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心九计 作者:秀陌儿(凤鸣轩2012-3-24完结)-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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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回不去扬州,我可不会拖着个死尸满处游逛。哦,忘了告诉你,我并未将那个傻小子引开,而是故意留给他一些记号、让他跟过来了。”
“哦?”萧峒听罢,不由微微蹙眉,“你又想做什么?”
“那个傻小子呆头呆脑的,看着蛮好玩。你还能苟活几日?总不能死了以后让我一个人四处游荡,自然是要再寻一个有趣的陪着。怎么,你不会吃醋了吧?”
说罢,她“咯咯”笑了起来,并伸出拿着筷子的手、轻轻将他的下巴抬向自己。
萧峒幽幽望着她,转回过头擦了擦嘴角,笑道:“我死后,焚尸洒灰,不留坟冢,不留名姓。扬州山里那间小木屋,一把火烧了罢。”
“怎么,你就不怕那个祝九真的寻到这里?”金澜汀扬了扬眉,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他。
萧峒无奈的摇了摇头,简短道:“她是否寻来又有何重要?这么多年执着的将她当成是嫣儿……呵,可却知嫣儿早就不在了……既然多看一次便会多牵挂一番,不如不看。”
“话说的这么绝,你就这么肯定她不是嫣儿?”
“不,她不是……”他摇了摇头,“那年嫣儿虽只有十几岁,却也温婉贤淑,而祝九……”
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
“死到临头还要去想那个什么嫣儿,难怪你不长命。”她并不追问,放下筷子,冷冷的开口道。
萧峒不再说什么,平了平气息,起身低低道:“走罢。”
说罢,转身走出了小店。
身后,人们依旧在津津有味的议论着战事,街上,却一片安详平和。阳光渐渐充裕了起来,两旁的树木三三两两的都抽出了新绿,空气里弥漫着花香和潮湿的水草气息。
萧峒将马牵出来,站在阳光下却总觉得身上一阵紧似一阵的冰冷彻骨。他转头望向后面,忽然一阵眩晕袭来,紧接着胸口再次一热,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泥土地上。
“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金澜汀的声音自后面传来,她几步上前,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他,而后翻身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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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九勒马停下,而后翻身下来,望着几步外的一片喧嚣。晚风和煦,拂在脸上暖融融的,土地上冒出了一茬又一茬新绿。正前方的宽阔土路上,一行人正骂骂咧咧的前行着,每个人都穿着士卒衣褂,手握大刀,并对一些农夫装扮的人推搡着。
“走走走,看什么看,快走快走!”
“磨磨蹭蹭的,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交差?快!”
一队人浩浩荡荡,约莫上百口,两旁的杨柳稀稀落落的散着,树下站了些妇孺,看着这些人,有的眼神呆滞,有的哭哭啼啼,还有些孩子夹杂在人群中蹦跳嬉闹。
祝九牵着马,小心翼翼的走近了些,靠在最不起眼的一棵树旁,向旁边目光迷茫的一个老人低声问道:
“大婶,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依旧望着他们前行的那个方向,头也不回的答道:“打起仗来了,抓壮丁充军呢。”
“打仗?”祝九听罢,心中一紧,不知为何竟一下子想到了岳云。
不仅想起,且无比清晰,他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无一不似近在眼前般,竟让她觉得离开他只是昨天的事情。
终于还是打起来了。历史的车轮毫不犹豫的向前运转着,每个个体的命运之轮也丝毫不差的交错着轮回,她在这个异世犹如水中之火一般格格不入,却又如诸多渺小的生命一样被上天戏弄着。
这样的感觉让她绝望,她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现出光泽,又问:
“每次都抓壮丁吗?”
老人听到这话,才回过头来,满脸疑惑的看了看她,一张充满褶皱的黝黑面孔上尽带沧桑。
“姑娘你是哪里人?每次开战,哪个地方不是又抓壮丁又增赋税的?”
说罢,老人不耐烦的摇了摇头,继续望向前方。
祝九了然,顺着继续开口道:
“婆婆勿怪,我是从大理过来的,所以不是很清楚……我看这次也没多少壮丁,可是都从您的村子里抓的?”
老人的神色缓和了些,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了一声,一双空洞的眼神忽然湿润了起来,哽咽道:
“我们村子里,早就没壮丁可抓了,这些都是从四邻八乡搜罗来的……早些年我有三个儿子,两个都被抓去充了军,最小的那个去年得了痨病,去了……”
说罢,一行浑浊的泪水滴了下来。
老人用破旧的衣袖擦了擦脸,继续道:
“我看,老大和老二他们,是回不来了……”
祝九想了想,又问:
“那么您家中还有其他人吗?”
