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如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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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一句话,五年来我从来也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并且尽可能的努力让自己过得幸福,如她所愿。
我刻意起了个大早,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留下任何交代的独自一人去看望了华敏之。墓地很干净,看来随时都有人来清扫打点,墓碑上的照片应该是她年轻时照的,我没见过乔先生,妄自判断乔沫然的好相貌应是承袭自母亲。
望着照片中笑得和善的女子,我想说一声“对不起”,突然发现自己很傻,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莫过于对逝去的人说“对不起”,因为逝者已去,一切皆是枉然。而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让她原谅什么,也许没有我,她的儿子就不会任性的回国,而她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追寻而来,却在返回的途中不幸遇难,也许没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一场意外,却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去和它撇清干系,我想当年的乔沫然也不能吧,所以他选择了失忆,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的逃避,或者说是另一种方式的面对。
我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墓碑旁,絮絮叨叨地说这五年来发生的事情,似乎是想过告诉她,“虽然辛苦,但是我很幸福”。也许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再来到这里,因此我想把所有的话都在此刻说完,然后忘掉一切继续我原本的生活。在今天,在这里,算是对我那一段尘封往事真正的结束吧。
第九章
从墓地回来,我没有去公司,直接打车回了罗宅。一辆红色的跑车抢眼地停在门口道上,从外面望进去驾驶座上是一个金发多人女子,隐约看不清模样。在这里我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想必她也应该不会是来找我的,于是绕过车子去按门铃。
“你是谈水?”身后传来一句生硬的中文,我的手就那样停在门铃上没有按下去。
原本车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已下了车来。我转头礼貌的向翩翩走来的女子微笑:“是,你找这家的人吗?”
“不,你。”她任是用中文回答我。
我仔细看她的脸,越发觉着面熟,那嘴巴,那眼神又似乎和某人极为相似,也许外国人在我们看来都是差不多的吧。
“有事吗?应该不认得你。”尽管满是疑问,但是我还是好脾气地对她道。
她的中文似乎不算太好,因此没有多说其他虚伪客套的废话,直截了当地开口:“你和Tai是什么关系?”
我忽然觉得头皮发麻,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所有的女人都有妄想症吗,而且还缺乏安全感的把我当成假想敌。我多年前的脾气似乎上来了,直直盯着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没有必要告知你。”
她气急了,抬起一只手指向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他girl friend。”
我脑海中灵光一现,她这个神态像极了一个人,对了,就是茱莉亚,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茱莉亚这一状告的好啊。
“是吗?不过据我所见,你妹妹茱莉亚那天的表现才活像是见到情人出轨的反应呢。”这一句话我是用英语说的,因为我生怕她的中文水平没有高到能听懂这么复杂的暗喻句,中国人是凡事都讲究含蓄的,这点外国朋友恐怕是学不来的。说完,我不再理会她,径自转身去按门铃。
我没想到她会突然冲上来,我的身子被她往后用力一拉险些站不稳,随即挥过来的一巴掌眼看就要落在我脸上,庆幸的是一只手恰好及时从后面抓住了她。
“索菲亚,我不会是眼拙了吧,你怎么会做这么没气质的事情!”一阵女子尖细的声音夸张地传来,似乎是见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来是索菲亚?罗伯茨,怪不得第一眼就觉得她面熟,不仅因为茱莉亚的关系,我前不久才看过她主演的一部好莱坞大片,我还记得是洛洛抽奖得回来的票子,死活非要拉着我陪她去看。索菲亚?罗伯茨——好莱坞当前炙手可热的女明星。
“Mandy,what’s you mean?难道你也允许你哥哥这样对我吗?”
曼曼放开她的手,轻笑着说:“阿泰的私事我可管不着,我只知道我绝不允许你对我的朋友动手,而且还是在我家门口。”
索菲亚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异常,她看了看曼曼,又直盯了我好一会儿,突然笑了:“Mandy,你太不聪明了,娱乐圈可不是这么好混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好心提醒你不要和我一起上明天的头版头条啊,有时候人太红也不是好事,对吧?而且……”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而且我想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回去关心一下你的好妹妹,女孩子大了,情感问题最需要把握了,否则后果不堪啊。”
索菲亚哑巴似的瞪了我们半天,最后到底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一转身疾步走回车子,曼曼还不依不饶的,完了还坏心眼儿的叫住了她,“忘了解释了,谁说阿泰是我哥哥,记住,他是我弟弟。”
待那拉风的跑车一驶远,曼曼终于还是没忍住,扶着我的肩膀笑的直不起腰来:“水水,是不是很过瘾?”
