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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七根蜡烛-第14部分

小说: 七根蜡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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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的前几天,每家每户都忙着置办年货,我跟启凡没买什么东西,因为还没结婚,而且过年肯定是要去他父母家的,本身启凡一些朋友买来的东西都已经够多的。我给忆南还有母亲写了两封信,寄了几本有我的文章和照片的杂志,这么多年没见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以前写过信给忆南,但他从来都没回,只在三年前接到过忆南的一次电话,他简简单单说了两句就挂了,因为打的是家里的电话,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来的。这个冷漠的男孩如今也该长大了,整整十年了,我不知道见到他还能不能认得出来。他也该结婚生孩子了吧。

    年三十那天,我跟启凡很早就去了苦婆家,给他们买了很多东西,还给了苦儿一个红包做压岁钱。她家里很热闹,有许多人给她们送东西,启凡要接她们一起回家过年,苦婆执意不肯,我们看有那么多人陪着她们,也就随着苦婆的意了。

    到启凡家已经快要中午了,他父母对我的态度转变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何秦安跟安依云也在,安依云仍是那副样子,但她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非常的温馨。启凡的母亲说,启凡的事业稳定了,又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该找个日子结婚了,然后商量了一下在五月份先订婚,让我跟我的父母也商量一下,我立刻难过起来,启凡的父母根本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我要怎么跟他们说?他们又是否能够接受?按照启凡父母的思想本来同意娶个外地女子就已经是最大的破例了。启凡握住我的手给了我一个放心的微笑。

    晚上我跟启凡,何秦安,安依云去看烟花,好多人都在看烟花,几乎都是情侣,这么美的烟花呵!我转过头去,眼光正好落在安依云的脸上,我发现她笑了,她居然笑了!其实在吃饭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安依云在刻意躲避着她的父母,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此刻笑了。

    启凡跟何秦安也看到了,他们顿时都惊呆了,安依云望着绚烂的烟花笑得如此美丽,如此动人,加上她的白裙子,让我联想到童话里的白雪公主。我看见何秦安的眼里有泪光在闪动,这样一个执着的男人,他为安依云放弃了所有。

    如果时间能够就此停住,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灾难都彻底远离,那该多好!我闭上眼睛幸福的把头靠在启凡怀里。

    启凡从后面搂住我,低下头来,嘴唇贴着我的颈窝:“想什么,七月?”

    “如果时间就这样停了,那该多好。”

    “为什么要它停呢?我爱你还没有爱够,我要爱你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我知道你以前受过很多伤,我发誓,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相信我,七月!”

    我抬起手臂从后面揽住他的脖子:“相信!我相信!”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幸福吗?七月?”

    “幸福!”

    他喃喃的说:“我会让你永远这样幸福的,永远!”

    这个男人是上帝派来照顾我的,期限是一生。而我也一样,从现在开始,我注定这一生只属于他了,他是我的宿命,从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的。

    温可原。我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是该把你忘记的时候了,就让一切随风来,也随风去吧。我的心忽然疼痛起来,原来记住一个人容易,要忘记一个人却是如此的难。可是,我必须得揭掉这块疤,流血也好。因为我终究要接受温可原带给我的,只是一场梦的事实。残酷而热烈。

    3

    突然接到继父打来的电话是在二十多天后的一个下午。思绪如潮水般澎湃,尘封的记忆被残酷的唤醒后在脑海中翻腾,这个可恶的男人带给我的屈辱是这辈子也无法抹去的。他在电话那头试着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胆怯:“七月……,是你吗?”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短时间的失去意识,我听得出他的声音,这个拿刀曾经在我心脏上切割的男人,哪怕再过七十年,我也能听得出来,他对我的伤害不单单是一个恨字能够概括的。

    可是现在老天把启凡给了我,我不想我的生活再受到任何影响,何况再过两个月要跟启凡订婚的事还是要跟他们商量一下的。我克制住心里的怨恨淡淡的说:“是我,信收到了是吧。”

    “前两天收到的,转了好多地方才到我手里。”我听见他吞了一口唾液,问:“呃……,你好吗?”

    “我很好,你们是不是搬家了?”

