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盗墓之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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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连提到了“列夫金教授、雅诗博士、遮览普邦、千年雪莲草”这四个名词,让我一次比一次震惊。
列夫金与雅诗都是意大利考古协会的龙头人物,在国际上黑白两道都享有泰山北斗一样的盛誉。像我这样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能得到他们的赞誉推荐,无异于鱼跃龙门、一飞冲天。至于遮览普邦,则是印度国境最北端接近喜马拉雅山脉的一个省,以出产高纯度海洛因闻名于世,而“千年雪莲草”不过是罂粟培养中的一个诡异的变支,其高比例的炼制纯度,令全球买家都垂涎欲滴。
詹姆斯提到了以上四个名词,至少证明他对我早有注意,并且与印度的毒枭集团过从甚密。
我从不沾毒品,对毒枭集团更是敬而远之。
“詹姆斯博士,你知道我们中国人有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还是别合作的好。”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
詹姆斯低声笑起来:“年轻人,何必这么快就拒绝我呢?印度政府一直对高科技人才求贤若渴,像你这样的人才,如果加入印度的RN部队,肯定前途无量。好好想想,稍晚一些再回答我好了……”
RN是印度特别反应快速部队的简称,驻扎地据说是在喜马拉雅山脉中的一座雪山脚下。这支部队的使命,是全力处理发生的印度境内的突发事件,约等于美军的绿色贝雷帽部队。
“我好好的干嘛要加入印度人的军队?”
詹姆斯这个想法让我只是觉得好笑。我是中国人,中印边境关系这几年刚刚好转,我可不想背上卖国求荣的罪名。
詹姆斯笑着后退:“小兄弟,好好想想,想通了,来我的帐篷。”
他的笑容诡异无比,仿佛已经捉到了我的某些把柄,随时都可以让我乖乖就范一样。
我对詹姆斯最后的话并没在意,注意力全部在帐篷里,见苏伦久久没有出来,索性大步走了过去。
帐篷的门帘被风吹得半卷,露出中间一张黑色的折叠行军床。床的四脚都带着一寸宽的绑带,交叉把藤迦的身体固定在床板上。我不清楚谷野吩咐人如此紧缚藤迦的意义,或许他对某些关于金字塔的诡秘传说比我更怕——再者,既然藤迦已经是植物人,不管怎么捆绑放置,她都肯定没有任何意见。
在这一点上,谷野处理问题的方式更让人费解,他如此粗鲁地对付一位“公主级”人物,就不怕日本天皇家族责难?
苏伦凝立在行军床前,垂着头,右手伸在半空中,握着的那个盛放“还魂沙”的袋子已经空了。
“苏伦,怎么样?”
苏伦迷惘地抬起头苦笑着:“我已经把沙子撒在她身上,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这一点并不奇怪,龙的“还魂沙”不是医学上的强心针,可以让半死的人随时都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我已经到了藤迦的床头,跟苏伦隔床相对。她的左手里捏着那根绑着塑料袋的金色绳子,被门帘下钻进来的风吹得飘飘荡荡。
沙粒是从藤迦的头发开始撒起的,额头、鼻凹、喉咙、胸前……一直到脚尖。苏伦做得很用心,沙子撒得非常均匀,不过藤迦仍旧闭着眼昏睡着,胸口缓慢的一起一伏,睡意沉沉。
我看过医院里很多“植物人”的特护病房,此刻若是在这帐篷里添加上各种管子和监测仪器的话,马上就会变成标准的“植物人”病房。
想想初见藤迦时,她的趾高气扬、踌躇满志,再看看现在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突然间我觉得生命的运转实在可笑之至——“昨天辉煌无比的,今天就可能比泥沙还低贱。明天呢?如果她一觉醒来,会不会记得曾经有人用‘还魂沙’救过自己的命?”
想着想着,我猛地“嗤”的一声笑起来。
苏伦抬起头,困惑地问:“风哥哥,你笑什么?”
我用力挥了挥手,将藤迦额头上的沙子扇掉,免得等会儿守护她的士兵回来大惊小怪,一边向苏伦笑着:“苏伦,咱们都被龙和耶兰骗了。你想想,所谓的‘失魂、还魂’都只是三流小说家编造出来的桥段,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诡异的巧合?若是‘还魂沙’有这么神奇的功能,一旦量产,那得救活全球多少个植物人?”
