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女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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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袁清江崇拜地说,“哥哥肯定没问题,你的漫画画得那么好的。”
“下次我再给你画个彩色的!”马一鸣豪爽地说。
袁青山有点受不了马一鸣一直说话,就在这时候她看见张沛从里面跑了出来,他已经穿好排球队的衣服,风风火火的。
“哪去?”袁青山问他。
“我妈来了,我去接她。”张沛说,已经跑过了他们。
“今天好多人来哦。”袁清江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说。
“今天是冠亚军决赛嘛,当然来的人多了!”袁青山说,他们走到运动场边,更是一派节日的景象,有一个中巴停在那里,把来参加比赛的别的学校的学生都拉来了,排球场旁边安上了铁架的看台的一些椅子,上面已经坐了一些人——在两颗桉树之间拉着一个红色的条幅:“第五届永丰县初中排球赛”。
袁青山看见男排的人已经在坐准备活动了,女排的队员们和他们在一起,她对马一鸣说:“你带到我妹,我去那边看一下。”
“没问题,你看嘛。”马一鸣带着袁清江去找位子坐了。
袁青山跑到自己的队伍里,听到钟老师正在凶神恶煞地说:“我们男排是传统强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哪个输了哪个就给我滚出去!”
小伙子们目光炯炯地,大喊了一声:“好!”
这声音激荡了在场所有年轻人的心,袁青山在找岑仲伯,发现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低着头喝水。
“岑仲伯,”袁青山走过去,“你怎么还不做准备活动啊?”
“做了。”岑仲伯明显地往后缩了一下,低低地说。
“怎么啦?我等着看你扣球呢!”袁青山说。
岑仲伯终于抬起头看着袁青山,他完全是用看一个陌生人的表情在看她,眼睛红红的。
“怎么啦?”袁青山吃了一惊。
“昨天没睡好。”岑仲伯冷淡地说。
他又不说话了,低着头,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得啪啪作响。
就在这时候,张沛回来了,袁青山问他:“他怎么了?”
“鬼知道,”张沛说,“早上来就这样。”
“喂!”他粗鲁地打了一下岑仲伯的头,说,“你怎么了?瓜啦?你今天不好好打小心读不到高中!”
袁青山知道张沛不是在吓他,岑仲伯的成绩并不是很好,而学校之前就承诺,如果得了第一名,排球队的主力队员全部免试升本校高中——“就是,岑仲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袁青山说,这话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要球你管。”岑仲伯说,他把水瓶丢到一边,站起来开始做准备活动。
袁青山和张沛对看了一眼,张沛很明显地翻了个白眼,他也转身走开了。
袁青山跟着张沛走,她问张沛:“你妈妈来了吗?”
“那。”张沛对着观众席呶呶嘴。
袁青山一眼就看见了陈琼芬,这个永丰县粮食局老局长的女儿,她穿着一件毛领的大衣,烫着一个很时髦的发型,坐在椅子上,正在低头翻她的BB机,她的额头下面,两条眉毛纹得又黑又细。
“你妈买BB机啦?”袁青山还没怎么见过这种高级的东西。
“啊。”张沛漫不经心地说,“她现在也帮着我爸做点生意,就买了一个。我爸说我上了高中也给我买一个。”
“哇。”袁青山应了一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张沛说:“袁清江也来啦?”
“嗯,”袁青山看见马一鸣正亲热地跟袁清江说着话,“我爸非要让她跟我一起来。”
“马色魔今天不是去考试吗?怎么还在那?”张沛皱着眉毛说着马一鸣的绰号。
“他说他先来给你们加油。”袁青山说。
“算了嘛。”张沛哼了一声,他把户腕从一只手拉到另一只手上,拿了一个排球过来拍。
“袁青山!陪张沛练一下对垫!”钟老师的吼声传过来了。
袁青山把袖子挽起来和张沛垫球,他们配合得很好,球升起来又落下,节奏非常稳定,他们两个人都是队里的主力一传手。
比赛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先来的人找到位子坐下了,后来的就只有站着,或者到处闲逛。
袁青山和张沛垫得很悠闲,她用余光看见黄元军也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毫无悬念地走过去跟岑仲伯说话了。
她听见黄元军热情的声音说:“土狗,我来看你比赛了!”
然后岑仲伯的声音像个炸弹一样炸开了:“土狗都是你喊的!”
