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年华-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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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顿让她以后做不起人,这种后果是她不乐意看到的,从这一点上看,杨霞比陈懂学聪明多了。
林婷不可能管跟班级或是学习以外的事情,她当即说道:“这些事情我管不着,以后别再课堂上提这些无聊的事情!”
卜枫跷起二朗腿说:“班长不给咱做主,不如回家烤地瓜。”
林婷拿起教鞭指着卜枫说:“卜枫!上课呢!”
卜枫也指着林婷说:“班长的嘴大得跟个马桶似地。”
全班又被逗乐了。
林婷一气之下跑出班级,卜枫这下子慌了,他生怕林婷找老师。别人说找老师到动真格时不一定就敢去找,林婷从来都是说找就找,该出手时不缩手,所以卜枫慌了。
五分钟后林婷又回来了,她指着卜枫说:“卜枫!你要是再搅乱课堂纪律就给你告诉老师!”
卜枫这才松了口气说:“不敢了。”
本次班会之后,全班同学的关系又起了一些变化,除了陈懂学变得更孤僻更古怪之外,男生们做事都更齐心更有凝聚力了。大家开始买笔记本做同学录,每个人都请班级里的同学在笔记本上给自已写一些东西。
俺是唯一没有买同学录的一位同学,所以直到今天,俺还没有联系过初中时代的任何一位同学(包括俺喜欢的、憎恶的、亲近的、鄙视的、拜过兄弟的,一起做过案的),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因此俺对那一段时光特别怀念,因此就有了这本《灿烂年华》。
当然同学之间也难免有点纠纷,比如说经济上的、社会上的、男女关系上的、家庭上的种种问题都会引发两人间的口角。
罗德鑫和卢贵宾这对老冤家有事儿没事儿吵起来就让俺来评理。俺就拿那次“兵捉贼”事件来做例子吧,看看这两位仁兄是如何因为鸡毛蒜皮事闹得脸红脖子粗的。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既然谈到月,古人有云:月上柳捎头,人约黄昏后。届俩鸟人约好了六点钟去游戏厅打《恐龙岛》,结果罗德鑫骗他爹说是到卢贵宾家写作业,五点半还不到就先到游戏厅开始疯狂。糟糕的是罗德鑫的爹没有受骗,在后边儿跟着罗德鑫去游戏厅。就等罗德鑫刚投下一个币没等选好人的当口儿,罗爹像揪小鸡似地一把就把罗德鑫蒿(向上拉)起来,提喽(提)着罗德鑫的耳朵一边给他施加“冲天炮”、“狂擂拳”“左右开光掌”等招数,罗德鑫还没来得及通知卢贵宾就已经被收拾掉了。
另一方面,卢贵宾是准时去游戏厅的,因为卢贵宾的爸听说他老跟罗德鑫来往。自家的孩子永远都是别家的孩子带坏的,这是做父母的习惯性推论,所以卢爹认为卢贵宾要是去游戏厅之类的地方那准是被罗德鑫怂恿的。因此卢爹“勾结”了罗爹准找机会逮到两人做案后就地执行家法,罗爹已经成功的逮到罗德鑫“作案”的证据了。
可惜卢贵宾是个精明的人,他出家不到十分钟就发现已经被跟踪了。于是卢贵宾将计就计一个人遛达着逛街、逛学校、逛公园、逛商店、踩马路,等到卢贵宾把自己的爹遛得差不多了,就顺便来到罗德鑫家假装找罗德鑫。没想到罗德鑫那时候已经五眼青满头大包,其状惨不忍睹。卢贵宾憋不住笑最后真的就笑起来了。
罗德鑫大吼一声:“滚!”
因为一个“滚”字,罗德鑫又被他爹揍了一顿,而卢贵宾也知道去游戏厅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他躲过了一劫。
等到上学的时候,卢贵宾还跟同学们讲:“罗德鑫昨天让他爸给消了,满头大包。”
张相国问:“咋回事儿呀?”
卢贵宾说:“这小子不学好呗,打游戏不注意观察他爹,给逮住了,就地开皮,他也挺扛揍的,俩小时愣没给他消趴下。”
陈鹏都不得不佩服地说:“是吗?那他也真厉害呀,谁消我俩小时我有没有命都不知道呢,不可能不趴下。”
卢贵宾“靠”了声说:“绑树上揍的。”
同学们哈哈大笑,不过那些话刚好被鼻青脸肿的罗德鑫听见了。于是届俩人跑到俺座旁边开始对吵,而且每句话都不涉及他们彼此,只跟俺沾边。
罗德鑫:“老刘,我跟你说,昨天我让我爸揍了,你知道为啥不?”
俺:“不知道哇?咋整的?”
