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时刻 [美] 约瑟夫·范德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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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死了。她真希望自己有时间去换个西装或者什么职业一点的套装,至少可以帮自己在马上要见的对头面前挽回点面子。情报局的人总是严格要求特工们的衣着打扮,所以肯定不会对她现在这身打扮给什么好脸色。那就拉倒吧,操他FBI 的祖宗! 电梯门开了,莎拉深吸一口气。
三楼C 户的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制服警察。她亮出自己的证件进了房间,看到里面正在忙碌的凶杀组同事、负责照片的警察、巡警、法医、地区助理律师,还有其他一些例行公事应该出现在谋杀现场的工作人员。照理说凶案现场应该是井然有序的,可惜,因为警局部门的规章制度,这里不可避免地变得混乱不堪。
莎拉抬起胳膊从人堆( 有人在抽烟,虽然这里明文规定禁止吸烟) 里面往前挤,半路忽然被一个像是凶杀组同事但是不认识的人挡住了去路。
这个杵在她面前的庞然大物大概五十来岁,是个一身肌肉、满脸挑衅之色的秃顶酒鬼。
“嘿! ”他冲莎拉嚷道,“见鬼,你是谁? ”不等她开口又接着说道,“名单上没有的人都他妈的听我调遣,知道吗你? 还有,我现在就要问你话。”
莎拉吐了口气,使劲压制住就要爆发的脾气。她拿出联邦调查员证件皮夹正要说话,忽然感到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莎拉。”
是科洛林,她的前夫。他转身对身边一个探员介绍:“莎拉,FBI 波士顿分局来的。莎拉,这是我的新老板,赫林组长。这事儿你点过头了的,记得吧? ”
“嗯。”赫林看上去不是很高兴。他瞧了一眼莎拉,那表情好像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然后转身冲一群便衣喊:“克里根! 卫赫! 我要几个证物袋。把赫理斯的瓶子和水槽里面酒杯的碎玻璃片给我放进去。”
“嗨! ”莎拉打了个招呼。
“嗨! ”科洛林说。两个人互相礼貌却冷淡地笑了笑。
“是这样的,我们一时找不到死者的朋友或者亲人,所以我只好叫你来确认死者的身份。”
“我还在想你为什么邀请我到这里来呢! ”
除非是对自己有好处,科洛林从来没为莎拉做过什么好事,在公在私一向都是如此。
“当然,我也想到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双方都可以互惠互利。”
赫林队长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皱着眉头转回身面对莎拉:“我在想,除非是印第安居留地或是其他鬼地方,联邦特工没插手过谋杀案吧。”他面带讽刺地微微一笑,接着说,“你们只会跟在警察屁股后面跑。”
“薇蕾莉是我的线人。”莎拉简单地回应道。
“她得罪警察了? ”
“OC。”她回答得仍旧很简单,OC是有组织犯罪的意思,可她没有详细解释。
要走的时候,赫林对科洛林说:“别让她动什么东西或者他妈的把什么东西搞乱了,听到没? ”
“我会尽力看好她的。”科洛林保证道。他领着莎拉去认尸体的时候低声说:“赫林组长可是个双星级的狗屁人物。”
“是个绅士还是个学者? ”
“呵,他看我的面子才让你进来的。听说他有一个朋友去年在南端区搜查一间同性恋酒吧时,被你们的人搞得很爽。”
莎拉耸耸肩:“我对这个没兴趣。我又不贿赂警察。”
“很多伙计对你的到来都颇有微辞啊。”
她又耸了耸肩。“怎么这么挤? ”
“不清楚,时间没安排好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吧。我也是五年来头一次看到所有人在同一时间一齐报到。除了《环球报》,所有人都来了。时空就是个他妈的三重轮回。”
科洛林有三十五六岁了,一头金发,长着个两瓣下巴。他长相不错,甚至可以说挺帅,当然,他本人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女人面前的这一优势。即使在和莎拉那段短暂混乱的婚姻中,他也曾经有过几次“课外活动”——他喜欢用这个词描述自己的经历。毫无疑问现在住在他公寓中的某个女人,应该正在猜测今晚是不是有什么不正经的女人——不,是另一个不正经的女人——在对科洛林纠缠不清。
他一面用手推开人群,一面和周围的同事简单打招呼,一会儿转头问:“我的小朋友怎么样了? ”