袁青山被他吓了一跳,一个球没接住,张沛也停下来,两个人转头去看岑仲伯那边。
黄元军也吃了一惊,他说:“怎么了?你吃炸药了?”——但是他并没有生气,还是笑嘻嘻的,其他人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肉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黄元军就和岑仲伯好了,他居然像乔梦皎等袁青山一样经常来等岑仲伯训练完了一起回家,他到处跟人说:“初中的那个岑仲伯,我兄弟,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
可能就是从余飞打了钟老师被退学以后,事情就开始变了。钟镇西看上了岑仲伯这小子,非要他加入男排,他就拉着张沛一起来了。从那以后,他的个子就开始嗖嗖地往上长,他长过了一米六五,又长过了一米七五,已经快长到了一米八,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初三的学生了。大家都知道岑仲伯讲的是兄弟义气,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只要是朋友,打架叫上他没有不去扎起的,就算是不熟的人,只要说一声:“岑哥,帮个忙嘛!”他就一口答应下来,不但初中的,高中的人都给他几分面子,甚至好几次人家都能看见傻子刘全全也衷心耿耿地跟在他后面——黄元军还没见过他这么低落的样子。
袁青山看不下去了,她招呼黄元军说:“黄元军,要来早上怎么不跟我们一起来啊?”
“你们起来得太早了,”黄元军一边走过来,一边说,“我还在睡就听到你们在外头漱口。”
他走近了,贴到他们旁边,低声说:“今天土狗怎么了?”
“不知道。”张沛已经给够了岑仲伯面子,他大声说,“估计是来月经了。”
黄元军就怪笑起来,他说:“哎呀,来就来了嘛,都那么大了,不来是不正常嘛!”——他说的很大声,半个球场的人都听见了他的话,但岑仲伯无动于衷,倒是钟老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黄元军吓得打了个冷颤,但在他逃走之前他还是问袁青山:“今天乔梦皎怎么没来啊?”“今天他们家走亲戚去了。”袁青山说。黄元军就“哦”了一声,他大方地说:“那我下午帮她给你加油。”——观众席上都是坐着人了,他看见袁清江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子,他就高高兴兴地走过去准备坐下,谁知袁清江说:“这个位子是要留给姐姐坐的。”
黄元军说:“姐姐不得过来坐,先给我坐嘛。”
“真的?”袁清江疑惑地问。
“她要陪张沛做准备活动嘛。”黄元军说完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天意弄人的是,他的屁股还没有完全贴合到板凳上,就看见袁青山走过来了。
“起来让我姐姐坐!起来让我姐姐坐!”袁清江发现受骗了,用力地拉他,她的声音里有那种独特而引人发溃的少女的尖锐。
“好好好!”黄元军的耳朵被震得难受,就站起来了。被弄得难受的还有旁边的好几个人,陈琼芬也看了这吵人的小姑娘一眼,发现她居然就是袁清江。
“清江!”陈琼芬隔着三个位子叫她。
袁清江探过身子来看她,马一鸣也转过来看着她,但是小女孩好像认不出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是谁了。
还好这个时候袁青山坐下来了,她连忙对妹妹说:“陈阿姨的嘛,不认识啦?”
袁清江的小脸上掩饰不住惊讶的表情,她说:“陈阿姨好。”
陈琼芬并没来得及注意她的惊讶,她迫不及待地要对北二仓库的每个人炫耀她现在的幸福,就算只是两个孩子也一样。
她站起来,跟旁边的人说:“挪一下位子嘛。”——她连着让三个人挪了位子,坐到了马一鸣和袁清江的中间。
她一坐下来,就问袁青山:“你爸的海狸鼠还养得好吗?”
“还可以,”袁青山想起那两头大老鼠就头疼,“就是有点臭。”她补充。
“哎呀,你不懂娃娃!”陈琼芬把半个身子都压过来,用不亚于袁清江的尖锐声音说,“现在海狸鼠好赚钱嘛!你爸是肯定赚了,他从我们那买那两只的时候我们才卖给他三百元,现在卖出去随便都是一千多嘛!”
“那么贵啊?”袁青山应了一句,她脑子里面飞快闪过的事情是父亲在带海狸鼠回来的时候,居然说是张俊送给他的——从他们搬出北二仓库以后,袁家可能是他们唯一还有联系的人了。
“还要涨,还要涨,现在海狸鼠炒得好热哦!”陈琼芬忽然做出神秘的样子,但音量不减地说:“我们家专门在我们馆子后面的院子里搭了个棚子,里头养了五十多只了!”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在座的大人们就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好几个人都特地多看了她几眼。
她的得意还没有结束,就发现张沛已经上场了,她又重新兴奋起来,用力地鼓起了掌。随着她的掌声,袁青山努力压下了想到五十多头海狸鼠而泛起的恶心。
平乐一中的男排是县里面的传统强队,连着好几年都蝉联着初高中组的冠军,在市里也是赫赫有名。这一场比赛更是进行得毫无悬念,五比一,十比三,十七比五,二十一比七——他们飞快地拿下了第一局。
虽然如此,袁青山还是手心里都是汗,每次对方发球或者扣球过来,她就怕张沛把球给丢了,她紧紧地捏着拳头,看着他弯着腰,沉着气,虎视眈眈地看着球网,不放过每一个飞过来的球——他当然还是丢了球,哪有不丢球的一传手呢?