罗德鑫:“就因为某某人没告诉我我爸那天也去游戏厅,结果就挨消了呗。”
卢贵宾:“老刘你评评理,某某人跟我约好了六点去游戏厅。结果人家那天提前了,他爹就来了个‘棒打出头鸟’。我让你早露头,‘咯嚓’一棍子就消脑瓜子上了,这鸟就给消傻B了。到最后人家怨我,说我没警告他那疙瘩蹲着一杆枪。我寻思要不是某某傻B提前去被消了,整不好连我也中弹了,我爹再端杆枪照我屁股上一枪说‘伙计,死个吧’,你说我好受不?”
俺被卢贵宾逗乐了,一边说:“这事我也不好评理,你俩各有千秋对吧?”
罗德鑫不服气说:“老刘,是兄弟的都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吧?不应该像某某人蹲旮旯里边儿看笑话你说对吧?”
卢贵宾把俺脑袋扳对着他的脸说:“哎,老刘,咱可没干那种事。某某人要是挨了别人揍你说咱能不管吗?要是挨他爹消,咱们敢去打他爹吗?”
罗德鑫又学着卢贵宾把俺脑袋扳回去说:“老刘,咱又没叫某某人打咱爹,咱只是对某某人看咱挨揍还在那边儿笑表示不满,你说他个幸灾乐祸的王八蛋噢,你说他是不是人?”
卢贵宾又把俺脑袋扳对着他的脸说:“哎,老刘,要是你看见某某人的脸打得跟个大饼子似地你能不笑吗?是个人他就得笑。”
罗德鑫又扳转回俺的头说:“老刘,你说笑归笑,要是笑得跟个汉奸似地谁不讨厌啊?某某人要是不为他的笑道歉,咱跟某某人的关系就此玩完。”
卢贵宾又想扳俺脑袋,俺立刻挡住他的手,两眼一对说:“行了,你们看我都成植物人儿了。”
后来不出三天,卢贵宾和罗德鑫又粘在一起像啥也没发生过一样。
其实俺班同学还是很团结的,无论是多大的仇恨,在即将分开的这一段时间都化解开了。这就像经历生离死别的一个过程,让俺们发现校园生活总是美好的,当身边的人和事物逐渐模糊的一刹那间,你才能进行理智的思考和判断。班级即家庭,我们都是家庭中的一份子。
中考在城里的学校进行,俺们全三年级的人马都要在考试前一天就住到城里的旅馆去。要安排整个三年级的住宿是很麻烦的,俺们年级主任提前到城里去给俺们定好了房间,三天时间每人要交五十元,更严重的是伙食费要自理。
俺在城里上过学,知道三天九顿饭最省的吃法要不到十块钱。但是俺们全年级在这三天带的钱,用总钱数除以人数,平均每人要超过八十元。
整个中学时光,最让俺不敢想起不敢提起的事情就是跟经济挂钩的事情。中考需要花费很大一笔钱,这对俺来说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因为俺都不知道怎么跟俺爷开口说这个事情,俺家情况完全不比一般家庭来得乐观。但是俺再怎么想,这事情始终还是要说的。
俺在屋子里反复转悠了很久才说出口:“爷,中考我们都到城里去考试,三天住宿费用要交五十块钱。”
俺爷都要跳起来了:“什么?干啥交那么钱啊?这他妈学校,疯了。”
俺心想要说一块说了吧,就鼓足勇气说:“学生伙食费还得自己带。“
“啊?那还得交多少钱呐?”
“可能最少也得八十块吧。”
“不交。愿咋咋的,这学校念不念也没啥关系。”
俺爷一气之下可能都忘了中考是啥考试了。
俺躺在炕上抬头看着糊满报纸的棚子(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眼泪就顺着眼角向下滑落,用力一挤,两滴泪水“啪哒”一声,同时打在炕上散泛成水花。
差不多暗自流泪半个多小时,俺爷终于借着电视节目缓了气,想想可能毕竟是最后一次考试,就说:“钱什么时候交?”
俺一下从炕上坐起来说:“明天早晨交。”
俺爷眼睛一直没离开电视说:“五十块钱宿舍费明天先交,考试那三天伙食费一天给你十块钱。以前上学时候中午都是一块二毛钱,这回还能剩点,剩钱别乱花,留着坐车上你妈那儿去吧。”
俺冷笑着躺回炕上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俺带着俺爷给的宿费上交,全班同学都在讨论家里边儿给拿了多少钱。俺想他们考试都没有后顾之忧了,俺还得为自己的伙食犯愁。连俺班最困难的住宿生都有家里面为他挤出来的八十块钱,俺却只能算计着怎么让一顿饭平均在三块钱左右,比终考的代数还让俺烦恼的问题。俺更担心一个问题,因为上次运动会俺爷答应俺给五块钱,实际上他又算计着怎么能给俺最少,后来不就是给了俺一天一块二么?这次恐怕也会是这种结果,三十块钱还要算计着怎么能再往少了抠点出去。
无论俺担心什么问题,那迟早是要发生的,只要尽早有接受一切后果的心理准备,就能将痛苦的程度减到最低。俺决定接受这个事实,俺甚至都已经想到自己在没有一分钱的情况下可以怎么样熬过这三天。
当天下午,俺姑又来找俺问:“我听你爷说了。中考伙食费你们班一般带多少钱?”
