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三部曲1-屠炭人生(红色高跟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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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收回刚才对纵火案的评论。”王震致歉般拍了拍左庶的肩膀:“真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我也是。同时谢谢你的忠告,我的朋友。”两人的手紧握在了一起,手掌间迸发出的也许是世界上最真挚的友谊。
王震先放开了手,说:“必须要亲自去趟现场,这些疑问的答案或许才会有眉目,看你笃定的神情,应该全打算好了吧!可惜,我不能擅离职守,只得在此处为你做些后勤保障。”
“真感谢你帮我的忙。”左庶答谢道:“你有时间的话,多看看案卷吧!瞧你这地方的悬案卷宗是越积越多了,再下去你就得坐在门外工作了。”
“你可别又想抛开我单干,这案件是咱们俩的了。”王震得意的样子就象揽到一笔生意的推销员。
左庶深知王震的性格,一旦沉迷于某件案子,他就必须要我找出答案,凭着不服输的倔脾气王震还真破过不少疑难案件,可他的耿直却始终无法将他的功绩转换为升迁。
“我正有个难题,你能帮我参谋参谋吗?”左庶问王震。
王震心想,左庶都无法解决的难题一定非比寻常:“没问题,快说说吧!”
左庶低头搓着手,以此将笑容藏进阴影中去,很快他重新回归了平静,开始讲述那个他所谓的难题:“一次我在工作时,走进一家咖啡馆,店不太大,装潢得倒是挺别致。因为当时是工作日的下午,所以店里人不多,靠近吧台并排坐了三位女子。最靠近门口的那位女子,一身黑色晚礼服,她点了一被西瓜汁,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吸管。另一位女子,从我进门时就一直盯着我看,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漂亮的脸蛋看起来就象是混血儿,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令她神态颇为傲慢,她的面前是一杯白开水。最后一位女子静静的依在墙上,她总不停的看着手表,好象是在等人,她的表情十分忧郁,看起来心事重重,对我的到来毫无反应,只是出神的望着桌上的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下面就是需要你来解决的问题了,她们中谁已经结了婚?”
王震不假思索就急着想回答,但左庶忙摆手阻止了他:“我希望你能专注于细节,深思熟虑之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你的回答对我很重要,所以你只拥有一次回答的机会。”
王震闭上了张得老大的嘴,他的心里似乎对自己的答案也有几分怀疑。
留下一个难题给王震的左庶得到了所需的材料,于是和档案科科长告别。而执着的科长早已置身那间只存在于他和左庶想象中的咖啡店里,根本没听见左庶的道别声,也不知道何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第七章
天渐渐暗淡下来,路人们又象清晨那般心急火燎的往家里赶,无暇顾及周旁五光十色的霓红闪烁,不知是他们看惯了还是厌倦了这些美景,认为华而不实的灯光除了促进这座城市的旅游产业的发展,对他们的生活毫无意义。对待与自己无利害关系的事物,他们的态度就是不予理睬或是冷眼旁观,就象非洲草原上的羚羊,不顾一切回到它们的栖身之所。
年轻的女职员下了公交汽车,走过热闹眩目的街区,拐进魑节比邻的住宅区,这条路象建造在一个隔音的玻璃罩里,刚才喧嚣还不绝于耳,此刻却悄无声息。因此女职员能清晰的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是那种男式的宽头皮鞋发出的声音。女职员不由紧张起来,她听说有一名专门杀害年轻女子的连环杀手还未落网。虽然还是傍晚时分,可心里难免会害怕,女职员不敢往后张望,她加紧脚步,故意从自己家门口走过而不开门进去,因为这样做只会暴露她是一个人独居。但突然身后的人步伐也加快了,听声音象是离她越来越远了。女职员顾不上淑女的矜持形象,撒腿就跑。在转过街角时乘机向后瞅了一眼,那双发出响声的皮鞋的主人,正巧站在一盏路灯下,她看清了他的脸,一头浓密而又蓬松的乱发,不错的发质令她印象深刻,脸的上半部在头发的阴影之中,削瘦的下巴上有着两片薄薄的嘴唇。男子正冲着她过来,但速度并不快,吓得她心都快跳出喉咙了。
