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与行之间-w-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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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婴儿的泣声离屋内的人们越来越近,而屋内人们的视线则完全被这个小东西所占有。
躺在床上的芙奈·亚蒙达勉强坐起身来,接过女仆怀中的婴儿,她的脸上出现了母亲的笑容,嘴边则不停地叨念:“好了,彬索,彬索,我的宝宝,你都吃饱了,为什么还不快快进入梦乡呢?”
“讷。。。!讷。。!。”
手握成小拳头的彬索不住地抵制着母亲的拥抱,带粉色花蕾丝边的小帽下,软软的金色毛发也因愈演愈烈的恸哭被汗水打湿了,身上的金黄色小棉衣精致、小巧、动人,使彬索看起来就像一个长了四肢的无瑕梨子一般,而此时,这个金黄色”梨子”正在不停地扭动,像是要反抗世界上所有的奴隶主的奴隶一般,它的头顶不停地发出不满的嘤泣声。
双目呆滞地望着新闯入的小领主,喏尔夫的视线,从这个小动物进入大门的一刻起,还未能离开过这个长着一双浅蓝色眼睛的“梨子”。
喏尔夫发呆似的缓缓开口:“他。。长得好像他的父亲啊…!…尤其是那小鼻子和小嘴,真的好像啊…”
芙奈·亚蒙达一笑,缓缓点点头:“大家都这么说。不过,彬索的眼睛却不像我和伯爵,而更像他的外祖父。可惜,喏尔夫,你从来都没见过我的父母,不然,你肯定会发现我父亲的浅蓝色眼眸是多么的特别。”
喏尔夫走神地望着那仍在左右晃动的小巧身体说道:“不过。彬。。。索。。的金发真是继承了他母亲的特点,饱满而柔顺。”
听到喏尔夫发自内心地赞扬自己的儿子,还有她,芙奈·亚蒙达心情顺畅地点点头,瞬间,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热烈的情愫,紧紧地凝视着喏尔夫,神情仿佛欲言又止。
可是,忽然间,她觉得胸中一阵卒痛,这使得她的身子一歪,险些把怀中的彬索落到床上。
喏尔夫见状,急忙扶住芙奈·亚蒙达,同时在巧合下,他顺手接过了表姐怀中仍在啼哭着的金色“梨子” 。
女仆们见状,急忙跑去向伯爵报告。
望着仍在不停啼哭的“梨子”浅蓝色眼睛中挤满了泪水,额头上还布满汗水,喏尔夫替表姐小心地盖好被子,等待着伯爵的到来,同时,他开始寻找一种令怀中的“水果”舒服的姿势。
终于,当喏尔夫把自己的一只手给“梨子”当成枕头后,金黄色“梨子”终于放弃了令其疲惫的哭声,渐渐安静地在喏尔夫的怀中睡着了,而它的一只像面包卷似的小手,还轻轻握着喏尔夫的一个大拇指。
亚蒙达伯爵赶来了,看到屋中的情景后不禁感到十分惊讶,但他随即随和地对喏尔夫一笑,用轻声的语调说到:“辛苦您了,我已经请了医生,过一会恐怕就要来了,所以请您先把彬索抱到他的房间。”
喏尔夫点点头,望着熟睡的“梨子”
,此刻不敢轻易移动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先迈出哪一条腿。最后,他也不知自己先迈出了哪一条腿,只知道自己像一个得了中风的病人一样,行动特别迟缓。
当喏尔夫在女仆的帮助下,最终把金色“梨子”放回它松茸柔软的小床中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染上了一层清淡的奶香。
望着重新返回、若有所思的喏尔夫,亚蒙达伯爵的蓝黑色眼眸跳动着感叹开口说到:“您真是,有很多令人惊叹的地方…要知道,彬索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温顺过。”
而喏尔夫,则傻乎乎不知所措地答非所问道:“我只在书中见过这么小的婴儿。”
刚刚结束检查的老威廉姆斯医生,关上亚蒙达伯爵夫人的卧室大门后,心中思索着应该怎样柔和又准确地向雇佣他的人,报告病人的情况,最终,迈着缓慢步伐的他,走到亚蒙达伯爵和喏尔夫面前,语调凝重无奈地说道:
“请你们,在一周之内做好准备吧。”
瞬间,理解了语意的喏尔夫,眼神一片空洞与冰冷。
而早有心理准备的亚蒙达伯爵,凝重地点点头。
贺·拉恩·亚蒙达按照妻子芙奈·亚蒙达临终前的意愿,将她的坟墓安葬在了自己伯爵领地中的一块贵族墓地中,而没有同亚辛家族的其他先辈安睡在一起。
喏尔夫心中明白,这大概因为表姐厌嫌自己属于亚辛家族中一员的身份。
‘也许,你可以这样摈弃一切,可以厌恶、甚至是憎恨这种血脉以及它的束缚,而我却不能像你一般。但是,我终究也会无牵无挂、洒脱地从地平面上永远地消失。’喏尔夫向芙奈·亚蒙达的墓碑深深鞠躬。