我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心情却着实好了不少,我笑问她:“你怎么来了?”
曼曼拉着我的手边晃边说:“回来过年呀,Joe还有几个年会要开,我先回来了,顺便来看看阿泰有没有欺负你啊。”她说这话时俏皮极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最后还朝我眨了眨单眼,与刚才气势凌人的模样判若两人,不过听到她进了娱乐圈我还是吃惊了不少的。
曼曼按了几下门铃,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咦?家里怎么会没人呢?”
“哦,李管家可能有事出去了吧,家里没有其他人了。”我想了想解释道:“都放假回家了。”
曼曼“哦”了一声,随即在大门左侧角落里轻轻碰了一下铁门瞬间“哗”的向两边打开。“Joe的杰作,指纹鉴定法。”她侧着头朝我笑,然后一手拉了行李,另一手携着我走进去。
“曼曼,你什么时候成了大明星了啊?”我看着曼曼舒服地在沙发上躺下,忍不住开口问她。
她脱了鞋子窝进沙发里,轻描淡写的说:“一时兴趣,闹着玩的。”
即便她这么说,但是出现什么负面新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我心里有些担心了,早知道刚才就不逞口舌之快去激怒索菲亚了,现在竟还扯上了曼曼。
“对不起啊,曼曼,我不知道会出现这种状况,你……”
曼曼倒是没事人似的抱着个枕头笑嘻嘻地说:“没什么拉,我早就不想干了,现在乘机赖给Joe养不是很好吗?而且这事儿又不是你的错,都怪阿泰……”
我这才意识到曼曼可能误会了什么,忙不迭地摆手解释:“不是的,其实我跟罗泰一点事儿都没有,真的!”
曼曼笑的更开心了,“好了,好了,水水,我是乐见其成的,哦,不不,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呢。”
我拿眼瞪他,捞起个枕头正想砸过去,门口突然窸窸窣窣传来声响,然后出现了好几个提了行李的人,看到我们时愣了一下,随即很快齐声叫“小姐”。
曼曼坐直了身子,突然一本正经地责备道:“你们这么早回来做什么,咱们家大少爷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呢。”
那门口站着的一大帮人齐刷刷地转头看我,弄的比行军礼还整齐划一,我真不知道该在哪挖个洞钻进去才好了。其中一个担子大点儿的女孩子更是亮着嗓子喊:“少奶奶好!”
我顿时满面通红,把手里的枕头一股脑儿的砸向曼曼:“罗曼,瞧你做的好事儿!”
一屋子的人都笑开了,曼曼更是笑倒在沙发里起不来了。
“我就觉着下面怎么这么热闹呢,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啊。”
我们齐齐抬头向上看去,罗泰正站在二楼平台处,外面只罩了件睡袍,双手抱胸闲闲地靠着扶手,我莫名其妙的想着,难得还有人能把睡袍穿的跟礼服似的玉树临风。
原来他竟一直都在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那了,那我们的笑闹声他又听到多少,我心里百转焦急,额头上甚至还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曼曼首先笑了出来,“嘿,难得你竟然在家啊。”
他揉着头发走下来,嘴边挂着漫不经心的浅笑。我注意到周围一群年轻女子都不约而同的双颊泛红,双眼发亮,一个接一个地喊“少爷”,声音不知道比之前甜了多少倍,声声有如浇了蜜汁般诱人。
“Amy,回了趟家皮肤更红润光滑了嘛。”罗泰那只花蝴蝶居然还来了劲了,那些个女孩子哪招架的住,红着脸越发活泼多话起来。整个屋子顿时充满了娇斥嬉笑声,罗泰的声音也几乎淹没在里面了。
曼曼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暗地里偷偷向我使了个颜色,我立马心领神会,同她一起悄悄溜上了楼。
“水水,你试过真正爱一个人的感觉吗?不是喜欢,是爱。”
回到曼曼二楼的房间,她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没头没脑地扔给我一句话,有如一颗炸弹轰的我体无完肤。我没有回答她,接过她手里的一件外衣细细熨着,这本不该有我来做,但是我不想让手空着,就像心一样空荡荡的难受。
“你会觉得我傻吗?爱上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明明知道他的心里可能不会有我。”
“不”,我抬头凝视她:“这样再好不过了,因为他没有记忆,所以他的心里即使没有你也再无他人。”
曼曼笑了,从首饰盒中取出一件首饰对着镜子在颈项间比划,“对,你说的对,瞧我,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
我也跟着她笑,“是啊,曼曼什么时候怕过。”
她一听我的话随即很快想到了什么,于是笑得更加大声了。那时候曼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小的蟑螂,有一次去我家玩时,一只不长眼睛的死蟑螂竟敢窜到她面前,曼曼当即就吓傻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嘴上却喃喃个不停:“我曼曼什么时候怕过,我不怕……我不怕……”
想到那时的情景我就好笑,曼曼自己笑倒在床上,却用尖尖的指甲戳我的手臂:“你还笑,你还笑!”
