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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百年记忆:中国百年历史的民间读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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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辰,大太子一睁眼,醒过来了。“这是什么地方?”大太子向身边的人询问。    
    “这儿是皇后舞厅。”身边的人回答说。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大太子更向身边的人问着。    
    “昨天晚上,从起士林西餐厅出来,大太子的吩咐,就到这儿来了。”    
    “哦。”有这么一回事,大太子想起来了。可是再一看,舞厅里还坐着好多人,立即大太子又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他们是舞客、舞女。”    
    “舞客舞女为什么不跳舞?”    
    “怕惊醒了大太子,从昨天晚上大太子一睡着了,他们就没敢走动。”    
    “唉哟,委屈各位了。这样吧,晚上我请客,诸位起士林西餐厅见。”    
    终于一天大太子玩腻了,他对他的朋友说:“总这样玩下去,如何得了呢?”    
    那就做点什么事情吧。


第一部分四、我的父亲母亲(5)

    世上有什么事情等着大太子去做呢?想来想去,大太子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学位,他就又对朋友们说:“我还是来个博士当当吧。”朋友们告诉大太子说德国的博士最值钱,大太子立即决定去德国攻读博士学位,没有多少日子,报上登出消息,说是天津的大太子远渡重洋去德国“念”博士去了。    
    整整一年的时间,天津再没有见到袁克定的影儿,第二年,报上又登出消息:大太子学成归国,一副照片,大太子头顶博士帽,手里拿着一卷文凭,博士了。    
    大太子的小汽车,又出现在天津大马路上了。    
    一天,大太子去什么地方,小汽车开在大马路上,大太子坐在车里正东瞧西望,突然马路上闯过来一个人,一扬手,拦下了大太子的小汽车,又迈上一步,扶着大太子小汽车的窗子,向大太子问道:“克定,认识我吗?”    
    大太子认识谁呀?看了一会儿没有任何表示。这时马路上拦车的人才对大太子说:“柏林帝国大学,你我同窗,一年的时光过得真快呀。只是求取学位者人众,而成功者能有几人呀,唉!”叹息一声,那个从德国帝国大学毕业回来一筹莫展的人竟然落下眼泪儿来了。    
    这一下,大太子呆了,没想到,自己在德国帝国大学的同窗居然在天津流落街头,也是太可悲了。给钱,给钱,说着,大太子让身边的人拿出钱来,给了这个落魄同窗。    
    过了几天,大太子又乘车从大马路上过,突然又闯过一个人来,扬着手向大太子唤道:“克定,你还认识我吗,德国帝国大学一年同窗……”    
    “给钱,给钱。”马路上的人话音未落,钱就从车窗里扔出来了。    
    那一年,天津街头涌出来几十名德国帝国大学的落魄学生,专门蹲在马路上,等大太子的小汽车。    
    …………    
    父亲和这帮朋友混在一起,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反正有的是理由。父亲酷爱京剧,每年都要“票”一出戏。用我母亲的话说,那就是造孽,父亲“票”一出戏,要多少钱?你就算吧,先要拜师,得有个名正言顺,某某名师真传,再请出人来配戏。票一出《武家坡》,你票薛平贵,就得请出人来配王宝钏。配戏,得请名角,四大青衣,四大须生,请出来才体面。    
    请名角出来配戏,什么报酬?    
    第一,“行头”,要全新订制,唱过戏,就归角儿所有了,事前还要请客,还要送礼当天的酬谢,也就是后来说是出场费,绝对不比后来的歌星们低。    
    请出名角儿来配戏,还要请“场面”,请琴师,请打鼓佬,人人都有一份酬谢,人请齐了,还要租戏院,中国大戏院是随便让你“票”的吗?不在中国大戏院“票”,去个小地方,“票”个什么意思呀?    
    一切一切都请齐了,最后请观众,头排座席,二楼包厢,一定要是社会贤达,再请出政要人物,那就更体面了。开戏的那天,还要有人送花蓝,还要有人喊好,还得有各界的名媛。每次父亲“票戏”,请全家人去助兴,我母亲坚决不去,就是不给面子,我父亲对我母亲不满,这是一个原因,人家高高兴兴地“票”一出戏,偏偏你不赏脸,满戏院的人都等着侯太太入座呢,偏偏二楼正厢空荡荡地不见人影儿,太绝情了。    
    我是捧过场的,看父亲“票”戏回家,母亲问也不问演出盛况,只是自言自语地咒骂:“造孽呀,造孽!”    
