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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夜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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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鳞骑马离去,于屋内,病榻上的人听到马蹄声,便抬头往向窗外,窗外星光明亮,夜色明朗。
      〃公子,药熬好了,趁热喝。〃庆祈端了碗药汁进来,承昀接过,吹了吹气,慢慢饮下,直至喝得一滴不剩。
      〃我好多了,庆祈,吩咐刘叔明日一早不用再熬药,你和刘叔这几日也辛苦了,早些去休息。〃
      因为承昀生病的关系,最初两日,刘叔和庆祈都是彻夜不眠的照看他。这一老一少心里总担心他会有闪失,但其实承昀倒不常生病,体质并不差。
      〃可是公子,大夫说要喝一旬。〃
      庆祈接过空碗,担虑道。
      〃病都好了,再喝反倒要喝出病来了。〃承昀边说边披上衣服,他想到院子里走走。
      〃那好,我等会去跟柳叔说。公子,你要到院子里吗?〃
      庆祈想搀扶下承昀,承昀笑着拒绝了,他前两日病得浑身无力,连下个床都要人帮忙。
      〃今夜月色不错。〃那人想必正披着一身明媚的月光,在月亮下骑马奔驰。
      〃公子,那位袁公子不给他开门真的不要紧吗?〃
      庆祈吞吞吐吐地问,怕承昀会不高兴。
      〃反正他也坚持不了几次,兴致没了,料想不会再来叩门。〃
      承昀说得平淡,今夜就比昨夜更为干脆的回去,叩了几下门,见没人理会便走了。
      第十章
      每当夕阳夕照入翰林院时,兆鳞便有些坐立不安,他那焦躁得模样一直被明泉看在眼里。明泉觉察兆鳞和怀璧似乎因何事绝交,见他心神不宁,也不好去开口问。
      〃晚上去喝酒如何?〃兆鳞探过身问,他拍上明泉肩膀。
      〃好,也许多日不曾一醉方休了。〃明泉应道,他说话时,正见怀璧如常从他们身边走过,出了门。
      明泉看著怀璧,再回头看兆鳞,却也正见他盯著门口发呆。
      〃你该不是得罪了怀璧,他独自一人往来已经好些日子了。〃
      两人一并离开翰林院,出了门口明泉便询问兆鳞。他知道怀璧对兆鳞有情,而兆鳞这几日失魂落魄的模样也十分的可疑。
      〃我与他的事,一时说不清,他要跟我兄弟反目,我有什麽办法。〃
      兆鳞说得别扭,想必他也不大想谈这事。
      〃你们若真是兄弟般的情感,能搞到今日这局面吗?〃
      明泉一直觉得怀璧与兆鳞有些不清不楚,至少怀璧是真有那心。
      〃我与他是兄弟情,谁曾想他与我不是,若是你,你又该如何处置?〃
      明泉以前不是没有提醒过他,怀璧对他有情,只是他全没放心上,只能怪自己马虎。
      〃果然如此,既然你对他没意思,你又因何如此烦躁,每日出现在翰林院里人是在,魂却不见了。〃
      明泉取笑了一番,也难怪他取笑兆鳞,他还从没见兆鳞这幅模样过。
      兆鳞不予回复。
      〃不说算了,喝酒去。〃明泉笑道。
      於是两人打发了在门外等待的仆从先回去,,便一同前往附近的酒楼吃酒。
      两人是这间酒楼的常客,叫了壶酒,炒了些平日里常叫的小菜,便也不多话,一人一杯低头饮酒。
      两人坐於窗前,西边夕阳西沦,眼前一片红色的霞光,甚是美丽,披洒了各自一身。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青春年华这种东西,也是稍纵即逝,不久留。〃
      明泉突然发出感喟,他尚且很年轻,何以发出这样的话语倒是让人不解。
      〃这话,等你皓首白须时再悲叹也不迟。〃
      兆鳞一向没有文人那种感伤的情怀,自然也领会不了这样的心境。
      〃你信不信,等个十年,我俩再坐於此,回想十年前曾在这里喝过酒,却发现,那犹如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恍惚中却不知道年岁已逝。〃
      他这是随口与兆鳞做了十年之约,当时只怕也没曾想,後来竟一语成谶。
      〃你也算陪我来喝酒解闷,反倒自己先悲伤了起来,该不是那位新来的小唱又跟了别人?〃
      兆鳞猜测,明泉曾十分喜欢原先一位小唱,只是那人跟了别人,而後来再找来得,似乎都不大如意。
      〃倒不是,只是突然想到自己也荒唐了些岁月,等老了可就有後悔的时候了。〃
      他将时光消耗在喜好娈童一事,也连情感都投入了,但这终究不是正道。
      〃你去娶一门亲不就是了。〃
      西面的最後几缕光芒消逝,兆鳞回过头来,喝了口酒,对明泉说道。
