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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英雄出世-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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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顺胸脯一拍:“大哥,你放心,我的嘴,就是你的嘴,你要我咋说我咋说。”
  百顺和方营长合谋完后,按着方营长的意思,去和玉环说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
  玉环听后只是摇头。
  百顺又大讲方营长的好话,说这方营长可算得百里挑一的好男人了。
  玉环这才点了头,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比别人我不知道,比你孙百顺真是强多了,——他在戏院门口敢和那么多带枪的兵打架,你敢么?!”
  百顺道:“既如此,何不快把喜事办了?”
  玉环淡然道:“还没到时候……”
  百顺向方营长禀报时是很失望的,这失望的情绪也影响了方营长。
  方营长便喝闷酒,边喝边说:“啥叫没到时候?你姐该不是嫌我官小,看不上我吧?”
  百顺不知道是不是这原因,便没吭气。
  方营长拍了拍百顺的肩膀,叹了口气:“其实,我还能升,——只要和你姐成了婚,岳旅长还得让我升升,你爹那老面子岳旅长总得给一点吧?再者说了,我又会带兵,又会训话,最不济也能弄个团长吧?”
  百顺又把这话极热情地说给玉环听。
  玉环火了,——玉环不想火,打从那日和百顺闹翻过以后,老压着自己不发火,这回还是压不住了。
  玉环指着百顺的鼻子,叫道:“方营长不知道我,你……你这当兄弟的,——我的亲兄弟也不知道我么?我孙玉环会嫌方营长官小么?”
  百顺真不知姐姐心里都想些啥,便问:“那你到底要什么?”
  玉环阴阴地看着百顺,一字一顿道:“我要嫁人,更要杀人,杀张天心!你,——你这种软蛋靠不住,我自得找个靠得住的人嫁!我得指望方营长给咱爹复仇!我嫁了方营长,方营长就是孙家的女婿,是半个儿!”
  百顺这才明白,原来姐姐还想着为父复仇,且是想让方营长来干。
  姐姐这番话一说完,百顺当即便愧疚不安,觉着自己对不起方营长,是把方营长往火坑里推。
  怯怯地看了姐姐一眼,又觉着姐姐太毒,往日害自己的亲弟弟,现在又想害未来的夫君了。
  玉环似乎看出了百顺的不安,又说:“你想让姐马上嫁给方营长也行,我只要你壮着胆子说一句:为爹复仇的事你包了,你这话一说出口,我明日就出嫁!”
  百顺呆呆想了半天,终于艰难地道:“姐,我……我……我没这能耐。”
  玉环哼了一声:“不是没这能耐,是没这胆量!”
  只好认。
  当晚,方营长来听回音,百顺本想把个中底细说给方营长听,可想来想去没说出口,怕丢脸,更怕吓跑方营长。
  ——若是吓跑方营长,姐姐又得瞄上他,他才不傻呢。
  方营长见百顺一副为难的样子,情知事情不妙,就说:“看,我猜到了吧,是嫌俺官小哩!营长在你姐眼里算啥?只怕团长她也瞧不上呢!”
  百顺连连摇头摆手:“不是,不是,真不是哩!她才不在乎什么营长、团长的呢,她……她只说……只说还要看看,看……看你对她贴心不。”
  方营长道:“咋着才算贴心?自打遇上了你姐,我他妈再没去过小白楼。往日去也是逢场作戏,不像你老弟,在小白楼有真心相好的女人。”
  百顺羞惭地说:“大哥,你和我比啥?我姐已说了,你是堂堂男子汉,我是个不中用的窝囊废,你要像我这样,俺姐才不会睬你呢。”
  方营长像得了嘉奖令,很激动地问:“你姐真这么说了?”
  百顺点点头。
  方营长一拍大腿:“嘿,兄弟,那就行了,我不出三月准做你姐夫!”
  百顺见方营长那高兴的样子,心下益发觉着不安:人家方营长是要讨老婆,并不是想去给谁当枪手,姐姐偏想让人家当枪手,真不知闹到最后会是啥结果?
  结果不外乎两种:其一,方营长和他一样聪明,一看情况不对,宁愿不要老婆也不干这杀人勾当。其二,方营长鬼迷心窍,真就跟姐姐去干了,落得个亡命他乡或是家破人亡。
  百顺很悲哀地看着方营长,就像看到了昔日的自己,不无忧虑地说:“你这姐夫怕是不好当。你也得好生想想呢,我姐的性子像个男人,要是婚后有一天,你惹翻了她,只怕她敢和你动枪哩。”
  方营长笑了,大大咧咧地道:“不怕,不怕,我他妈就喜你姐这性子。你姐真要是文文乎乎的,我老方还伺候不了呢,我这人自小当兵,粗粗拉拉的,和你姐正是天生的一对。”
  言毕,一阵大笑,笑声中已有了几分淫邪的意味。
  百顺后来才发现,方营长原不像姐姐想像的那么好,这人除穿了身军装,是个营长,再加上胆量大一些,从根本上说和他孙百顺没太大的区别。
  方营长也抽大烟,也逛窑子,据老五说,早几年和长脸老三好得一个头,还赌咒发誓的要给老三赎身呢。——这家伙只是在和姐姐好上之后,才不大去找老三了。
  百顺刨根追底问老五:“这方营长到底咋样?”