    如果只是造孽,母亲也就安于命运的不幸了,未出母亲预料,父亲背着母亲仍然和那个杨姓女人私会,背叛了他对母亲许下的诺言。    
    五叔是四爷爷院里的长子,四爷爷早早去世,五叔迁出侯家大院,自己在外面成家,我爷爷帮助他买了房产,虽然没有正当职业,吃饭穿衣总还不成问题。    
    五叔在侯姓人家中名声欠佳,游手好闲,蛮不讲理。一不努力读书,二不出去做事,没钱就向伯伯们要,要多少就得给多少,稍不如意,就放泼哭他死去的父亲,我看见过五叔放泼,他横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爸爸呀,你怎么扔下我就不管了呀,他们要看着我挨饿不管呀!”伯伯们顾全家族名声,无论什么要求都答应。    
    父亲在塘沽时,五叔总往塘沽跑,我奶奶就说,“孽障老五迟早得把他大哥勾引坏了。”后来,二爷爷房里的四叔,看五弟整天闲在家里闹事,就给他介绍了一个地方去学生意,五叔倒是也满口答应一定好好学习,但是没过多少日子,人家掌柜就将五叔送回家来了,人家掌柜客气地向我爷爷说,“府上的五先生,志向过人,我们小商号没有什么前途,还是另谋高就吧。”    
    我爷爷明白人家为什么请他另谋高就,说了感谢的话,就将五叔留在家里了。    
    五叔和我父亲的关系,就是要钱,五叔一没有钱花了,就去塘沽向他的大哥要,大哥有钱,又大方,几句好话,五叔就将钱弄到手了。五叔坏点子多,再引我老爸去好地方玩几趟,我老爸就更视他的五弟是好人了。    
    父亲在家赋闲,五叔极表同情,三天两日到我们这儿来,拉着大哥出去散心,最先大家谁也没有介意,陪大哥出去么,听戏,吃馆子,还能有什么别的勾当?还是我母亲多一些疑虑,我母亲觉得五叔每次到家里来的神色不对,他几乎不必说什么话,我老爸就随他走了,一去就是一整天的时间,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日久天长,母亲要闹明白五叔到底拉我老爸去什么地方,一次五叔才将我老爸带走,母亲就吩咐我的叔叔去五叔家里,给五婶娘送一份东西,叔叔突然来到五叔家里,才走进五叔家门,正看见那个杨姓女人和父亲在一起,这一下事情暴露了,五叔拉父亲出来,原来是到五叔家里和那个杨姓女人私会。    
    母亲出钱帮助父亲散了小老婆,那个小老婆又找到五叔让他拉父亲出来和她私会,也就是要钱呗。父亲不自强,背叛了他向母亲许下的诺言,母亲再不能忍受这种屈辱了。    
    父亲和五叔对叔叔进行威胁收买,求他无论如何不能向母亲透露他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叔叔对嫂嫂极是尊重同情,回到家来,就将他在五叔家里看到的一切告诉母亲了。    
    父亲回到家来,母亲已经打点好了东西,母亲向爷爷奶奶说,她要带着两个孩子去山西投奔一位远嫁到大同的姑姑,爷爷奶奶同情母亲,又不愿放母亲远走他乡,更舍不得两个孙子,但母亲决心已定,这个家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母亲带着我走了,爷爷奶奶无法留下母亲,只提出一个条件,不能带大孙子一起走,爷爷奶奶还向母亲保证,母亲先去大同,随后他们就让父亲去找母亲,离开天津。爷爷奶奶说,离开天津,父亲也许就“收心”了。    
    我随母亲到大同的第3年,父亲也找到大同,但是已经晚了,母亲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多少日子,母亲就客死异乡,在她只有43岁的时候,离开了她执爱的一切。    
    …………


第二部分五、旧中国印象(1)

    1945年8月15日,日本帝国主义无条件投降,一个只有10岁的中国孩子开始懂得了什么叫做“中国”。    
    日本军国主义占领天津之前的天津社会,我没有印象,从我一开始记事,天津就沦陷于日本帝国主义者的铁蹄之下了。天津市面上倒是不见日本军人,日本占领者的种种罪行,我们是听长辈人说的。外婆家的四舅父,在一家公司做事,日本宪兵队去那家公司抓人,其实没有他的事,他就是神色稍有点不悦,当即被日本宪兵队带走了。当天夜里,外婆家传来消息,请亲戚们出力打听四舅父被关在了什么地方,大舅父也知道,四舅父绝对不是抗日人士,日本宪兵队将他带走,也就是要敲诈一笔钱罢了。    
    我老爸在大坂公司做事,认识一些日本人,我老爸正想通过日本商人买通宪兵队,询问四舅父下落的时候,红帽衙门送来消息,让外婆家去人,将四舅父领回家来。    
    红帽衙门,是日本特高课的特务监狱,设在天津最繁华的东南城角大马路上,天津人都知道红帽衙门就是鬼门关,活着进去,死了出来,每天夜里红帽衙门都往外面拉死人。    
    何以红帽衙门竟然通知外婆家去领人呢?    