苏伦摇摇头:“不,我觉得龙并没有骗人——”
一阵风卷进来,苏伦的话带着令人惊诧的寒意,令我后背上阵阵发冷。
特别是她说话时的眼神,幽深而沉静,仿佛是在叙述一段千真万确的历史:“咱们三个在隧道尽头时,我全身紧贴着石壁,真实地感受到他的灵魂从身体里逃逸出来,从我旁边,翩然进入了石壁。甚至我可以夸张地说,他是身子是侧向穿进石壁的,脸对着我,并且一直都在笑着向我挥手告别……”
这段话,她从来没告诉过我。
“真的?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她的叙述让我一下子想起香港的灵异电影里的画面。
“不,那是真的。风哥哥,我总觉得,土裂汗金字塔根本就是‘活’的。它有思想、有呼吸,并且能够以某种奇异的方式与人交流……假以时日,咱们应该能探索出这个方式……”苏伦完全沉浸在诡异的思索中,顺手把塑料袋跟那绳子放在藤迦的床头。
两个平端冲锋枪的士兵踱了进来,例行公事似的绕床一圈,然后再踱了出去。
给他们这一打岔,苏伦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用力伸了伸腰,大梦初醒般地不好意思地笑着:“风哥哥,我的话有没有吓到你?”
说实话,对于她的描述,的确让我有毛骨悚然之感。
我低头凝视着藤迦的脸,自言自语地问:“她在那套经书里到底找到了什么?又是什么样的神奇力量让她能从营地直飞入地下古井中?”
藤迦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一床军用被,从脖颈一直捂到脚底,绑带是连被子一起紧紧捆住的。
苏伦忽然伸手在藤迦的胸前按了一下,嘴里诧异地“哦”了一声。
“怎么?”我急忙问,同时想到藤迦身上那套黄金盔甲应该能说明某些问题。
我们两个果真是心有灵犀,因为苏伦接着抬头说:“风哥哥,她身上仍旧穿着盔甲,谷野只是把金盔和金靴拿走了——”
我们交换了一个简单的眼神,马上明白:“怪不得要用被子捂着藤迦的身体,并且用绑带紧紧缚住,这些古怪动作只是为了遮盖着她身上的金甲。”
我随手按了按藤迦的胳膊、小腿,果然触手之处硬梆梆的。
这种情况下,若是能够解开绑带,然后掀起被子,就能仔细观察这身铠甲,不过,那恐怕得有谷野或者是手术刀、纳突拉的允许。
我皱着眉:“苏伦,谷野为什么不直接取下铠甲,替藤迦换其它衣服?难道……”
原因当然不会是因为营地里没女孩子衣服,大祭司在这里,搞什么军事物资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门口传来两个士兵的踱步声,他们的确是够尽职尽责的,可能另一个原因就是防备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触动藤迦的身体。
苏伦长吸了一口气:“风哥哥,我那边有墓穴里的录像资料,其中包括你刚刚把藤迦救出古井时的近距离图片,回去看一下好了——我怀疑……我怀疑……”她神情古怪地笑了笑,率先向门口走过去。
我俯下身子,近距离地盯着藤迦略显苍白的脸,心里默念:“不管你能不能醒过来,拜托给我们一点点关于土裂汗金字塔的提示好不好?”
近代医学还没发展到可以提取“植物人”脑组织记忆的程度,即便是脑科领域技术最尖端的德国人,也只是在“脑细胞模糊成像”方面略有突破,距离清晰读取人体脑部思维的地步还差十万八千里。
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快捷可行的办法,就是萨罕长老的读心术。藤迦离开前,如果可以跟纳突拉沟通一次,放出萨罕长老,看看他有没有办法读出藤迦的秘密……
回到我的帐篷,苏伦已经将微型摄像机接驳到笔记本电脑上,自己捧着一杯咖啡呆呆地出神。
营地里已经多了一个难以察觉的细节,几乎在每座帐篷后面,都多了至少两名持枪士兵。虽然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多大声咳嗽一下,但营地里的气氛除了“剑拔弩张”这四个字外,实在找不出另外的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苏伦忧心忡忡地抬头:“风哥哥,你该察觉得出‘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吧?”
她的旅行箱里暗藏着手枪、折叠式冲锋枪和至少十枚手榴弹,但这样的常规武器在彩虹勇士们的速射机枪面前,不啻于儿童玩具。那种美国造的大口径、低发热量机枪,其暴风骤雨似的杀伤力,瞬间就能将一辆加强型军用卡车打成蜂窝,何况在目前毫无掩体可供躲藏的沙漠里。
“没事,就算兵变在即,咱们只作壁上观,别人爱怎么玩怎么玩好了——”
苏伦打断我:“若是铁娜有难呢?”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让我一时语塞。
笔记本屏幕上已经有了图像,镜头缓缓地从无数墓室壁刻上掠过,并且在几个“太阳之舟”的图案上稍作停留。
两分钟后,镜头对准了井口,钢索迅速绞动着,接着露出我的头顶,然后是铁箱、藤迦……
“嘿,想不到我那时候的脸色如此难看!”我惊叹着岔开话题。
从画面里可以看到,我的脸色非常苍白,额头、颈下到处都是亮晶晶的冷汗,除了眼睛还闪着兴奋激动的光芒外,整个人看起来都仿佛大病初愈般虚弱。
下井救人的过程,叙述起来,过程非常简单,当时太紧张,以至于根本来不及回味自己五味杂陈的心情。
“嘿嘿,这段录像带应该好好保留着,等将来藤迦苏醒了,做为要她报恩的证据——”
镜头拉近,首先是那顶金盔。金盔的形状像个倒扣的钵盂,称呼它为“金盔”,只是因为它被扣在藤迦的头顶上。钵盂全身都平滑光亮的,没有任何地球人熟悉的雕镂的花纹,严严实实地把藤迦的头部连同头发包裹住。
钵盂的底部,也即是金盔的顶部,是完完整整的滚圆形——苏伦低声问:“风哥哥,你说这东西像不像半个灯泡?”