“有个闺女,早嫁了,年年赋税,老妪吃了上顿没下顿,闺女也不能总是救济,像我这般,死了最好,活着反而倒成了麻烦了。”
老人摇了摇头,目送着这行人的最后一个也走远了,才收回了目光。
祝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见老人要走,便缓缓跟在一旁,道:
“所以每次有抓壮丁的,您都会前来看一看,因为看着那些壮丁,就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的两个儿子。”
老人顿住脚,神色复杂的看着祝九,良久,又缓缓向前走去。
祝九跟在她身后,继续开口:
“天色晚了,不知能否在婆婆这里借住一晚呢?我有银子付的,一两可以吗?”
老人无谓的点了点头,道:“我跟夫家姓李,不知姑娘贵姓芳龄?看你的年纪,应当不过二十五吧?”
祝九心中微微一酸,才惊觉自己已经二十一了,华年就这么的逝走了,可她又得到了什么?那些逝走的华年,又该去向谁要?
她点了点头,含糊道:“我姓岳。”
远处,霞光灿烂,青山叠起,山林之中鸟雀归巢,草香芬芳。
一天,就又这么的过去了。
可除了路边显眼处的两三处白布标记,便再无所获。
她心下焦急,不由得脚步也快了些,望着远处的一大片农田,不禁开口道:“李婆婆家中可有清酒?”
老人摇了摇头,步履依旧沉稳,道:“喝酒伤身,又无济于事;就像农耕时节你撒了把种子、却不小心抛到了荒地里,那些种子就只能烂在那里了,挖也挖不着,种又种不了;这时候再跑去喝酒误了好时节,冬天的时候就只能挨饿。岳姑娘,人这一辈子啊,千万不要在不对的时候,去做不该做的事,以免抱憾终身。”
祝九只觉周身一凛,心中似被刺痛一般,猛地颤抖起来。她的脚步越来越慢,甚至近乎停滞了下来,喃喃开口道:
“……我早就已经错过了好的时节,所以,根本不会再种得出好的果子了……”
曾经年轻气盛,为了爬到高位不惜一切,终日沉溺于你争我夺之中;如今少女淡了眉黛苍了胭脂,才终于明白一切浮华不过梦一场,爬的越高,就会越孤单、越寂寞,也就会越凄凉、越惨淡。如今她疲了,倦了,想乞求上天让她过回平凡的生活,却已经身不由己了……
大片的耕田已经近在眼前,才看清那些田地多数都已经荒芜了,长满了杂草,少数的田里也是犁得马马虎虎。两三头耕牛正沿着田埂向远处走去,炊烟渺渺升入青蓝色天空中,似乎刚刚抓壮丁的场景不过是傍晚前小憩的一个梦。
老人若有所思的在田边停了停,向远处望着,许久,才转过身来,说:“好时节并不多,错过了,那就没有了。”
哀伤的气息紧紧缠绕着她们,二人不再多话,各自想着心事。走了不会儿,便见远处传来了喧闹声,不仅如此,还有一两个妇人向他们这里跑来。
“李婶婶!”
老人快步走向前去,问:“发生了何事?”
“快去看看吧,村头大胖家的孩子……去了!”
“啊?”老人听罢,一个趔趄,忙努力跑上几步,问,“前些天不是好好的吗?”
“是中了毒,没医过来……说是一个下毒高手做的,投了毒又要银子,收了银子以后,就消失不见了!”
说到后面,这女人愤愤然的哭了起来。
另一个接茬道:“几里外的山子家老六也中了毒,也是那个天杀的干的,也……也去了!”
“……大伙都在村头了,这次是一定要去镇上告官了!”
老人听了,连连叹气,不住道:“天灾人祸,天灾人祸!……”
祝九佯装惊讶的跟在他们身后,见快到人群中了,便悄声对老人道:
“李婆婆,既然您村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参与,今夜就不在这里留宿了。”
老人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她,匆匆点了点头,便上前去询问事情原委了。
祝九翻身上马,一扬鞭,马儿向着北面小步跑了起来,不久,身后的嘈杂便越来越小了,夜色从西边蔓延而至,一半是夕阳的余辉,一半是月色的幽蓝皎洁,她行在高山旷野间,在蛋清与暮黑交际的天空之下,渐行渐远,不久便消失成一个点、不见了。
下毒之事必然是许之善所为了,看来这方向是对的,他应当也是刚刚离开这里不久吧?只要顺着向前追,不舍昼夜,应当能在两日之内追到吧?
