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疑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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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可能见过,但忘记了。三太太你别问我。”这丫头猛地意会,顿时不语。
打定主意,芮雪倒有了一份闲心,注意留意家里形形色色的人等。到婆婆那里去请安,她也会寻找时机,以免独自面对婆婆。
这个时机就是逄叔。
逄叔是家里的总管,家中事无巨细,逄叔都要过问,从不偷懒,也从不抱怨。他就好像甘家的一个机器,任劳任怨。在甘家,要说到地位,除了老夫人和少爷,就数他了。其他人包括二太太和自己,都远远不及。老夫人平时冷若冰霜,但在这家里只有面对着两个人时,才会满面春风。其中一个是少爷,而另一个,正是逄叔。
逄叔人其实很年轻,四十岁左右年纪,身体也好。他很少说话,通常都是用威严的咳嗽声下命令,除非确实需要吩咐,他才会动用语言,就算如此依然惜语如金。所以家里的下人们都怕他,但也都很尊敬他。
甘家人多早起,逄叔每天都会赶在卯正时分去给老夫人请安,顺便向她汇报昨天一天的事情,讨教今天需要处理的工作。这时候,老夫人的神态就显得很安静,很祥和,眉毛都不复那种跳动的模样。
芮雪和逄叔虽然见过,但这次见面,却很有默契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老夫人这里见面也只是礼节性的点头而已。他到来后,芮雪随即提出来告辞,老夫人一定很痛快地让她走,不会说一句责备的话。所以每天早晨,芮雪都会稍微提前一些来向老夫人请安,随便搭讪几句,静等逄叔到来。而逄叔也绝不会令她失望,总是非常刻板地准时来到,芮雪顺便问候逄叔,然后告辞。很快就成了习惯,固定下来。正因为经常替她解围,芮雪对这位管家也颇有好感。
天气开始晴好,芮雪偶尔会到厨房去帮忙。逄叔安排人买回菜来,交给厨房的田嫂子,厨房就由她负责。田嫂子很快就和芮雪混得很熟,她很喜欢芮雪,二人有时一起聊天,显得格外投机。
如此寒冬腊月,厨房是最暖和的地方。芮雪自己的屋里冷得让人直打哆嗦,所以避到厨房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太太去哪里了?我怎么只见到二太太呢?”芮雪曾经以这个问题问过少爷,少爷立即告诫她:“你少问。这家里的事情,你看到就行了,很多事情最好别问。”
“为什么?我问问大太太怎么不行?”芮雪立即顶了回去。
“你啊,不听话那就只能吃苦头。”少爷叹口气,转身出去。
于是芮雪又问小柳儿,可小柳儿立即变色,并警觉地出门去看,确信没有什么人,才告诉芮雪:“三太太,这话您别问了。在甘家,有些事是犯忌讳的。”
犯什么忌讳呢?小柳儿也说不出,她说她只是听到别人的警告,别问这问那的,否则会有性命之忧。这么严重?芮雪不相信,此刻她就是要印证一下。
“三太太,这个问题你还是别问的好。”田嫂也有些惊慌失措,她赶紧瞄一眼门外,见没人走动,才稍稍放心。但她毕竟年龄大些,所以还算沉得住气,“大太太据说是失踪了。”
“有多久了?”芮雪心中一动。
“去年夏天吧。”去年夏天?芮雪沉思着,很想再问问她关于大太太的其他信息,比如长相什么的,可田嫂向她使个眼色,示意隔墙有耳,最好少说话。
“祸从口出。”事后田嫂告诫道,“三太太,在这个家里你要学会少说多做多看,自然免祸。否则,可真不好说。”
“我只是好奇。”芮雪承认。
“好奇就要不得。”说归说,芮雪还是克制不住。本来并不知道少爷以及原配夫人的情况,可现在她很想知道,这种念头格外强烈。说来也是,有什么事不能说呢?如果任由大家去说,也许就没有这么大的好奇心了,现在禁止大家议论,反倒更能启人联想。
“彩绫是大太太的丫头,你有机会可以问她,可惜她现在不能说话。另外,大太太的房间一直在,就是拐角的那一间。”田嫂总算是说了点有价值的东西。
“她是最近才不能说话的吗?”芮雪很好奇。现在不能说话,以前呢?