葬礼结束后,一切都已安顿完毕,喏尔夫同亚蒙达伯爵回到了庄园。在马车中时,亚蒙达伯爵向喏尔夫提出了一项提议:
“由于,我同芙奈结婚的日期还不到两年,所以我希望将芙奈结婚时带来的嫁妆,包括她的双亲,亚辛男爵及夫人的三栋别墅、一些田产,还有一些首饰通通还给它们原本的主人,亚辛家族的人,”停顿了一下,收好财产簿的一个小册子,亚蒙达伯爵望着喏尔夫接着说到:
“也就是,还给您。我知道,您已经变卖了所有的财产,并且将它们慷慨捐赠。不过,现在的我同样十分了解您目前的财务状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全部财产,等于五个行李箱加上那几幅家族画像。”
“还有我衣兜中的怀表,和寄存在菲利浦叔叔家的一些藏书。”
喏尔夫补充说到,纯净的蓝色眼眸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即使一次次遭受痛失亲人的打击,即使在这个阴漓的雨天,这双眼眸仍旧是那么的纯洁与高尚。
喏尔夫平静而诚恳地望着伯爵说道:“感谢您的善意与慷慨。可那些财产现在是属于您的,况且它们原本就不属于我。所以我想,它们过去、现在或未来都不会纳入我的管理范围。”
亚蒙达伯爵的蓝黑色双眸,反射着车外路边雨水的光芒:
“您真的下定决心了么?要知道,那可不是一笔数目小的财产。很多人争抢都可能得不到。”
喏尔夫·亚辛的薄唇微启,出了一缕淡淡的笑容,他点点头。
“比起那些还没长胡子,就盼望父辈早亡,好继承财产的人来说,您的品格真是高尚、另人折服和敬佩。”亚蒙达伯爵面露微笑继续说道:“不过,这样一来,您就为我增添了一项负诱人的‘负担’。”
望着亚蒙达伯爵一幅正中下怀的神秘笑容和奇特的话语,喏尔夫一阵不解。
“说实话,我早就料到您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我希望,您能接受我的第二项提议,”亚蒙达伯爵带着鹿皮手套的双手,缓缓松开手杖,提起喏尔夫的双手,诚挚的目光一直射入对方蓝色眼眸的最深处,说到:
“我希望您能把我和彬索视为自己的家人,同我们住在一起。让芙奈在天堂中的灵魂安宁,因为这是我和芙奈一致的愿望。请让我照顾您。”
看到喏尔夫似在短暂遐想的表情,亚蒙达伯爵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
“要知道,如果没有您,我真的要被芙奈的离世和彬索的哭声折磨疯了。我想您还不至于已经忘记了芙奈临终前,托付您暂时照顾彬索的请求吧?”
喏尔夫点点头,若有所思的他,已经忘记了双手还被对方紧紧握住:
“我怎么能忘记呢……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有此打算。我会尽我的薄力,暂时帮您照顾好贵公子的。所以,”喏尔夫轻松地耸耸肩说到:“今后要叨扰您一段时间了,也请您多多照顾。”
“您真是一个谦虚的人,喏尔夫。要知道,我从没见过像您这般善良睿智的年轻人。”亚蒙达伯爵微笑着低下头,无所顾及地在喏尔夫仍然带着手套的手背上一吻,目光中流露出愉悦的讯息:
“我发誓,今天恐怕是我这些日子里最为愉快的一天了。”
喏尔夫尴尬地一笑。
“现在,让我们来谈点别的吧……我相信,这些事您以后都会慢慢了解…不过……就请您耐着性子先听面前的……”
不知何时,伯爵已经坐到了喏尔夫的旁边,在交谈过程中,他还将手搭放在了对方的肩头上。而被对方充沛的精力和丰富阅历吸引的喏尔夫,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可是随后也开始渐渐地适应了伯爵这些异于常人的举动。
甚至有些时候,他还觉得对方除了是一个热情的人外,还是一个能够给与别人温暖和力量的人,一个十分特别的人。
初春的冰冷雨水淅淅沥沥地飘落到地面上,而马车中的空气却异常温暖,流动着淡淡的温情。
怀中抱着刚刚睡醒的彬索·亚蒙达,这位年仅一岁多,正在自己身上“咿呀”着四处登爬的绅士,喏尔夫·亚辛跟随着贺·拉恩·亚蒙达伯爵走进了伯爵位于帝都的豪华府邸。
而喏尔夫对于这座豪宅的第一印象便是这里突出与隐含的种种反差。
这座外表呈深蓝色的豪华建筑,四周被两个风格十分不一的精雅花园所围。当守候在主建筑门外,身着正装的管家比利·璈门托,推开高大坚硬的褐色木制大门之后,一个风格奇特、异常宽阔的气派大厅进入了喏尔夫的视线。
隐隐带有浅红色柔和纹理的浅色大理石地板,上面铺设地却是凝重的深蓝色地毯。而拥有这种严肃而高贵颜色的物体,看似十分坚硬,踩在脚下时却是如此柔软,使人的神经不经意间便可放松下来,这令初次踏上它的人印象异常深刻。