只剩两日了。
想罢,她的鞭子扬的更高,马儿一声长嘶、疾驰而去。
196。作者的编后语。。。。…第195卷 风雨崎荀,飘摇如梦
天黑了,月亮升上来,后半夜的风愈来愈急,快到黎明的时候,春雨娑娑着降临了。
祝九骑着马儿在雨中赶路,山道泥泞,久行不见人烟。这样一直到了晌午之后,终于翻过山头、下至半山腰,此处周围均是郁郁葱葱的竹林,马儿停下小憩,她也翻身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正仰着脸大口大口喝着雨水时,忽然从四处忽然奔出数十人,人人手举大刀、喊杀声不绝于耳,不由分说,三两下便将祝九俘获了。
祝九并不求饶,也不呼救,因为此刻山高林密,任何徒劳的反抗都只会让她更快的陷入绝境。她只是顺从的让他们反绑了双手、带上了马。一路不远,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她环顾四周,发现被这行人又带回了山上,只是走的这条路不是大路,而是一条蜿蜒石子路,迂回直上,周围翠竹更加浓密,远远近近若干木头搭建的房屋交错起落,最外围则是延伸至很远的篱笆墙。
“帮主,有个女贼闯了进来,让兄弟们抓到了!”
有人先行报了上去,其余人等则扭着她一路向前。
有一男子,站在最高最大的那栋木屋檐下,正遥遥望向这里。
祝九被人松了绑,而后推到了他的面前。
抬头的一瞬间,她不禁愣住了,脱口而出道:
“……少爷?!”
那男子,正是何锦!
时隔四年,当初英姿勃发的他如今只剩了疲惫和憔悴,蓄了些胡子,一袭蓝黑宽袍,头上插着一支普通发簪。
乍见祝九的那一瞬,何锦眼中亦满是惊讶,而下一霎那,便又恢复了漠然和冷冽。这时,正巧一朵淡黄色野花被风雨吹落在了他的肩头,祝九不知怎地,竟下意识的走上前去,轻声道:
“看,一朵小花。”
说着,她伸出手,将那朵湿漉漉的花儿轻轻的拈了下来。
何锦错愕了片刻,刚要抽剑而出的手又放了下来。
这么多年之后,她的一张容颜依然年轻着,她的一抹笑魇依旧淡漠温暖着,她的一双眼眸依旧清澈似水着……她的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自觉又想起了崎荀的那段时光,那段整个家族最光辉的岁月。那时候,他高高在上,俯瞰一切,将江湖之事把玩于股掌之中,而今,时过境迁,竟是这般落魄了。
可却是在这样的时候,遇到了旧人。这样一个旧人的出现,带给了他一种幻觉,觉得一切的落败和不得意都不过是梦一场,如今旧人回来了,噩梦也终于醒了,一切的一切又能回到从前了。这样子多么的好,崎荀还是那个崎荀,何大旺也一并健在着。家族上下热热闹闹,江湖之事风风火火。
倏地,就又清醒了。清醒以后,痛更彻骨。
久别重逢,他对祝九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祝九的手中仍拈着那朵小花,在细雨蒙蒙中仰头望着他,淡笑道:
“我是来杀你的。”
“凭你?”
“自然不会只凭我,还有一人,先我一步,想必早就到了。”
“在哪里?”
“或许,正在暗处看着你,等着你哪一个刹那稍有松弛,就一剑砍下你的脑袋。”
何锦如惊弓之鸟一般四下张望了一番,嘴角抽搐着,愠怒道:
“你这是在吓唬我?”
“是不是吓唬你,到你死的那一刻,就会知道了。”
“若真如此,何必暗杀,再搬来朝廷几千人马、一扫崎荀余孽岂不更好?”
祝九指尖一松,一抹淡黄在一片灰蒙中飘了出去,不久,便不见了。
“因为,我不想杀你。”
说罢,她的眼睛对上他的眸子,幽深的瞳孔如星辰般发出闪耀光泽。
何锦自嘲似地大笑起来,道:“不想杀我,却又同本座说这些废话?”
“少爷,我是身不由己的,你信,就与我合作;不信,就杀了我。”
说罢,自身后一名弟子手中抽出长剑,扔到了他的脚下。
他的手紧紧攥着,良久,将长剑从自己的剑鞘中抽出,反手一扬、稳稳的架在了祝九的肩上。
祝九依旧淡笑着直视他。
时间流逝着。
烟雨飘渺着。
新叶窸窣着。
……
然而他终于没有杀她,也没有同她合作。
他只是收剑回鞘,忽地拦腰将她抱起、大步走回最大间的那栋木屋,而后关上门,将她狠狠的扔到了床上。
他粗暴的褪去她的衣裙,而后用力揉捏着她胸前的柔软,整个身体压在她之上,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