      〃那你也去娶一门亲不就是了。〃
      明泉原句送回,他留意到兆鳞虽然看似悠然喝著酒,但很在乎时辰,不时看天边的夕阳,那模样倒像他是在黄昏与人有约的。
      〃为何如此说?〃兆鳞看向明泉,明泉这随口的一句话让他若有所思。
      〃你与人有约吧?我也就不问你与什麽人有约,但你与怀璧伤了和气是否与这人有关?〃
      明泉露出了一对明亮般的眼睛,他这人敏锐得很,似乎什麽都逃不过他火眼。
      〃是有关,我是十分喜爱他,并做了件蠢事,结果一个多月过去了,却仍旧不肯见我,倒是绝情得很。〃
      兆鳞恨恨地说,他都忘了自己去叩过几次门了,後来逐渐得也就去得不勤快了。
      〃什麽样的蠢事?〃明泉问,好奇得很。
      〃明泉,你与人强行交欢过没有?〃兆鳞问,他持著酒杯的手捏紧。
      〃强行交欢?女子尚且会疼痛难奈,何况是男子,我又不是缺德,做这等事。〃
      明泉狐疑地看向兆鳞,这人冷不丁竟说出了让人愕然的话来。
      〃你该不是。。。〃明泉下巴掉下,他万万想不到兆鳞会做出这种事。
      兆鳞沈默不语,只是低头喝酒,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夜承昀身体的贴著他时的悸动,承昀的体温与身上携带的淡淡香草味。
      〃人家关你一月,真算不上什麽,若心姓高傲的,你这辈子都别指望进门了。〃
      平日见兆鳞游戏人间,擅长那风花雪月的事情,却不曾想竟也有如此愚钝的时候。
      等等。。。这人哪次需要用到强迫,他吃香得很。。。难道说。。。
      〃男子?〃明泉问,眼睛瞪得老大。
      〃你说呢?〃兆鳞捏著酒杯,脸色有些难看。
      〃莫不是那日酒宴上,那位朱姓公子?〃明泉再次合不上下巴。
      兆鳞没有否认,当是默认了。
      〃天,那人难道不是郑王世子吗?你不要命了!〃明泉几乎是在惨号。
      承昀竞坐在书房,眺望窗外的最後一缕霞光,他有一会儿失了神,以至没有听到庆祈的唤声。当他回过头来,看到的是面露喜色的庆祈。
      〃有什麽事吗?〃
      〃公子,是裕王殿下的信件。〃
      庆祈高兴得将信件递上去,承昀这段时日闷闷不乐,他也是看在眼里,希望裕王能带个好消息来。
      承昀接过信件,急忙打开读览,信很短,只是些歉意的言语,为自己回京两月音信全无而致歉。
      〃信使呢?〃承昀合上信,抬头问道。
      〃在厅堂里,刘叔正在招待他。〃
      庆祈话还没说完,承昀就匆匆地赶出去。
      给裕王送信的信使,是位三十岁左右的菁练男子,承昀前去厅堂时,正见他正沈默无语的坐著。
      〃能否告知我裕王近些日的情况。〃
      承昀询问信使,信使见到承昀,便下跪行礼。
      〃殿下已回京多日,倒也平静无事,只是。。。〃
      信使陈述,他必然是裕王养在身边的死士,因此裕王才会信任他让他送信,而他也才能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什麽?〃承昀担心,裕王回京已经两月,一直未与承昀联系,承昀也知道他不方便,且担心支持四皇子的大臣会对裕王不利。
      〃禀世子,殿下回京没几日,坐骑便不知原由的口鼻流血毙命,殿下心里不快,说身边被安插了细作。〃
      信使如实禀告。
      〃何以会如此。。。〃承昀听得惶恐,那匹马是他赠予裕王的,四皇子那边的人这是在杀鸡给猴看啊。
      〃除这事还有其它事吗?〃承昀接著问,他原先就有点不放心,裕王在朝中可以说并无多少支持者。
      〃而今两月已过,属下未曾再听闻有其他事情。〃
      信使致辞,他的话虽简洁,但至少说明了,裕王似乎摆平了对他有恶意者,因此这些人才不再对他进行〃告戒〃。
      听到信使如此说,承昀这也才有些宽心。
      〃他只字不提回京一事,想来是‘凶恶'得很,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定夺。〃
      承昀感喟,裕王是位隐忍的人,也因此他总能冷静且妥当的处置身边的敌人,从他十六岁那年前去自己的藩王府邸,他便已具备了这样的才能了。相对而言,承昀则完全不适应身为皇族贵胄该有的尔虞我诈。
      承昀问过信使,便返回书房书写了一封信让信使带给裕王。他只在信中叮嘱裕王不要再派信使过来,他私下担心裕王与他交好会成为罪状,并且也陈述了自己这一年来得很平静,让裕王不用挂心。
      将墨迹刚干的信递给信使,承昀目送信使於黑夜里摸黑离去。
      站在门口,承昀想起了这扇木门曾经有两个人叩过,只是其中一人大概不会再出现了吧,那人已经好几日不曾前来了。
      承昀病好後,便又钻研於音律和算术,他想过回往昔平静的生活,只是他的心早不平静了。从那个夜晚,那个骑著高头骏马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时,他的心便沦陷了。