一盏巨大的镀金吊灯,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芒,挂在大厅正中间的上方,而四个大型的镶嵌水晶的银质蜡烛壁灯,则分别挂在大厅的四面墙壁上,四周的壁纸呈极浅的蓝色。
大厅左右分别各有一个豪华的石头壁炉,颜色为一灰一白。而大厅的前后墙壁上则分别挂着两幅巨大精致的油画。
正面的油画用纯白和金边镶嵌,刻画地是头现光环的基督十二门徒,观后令人不禁赞叹主人对上帝的虔诚及用心;而它对面的油画则用黑色的贵金属框镶嵌,
描述的是一个衣不遮体的贵妇被一个只露出背影的恶魔追赶至一片黑色森林的情景,贵妇的白色身躯后,黑色的鸦群聒噪四起。整个画面栩栩如生。这令观者不禁心中一动,脑海中仿佛随之就可浮现某种邪恶的意向。
看到头一幅画后,喏尔夫在心中轻轻祷告、并默默地划了一个十字。而当他无意间转身看到了另一幅油画的时候,瞬间眉头因惊讶缓缓地跳动了一下。
直到,彬索的小手随意地在他脸上摸索了几下后,喏尔夫才回过神来,轻轻抓住对方的小手将它们放下,继续随伯爵踏入这座豪宅的其他角落。
沿着大厅左侧优质的红木扶梯和暗红色地毯向二楼走去,喏尔夫觉得如果没有这条小道淡红色墙壁上的那些怡人的风景画,自己真的像是掉入了一个滴血的通道中,感觉被紧紧束缚住了一般。此刻,他不禁猜想伯爵这精怪装饰的寓意是何。
而我们一岁多的绅士,彬索·亚蒙达却毫不“介意”这种装饰,他的口中不时地蹦出些许奇特的语言,小手还不时地要抓那些风景画。不过,靠那些风景画里的绿色来平衡呼吸的喏尔夫,紧抱着彬索,淡淡笑着不打算让这个小家伙得逞。而彬索的双手则一直保持着伸出的姿势,还不时晃动着。
来到二层后,亚蒙达伯爵打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这间屋子位于楼梯的右侧,是最接近楼梯的房间。伯爵对喏尔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并解释到佣人们正在打扫喏尔夫和彬索的房间。
更换好拖鞋后,喏尔夫随伯爵走进了这间宽阔的卧室,隔着户壁,傍晚的黑霞染遍了天空,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
亚蒙达伯爵随后掀开铺好的层层床罩,接过正在打哈欠的彬索,让他平躺在了床头安全的一侧,小家伙随后便悠然地憨憨大睡起来。
这时,伯爵的目光落向正在观察房间的喏尔夫。
确认彬索无事后,此刻的喏尔夫正在欣赏伯爵卧室内的上等黑核桃木家具,他的双眸是从墙壁上的绿色挂毯和波斯弯刀,滑落至这些有着优美天然纹理的深褐色小圆桌与扶椅、壁炉和大衣柜上的。随后,他的目光凝聚在了一副巨大的浅黄色公牛牛角上。
他仿佛看见了英勇魁梧的亚蒙达伯爵身披闪闪发光的锁子甲,头戴银盔,骑着一匹同样全副武装的大马,手提锋利的标枪,瞬间将它狠狠刺入一头凶猛的黑色公牛的脊背上,再慢慢地制服那头顶着大角的公牛,最终,将这幅角割下,围绕着斗牛场炫耀自己的勇猛。
沉浸在想象中的喏尔夫,修长俊美的身躯就像一尊年轻的神芷雕塑一般,而温和绝美的五官下流露着青年的那种稳重与温顺的气息。
不知何时,亚蒙达伯爵手中多了两杯酒,无视礼仪靠在墙壁一侧的他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热尔夫,蓝黑色的眼眸跳动着悸动的火焰:“您专注事物时的深情…真是…太优雅了…”
喏尔夫转过身目光温和地望着伯爵,没有给予任何评论。
亚蒙达伯爵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要是在几百年前,我保证您会同那些极具魅力的女子一起,被当作‘女巫’送往火刑场的。只因为,世间的男子都不能抵抗住这种美的诱惑。”
“美?那么,您是指外表,还是指肉欲呢。”轻扫了一眼伯爵的卧室书柜中一本名叫《肉欲与灵魂》的书后,喏尔夫反问道。
亚蒙达伯爵没有料想到年轻的喏尔夫,会如此大胆地反问自己,总之,他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
“坦率地说,两点都包含在内。‘美’能使‘肉欲’更加绚烂,而‘肉欲’会使‘美’更有神韵。倒是那些热衷于将‘女巫们’送往刑场的强暴蛮族们,通常都是为女巫的甜美所发狂的虚伪禁欲者。往往这些人的私生活或他们心中的禁愿,比光明磊落的花心子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