“不是,才一年多吧。回家一趟,回来就不能说话了。”田嫂显然在甘家待了很久,很多事情都有个了解。不象小柳儿,几乎不了解什么事。可惜,厨房这地方不能常来,否则倒是可以常和田嫂聊聊。
漫长的冬季快要过去,忙忙乱乱地过完了年,天气在冷与暖的拉锯战中交替变化着。但总的说来,变暖的趋势是任谁也挡不住地。这天晚上,没有风,天上明月照人,委实难得。芮雪一个冬天处于憋闷的小屋中,早就跃跃欲试。看少爷依然没有来的意思,她就一个人悄悄出门,沿游廊迤逦来到后面的花园中。
其实到花园只是她的借口,真正的目标却是那间没有人住的房子。那间房子,大太太曾经和少爷一起住过,而今人去房空,但丫鬟们还是经常打扫,所以不应该显得脏乱才是。
芮雪在草地上轻轻走过,脚步声响在空旷的夜里,非常明显。花园的后面还有一排房屋,芮雪听人说过,那是甘家供奉祖宗的地方,等闲不能进去。况且房子紧挨着后面的围墙,墙外就是连绵不断的柏林,风一吹,柏涛阵阵,让人觉得害怕。她自己曾经在树林中转了半天,对后山的柏林甚是敬畏,所以虽然来了两三个月,却不敢到那里去,更不敢独自一个人去后山。
从花园看过去,无论是大太太住过的老屋,还是后面的甘家祠堂,都如咫尺之遥。树木凋零所带来的空旷感,让芮雪有一丝害怕。她手中拿着一根木棍,这是白天时就看好的,此时取来,自然是给自己壮胆。
远远望见老夫人房里的灯已熄灭,整个甘家大院已经鸦雀无声,芮雪的心禁不住狂跳起来。即使在此生活了两个多月,芮雪对这个地方的印象也没有改观。阴森森的深宅大院,院中那几株参天古树也许并不能说明宅子本身的古老,因为修建此宅的人可以把原来这块地方的古树保留下来,纳入宅院之中。但只要看看房子的墙壁就知道,这座房子至少存在了三四百年。
一个存在了三四百年的宅院,该会发生多少故事呢!多少少男少女在此度过了他们的青春年华,然后看着皱纹一步步侵蚀他们秀美的脸庞,直到形容枯槁,心死如灰,完成了人间百年轮回。
芮雪蹑手蹑脚的来到那幢房子前,环顾四周,确信无人。用手轻轻一推,那两扇老式木门“吱扭”一声,随即开了。芮雪闪身而入,本拟关上门,想了想还是决定闪着一条缝,以防万一。
屋子里很黑,月光映照着窗棂,但却基本不能透入。芮雪先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才慢慢看清房子内的摆设。
迎门是一张大桌,两把椅子分列两侧,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足见大太太喜欢喝茶,所以茶具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此时不知是心里错觉还是未看真切,她依稀觉得那茶杯还在微微冒着热气。她慢慢走到桌子前,伸手去摸杯子。杯子不够整齐,散乱地摆在桌子一边。入手应该很凉,事实上她摸到的第一个杯子确实很凉,第二个也很凉,一直摸到最后一个,还是凉飕飕的。尽管其中一个杯子里似乎有些茶水,但既然杯子没有想象的那样有热度,芮雪还是很放心的。
也许杯子应该是摆好的,谁知道呢,既然每天都有人来收拾屋子,弄乱了也未可知。芮雪先不进卧室,而是到另一侧。在那里,她看到了一张书桌,也许是少爷偶尔夜读,不愿意去书房,所以在这里放了张桌子吧。靠近墙角的地方,却有一张很小的床,绝不到一人长,芮雪从未见过这么小的床,一时倒愣住了。
她走过去用手抚摸,发现床边还有两根木板挡着,是为着怕床上的人儿不老实掉下来。芮雪突然明白了,原来这是给孩子睡的!
亏他们想得出!芮雪所在的小山村从没有这样的小床,孩子们都是跟着父母睡,等稍微大些,就到另外的大床上去睡。日子过得本就不富足,谁家会弄这么个小床,又不实用,还耽误地方呢?
芮雪将注意力集中在小床上,突然灵光一闪:既然有小床,难道不是为孩子准备的吗?既然准备了小床,那就说明,大太太当时快要生孩子了呀。难道大太太是难产而死?就算如此,也没有必要讳莫如深,谁都不能说吧?