  老五说:“还行吧,情义有点,滑头也有点,喝了酒喜欢吹,不过倒也是有些火气的,见没大本事的,也敢欺一欺。——有一回,就在小白楼里和老三另外一个相好干了起来,一脚踢断人家两根肋骨哩。”
  百顺害怕了:“那这家伙日后也这么对俺姐咋办?”
  老五笑了:“你姐要找的就是这样的硬男人嘛!你有啥法子?我喜你这样的小白脸,你姐不喜,方营长真要对她动粗,也算是她自找的了。”
  百顺忧虑道:“可她总归是俺姐,我不能看着不管呢。”
  老五手往百顺额头上一指:“算了吧你,人各有命,任谁也改不了的。再说,这老方是你姐自己认识的,又不是你塞给她的,与你有啥关系?”
  百顺想想也是,这事不论日后怎样,谁都怪不得他,姐姐是自找的;老方也是自找的。
  心境因而平静了,就当啥也没发生,啥也不知道,依旧在姐姐面前大说方营长的好话,依旧和方营长称兄道弟,以至于后来在小白楼撞上方营长也没显得多大的吃惊。
  方营长却是很尴尬的,大有做了贼被人当场抓住的感觉。
  方营长原以为自己往日的底细百顺和玉环都不会知道,为防意外,还向老五、老六付了一笔“保险费”的。不曾想,老五、老六还是和百顺说了,自己又在老三的房里被百顺撞上了……
  百顺不便在老三房里说,就扯住方营长,把方营长拉到了老六的屋里问:“大哥,你……你是咋啦?不是说自打看上俺姐,就再不到这来了么?咋又来了?”
  方营长见百顺的口气还好,就实话实说了:“原不想来,老三非让来,说是有事要商量,就……就他妈来了。”
  百顺问:“啥事?”
  方营长道:“也没啥大事,就是给俺做了套衣服。”
  百顺立时想起前些时候老三给他比试过的衣料,便笑了:“那套衣服怕不是给你做的吧?”
  方营长觉得奇怪:“不是给我,还能给谁做?”
  百顺很得意:“给我,老六不让我要,我就没敢要。”
  方营长急急地道:“不会,不会,我和老三不是一天了,那布料她是专为我买的……”
  百顺益发得意:“对,是为你买的,却叫我先量了身材哩。”
  方营长疑疑惑惑道:“那或许是两份布料吧?”
  百顺一点面子不给姐夫留:“不对,肯定是一份……”
  说到末了,两个人都把玉环忘了,竟自点评起长脸老三来。
  百顺说:“老三那脸很难亲,得架梯子。”
  方营长说:“梯子用不着,不过,踩个板凳还是必要的。”
  说毕,两人都笑。
  老六也笑,一边笑,一边骂他们太损,说天下男人只怕没一个好东西。
  百顺拥着老六,觉着十分的荣耀,点评过长脸老三,又点评起方营长来,一口咬定方营长眼睛有问题,全楼那么多好姐妹没瞄上,单瞄上个老三。
  方营长为老三辩护说:“你不知道,老三早先并不是这般模样的,当年很红哩。”
  老六马上噘起了嘴:“红啥呀,还不就是仗着一对大奶子甩倒了几个臭男人么。”
  百顺连连点头:“是哩,老三简直像奶牛,该去开奶房。”
  方营长很不高兴,站起来说:“好,好,我眼瞎,又没能耐,这多年都是和一条奶牛好,行了吧?你们高兴了吧?”
  说着就要走。
  百顺问:“你哪去?”
  方营长道:“我和玉环约好去听戏的,七点……”
  百顺脸一拉:“真是我的好姐夫呢,在窑子里都没忘了我姐!”
  方营长这才记起百顺的身份,慌了神:“我……我这是最后一次来……来这地方了,兄弟,你……你可千万不要去和你姐说。”
  百顺本想吓吓方营长,并就此把方营长捏住。
  ——方营长不管咋说,是一定要做自己姐夫的,他这内弟便不能眼看着做姐夫的老往窑子跑。
  然而,百顺话没说出口,老六先说了:“百顺去不去和他姐说,得看你老方够不够意思。”
  方营长知道事情不会太糟,就问:“咋才叫够意思?”
