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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回浪湾-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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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话。
    贝舒又补充一句:
    “被仆人阿诺尔德杀了!当时,阿诺尔德站在厨房门槛上,后来又跟着我冲向
鸽楼,怎么可能在鸽楼门口开枪哩!”
    “你说过几遍了,贝舒。”拉乌尔说,“我呢,再重复一遍,仆人阿诺尔德没
有枪杀格尔森先生。”
    “既是这样,那你说谁是杀人犯呢?不是阿诺尔德——你又肯定说不是他——
就是另外一个人。你无权凭空指责阿诺尔德犯了凶杀罪。”
    “他没犯杀人罪。”
    “格尔森先生不是被人杀害的?”
    “不是。”
    “他是怎么死的。是得了鼻炎吗?”
    “他死于蒙泰西厄先生设下的机关。”
    “瞧!蒙泰西厄先生去世两年了,倒成了杀人犯!”
    “蒙泰西厄先生是一个古怪的好幻想的人,这就可以解释全部问题了。他是金
子的主人,他费尽气力寻找和发现的东西,不允许别人夺走。你想一想,一个吝啬
鬼把一笔无法估量的,甚至他认为是取之不尽的财宝堆在鸽楼地下室里,难道不会
采取措施,保证自己外出期间这笔财产不受侵犯吗?蒙泰西厄先生晚年受不了塞纳
河畔寒冷的冬天,去世前的那个夏天,他利用沃什尔大娘的儿子给地下实验室装的
电线,一个人极其秘密地安装了能自动保护鸽楼入口的机械装置。只要有人企图打
开门,一把放在齐人高的地方的手枪就会射出子弹,击中来人的胸脯。机关设计精
确,万无一失。蒙泰西厄先生完成自己的杰作之后,为了更加保险,又叫人在虫蛀
的桥的两头各放一块牌子,写着:‘待修。过桥危险。’以后,每年九月底,他就
锁好房子,带上钥匙,领着阿诺尔德和卡特琳娜到巴黎去。他就在到巴黎的当天晚
上,死于脑充血。”
    “我相信他本想把说明留下,以免有人闯入鸽楼碰机关。但他没有来得及这样
做,甚至没来得及透露金沙的秘密。二十个月过去了。也是侥天之幸没有人打开鸽
楼门,显然谁也不敢冒险过桥到岛上去。可是同样凑巧的是,电线和手枪子弹竟没
有因潮湿而受腐蚀。简言之,格尔森先生知道卡特琳娜从前经常过桥后,就冒险过
桥走近鸽楼,把门打开,于是当胸挨了一颗子弹。所以,他不是被人暗杀的,而是
死于一次偶然事故。”
    两姐妹入迷地听着拉乌尔叙述,相信他的推断完全正确。贝舒皱着眉头。阿诺
尔德向前倾着身子,眼睛不离拉乌尔。
    拉乌尔继续说:
    “阿诺尔德知道蒙泰西厄先生设下的机关吗?据我所知,他从未上过岛。主人
是不信任他呢,还是偶然不让他去呢?这我一无所知。格尔森先生死后,他是夺取
蒙泰西厄先生财富的主谋。预审法官代表的法院对案件毫不了解,贝舒队长代表的
警察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这些场合,我应该说,贝舒显得可悲地无能……”
    贝舒耸耸肩膀,打断他的话:
    “你说你当时就猜到了事情经过,你?”
    “当然是当时。既然没有人犯罪,事情就是自动发生的。由此,只要跨一步就
可以明了情况了。我在检查电线和手枪的时候,就跨过了这一步。好,回头来谈谈
阿诺尔德先生,他随意行事,反倒避免了可能发生的危险,曾经和蒙泰西厄先生一
起干过活的多米尼克·沃什尔知道一些事情,也许还猜到了其它一些。尽管他不多
嘴,还是对母亲讲了,而这个老疯婆胡言乱语,说什么三棵‘溜’,还说卡特琳娜
有危险,得小心防备。”
    贝舒冷笑说:“这就是阿诺尔德先干掉多米尼克·沃什尔,然后干掉沃什尔大
娘的原因了!”
    拉乌尔跺了一脚,大声说:
    “不,你错了,阿诺尔德不是凶手。”
    “可是,多米尼克·沃什尔和他母亲是被人杀害的呀!”
    “阿诺尔德没有杀他们中间任何一个。”拉乌尔同样冲动地说,“如果有预谋
的犯罪才可以称作杀人的话,那阿诺尔德就没有杀人。”
    贝舒固执地说:
    “可是,就在卡特琳娜和多米尼克·沃什尔约会当天——有人,阿诺尔德或者
另一个人藏在暗处,听到了这次约会的时间——就在这一天,多米尼克·沃什尔被
一棵树压死了。”
    “还有吗?难道这不是一次很自然的事故吗?”
    “因此这是巧合了?”
    “对。”
    “法医为什么犹疑呢?”
    “这是错误。”
    “人们发现的那根短木棍呢?”