她在延续着“发光的金锭可以称之为灯泡”的理论,这怪异的钵盂从某个角度来看,的确挺像半个灯泡的。奇怪的是,要造就这么一个形状的黄金制品,只怕得需要非常精细的模具才能做到。
镜头转移到藤迦脚上,两只金靴胖乎乎、圆滚滚的,鞋帮刚刚没到她的脚踝。
苏伦蓦然长叹:“那不是金靴,根本就是……就是……”
她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因为世界上绝对没有一种鞋子,是有着圆弧形的鞋底的。这样的金靴,根本无法令人顺利地直立行走。
救人之后,我或许是太紧张了,听完铁娜的话就离开了中央墓室,完全把藤迦交给医护小组来照顾,根本没注意到如此多的细节。
“风哥哥,当时你太紧张了……其实,换了营地里其他人,或许连下井的勇气都没有。”
苏伦将画面快进了一小段,镜头指向藤迦的胸部和腰部,这时的画面,让我瞬间要哑然失笑,更要惊骇万分,心里像是打翻了乱七八糟的调料盒,什么滋味都有了——“竟然……是两块完整的黄金套筒?”
所谓的“铠甲”,只是两节套筒,一段遮住藤迦的胸部,一段遮在她的腰部一直到膝盖以上的部位。用现代服装术语来说,上面的是“抹胸”,下面的则是标准的上班族“一步裙”。
苏伦将画面定格,起身去冲咖啡,留一段时间让我从震惊中慢慢清醒过来。
这样的铠甲罩在身上,恐怕藤迦就算苏醒过来,也没法行走,只能坐或者卧——“苏伦,这……这不是铠甲,而是……而是某种装饰品?对不对?”
苏伦捧着纸杯回来,把热腾腾的咖啡递给我,若有所思:“或许吧……或许可以说是装饰品?为什么不是某种图腾象征?”
我接过咖啡,随口又问:“为什么不早在电话里提示我?我离开时太匆忙,根本没有仔细观察过藤迦身上的黄金盔甲,要是你早点跟我说清楚,或许我能从铁娜嘴里套些什么资料……”
这种情形真是极端诡异,以至于让我由于太过激动而声音渐渐提高,无法自控。
苏伦忽然轻轻地说了句题外话:“风哥哥,你有没有感觉自己最近很瘦……很憔悴?”她取出口袋里的一面小巧的圆形珐琅面镜子,啪的弹开,伸到我面前。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反问:“是吗?”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苍白中透着一抹蜡黄,双眼满是血丝,眼眶上下全都是惊人的铁青色。嘴唇上干起了细小的水泡,并且脸上、脖子上全都是大漠里特有的浮尘——“这是我吗?”我自嘲地笑着,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触到那些水泡,猛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痛。
自从四位专家飞抵营地开始,我几乎就没踏踏实实的睡过一晚,全部心思都给土裂汗金字塔占据着。就算在睡梦里,所有的梦境片断也都是洪水猛兽、古墓怪蛇之类匪夷所思的恐怖情节。
“人,不是铁打的,要是你累病了,我在营地里还能依靠谁?”
又是一句题外话,苏伦的声音变得柔柔弱弱,仿佛随着夜的凉意渐渐合拢过来之后,她的心情也一步步消沉了。
我并非不解风情的傻瓜,只是不想早早地让自己被情丝纠葛住。
天下那么大,江湖那么辽阔,自己曾仿效古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壮举庄严地发过誓:“在所有理想没完成之前,绝不考虑儿女私情!”
“我没事的,咱们大家都会没事的。”我叹着气起身,避开苏伦的镜子和关切。
只是一瞬间,苏伦又恢复了冷静,收起镜子,切换了屏幕上的画面,显示出了一页密密麻麻的文档资料:“风哥哥,我们有理由怀疑,藤迦身上穿的,是某种古埃及仪式里的‘圣衣’。同样的例子,曾经出现在玛雅文明的壁画中——”
文档尽头,是一幅极为清晰的石刻壁画。铁青色的石头上,刻着一张宽大的祭台,四周围绕着面容庄重、衣衫褴褛的一大群人。其中一个,手里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