当披头散发、气喘的几乎呕吐的女职员重又回到喧闹的马路上时,周围的人群立刻向她行起了“注目礼”,这时女职员才感受到了灯火通明的好处,罪恶在此地无处容身。看看身后幽静的那条小路,空无一人。固然刚才的情况仍让她惊魂未定,可她又觉得自己是否有些反应多度,对方似乎对她没有做出任何违法行为,总不见得对警察说:“他的脚步听起来就象连环杀手!”女职员双手撑在膝盖上,俯身深吸几口气,呼吸调整到正常后,放弃了报警的念头,重又转身回到那条令她不安的小路上。她不断扭头向四周张望,警觉着每位与她擦肩而过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家门口,她却在皮包里遍寻不到铁门的钥匙。
“该死!”女职员低声自责道,同时拍拍脑门以示惩罚自己的粗心大意。钥匙一定是刚才狂奔的途中从包中蹦了出来,因为她记得下公交汽车时,她将车票放进皮包时还看见过钥匙,而且房门只有一把钥匙,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丢失钥匙了。
她急急忙忙的原路返回,着急的扫视着每一块地砖,在那条路上来来回回找了几次,没看到钥匙的影子。找到的希望渺茫,女职员垂头丧气的放弃了那把钥匙。能打开铁门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已经丢了,那么女职员就得去取另一把放在父母家的备用钥匙了。
父母家约需步行二十分钟才能到达,这段路两旁都是高高的围墙,围墙内是家橡胶厂,厂区内伴随着“隆隆”的机器声,不时有雾气冒出。由于空间狭小,这些雾气难以驱散,整条街道一片朦胧,再配上路灯灯光的映衬,就象西游记中的天宫一般烟雾缭绕。女职员早以对此十分熟悉,毫无顾忌的闯入迷雾之中,同时用手挥散面前暖和和的雾气。
突然,女职员踩到了什么东西,钻心的疼痛从脚脖子传来,倒霉,看来是扭伤了脚踝。女职员蹲下身子搓揉起受伤的部位。她这才看清地上的拌马索竟会是一双穿着和自己一样红色高跟鞋的人腿,从严重扭曲的肢体动作来看,不是醉倒或昏倒的路人,显然是具恐怖的尸体。
左庶脚步沉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事务所。左庶的事务所是由自己的两居室改造的,靠墙沿街明亮的那间成为了接待宾客的办公室,皮革材质的转椅背朝窗户,前面横着一张大得有些夸张的写字台,桌上整洁而又干净,左庶每天都会擦桌子,因为它正对着玄关,这是客人进门看见的第一样东西,左庶认为第一印象很重要。玄关旁摆放着一只纯黑花纹的大理石茶几,两只沙发隔着茶几相向而对。办公室总体来看,是比较安逸和舒适的,更重要的是来访的客户不会坐在这里感到局促不安和紧张。另一间则摆放了一张松软的大床,以供侦探先生的大脑保持活力,体力得到充分的恢复。卧室相对来说就杂乱了不少,有时对比一墙之隔的两个房间,连左庶都不敢相信这是属于同一个人的。除了那张大床之外,书架、衣橱以及其他的家具都淹没在了杂物堆中。好几次左庶想来个彻底的清理,却无从下手,因而越积越多,到了无法收拾的“脏乱差”的地步。
灯一亮,他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只显眼的信封。左庶记得出门时桌子上明明没有这样的东西,他将咖啡色的外套和帽子往沙发上一扔,眼睛紧盯着这件可疑的东西。
他走到跟前,开始用手指翻动了几下信封,信封并未封口,里面塞着几张纸。确保打开信封没有危险之后,左庶取出纸看了起来。
原来是西区警局送来的验尸报告。左庶粗略一看,瞬即抬头环顾四周。要知道一个人在仔细阅读时,会自然而然放松戒备,受到袭击的可能性也就很大。左庶没有忽略信封从外面跑进屋子并在桌子上的这一怪异的事件。他随手抓起桌上的镇纸,往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紧闭着,左庶猛的拧开门把手,伸手打开了门旁的吊灯开关,房间空无一人,衣服、杂物以及书本摆放得井井有条,左庶的表情变得更为怪异起来。
门外面响起清脆的开门声,左庶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他的“助手”回来了。
果然,开门进来的是一位肤色健康的美丽女子,她高声说道:“大侦探终于回家啦!我忙了一天终于把这里收拾干净了,要是我再不来的话,你这屋子就只能住耗子,不能住人了。”说着,她把一张干洗店的收据递给了左庶:“记得明天去取衣服。看我还买了你最爱吃的南瓜饼,来尝尝吧!”
