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心九计 作者:秀陌儿(凤鸣轩2012-3-24完结)-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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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能比,伤在脾脏,牵连心脉,应是趁你出剑刺出之时、反掌一击所致。为置人于死地,另一只持剑的手亦在同时洒了毒。”
萧峒浅笑着点头,漫不经心道:“他出掌太快,我没能躲开。”
“身手招数都是罕见,此人到底是谁?”
“辰绛子。”
“……你怎么惹上他了,据说惹他之人都活不了多久。”
萧峒“呵呵”大笑两声,斜斜扫着木屋顶的一角,沉默片刻,道:
“象我等这样的人,本就是活一天算一天的,死与不死,早就不再在乎。”
唐君宝摇了摇头,说:“我去看看随身的草药还够不够为你包扎伤口。”
萧峒半倚在床前,微眯着双眸,眼前一时是丁羽嫣的音容笑貌,一时又是祝九在月下出神凝望的苍白面容。记忆浮沉,朦胧中看到的还是嫣儿十几岁时的样子,可她却就这么的死了,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愿……
这是他的心结,当初有憾,却无从偿还,于是耿耿于怀、无法释然。可有些事情就是如此,若是注定无缘的,那上天便连让你偿还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想着,他苦涩的笑了笑,疲惫的闭上了双眸……
65。第二章 珠帘翠袖汀凝玉…第六十四卷 “送”毒
隐约听见鸡鸣叫,祝九猛然坐起来,望向窗外,此刻天空已经隐隐现了灰蓝色。
忙将木盒与布包拿出,顺手将挑油灯的小木枝拿起,正聚精会神将干花挑出放进荷包内,忽听身后一声低沉男音道:
“他难道没告诉你、放药的时候要屏气?”
祝九吓得一个激灵、手一哆嗦,干花洒得四处都是,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男子,浓眉大眼,鼻梁宽阔,微方的国字脸,看样子约莫二十八。九岁,正抿着薄唇淡淡笑着看她。
只觉头皮一阵麻酥,祝九被惊得尖叫都忘了,愣愣坐在木凳上,瞪大双眼直直看着这人。
“怎么,难倒姑娘已被这‘万花颠’熏得失了心性?”
见他说话如常人一般,祝九才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的起身,心有余悸道:“你是谁?怎么不声不响就跑到我房间里来了?吓死人了。”
“在下只是一番好意,怕姑娘毒人之前反被毒蚀,本想好人做到底、提醒姑娘一番,不想姑娘却不领情?既如此,辰某不再自讨无趣,就此告辞了。”
说罢,笑笑,提步就要往外走。祝九忙拦住他,道:“等等!”
男子定定望着祝九,说:“姑娘可还有他事?”
祝九疑惑的看了看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男子仰首大笑两声,祝九慌忙掂着脚尖伸手掩住他的嘴,微怒的低声道:“嘘!小声点!”
男子单手持剑,用剑柄轻轻推开祝九的手,颔首道:“这毒正是辰某亲自配制,普天之下怕是无第二人会炼制此毒,你说我怎能不知呢?”
“啊?”祝九听罢,心下明白了几分,但还是装作不解道,“骗人,这些明明是我的朋友送来给我的。”
男子摇摇头,大大的眼中光芒闪烁,道:“辰某从不打慌,这‘万花颠’乃辰某心爱之毒,每隔三年才能炼制出那么一小瓶,六年前的那瓶万花颠赠给了朋友,三年前的那瓶,本想献给一个重要的人,不想昨日却被你那个朋友悉数偷了去,辰某心下好奇,不知何人如此大胆赶在太岁这里动土,遂跟来看了看,不想却是……呵呵!”
“却是什么?”
“不想却只是为了个女人?!”
说罢,再次摇头笑起来。
祝九一听,心下一百个不高兴,心道:女人怎么了?为了个女人又怎么了?有这么好笑吗?神经病!
男子复又看了看祝九,见她满脸不爽,再次笑笑,几步走至木桌前,掌心微发功、屏气凝神,祝九还未来得及看清,便见那些干花已尽数被装进了荷包之内。
“喏,小心收好,这可是你那位朋友险些丢了性命才从辰某这里偷去的。”
说着,将精巧的荷包递给了祝九。
“险些丢了命?”祝九重复了一遍,猛然想起昨夜萧峒苍白的面孔、疲惫的神情以及微微不稳的身影,一下子明白了,忙拉着他的衣袖焦急道,“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能如此近距离接下辰某一掌、而未瞬间毙命,说明你这位朋友的功夫还算不赖。刚刚辰某从他那里复又回来,他是无甚大碍的。”
“他是为了帮我才去偷你的东西,你如果不高兴,尽管找我好了,千万别去找他的麻烦。”
祝九郑重的开口道。
男子笑得更加浓,饶有趣味的打量了一番祝九,前言不搭后语的说:
“这女子倒也有几分兄弟义气。”
祝九完全没听进他说什么,思量了一下,转身自柜子里拿出些银子,转头正欲递给他,却见屋内空空如也、再也不见了那男子的身影。
“咦?……”祝九疑惑的上下左右寻找一番,还是找不见,不甘心,遂又跪在床边向床下望去,还是没有。
“人呢?……”揉揉眼睛,继续一番找,依旧寻不见。“难道是我在做梦?”