    “……嗯,搬了。”

    “为什么?我妈跟了你本来就在受苦,你从来就没为她想过,只考虑你自己,你自己想一想,这么多年你对得起她吗?你对得起我吗?”我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你骂我吧,我不是人,我知道我很没用……”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苍凉得如同秋天里枯萎的叶子。

    我叹了口气,心里软了下来,命运总是如此喜欢捉弄人,我点了一根烟,问他:“我妈……她好吗?”

    “她生病了,病得很严重,咳血,我……”

    “你干嘛不帮她治?”我打断他的话对他吼叫。

    “治了,治不好,家里欠了很多钱,我到处找人借,可是没人肯借……”说着说着,他竟象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前两天才收到你的信,我跑了30多里路,村里没电话,也没车,有时候连电都没有,你以前留的电话号码搬家的时候弄丢了。”他擤了一把鼻涕。

    我心里一阵难过,我春节前才给他们写的信啊!我只知道责怪继父,我呢?为人子女,这么多年了,我又为母亲做过什么?我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母亲却在承受着病痛的煎熬。我问自己,何为孝?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我吸了吸鼻子:“把地址给我,我明天一早给你汇钱。”

    “你回来看看你妈吧,她这几天一直叫你的名字。”

    我擦了擦眼泪,是啊,年过完我离开她就是七年了,我该回去看看她了,在母女之间,没有什么恨是不能磨灭的。我说:“好,你先把地址给我,我在车上带钱不方便。”

    他把地址告诉我,果真是在卧岭村。然后,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等下去查车票,如果明天有火车,我明天就回去。”

    “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你照顾好我妈,告诉她……我要订婚了。”

    “就是你在信里说起的那个医生,是吗?”他的声音里居然带着某种失落,让我好生厌恶。

    “是的。”

    “那你们会一起回来吗?”

    我有些不耐烦的说:“不知道,再说吧,我挂了,一定要照顾好我妈,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挂完电话以后我开始查火车票,明天晚上十点四十有一趟车,于是我给启凡打电话让他去帮我买火车票,他问我干什么,我告诉他我母亲重病,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启凡把票买回来天已经很黑了,他说春运虽然过了,可是车票依然紧张,连座位票都买不到,只能到车上去看能不能补到卧铺。他看着我,突然一脸严肃的说:“七月,你会不会跑了就不回来了?”

    我一边把衣服装进背包里一边说:“傻瓜,怎么可能不回来呢?再说咱们订婚也要跟我妈说的吧?她病得很厉害,我得回去看看,我都七年没回去了,说不过去的。”

    “那也是,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你一个人坐那么远的火车,我实在不放心。”

    “切,票买回来了才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一点诚意也没有。”

    “可以临时去买票呀。”

    我坐到他的腿上:“算了,你还有工作要忙,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可是我没想到,我这一去差点就跟启凡成了永别。

    启凡送我上火车,千交代万交代我一定要早点回来,路上要小心,到了马上给他打电话报平安。

    车厢里不是很拥挤,我很快就找到了个座位,我隔着车窗向启凡挥手,火车启动的时候,我看见他跟着火车小跑了一段,直到消失不见。

    才过了三个站,就有许多人蜂拥的上车,车厢里开始变得太拥挤,我被人从座位上赶了起来,站都没地方站。我去别的车厢看,一样的拥挤,我不得不挤在一节车厢的洗手间旁边的吸烟处,到处都堆满了人跟行李,地上是被人踩得乱七八糟的肮脏的果皮纸屑,沉闷的空气让人窒息,胃里面开始翻滚,我捂住手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两口,克制住想呕吐的欲望。有人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在他们认为会抽烟的女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女人。刚好有列车员经过,我叫住他问有没有卧铺补,他说暂时没有,如果有了马上告诉我,还说叫我别走开。

    我打开手机看,快三点半了,想给启凡打电话又没信号,腿都站麻了,无奈在一个空隙处把包放下来,蜷着腿坐在上面。这个时间正是人精神最疲乏的时候,他们都东倒西歪的挤在一起,有的人干脆铺个塑料袋坐在地上。有一个男人把头斜过来重重地靠在我的肩膀上,还打着呼噜,我推不动他,于是又只能站起来,一会儿站一会儿坐,时间就象蜗牛一样艰难的爬着,我换了无数种可以换的姿势,浑身酸痛,心情烦躁到极点,心里仿佛有一团即将被点燃的火焰,委屈得直想哭。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十点才补到一张卧铺,我把包塞到床底下,让自己扎扎实实地倒了下去,骨头都好似要散架一般。