    凶多吉少,大舅父有精神准备,他请我老爸陪同,带着大坂公司的片子,自然还买通了日本人,按时到了红帽衙门。果然未出预料,红帽衙门抬出来了四舅父的尸体。    
    四舅父是一个职员,体弱多病,进了红帽衙门,不问青红皂白,先要上刑,然后再辨别身份,四舅父经不住折磨,当时就死在刑具上,抬出来的时候,尸体上血迹斑斑,可能已经死去好多天了。    
    领回四舅父的尸体,红帽衙门交代,不许拉回家,直接送墓地下葬,外婆家的墓地在很远很远的郊外,四舅父的尸体拉到墓地,大舅父操办买了棺材,成殓下葬。    
    为下葬四舅父,母亲带我去了外婆家的墓地,还在那里住了几天,也请来了和尚,按照中国人的传统简单地操办了一堂丧事。印象最深,四舅父的儿子只有三岁,看他身着重孝跪在地上嗑头,长辈们都哭得断了声。    
    面对日本帝国主义势力的暴行,孩子们也会思索中国何以被日本帝国主义者占领,太深的道理,孩子们不理解,但不做亡国奴的起码觉悟,孩子们还是具备的。    
    日本军国主义无条件投降,天津一片沸腾。人们走上街头庆祝光复,以为中国人站起来的日子终于来到了。那时候,我只有10岁,每天看着叔叔、哥哥们去大光明码头等候迎接“国军”,每天更盼着“国军”到来的好消息。等呀等呀,叔叔、哥哥们一去就是一整天,后来都等得没有信心了,“国军”还是没来,只传说是接收大员们快到了,也传说汉奸们都吓得躲起来了,天津的日本人也不敢出来了。    
    日本投降,“国军”未到,天津出现了无政府状态,市面上恶人猖獗,他们抢劫日本军用仓库,抢劫日本人居住区,看见日本人就追着打,最初大家看着倒也解气,日本人在天津横行了这么多年,中国人的气愤是可以理解的,但渐渐地恶人的劣行越来越暴露了,他们追打日本人,抢劫日本人居民区,一点也没有爱国心,他们就是做坏事,趁伙打劫,最后天津市民自动组织起来扼制坏人的行径,市面才渐渐恢复了秩序。    
    日本无条件投降,伪政府作鸟兽散,天津出现了政权真空,市井无赖趁机做恶,地痞流氓无法无天。政权真空时期,天津出现了一个“三一部队”,“三一部队”没有兵营,没有武器,随便什么人穿上一身军装,再佩上一个徽章,他就是师长旅长了。其实这位师长旅长麾下没有一兵一卒,也没有任何委任,他就是在大街上唬百姓。    
    “三一部队”各据一方,彼此没有联系,有的地方一条大街有好几个三一部队的师长旅长,他们相互也行军礼,喝五吆六地称王称霸,没有人敢惹他们,任由他们干伤害市民的坏事。    
    终于有一天,叔叔、哥哥兴奋地跑回家来了,他们手舞足蹈地告诉家里说;美国军舰来了。“国军”虽然没等来,等来了美国兵,也是看到光复了。    
    美军海军匆匆赶到天津,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我们并不知道,反正看见联军了吧,到底日本占领状态终结了,中国人扬眉吐气了。    
    只是令中国人失望,美国海军太不争气了,美国水兵走下军舰,看见中国人倒也亲切,但他们并不负有帮助中国人建立新秩序的使命,他们就是到中国来,结束日本占领状态。美国水兵离舰登陆,从天津大光明码头上岸,呼喇一下就跑散了,有的去大街上逛,有的拦住中国女人就看她们的脚,他们得知中国女人缠足,想看看只有二英寸的小脚是什么样子的。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天津缠足的女子已经几乎没有了,很让美国水兵失望。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水兵发现了奇迹,他在一家鞋店买到了一双只有三英寸的女子小脚鞋,于是呼喇喇美国水兵都涌到那家鞋店去了,天津鞋店也没有几双小脚鞋,只卖了几个美国水兵,小脚鞋就脱销了。立即,美国水兵又四处乱跑去买小脚女人鞋,要带回美国做纪念。好在天津有的是闲人,没过几天,大批小脚女人鞋摆上街头,专等美国水兵购买。只是,货多了,也就不值钱了,最先每双小脚女人鞋卖5个美元,到最后5美分没人问津,天津人也是精明到家了。    
    美国水兵登陆天津,天津变得一片混乱,美国水兵不管治安,市井无赖更勾引美国水兵寻欢作乐,美国水兵也是底层民众的子弟,对于中国一无所知,每星期放下工资,跑上岸来,就吃喝玩乐找女人。大光明码头每到星期五,不等美国水兵登岸,一些坏孩子就等在码头上,一看见美国水兵从舰上走下来,坏孩子立即围上去,用他们只会说的一句英语和美国水兵说话,“hello hello one dollar a beaut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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