    “听我说,贝舒。”拉乌尔用更加稳重的声音说,“你毕竟不像你表现的那样
傻,你明白了我的推理的意思。多米尼克·沃什尔的死先于格尔森先生,但这是一
连串事故中的一件,这件事加上移植三棵柳树以及沃什尔大娘的预言,都使卡特琳
娜极为恐慌。我推测,那时格尔森先生和阿诺尔德对遗嘱,起码对蒙泰西厄先生应
该作的补充说明,有了一定的了解。也许他们已经把写在遗嘱上的数字谜解开了。
尽管你要强说阿诺尔德有一个不断增大恐怖气氛的计划,尽管你要强说格尔森被杀
使这种恐怖气氛达到顶点。而且在同一天,完全疯了的沃什尔大娘被埋在树叶底下,
可是,我们不可能断定有人要杀她。没有多久,可怜的疯子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当
然也不可能肯定是有人故意让她摔下来的。”
    “就算是这样吧,”贝舒嚷道,“但是阿诺尔德的计划又是什么呢?他想达到
什么目的?”
    “他想叫大家离开小城堡。他来这里是为了取金子。但他发觉只有小城堡里走
光人,没有人监视他的时候,他才能把金子拿到手,才能完成必须的准备工作。必
须把住在小城堡的人在确定的日期,即九月十二日之前全部赶走。为了达到这个目
的,就必须制造一种恐怖气氛迫使姐妹俩离开。他不会杀死她们,因为他生性不是
杀人狂。但他要把她们从这里赶走。于是,一天晚上,他从窗户跳进卡特琳娜的卧
室,掐她的脖子。你会说这是谋杀。对,但这是假装的谋杀。他掐她的脖子,但并
不杀死她。他完全有杀人的时间,但杀人有什么用?这不是他的目的。最后他逃跑
了。”
    “就算是吧。”贝舒道,他时时准备认输,却又总是不服气。“就算是吧。但
如果我们在花园里看见的人果真是阿诺尔德,那又是谁从他的卧室里朝他开枪呢?”
    “夏尔洛特,他的同谋!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应急措施。阿诺尔德假装被打死。
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连个影子也没有了。他又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我们碰见他的
时候,他拿着枪正从楼上下来。”
    “他是从哪里上楼的?”
    “有三道楼梯,其中一道在顶里头,显然,他每天夜里活动,都走那道楼梯。”
    “可是,如果他真是罪犯,他和夏尔洛特就不会受到攻击,夏尔洛特也一样。”
    “这是假装的!他们必须不惜切代价,不让人怀疑。阿诺尔德拆掉了一块桥板,
只不过掉在河里洗了个澡。仓库一根梁被抽掉了,仓库塌了,可是没有压着夏尔洛
特,只是恐怖气氛加浓了。两姐妹再也不愿意呆在这里。她们正犹豫不决的时候,
发生了新的袭击,也就是说,阿诺尔德穿过玻璃朝贝尔特朗德开了一枪,当然,这
一枪没有打中。小城堡关闭了。她们去了勒阿弗尔。”
    “阿诺尔德和夏尔洛特也去了。”见舒提醒道。
    “可是以后呢?他们会请假,有假就够了,他们可以悄悄地在九月十二,十三
和十四那几天呆在小城堡里。我直觉,或确切地说,我推测后相信这几个日期非常
关键。因此,当我根据公证人的要求把贝尔特朗德和卡特琳娜两人带回这里来时,
相信你们只要明确宣布将于十日,最晚十一日动身就太平无事了。从那时起,果然
安静了三个星期。小城堡将人去楼空……
    “动身的日期将近了。阿诺尔德感到害怕。夏尔洛特说格尔森夫人对动身好像
有些保留,他就更加担心了。她们是不是假装离开?不会突然返回来吗?他觉得我
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他很担心。于是这一次,他大胆行动。眼看胜利在即,他
不会在更加严重的攻击面前退却。他监视到我晚上划船兜风,有天晚上,就从峭壁
上朝我……朝我,朝陪我一起划船的两个女主人滚下一块大石头。他并不知两个女
主人和我在一起,这可是一次真正的谋杀,我们能够幸免,真是奇迹。这一来就宣
战了。我成了他的对头。他必须把我干掉。阿诺尔德监视我,不放过我的一举一动。
在冲上戴帽人走的小路时,也不怕暴露一半身体。他要孤注一掷了,他把我诱到温
室废墟,让我落在陷阱里。然后,他开我的车(他会开车,对你们隐瞒了这一本领)
去巴黎,给你们拍了一封署我名字的电报,请你们两姐妹到巴黎与我会合。如果你
们不起疑心,他就可以如愿,一个人留在小城堡。看到我弄出了一条逃出来陷阱的
通道,他又气又恼,把所有的残砖碎瓦倾到我身上。要不是夏尔洛特发现了我,我
就完了。”
    贝舒又站起来:
    “你很清楚!要不是夏尔洛特……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因此,夏尔洛特与这个
案子无关。”
    “她从头到尾都是他的同谋。”
    “不对,她救了你的命。”
    “这是因为她感到内疚!直到现在,她还听从阿诺尔德的一切吩咐,赞同他并
参与他的一切行动。在关键时刻,她不愿意凶杀罪成为事实,或者说不愿意阿诺尔
德成为杀人犯。”
    “为什么?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想知道吗?”