“我们在说话的时候可能杰理德正在看《瘪四与大头蛋》,”莎拉说,“要不就是在看经典剧场,不肯定到底是哪个。你不怎么看这个,是吧? ”
“泰迪看,我陪着。”
“她是怎么被杀的。”
“枪击。我得提醒你,现场可不怎么入眼。”
莎拉一副久经沙场的表情,没当回事儿地耸了耸肩。而事实上,就科洛林所知,她就看过十几个凶杀现场,而且那种恶心恐怖的画面总是在她脑海中时常浮现。
莎拉以前没有来过薇蕾莉的公寓——她们每次碰头的地方不是酒吧就是饭店。这间公寓就是一个工作室,房间的一侧搭了一间临时简易厨房,过去应该是19世纪某个商业巨头豪宅里面的一间楼上起居室。房间里面曾经采用婆罗门贵族风格重新装潢过一遍。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是镜子,完全是一个高科技产品堆砌的妓院。不过黑色的家具倒是便宜货。一把破旧的深黄色靠背椅是17世纪的古董。还有一个大录音机,旁边突出的喇叭外表已经开始磨损了。薇蕾莉的房间和预想中的样子没什么太大出入,看上去就是个妓女的窝。
“这儿,”科洛林说。“验尸官来过已经走了。待命的法医叫妮蕾,长得一般,不过倒真是个医生。”
“她在哪儿? ”
“那儿,和你的伙计赫林说话的那个。”
薇蕾莉四肢摊开,仰面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干掉的血渍在黑色的床单上结了痂。 一只手张开撂在床上,好像在招呼男人们快到她的床上去。
齐肩的金发,嘴唇上还有点口红。莎拉忽然觉得一阵反胃,赶忙把眼睛挪开,“嗯,”她说,“是她。行了吗? ”
第 4 章
在加油站附近的小型停车场,“黑暗王子”找到了那辆租来的丰田双排四轮驱动轿车。车身后部盖着帆布,车上配备有一个供长距离行驶的油桶。车顶绑了一个帐篷,后备箱里还有一个汽炉、一盏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副墨镜。车背上的标签说明车子的真正主人是海角镇“帝国租车行”。如果有谁不知死活地碰巧妨碍了“王子”的行动,那这个家伙估计就会变成另一个沙漠之旅的冤死鬼。
他摸了摸汽车的折叠顶棚,还是暖的,证明车子来这儿没多久。这就好。
鲍曼迅速瞅了一圈停车场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得见自己的举动。他挨着车门跪到地上伸手在底盘摸索,直到碰到一处新近焊接过的光滑补丁。他使劲一推,车钥匙从焊接地方的底部滑了出来。
鲍曼把车开出了几个街区后停在了一个国际电话亭旁,从旁边的盒子里面取出一把一兰特( 南非货币单位,等于一百美分) 硬币。他先拨了一长串号码,再往吃币口里扔进硬币,20秒钟后国际长途接通了。
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绿石有限公司。”
“麻烦,请接客户服务部。”鲍曼说。
“稍等。”
电话那端没了声音,只听见滴答几声后传来一个男声:“客户服务部。”
“你们有空运服务吗? ”鲍曼问。
“有,不过要看目的地在哪里。”
“伦敦。”
“有。”
“好,谢谢,”鲍曼说,“我再打电话下定单。”
他挂上电话,回到丰田车里。
经过大西洋海岸挪洛斯港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鲍曼继续向西北方向行驶。沥青高速公路先是变成沙砾大马路,再变成伸向烤人的热带大草原的泥泞小道。公路下面几公里的地方,一打孤零零的小屋跃进了视线,旁边零散站了一群瘦弱不堪的山羊。
经过最后一间小屋时,鲍曼看了一下里程表。他熄火下车,此时,汽车正好走了四公里半的路程。
橘红色的太阳开始落山了,可是空气还是热得让人不想动弹。这里就是有几千平方公里的克拉哈里大沙漠。鲍曼刚刚从南非进入了纳米比亚。
这两个国家的边境几乎没有任何围栏,也没有醒目的边防站,只是被有几百年居住史的部落形成的村庄自然地一分为二。这种分界只要对外界显而易见就行。在南非和它的邻国——纳米比亚、波斯维亚、津巴布韦和莫桑比克——之间往来穿梭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成千上万的非洲人每天都会往返于这些边境线上。
鲍曼戴着墨镜站在汽车旁边,大口地喝着瓶子里的凉水。眼前的景象神秘而且诡异,仿佛感觉身处另一个世界:干裂的河床,高耸的土坡,黄色的沙丘,灰绿色的灌木丛,矮小繁盛的刺槐树丛。远处,呈现条纹的沙地上面升起一层层的热浪。
他默默看着眼前的景象,欣赏了大概有10分钟,随即被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拉回了现实。不过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只能透过狭窄的铁窗望见那可怜的一线天,而此时此刻他却站在了一望无际的天空下,视线所到之处完全没有人烟的迹象。鲍曼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重获自由,只是现在这个理想竟然真真切切地变成了现实,直叫人完全陶醉其中。