俺想了想说:“有八十的,有一百的,还有一百四的,差不多都是这样。”
俺姑拿了一百块给俺说:“我听你爷说要给你拿三十,那钱你别要了,拿这一百块钱去。我在你们班主任那儿留了五十块钱,要是不够就跟她说听见没?好好考试,别的事情别担心。”
俺拿着老姑的一百块,心里面踏实多了,感觉考试充满信心,浑身上下都是动力。
老姑每次都在俺最关键的时候推俺一把,总不会让俺在同学面前尴尬,这跟救俺的命都差不多少了。
临考的前一天,去城里坐车俺也没吐,这和心情大不同啊大不同是很有关系的。
中考前的第一次午餐,陈鹏又叫上俺说:“刘则,跟咱们一块儿吃饭吧,老师不注意的话还能喝点酒,咱们这几天的饭轮流请客,不用你掏钱,走,一起吃去。”
俺说:“我姑给我钱了,没事儿。”
陈鹏拍拍俺说:“你姑给你多少钱你自己留着花,是个人就不能用你的钱。”
俺笑笑说:“严重了。”
当天晚上住旅馆是四个人一个房间,俺和张相国因为一点小事闹不愉快,跑出房间去,后来王跃带俺到五班的一个房间,里面住着五班男生的两个顶头人物,他们跟俺说:“这房里谁也不敢闹事儿,谁要敢到这儿来闹那可真是胆肥了。”
俺对两位老大说:“这也不一定安全,别看这也算个城,我以前在这儿上过学,比较的穷。通迅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照明基本靠蜡。”
某老大接着说:“应该补上一句,睡觉基本靠挤。来,小刘,今晚跟哥睡一张床。”
另一位老大当场给此人一电炮说:“狗与同性恋不得入内,再这么说晚上一脚把你踹厕所里跟蛆睡。”
就这样,俺在这间很有安全感的房间跟两位老大还有王跃狂侃了三个晚上,直到中考结束。
中考结束是应该考虑上哪所高中的时候了,俺觉得俺没希望考中本地的公费高中生,就算是考上了俺爷也不可能答应供俺读下去的说。
结果在考试后第一天中午的一餐饭上,俺跟俺爷就差点儿吵起来。因为俺又一次提出到厨校学炒菜的要求,俺爷又重复说俺不是那块料的话,于是俺愤然拍了桌子转身离开说:“我去我妈那儿!”
俺爷大声说:“滚吧!别回来才好呢。”
上述场景有可能重复了很多次,但这次终于是最后一次。
俺到卜枫家住了一夜,跟卜枫讲了很多家里的事情,还补充了一句:“我还挺想揍他,就怕揍不过他。”
卜枫说:“你要是真想,我帮你。不过主要得是你俩打起来我才能帮忙,要不像啥事儿呀?”
俺一听来精神了:“行,我现在回去他肯定还得骂我,那时候我就跟他翻脸,他打我我就打他,完了你帮我就行。”
卜枫说:“没问题。”
俺带着卜枫回到俺爷那里,然后二话不说开始收拾东西。俺爷这时候和颜悦色地跟俺说:“怎么了?要去你妈那儿啊?身上有钱吗?一会儿你奶给你拿四十块钱,下午有去城里的火车,你就过去吧。”
俺一看俺爷的语气和态度跟昨天判若两人,也许是因为卜枫跟俺一起回家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俺真的决定要离开,他觉得可以在俺走之前给俺留个好印象,以便将来好说话。反正那一天,俺是搞不懂俺爷为啥有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俺收拾好东西后就跟卜枫道别,卜枫一直客气地在跟俺说话,因为肯定是打不起仗了,他也不想帮俺做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一天俺觉得特别轻松,放下了一切负担,尽情的和兄弟们在游戏厅疯狂,因为第二天,俺就可能永远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了。
尾声
坐在火车上,我看着俺曾经住过的这个镇子渐去渐远,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忽然想起了王跃给我做的那道爱情测试题,其中好像有一首歌名没填清楚,当时也许想不到自己的命运会有什么转变,对生活的态度也不是十分明确。
事实上,我们每天的生活都在为将来翻天覆地的转变做准备,也许今天“俺”是“我”,也许明天“我”又代替了“俺”,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过去的,无论是美好的还是失落的,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明天更是一个好的开始。
也许前面的道路遍是荆棘,过去的痛苦经历能化为你前进的力量和踏脚石,踏着它能让我们更坚稳的前进,与其说过去的时光是灿烂美好的,不如说前面的路是光明并充满希望的。
火车在“呼隆隆”地前进,我决定破坏公物,在座位前的桌子上刻上那游戏的最后的一首歌名《希望的种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