可望着手中被装好的小荷包,又证明不是在做梦。
“一个个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整天嗖嗖嗖来去无踪……幸亏我胆子大,否则,不被人害死也早被他们吓死了!”
喃喃的兀自嘀咕了一通,觉得无趣,只得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强打精神向茶点屋走去。
男子自院内一角的廊柱后现出半个身影,敛了笑,身后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探出半个脑袋,不解道:“你为何这般轻易地放了他们?”
“我们还有其他要事,可不想在这里和崎荀派的人纠缠不休。不过这小妮子倒是有趣得紧,待日后回来,顺便掳了去献给吐蕃墨脱族长、用她换些药引,倒是好的很。”
女子听罢,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闪出些光泽,点头道:“你说的,可不要失信。我就喜欢看这些女人被一个个送入虎口,呵呵!”
祝九在茶点屋一番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样能下锅的配料,半月不来,不想这里竟变得这般敷衍了事了。
拿了些枸杞、桂圆,取了些芝麻,去到灶房,为了省时间,用昨夜的剩米饭熬了粥,将这些配料逐一加进,灶房外有了其他下人的脚步声时,粥正好熬得。
“祝九给芯管事请安。”
来到芯儿房外,祝九在门前站定,木门敞开着,芯儿正在桌前刚刚坐定,见是祝九,眉头微蹙,没好气道:
“早喝腻了这些东西,拿回去吧。”
祝九不理她,径自走进房内、将瓷碗放在桌上,故意伸手掀开碗盖、露出左手手腕上系着的那个精致锦绣荷包,同时道:
“奴婢见芯管事这段日子都吃得少,也不知是否其他人的粥汤不合您的口味?所以就擅自煮了碗清淡的,芯管事尝一尝、可否合意?”
芯儿扫了她一眼,转头冷冷道:“自作聪明!”
祝九伸着左手用调羹勺起米粥,轻轻吹着,同时用右手掳起左手的衣袖,淡淡的米粥香味里,隐隐约约混了股淡雅的花香味道。
芯儿闻了闻,转头复又望向祝九,略有疑惑的打量了她一番,最后目光定在她的手腕上。
祝九见状,停下来,笑道:“芯姐姐喜欢这个荷包?”
芯儿脸色稍缓,道:“倒是有几分精致。”
祝九忙将荷包自手腕上解下,向前递出,说:“那便送给芯姐姐吧?这是奴婢这几日闲暇时新做的。”
芯儿看了看荷包,却并不接过。
祝九轻轻俯身蹲在她膝前,拉过她的左手,将荷包轻轻系在她的手腕上,而后轻轻将衣袖捋好,起身道:“芯姐姐近些日子脸色憔悴,闻着花香或许会心情略有舒畅。奴婢就不打扰芯管事休息了,奴婢告退。”
说罢,躬身退了出去。
外面,下人们已经三三两两进了院子,有的来得早,见祝九如此亲密的在芯儿前后晃悠,顿时十分不爽,苗叶也在其中,与祝九走了个正对脸,冷哼道:
“小心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祝九懒得理她,径自走远了。
66。第二章 珠帘翠袖汀凝玉…第六十五卷 声东击西·得逞
这一半月,身子不适,看着什么都想吐,食欲全无,本想这两天寻假、找个僻静村镇吃付滑胎药,却不想周妈那边一直不应允。此刻,芯儿闻着腕上淡淡荷包的花香,竟觉得舒适了很多。
“芯儿,老爷那边叫你过去书院一趟。”
门外,周妈站在上午的阳光中,淡淡开口道。
芯儿忙起身,走出门来给周妈请安,问:“何事?奴婢见都很少见到老爷的……”
周妈瞥了她一眼,转身边走边回道:“何事去了便知道了。”
两个丫鬟身形挺正、款款跟随其后。芯儿见状,只得跟了去。
书院中,正坐上方满脸严肃的正是何大旺,何锦与王川在下方左右各一侧,唐函站于何锦身后,何锦之后的,正是蒋翠洁。见周妈带着芯儿进来,微微坐正,满脸不快的打量着她。
一一躬身请安后,站定,便听何锦淡淡开口道:
“你的院子,近来可管得好?”