而袁清江一直不停地问她问题,她并没有看过什么正式的排球比赛,她就问:“姐姐,什么是发球权啊?”或者:“姐姐,我们还有多少分就赢了啊?”——袁青山尽量简短地回答了她,她的回答经常被欢呼声打断。
那是每一次,张沛把球接起来,二传手把球传起来,岑仲伯就要扣球了。袁青山总觉得今天的岑仲伯有些陌生,他的眼睛是红通通的,他的球带着格外的狠,好像对面不是他的对手,而是他的仇人。到最后,岑仲伯一跳起来,对方的人就不动了,静静等着排球扣落时候的那声巨响——然后就是一阵的欢呼,袁青山听到黄元军大喊:“土狗!土狗!”
钟老师也兴奋地手舞足蹈,得意忘形,不停地在旁边喝道:“好!岑仲伯!再来一个!扣死他!”——袁青山注意到对方的教练不满地看了他好几眼。
可是,在平乐一中的主场,没有人顾及失败者的情绪,中场休息的时候,大家像潮水一样向英勇的小伙子们涌了过去。
陈琼芬拼命地夸着张沛,袁清江主动给他倒水,而岑仲伯却是今天队里的大英雄,袁青山站在张沛那里,看见钟老师拼命拍着岑仲伯的肩膀,一群人都围在他旁边说着话,黄元军也跑过去慰问他的兄弟了,而岑仲伯默默地擦着汗,他的神情依然没有缓和下来,看起来就像一个杀人犯。
她思考着要不要过去和他说话,就看见岑仲伯忽然看了这边一眼,现在的岑仲伯已经长得比她稍微高一点了,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了一下,然后岑仲伯迅速低下了头。
袁青山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听到张沛说:“看什么嘛看,有病。”——他也看见岑仲伯看过来了,他以为他在看的是自己。
她愣了愣,第二场的哨声就响起来了。全队的人围在岑仲伯那里把手拉在一起喊着:“加油!加油!”,张沛喝了一大口水,直接走上了场。
袁青山是那么了解和她一起长大的张沛,她仅仅是看着他的背影,就知道他不高兴了。
袁清江也敏感地发现了这一点,她忽然对着张沛大喊了一声:“张沛哥哥,加油!加油!”
张沛这才回头过来对袁清江笑了一笑。
袁清江就又叫了一声:“张沛哥哥,加油!”
第二场看到一半,马一鸣就走了,他赶着要去下午的考试,袁青山说:“下午考了再过来嘛,给你说比赛结果。”
“有什么好说的嘛,”马一鸣说,“肯定赢了嘛!”他也像在说他自己。
——他没有说错,平乐一中男排二比零赢了,今年是他们的四连冠。
一群人裹着去学校外面的馆子吃午饭,钟老师今天心情很好,不但叫上了排球队的人,还黄元军他们也一起去,他也让陈琼芬去,陈琼芬说:“干脆去我们家的馆子头吃嘛!”张沛说:“妈,你走了嘛!你跟我们一起吃什么嘛!”钟老师说:“一起吃嘛,一起吃嘛!”
到了国学巷门口的沙师饭店,大家一窝蜂就涌了进去,袁青山看见陈琼芬叫住了张沛,就带着妹妹站在门口等着他,陈琼芬塞给了张沛什么东西,然后走了。
男排和女排的人很快各自坐满了一桌,袁青山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就坐在男女混坐的第三桌。
钟老师豪气地点了菜,大家就开始敲着碗等上菜,有好几个男排的甚至等不及上菜,要了白饭和泡菜,大口地吃了起来,岑仲伯吃了一碗,又要了第二碗。钟老师说:“岑仲伯,慢点吃,今天你要多吃点菜,不要被白饭喂饱了。好歹人家说钟老师请客不能请你吃白米老干饭嘛!”
张沛就站起来,走到柜台那里,把三百元递给馆子里面的人,说:“今天这顿我请。”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了,张沛把钱递过去,说:“今天我请。”
“哎呀,”钟老师说,“这怎么行!”他站起来要去把张沛的钱抢下来,张沛说:“钟老师,我妈都把钱给我了!回去还给她她还不骂死我!”
钟老师就坐下来了,他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还吃学生的了!”
坐着的人就说:“你经常都吃学生的嘛!”
大家都笑了起来,张沛也笑起来,回位子坐好了,环顾四周,坐得端端正正。
学生们叫着对方的绰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