛晓嫣面前。之后厨师的老婆也必恭必敬的把两碗热腾腾的米饭防在了两人面前，看来是王老板向她交代了什么，她不敢再怠慢欧阳燚。菜是刚炒好的，饭不可能那么快，看来是热的中午的剩饭。薛晓嫣早就饿了，端起饭碗吃了一口，稍微有点硬，但是还不错。她又吃了口菜，味道很好。看来虽然匆忙，但是王老板交代厨师很精心炒的。看着薛晓嫣狼吞虎咽的样子，欧阳燚心里很满意。
“二位先将就垫一下。”王老板看到欧阳燚样子还比较满意，笑着搓着手说：“一会儿菜还多，二位慢慢吃。”说着带着厨师的老婆又跑进了厨房。
欧阳燚没动他的碗筷，站起身来，走去倒了杯水回来给薛晓嫣。
“慢慢吃，菜还多，别噎着。”他把水杯放在薛晓嫣手边说道。
薛晓嫣抬头看了看欧阳燚，他的眼里没有丝毫讨好的眼神，只有一种真诚的关心。薛晓嫣想说些什么，但嘴里塞满了东西，说不出话来。她着急的想咽下去，却真的噎到了，马上猛锤着胸口，端起水就喝。
餐厅里响起了欧阳燚爽朗的笑声。然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