芯儿听罢,更加不解,但不敢怠慢,忙回道:“回少爷,奴婢得老爷、少爷和一众管家、管事的赏识,那后厨院近来还算是顺顺当当。”
“顺顺当当?”何锦冷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蒋翠洁,蒋翠洁忙接着道:“当初可没少教唆那个祝九、去讨好一个薄衣女子!”
芯儿听罢,忙道:“奴婢斗胆,请问蒋小姐这话是从何说起?”
“你倒是反问起我来了?该是我问你秦儿为何会在你那里吧?”
蒋翠洁大怒道。
芯儿忙双腿一软、就地跪下,道:“奴婢真的不知蒋小姐在说些什么?!”
一直站在最下面的周妈正色道:
“下人们都说秦儿在你那里,身子不便,这意思就不用我点明了吧?”
“是哪个下人搬弄是非?芯儿一向恪守本分、老实做事,怎么可能与那秦儿扯上关系呢?请老爷、少爷明察!”
蒋翠洁不罢休,与芯儿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起来。
“好了!”
何锦轻拍了一下旁边的木几,低喝道:“争来争去真是浪费时间。搜的如何了?”
唐函立刻上前一步,附在何锦耳边道:“禀少爷,并无任何异样。”
“这流言从何处传来,可查到了?”
“这……禀少爷,下人们常常说些无聊之话,且多是以讹传讹,若想查出源头,恐也并非易事了。”
“恩……”何锦点点头,看了看一直沉默着的何大旺。
“洁儿,你的消息可靠吗?”何大旺和蔼的望向蒋翠洁,沉声问道。
蒋翠洁犹疑了片刻,道:“叔父,昨日洁儿听到这些,一时也不大相信,于是深夜曾亲自去后厨附近查探了一番,并未发现异样。但恐有遗漏,故而今日才惊扰伯父和堂兄一同处理此事。”
“唐函,你再派人在崎荀各大小院落一一仔细查探,每一处角落都不许放过。”
“是!”唐函得令,立刻躬身退下。
“我们便在这里等。”说罢,微闭上双眼,正襟端坐,不再发话。
何锦与王川互望了一眼,也沉默下来。
半个多时辰之后,唐函回到了书院,进得书房,侧立一旁道:
“回禀老爷、少爷,崎荀庄园上上下下一番查探,并无异样。”
何大旺睁开眼,点点头,望向蒋翠洁,蒋翠洁看看何锦,又看看芯儿,低低“哼”了一声。
“这秦儿来历不明、无故假装被谋害,拆穿后又杀将出去、一路逃走,可见疑影昭昭。这样的人,我崎荀定是容她不得,洁儿该不会觉得叔父在包庇她吧?”
蒋翠洁听罢,仍有不甘,但还是勉强道:“这当然不会,叔父想到哪里去了?”
上面三言两语的说着,芯儿跪在地上,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只觉小腹一阵更胜一阵的绞痛,冷汗浸透了衣襟,心下暗叹不好,几次想开口告退、却又不敢冒犯,只盼着这疼痛能快些退去,却不想这会连腰身都疼得快要折断了!
周妈瞥见她有异样,躬身冲何大旺道:“禀老爷,既已查明此事属谣传,奴婢们便都退下做事了?”
何大旺点点头,冲她道:
“三日后我要与锦儿他们外出一趟,叫那个祝九也跟在左右吧。”
周妈一怔,忙道:“是,奴婢遵命。”
蒋翠洁接道:“身为奴才,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这个总管事也该有个分寸,下面的人乱成一团、连巴结薄衣女子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平时是如何管教的?本小姐不管这些流言蜚语到底如何,倒是希望周妈能无则加勉、对下人们严厉一些,免得总给老爷、少爷添乱!”
周妈忙跪下俯身,连连道:“奴婢知错,奴婢谢蒋小姐教诲!”
“啊……”一旁的芯儿低呼一声,忽然身子一歪、颤抖着向旁倒去,周妈回头看时,只见她跪着的地面上、隐隐约约已是一小滩殷红。
“这是怎么回事?”蒋翠洁站起来,见状大惊。
众人眼睁睁看着芯儿两腿间不断流出鲜血,伴随而至的,则是一次高过一次的惨叫声。
“快去叫大夫!”王川忙吩咐道。
“是!”有下人应声而去。
“是滑胎。”大夫把脉后,自屏风后走出,淡淡道。
“滑胎?!”一众人等听罢,面面相窥。一直端坐在书房最外面的何大旺起身,望着跪在一旁瑟瑟颤抖的周妈,愠(yun)怒道:“这是你管教出来的奴才?!”
周妈连连磕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平日管教下人无方,请老爷息怒!”
“将这个不知检点、淫。乱家风的贱婢乱棍打出崎荀庄园,”何锦淡淡开口,又道,“扣发王有福、周妈两月月俸,其余奴才均罚跪半日、以作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