  老六道:“明个到老来顺请桌酒。”
  方营长迟疑了一下,应了。
  老六又自作主张地道:“还得带着百顺的姐孙玉环。”
  方营长搔搔头皮道:“那……那自然,——只是……只是你们可不能把今日的事说给她听。”
  百顺笑笑:“我又不傻,好事咱说,这事咱不会说的,谁叫俺有你这么个倒霉的姐夫呢。”
  愣了一下,才又很掏心地说:“不过,这地方你大哥还是少来两趟好,你想想,一个姐夫,一个舅子,老在这里撞上像什么话呀!”
  方营长很惭愧地道:“是哩,是哩!”
  老六偏把手一拍,叫道:“那有啥呀,姐夫也好,小舅子也好,不都一样长了鸡巴,能不吃晕腥么?你们错开时间来嘛,今日你来;明日他来,撞不上的;就是撞上了也没啥,别打招呼,只装不认识就是……”
  于是,都笑。
  这时,百顺瞅着方营长,心里已没啥不安的了,他觉着,方营长、姐姐和他,他们三个人之间一下子拉平了,已没有谁对不起谁的事。日后就是方营长真的倒了大霉,也是老天的报应:——姐姐骗他,他也骗了姐姐哩……
  第九章
  从小白楼一出来,方营长就后悔了,满心不想请客,——尤其不愿让玉环作陪,请老六和百顺的客。
  事情明摆着,老六让他请客,且点名道姓让玉环来陪,只怕是没安好心。老六不是善碴子,在小白楼里是出了名的泼货,和玉环一起吃饭时,啥话说不出来?这泼货若是把他和长脸老三的底兜给了玉环,他和玉环的好事就完了。百顺倒不可怕,方营长认为,百顺终是刚刚出道的小家伙,好歹又是他的嫖友,一般而言,不会坏他的事。
  于是,方营长次日一早,跑到三江货栈和百顺悄悄商量:“老弟,哥不请老六了,只请你老弟和玉环好么?”
  百顺说:“我又没让你请,是老六让你请的,你甩了她,她要气哩!”
  方营长直叹气:“老六要是吃饭时胡说八道,我……我就得往桌下钻了。”
  百顺笑道:“大哥,你真钻到桌下去,我也不拦你,只是这桌酒钱还得你付。”
  方营长很正经:“百顺,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我对你姐姐是认真的,——我是一定要娶她做正式太太的,可不能让老六坏了我哩。”
  百顺这才说:“大哥,你放心吧!老六不会坏你事的,——就是不看你的面子,也还得看我的面子吧?”
  方营长仍是不放心:“要是她就胡来呢?”
  百顺胸脯一拍说:“还有我呢!我证明大哥你是天底下最钟情我姐的男人,别说没去过小白楼,就是对天上的仙女都不多看一眼!”
  方营长拍着百顺的肩头直叫:“好兄弟,好兄弟……”
  这才换了一副面孔,去楼上见了玉环。
  方营长不敢说是请百顺和老六喝酒,只说是请玉环的客,让百顺和老六作陪,大家见见面。
  玉环一听要百顺老六作陪就很不高兴,冷着一张脸好半天没说话。
  方营长看着玉环的脸色,颇小心地解释说:“百顺不错的,也不是孩子了,我这做姐夫的得让他喜我,得有来往。你说是不是?”
  玉环眼皮一翻:“你们来往还少?只差没合长一个头吧?!”
  方营长笑了:“这有啥不好,让百顺跟着我能长进,——我正说要他到我那当连长呢。”
  玉环眼睛这才一亮:“百顺咋说?”
  方营长摇摇头道:“现在他还不想干,——老五、老六迷着他的魂呢!”
  玉环又问:“若是老五、老六要他干,他会干么?”
  方营长想了想:“或许会吧,男人么,总要面子,最怕相好的女人瞧不起。”
  听得这话,玉环爽快起来,不但要请百顺和老六,还要连老五一起请着。
  方营长说:“玉环,你又错了!请老六就不能请老五,请老五就不能请老六,这两个女人为百顺吃醋呢。”
  玉环道:“往日她们不是相处得挺好么?”
  方营长叹了口气:“那是做出来的嘛,女人都假兮兮的,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百顺也没辙,现在呢,大概和老六更近乎点。”
  玉环盯着方营长,疑惑地问:“你……你咋就知道的这么清楚?”
  方营长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言,愣了一下,掩饰道:“嘿,还……还不是你家百顺和我说的么?”
  随即又很正直地解释了一句:“我这人最是反对嫖妓,从不到小白楼那种脏地方去,百顺若不说我咋会知道呢?!”
  倒也是。
  玉环想,百顺和方营长谈得来,对方营长大概什么话都说,这也是好事,她正可通过方营长影响百顺。
  因此,玉环没再说啥,很高兴地和方营长一起去了老来顺。
  方营长一路上还担心着老六那张吓人的嘴,到得饭店一看,来的不是老六,却是老五,一颗悬着的心才放定了。
  方营长悄悄问百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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