      如果,那夜在庵堂,兆鳞没有这样对待他,他显然将沦陷得更深。那夜是个分水渠,他看清了自己和兆鳞两人间的情感并不是友情,那是种叫南风的东西。那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也是少年时父亲曾告诫他的。他们贵为皇族贵胄,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去做下作的事情,更不能让自己沈溺於荒银作乐之中。
      如果那人真的不来了,他或许也能逐渐地恢复心境,做回往昔的自己。何况,承昀也不免想了, 
      如果裕王成为了太子,他的父亲将会被放出,无论是否恢复爵位,承昀这一生的一大心愿也了结了,他将回怀宁府。是的,他和兆鳞看不到任何在一起的可能,几个月後兆鳞也将被授予官职,分离在天涯海角是注定的。
      如此想,承昀便也进屋去了,兆鳞不再来叩门,他的心该说是安宁了吧?承昀想让自己相信他的心是安宁了。
      日子过得很快,兆鳞的生活也突然繁忙了起来,归结到底主要有两件。一是兆鳞在扬州的堂兄过来京城省亲,自然也前来兆鳞的府第,兆鳞需要接待他,而此人也在兆鳞家中住了几日才回去。再就是这位堂兄带来了柳晋家人的书信,说是柳晋的病一直没好彻底,反倒有加重的可能,柳晋的家人拜托兆鳞帮忙在京城寻位神医,能治疗柳晋的顽疾。兆鳞也不敢怠慢,一有空就到处去探访大夫。等兆鳞送走堂兄,多方探访寻到了能治疗柳晋顽疾的大夫时,半把月的时光竟已过去了。
      兆鳞将寻访来的大夫派人送去扬州的第二日黄昏,便骑马前往城外。
      承昀的家门仍旧紧闭,兆鳞也不叩门,站在门外,听著屋内传出的琵琶声。他从黄昏站至夜色漆黑,刘叔驾车回来。
      〃刘叔,承昀这些时日过得如何?〃兆鳞询问刘叔,刘叔对他态度一直不错,不似庆祈那样只想赶他走。
      〃公子与平日并无两样,近些日自又开始琢磨起了音律与算经。〃刘叔如实告知,他显然没想到会突然见到兆鳞,所以有些惊讶他居然又出现了。
      〃那便好。〃兆鳞应道,承昀想来心境也已经平静,安静得过著往昔的生活。
      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兆鳞便知道庆祈听到马车声,出来开门了。
      兆鳞牵了马,就离开了,他人消失於夜色里,庆祈也正好将门打开。
      〃刘叔,你在和谁说话?〃庆祈打开门,发现屋外只刘叔一人,有些不解。
      〃刚袁公子来过。〃刘叔说时便也牵了马车进院子,他并不知道兆鳞竟没叩过门。
      〃哦。〃庆祈脸色深沈了,他一直服侍承昀,知道承昀对此人并非全然不挂念。从承昀经常站在窗外看太阳落山便知道他其实是在等人。
      〃刘叔,要不要告诉公子?〃庆祈问,他没了主意。
      〃暂且不要说。〃刘叔叮嘱,他人生阅历丰富著呢,多少看出了这两人有些不对劲。
      正说话间,承昀走了出来,他看到刘叔牵著马车,有些沈默。
      〃刚是不是有马蹄声?〃承昀问,他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以为是兆鳞,但走出一看,却不是。
      〃公子,是刘叔马车的声音,裕王殿下近些日可能也不会来访吧。〃
      庆祈人比较机灵,圆了慌。
      承昀却自顾走出院门,站在黑夜里,他知道那人来过,他已听不到那匹烈马的马蹄声,但他知道那人确实来过,空气中有他的气息,他感受得到。
      〃《浔阳夜月》你也听了,你我缘分到此尽了吗?〃
      承昀低声呢喃,心里却有些隐隐作痛。
      是来话别的吗?他该不是被授予了官职,要离京了?若不为何这麽长的时日都再没来过,却又突然在今夜前来。
      〃公子,进屋吧,外头雾水重。〃庆祈轻唤,他看不到他家公子的表情,却也感觉到了他的忧伤。
      〃他来过是吗?〃承昀问,他看著庆祈。
      庆祈这次撒不了慌了,只能点了点头。
      〃公子我想他这麽久都没来,突然来了,也没叩门,就没想告诉公子。。。我。。。〃庆祈心里很内疚与难堪,他骗不了承昀。
      〃进屋吧。〃承昀不再说什麽,他知道连庆祈与刘叔都看出了他和兆鳞关系有些不一般,他根本藏不住自己的心事。
      〃公子,要不我去将他唤回来。〃庆祈看到承昀幽幽地眼神,心里有些不忍。
      〃庆祈,将门关好。〃承昀没理会庆祈的话,他自顾回了书房,他没成想去追回兆鳞,这不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回到书房,承昀便前往他曾经和兆鳞坐在一起喝酒的小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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