自从《上帝的杀手》一案中,林琦在与左庶的打赌中败下阵来,她就自觉自愿的履行起赌约来,义务的为单身侦探打理起家务琐事。在此还需略费笔墨的向读者朋友们介绍一下这位名叫林琦的美丽女助手。她是西区警局的精英骨干,虽样貌柔美,却性格刚毅,脾气更是火爆,行事言谈都不爱拐弯抹角,用左庶的话来形容她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全西区警局上上下下都认为她人不错,可这坏脾气没人受得了。世上的每个生物都有他的天敌,而左庶正是林琦的客星,左庶在侦察方面的才能令林琦佩服的五体投地,每次左庶破案的时候,林琦却还满脑问号,在她看来,左庶似乎坐在办公室就破了案的。对林琦来说,左庶神秘而又深不可测,甚至她信奉他为偶像。但身为女人的林琦,无法容忍左庶那头乌七八糟的乱发,每次见面必定提及此事,这次也不例外。
“左先生,”自从成为“助手”之后,林琦就遵从“主人”的意思,改口称呼左庶为“先生”了:“你有没有想过改变一下自己的发型?比如,烫个发或者别的什么。换个造型或许能为你带来一些女性的客户。”
“我现在的样子难道会吓到女客户吗?”左庶皱着眉头说:“我可是靠脑细胞吃饭。”
“你没发现写字桌上的头屑吗?”林琦用食指关节敲打桌面,另一只手则拿起那份验尸报告:“这起自杀案是你的新业务吗?”
左庶咬了口手中的南瓜饼,说道:“你对这件案子怎么看?别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我肯定你已经看过了这份验尸报告。”
“你想和我赌一把吗?”林琦眯起眼睛看着左庶。
“这次赌什么?”
“看谁先破案。赌注还是老规矩。”
左庶细细咀嚼着南瓜饼,说:“你已经是这间事务所未来四十年的助手、清洁工,我不肯定事务所还会能维持五十个春秋,到时我年老得坐在这里都无法看清你的脸。所以……你还有其他赌注吗?”
“我当然有。”林琦很固执,她总想胜过左庶,哪怕一次也行,为此她不惜代价,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说出她最后的赌注时,她身后的窗外响起了呼救声。
左庶收到的那封验尸报告,是西区警局的罗敏亲自塞进事务所的信箱里的。事务所破旧的招牌灯箱一片漆黑,事务所内也是黑灯瞎火,使得罗敏的拜会吃了闭门羹。罗敏看天色还早,决定再去一次疗养院,想找找左庶确定谋杀的依据,如果真的是起凶案,估计凶手也就藏身在那座“白塔”里。
从市中心驱车前往近郊的上海日辉精神康复治疗中心,顺当的话约需四十分钟。罗敏紧握方向盘,嘴上照常叼着一根香烟,眼睛虽然看着前方的道路,心思却全然不在驾驶上。他的思绪游走在案情和名叫“左庶”的奇怪男子身上,时而被汽车里的电台广播所打断,时而被呼啸而过的集装箱卡车所惊扰。他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所侦破的形形色色的案件,一张张罪犯的脸象幻灯片一般在脑海中闪动,画面最后停格在一张美丽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下扑闪着一双水灵的眼睛,如丝般柔滑的乌发从中间分开,包裹着一张完美精致的天使面庞,她的皮肤晶莹剔透,她的脖子雪白美丽,她的双手玲珑雅致,她的双腿修长优雅,她的声音如夜莺歌唱,她的装扮得体大方,她的美貌世间罕有。罗敏尽管不知道,但他相信一定有不少男人为了得到她的芳心,可以付出一切。所以当罗敏逮捕她的时候才明白,她的罪恶是多么不可饶恕,她的心肠是多么的险恶歹毒,她内心的邪恶与她的外貌一样到了极点。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女人,她集天使与魔鬼于一身,当男人望着她那双天真烂漫却又千娇百媚的眼睛时,却不知自己已跌入撒旦的餐盘中。所有的男人看到她都甘愿臣服,所有的女人见到她都嫉妒或者是自惭形秽。可惜欲望令她堕落,她无法罢手,直到罗敏逮捕她。罗敏虽然经过多年办案的磨练,却仍是一位比较情绪化的人,她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无法相信她会是一名罪大恶极的逃犯,他想要拯救她,给予她所需要的帮助。正是由于这一点点的爱怜,她死了。罗敏直到如今还对此事耿耿于怀,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是执法者,而不是上帝。
四十分钟后,罗敏和他的警车到达了疗养院的铁门前。天边被落日映成了红色的云层与白塔的构图,是城市里无法看到的奇特景色,罗敏仰望着天空,反复回味着刚才想起的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中还包含着一丝言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办正事要紧。”罗敏对自己说道。他熄火下车,尽职的看门人为他打开了铁门,看门人显然记性不好,也可能因为罗敏换了便服,早晨刚见过面他却不认得罗警官了。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警察先生?”看门人看着警车问。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负责上午那起案件的罗警官。我想再看看那间禁闭室,你能陪我一起进去吗?”
看门人模棱两可的摇摇头,罗敏又补充道:“我需要你带路,还有些问题想向你请教,不会耽搁你太久的。”
“好吧!”看门人依依不舍似的离开了他的工作岗位,锁上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