    “是的。”
    “你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阿诺尔德成为杀人犯吗?”
    “是的。”
    “因为她爱阿诺尔德。”
    “嗯?你说什么?你竟敢说什么?”
    贝舒举起拳头,咆哮道:
    “你撒谎!你撒谎!你撒谎!”




 

                             第十四节  金子

    拉乌尔的论证,阿诺尔德听得越来越入迷。他两手紧紧扳住扶手椅,双臂半撑
起身体,他的脸在抽动,拉乌尔的话似乎越来越吸引他的注意力。因为过分专注,
他的脸皮皱缩。他一声不吭地听着。
    “你撒谎!你撒谎!”见舒还在大叫大嚷,“欺侮一个弱女子是可鄙的。”
    “怎么!”拉乌尔抗议说,“她对我的话完全可以反驳嘛!我有理有据,正等
着她哩!”
    “她鄙视你,我也一样,她是无辜的,阿诺尔德也是的。你讲的事情可能都对,
我甚至相信,但是与他们两个对不上。你听着,我要驳斥你的指控,要以我的权力
和经验保护他们。他们没有犯罪。”
    “天哪!你还要什么呢?”
    “证据!”
    “够了,如果它是不容置疑的话。”
    “阿诺尔德的供认算不算不容置疑的证据?”
    “当然算!”
    拉乌尔走近阿诺尔德,面对着面,眼睛盯着眼睛,问道:
    “我说的一切是真的,对吗?”
    仆人闷声闷气地说:
    “从第一个字到最末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像一个不明就里的人,用大为惊讶的语调说:
    “从第一个字到最末一个字,都是真的。好像您亲眼目睹了我两个月来的所有
行动,洞悉了我的全部想法。”
    “你说得对,阿诺尔德。看不见的,我就猜测。在我看来,你一生大概是这样
的。你的现在说明了你的过去。你一定参加过马戏团,干过杂技这一行,对吧?”
    “对,对。”阿诺尔德回答。他处于某种谵妄状态,好像被拉乌尔迷惑了。
    “你会长身术,缩进非常狭小的木桶里去,不对吗?你年纪虽然大了,仍能够
在需要的时候,攀着屋外的管道檐槽爬回你的房间里去,对不对?”
    “对,对。”
    “那么,我没有说错吧?”
    “没错。”
    “一点都没错?”
    “一点都没错。”
    “你是夏尔洛特的情人吗?她是按你的主意把贝舒迷住,并召到这里,使你能
在他所代表的警察庇护下,放手大干,对吧?”
    “对……对……”
    “夏尔洛特把两个女主人告诉她的机密,就是说我的计划,告诉了你,对吧?”
    “对……对……”
    仆人越是肯定拉乌尔说的话没错,见舒越是来气。他一脸铁青,摇摇晃晃,一
把抓住仆人的领口使劲地摇,还咕咕哝哝地说:
    “我逮捕你……交给检察院……你要在法庭对你的罪行负责。”
    阿诺尔德先生点点头,讥讽地笑道:
    “别……别这样做……把我交出去,就是把夏尔洛特交出去。您是不愿意这么
做的,而且这也会造成一件丑闻,连累卡特琳娜小姐和格尔森夫人。对这一点,拉
乌尔先生是反对的。对吧,拉乌尔先生?您是为主的,贝舒不能不听您的,您反对
一切对我不利的行动,对不对?”
    他似乎在向拉乌尔挑战,只要拉乌尔决定战斗,他就接受决斗。拉乌尔难道不
知道贝尔特朗德是她丈夫的同谋,只要漏出一点风,就会给两姐妹的亲情带来可怕
的打击?把阿诺尔德交给法院,就等于公开贝尔特朗德的丑事。
    “我们看法一致。挑起一场丑闻是愚蠢的。”
    阿诺尔德追问一句:
    “因此,我不必害怕报复了?”
    “不必了。”
    “我自由了?”
    “自由了。”
    “可我还有句简短的话要说,在您即将完成的一件大事中,有我的一大份功劳,
所以我有权从将来的好处中提取一份报酬,行吗?”
    “啊!这可不行。”拉乌尔开心地笑着,“你太过分了,阿诺尔德先生。”
    “这是您的看法,不是我的看法。不管怎么样,我坚持这个要求。”
    他把这两个音节说得很重,不像是开玩笑。拉乌尔注视着仆人那张固执的脸,
感到有些不安。这对手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武器,能跟他讨价还价吗?他向仆人倾过
身去,低声地说:
    “要挟,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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