这个发现让芮雪有种顿悟之感,她早就知道,女人生孩子其实就如同过鬼门关,一不留神就有性命之忧。如果大太太那时候身体虚弱或者孩子太大,完全有可能出现意外。芮雪也只是听说,知道这一关非常凶险,但具体情况,却不得而知,只有朦朦胧胧的印象。
她收回思绪,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在帐子前,她呼吸又急促了。里面肯定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自己的丈夫曾经和另外一个女人住在那里,不知道住了多久,所以这里面也许还残存着那女人的气息。芮雪暗暗告诫自己,要格外小心。她曾经一个人在山里住过两天两夜,外面大风时作,松涛阵阵,夜鸟悲鸣,鬼哭狼嚎。她一个人坐在看林人的小木屋里,靠一根木棍一直坐到天亮,然后继续去寻找灵药给母亲治病。终于,药是找到了,可母亲也到了最后时刻……
她用木棍轻轻挑开门帘,鼻子用力嗅了嗅,久未住人的房间应该有些特殊的味道才是,然而她却没有闻到异味。芮雪轻轻迈步,几乎无声无息的进入了里间。
深宅疑情 正文 第一卷 6人鬼殊途
这里更黑,尽管芮雪早就适应了房间内的黑暗,此时却仍然不能视物。倚墙而立,芮雪的目光凝聚在一点上,随着眼睛渐渐适应,终于看清楚了,那是大太太的梳妆台,台旁还有一个小杌子,芮雪轻轻坐下,悬挂在墙上的铜镜内,就显示出模模糊糊的人影,只有一个轮廓,更无细节。
她没有打开妆奁,反正黑黝黝的看不清楚,还不如不看。芮雪此来,自然不期望有什么收获,她只是想来感受一下大太太的气息,白天人来人往,未必能看到什么,此刻夜深人静,说不定反能有所收获。这就是芮雪此来的目的。
她回过身,就看到了那张大床。帷幔低垂,围住了整张大床,似乎也包裹住了一段历史。她掀开帷幔,挂在一侧的挂钩上,又把另一侧的帐子也挂了起来,这样便于她看清床上的情况。
事实上仍然看不清,芮雪用手轻轻去摸。本以为会摸到席子,不料还铺着被褥,床单入手细腻平滑,质地不错。芮雪刚要笑出声,手却碰到了一样东西。她仔细摸了一下,感觉这很像一个人的胳膊!她不相信,又摸了一下,没错,是胳膊!
她又往里摸去,就摸到了人的头颅和脖子。她赶紧抽回手来,不敢再摸。
怎么可能?!这里是没有人住的呀!芮雪一下子呆在当地,摒住了呼吸。随即反应过来,鼓足力气,拼命克服恐惧,转身蹑手蹑脚地退出,那一刻,她只想快些逃离此地!
那到底是谁?芮雪几乎是跑回自己房间的。可她却无论如何想不出那会是谁。
第二天,一夜不曾睡好的芮雪,居然连去给婆婆请安都晚了。她走在路上,还忍不住看了一眼那间屋子,夜里的事情清晰如在眼前,让她一颗心怦怦直跳。
看到逄叔已经从婆婆房间里出来,芮雪唯有内心苦笑。好在她回头看到了少爷,少爷每天的请安时间都不固定,有时候很早,有时候很迟。芮雪正想等他过来,却看见他远远的和逄叔站下了说话,她只好独自进了婆婆的房间。
婆婆依然正襟危坐,见她进来,用审视的目光狠狠盯着她,初次见面时的那种疑惑和不安的感觉不但依旧存在,而且更深了。但也仅此而已,因为在芮雪心中,已经对眼前这个被称作自己婆婆的女人有了戒备心理。待她请安已毕,婆婆却不让她坐,而是让她去给自己倒杯水来。芮雪端过杯子,转身去倒水。老夫人那如夏日日光一般歹毒的目光直射在她的身上,令她背后不用长眼睛就能感觉出来。
老夫人在盯着她的臀部,很认真地看。芮雪的臀部很结实,经年累月的在山里奔走,上坡下坡都需要力量,尤其是上山,上身要前倾才能快速有力地摆腿,身体成为一张弓型,久而久之,臀部的肌肉得到了最大限度地锻炼,所以山里女娃子往往有一个非常健美的臀部。
芮雪感觉到了这种注视,反倒更加放松,故意扭了扭屁股:“哼!老夫人,你不是想看吗?让你看个够。我除了腰稍微粗一点,别的地方还是让人看上去很满意的吧?”
她却不知道,其实老夫人盯着她的臀部看,并非在欣赏,而是在研究。研究?是的,确实是在研究。她的目光非常清楚的说明了这一点,并非好奇或者欣赏。其实女人永远都不会欣赏另一个女人的臀部,就算她很羡慕另一个女人高耸而坚挺的乳房,也不会欣赏臀部,那是只有男人才会欣赏的部位。
当然,芮雪并不知道老夫人在研究什么,根据经验,她也许在判断自己是否已经和少爷同房,或许在判断什么时候能让她抱上孙子。哼!你儿子都不肯到我房里,你还是别做这种美梦了吧?你自己着急没用,最好还是说服你的儿子。
转过身来,老夫人的目光刚好瞥向别处,这加深了芮雪的判断。老夫人很关心她的状态,殆无疑问。只是这种关心究竟是因何而起,不得而知。
“听说你很关心咱们家的情况,是不是多次问过大太太的下落?”老夫人盯着她的目光很吓人,似乎要把芮雪一口吞下去。
“没有,婆婆。我确实问过,但别人说不知道,我也就不再问。”芮雪尽可能沉着应对。
“哦?是吗?那你都问过谁?”老夫人步步进逼。
“就是少爷,这种事情我还能问谁呢?”芮雪却紧紧守着。
“是吗?这么说来,你还是很懂事的了?”老夫人眸子中的精光一闪而没,但却没有逃过芮雪的眼角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