我强忍着不笑出来,拿着熨斗的手却控制不住的抖的厉害,笑着笑着,竟把眼泪笑了出来,我别过头忙悄悄用手擦去了。
吃了晚饭后和曼曼窝在床上聊到很晚,原本在一起应该开开心心地畅怀谈天的,可是我却不能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了。我每说一句话都必须斟酌半天,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出的哪句话会使曼曼起疑,高中的三年我尽量避而不谈,或是草草带过,因为那三年的回忆全是乔沫然,全是沫然。曼曼倒是没察觉什么,依旧谈笑风生。尽管累个半死,可是回到自己房间时竟没有了睡意。
翻来覆去了几下,到底还是睡不着,无奈只能下楼去厨房寻点牛奶什么的帮助入眠。我没有开灯,一来不想惊动到他人,再来我的眼睛似乎比别人更能适应黑暗。
找了个水杯倒了些牛奶,正想放进微波炉里热着,突然间“啪”的一声,厨房里瞬间灯光大亮。
“你……你还没睡?”罗泰拿着个空杯子站在门口,看到我时明显的愣了一下。
我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嗯,口渴想喝杯奶,你呢?”我看到他似乎不是从半夜醒来的样子,像是根本没睡过,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完全没有平时整洁贵气的公子哥儿模样。
他晃着手中的杯子走进来:“我也口渴。”
我看到他翻着一罐咖啡,倒了小半杯进去,我皱着眉头说:“晚上喝咖啡不会睡不着吗?”
“我没事的。”他七手八脚地找糖料,却打翻了一旁的盐罐子,细细密密的白色粉末洒了一地。
我笑着白他一眼:“笨手笨脚的。”然后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往里面放了几块糖,一手匀匀的搅拌一手提着水壶往下冲水。
闯了祸的人倒是乐得清闲,靠着冰箱微笑看我忙碌。“其实……其实你很适合娶回家。”
沉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了点深夜特有的沙哑,我知道他又在没正经的开我玩笑,于是也笑着回答他:“娶来做什么,烧饭、做菜、洗衣服?”
“这不是一个女人理所当然向往的吗?”
我轻轻哼了一声:“理所当然?不是每个女人都这么理所当然的。”
背后好半天没有声响,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又清清楚楚地传了来:“谈水,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有梦想吗?或者有什么是你真正想做的?”
我转过身来,他直直看着我,眼神格外专注认真,仿佛是想看透我,看透我的心。可是我相信自己能够把一切情绪掩藏的很好,我撇开眼,嘴角泛起微笑,慢慢走到他面前,把端着的咖啡交到他手里,然后轻声吐出两个字:“没有。”
即使有,也在五年前随风而逝了,有些东西你终究抓不住,得不到,留不下,倒不如一开始就放手,因为不曾拥有过,也就不会再失去。
第十章
昨晚回到房间,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睡着,一大早曼曼就来敲我房门,我迷迷糊糊的还以为着了火了,曼曼冲进来一把把我从床上拽起,一边胡乱从衣橱里拿衣服扔给我,一边背对着我说:“快起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路被她从楼上拖下来,任我再怎麽渴睡此时也清醒了。李管家从餐厅出来,我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冰冷,没什么事情也绝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微微有些不得其解。她叫了声“罗小姐”,曼曼弯身穿着鞋,于是头也没抬地对她说:“李婶,别忙了,我们出去吃。”话音未落,我早已被她拉着出门去了。
曼曼竟然自己开了车出来,我认出来是罗泰的跑车,性能一流,坐在里面四平八稳的。她鼻子上架了副大的夸张的墨镜,把原本就巴掌般大的脸遮了个大半,我看着就忍不住想笑。她穿了件宽大的披风,颜色暗暗的,我立马联想到了福尔摩斯,然后就越发好笑起来。
曼曼开车的空隙瞄了我一眼:“你笑什么?”
我轻咳了一声,收住笑容说:“没……没什么,我们这是去哪,出任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