冷不防上空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只见天空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慢慢地,小黑点逐渐变大,噪音也逐渐增强,不多时,一架直升机伴着螺旋桨发出的嘈杂声盘旋在他的头顶上。
直升机侧向一边,调整好位置然后着陆。机身周围狂沙四起,砸向墨镜的沙砾刺得人眼泪都流了出来。鲍曼弯腰侧身奔向舱门。
鲍曼跳进机舱的时候,身着土绿色制服的飞行员冲他点了一下头。后者没多说话,俯身拉动了很像紧急刹车的总操纵杆。直升机冲上了云霄。
鲍曼带上隔音耳机,自此踏上了去往纳米比亚首都惟一的风谷国际机场的旅程。虽然连着几天几夜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可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的确,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必须绷紧每一根神经。
第 5 章
薇蕾莉是个漂亮女人,做应召女郎的同时也做着生意。即使死了,她的身体还是能散发出一种诱惑力。也难怪,她为了混饭吃不得不挖空心思地保持好身材。高耸的胸部几尽完美,不过很明显,她做过硅胶隆胸手术。只是脸部让莎拉不敢多看:有一部分的额头没了,子弹打飞后留下的不规则伤口上凝堆着黑色的血液。这不太像是——莎拉觉得——自杀。
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挑衅地瞪着莎拉,眼神中透露着嘲鄙和不信任。没擦口红的苍白嘴唇微微张开。
“长得不赖。”科洛林说道,“看那堆毛。”
薇蕾莉的阴毛剃成了一个精致逼真的奔驰汽车标志。是谁弄的? “一只优雅动人的鸡,哈? 告密者东窗事发。”
莎拉没有作声。
“怎么没有幽默感了? ”
情报部来的照相师正在很卖力地按着宾得645 型照相机在犯罪现场取证,他按照专业的拍照节奏——一格一格地尽力把所有可以应付陪审团问题的现场情况全部留底。尸体的每个部分都要花上几秒钟——右脸、微微握成拳头的左手、形状完美的胸部——都一一在闪光灯下留了记录。
“她做事的那家应召女郎公司叫什么来着? ”
“星尘伴侣服务公司,”莎拉远远答道,“在波士顿可是数一数二。”
“她曾经吹嘘说曾经和市长、政府官员还有议员都干过。”
“她的客户的确非比寻常,”莎拉也这么说,“不过,这个先谈到这儿。”
“啊,是啊。”科洛林尖酸地笑道,“吃起来像头象,拉起来就像只鸟。”这是一句在警局广为流传的笑话:暗指FBI 从来都只问问题,不提供消息。
话说回来,莎拉能接触这个后来成为FBI 重要线人的薇蕾莉,自己的这位前夫的确功不可没。大约一年半以前,科洛林说有一个在买卖毒品时被当地警察逮捕的应召女想和警方做交易,名字叫薇蕾莉。
妓女们因为她们特殊的情报渠道而常常成为FBI 非常有价值的线人。
不过跟这帮女人打交道可得十分小心,绝不能指明要求她们去卖淫,不然事情就会泡汤。一切都得做得冠冕堂皇,很多事情心照不宣就够了。
莎拉有一次曾请她到“玻利尼西亚人房间”餐馆吃午饭,是薇薇( 薇蕾莉的昵称) 选的地方——一个俗不可耐、嵌在波亿尔思顿大街里的粉红色神龛模样的餐馆。里面到处是令人眼花的粉红和刺眼的猩红,装饰着金色的龙和仿冒的滴嘴兽。一些桌子上铺着20世纪60年代的红色人造革。
薇薇特别喜欢一个稻草铺成小船形状的座位。随处可见的瓦罐里插着喷了绿色漆的棕榈干树叶。
薇薇金发长腿,有五尺八英寸高。她点了一杯俄国烈酒和一个宝宝盘。“可能我什么都不吃是最好。”她说,“反正也饿不死。”薇薇的一个客人在切尔西( 伦敦自治城市,文艺界人士聚居地) 有一间从事毒品交易和洗钱勾当的休息室,她猜莎拉可能会感兴趣。还有一个客户身为麻省政界最高行政官之一,却和犯罪集团有瓜葛。
双方成交后,莎拉按照规定的程序起草了一份备忘录,然后到情报局线人银行以薇蕾莉的名义开户,随即得到一个线人号码和一个档案号码。
这个系统一可以保护线人身份不被公开,二可以保证薇薇按时拿到报酬。
薇蕾莉提供的线报——那些男人们总会为了在床上讨好她而说出一堆不该说的话——莎拉因此破了好几宗有组织犯罪的大案要案。因此,美国政府花钱请她喝俄罗斯烈酒,怎么说也是物有所值。
莎拉以前在密西西比杰克森市工作时,所待的第一个办公室里有一个挺着啤酒肚的老督导曾说过——与线人相处就像是与情人相处:她总是给你找麻烦,总是无法满足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