    迷迷糊糊中听见手机在响,我以为是启凡打来的,我拿起来看,然后猛地一翻身坐了起来,我怀疑是在做梦,我把手指放进嘴里使劲地咬了下去。我忘了接电话,呆呆的坐在那里,这个消失了近三个月的男人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电话停了以后,我仍怀疑是在做梦,屏幕上显示一个未接电话,我刚准备查看,电话又响了起来,我对着屏幕上他的名字傻笑起来,我终于相信,是他回来了,我知道他不会丢下我的。

    “七月……”

    我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我只是想笑,而且特别想笑,于是我笑出了声音。

    “怎么了?”

    我依然在笑。

    我的样子反而吓到了他,他说:“你怎么了?七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很好。”我终于忍住笑开口说话。

    “那你干嘛一直笑?”

    “可原,是你吗?”

    “是我,七月,我在北京出了点事,今天刚准备回去,晚上的飞机,我想见你,我想马上就把你抱在怀里,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七月。”

    “……你还活着……”不知何时,我早已泪流满面。

    “是的,我还活着。七月,你到机场接我,好吗?我想第一眼就看见你。”

    “我在火车上,我妈病了,我回去看她。”

    信号开始不稳定,温可原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不停的来回走动,我怕突然断线,他又象上次一样消失让我措手不及。他问我母亲家在什么地方,我迅速的把地址告诉他,然后电话断线,温可原的声音消失不见,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我说的地址,手机显示“搜索网络,紧急呼叫。”我心乱如麻,我在乎这个男人,我不管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4

    火车到站是在深夜三点,我给温可原打电话,语音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内,然后我又给启凡打电话,他正在睡觉。他说我写给忆南的信今天被退了回来,他本来是要告诉我的,可我的电话一直没有信号,我问他什么原因信被退回来,他说是查无此人。我奇怪着,怎么会查无此人呢?就算忆南不在,父亲也可以收信的啊,明明知道信是我写的,我前些年给忆南写信收到的呀,他们会不会也象母亲一样搬家了?可如果搬的不是很远的话,也会有人帮忙转交的,不可能是查无此人的,是不是忆南根本就不想看我的信?可是为什么呢?没有理由的,我胡乱猜测着,启凡说有可能是搬走了。

    我连夜包了一辆Taxi去镇上,司机是个很健谈的男人,我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老想着忆南的信为什么会因为查无此人而被退回来。

    到镇上已经四点多,镇上的空气很冷,我坐在车里开着暖气依然感觉外面寒气逼人。所有的人都睡了,整个镇显得特别凄冷。我曾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我了解这里的人的生活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是个镇,但因偏僻,地势之劣,祖祖辈辈依然过着面朝黄土的日子,晚上不超过十一点,家家户户都关灯睡觉了。夏天还好一些,还会有人坐在门口乘凉聊天。我想了一下,这三更半夜的叫旅社开门也麻烦,倒不如直接包车去卧岭村,谁知道我刚一开口,司机就一个劲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去,给他再多钱他也不肯,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太晚了。无奈我只好在镇上先住下来,他还算蛮热心,帮我叫旅社的门,叫了好久,把镇上的狗都叫得一起吠了起来,才有人磨磨蹭蹭的来开门。住在二楼一个很小的单人间,设备很差,什么都没有,连卫生间都没有,可能因为很久没人住,房间里散发出一股霉味。我只脱了外套就蜷缩在冰凉的床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直往被子里钻。我蜷缩成一团,不敢把头蒙进被子里,因为被子上有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我觉得身体都快要被冻僵了。也许是太久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火车的原因,在不知不觉中也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概在十点多接到温可原的电话,他说在火车上,明天早上八点到。他居然来这里了,这个疯子。

    挂完电话,我睡意全无,心情也觉得很舒畅,我披上外套起身去推开窗户,顿时一股暖暖的空气扑面而来,我闭上眼睛贪婪的吸了几口,浑身暖洋洋的。我靠在窗前安静的看着路上的人,七年没回来了,这里还是没什么改变,只是多了几幢楼房和几间店面。我记得以前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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