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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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呀!”终于像小时候一样拱入温暖怀里,原来自己并未被抛弃!“我一直记得哥哥怎样一点点掰开我的手,不要我。飞到那麽远的地方,母亲一直歇斯底里,在她眼里我只是空气,一瞬间我以为什麽都没有了…父爱,母爱,还有哥哥……”
“哥哥,你可知道十二岁起我每年都悄悄飞回来几次?”
“哦?怎无人提起?也不来找我?”
“母亲不管,又无聊,反正住校就自己行动,没告诉任何人,回去也没人在意……我每次都去找你,只是你不知道。悄悄跟着你,远远的看你,开始是怕你又一点点把我手掰开走掉吧,后来成了习惯……看你打翻嘲笑你的那帮所谓兄弟,看你大把的情书看也不看塞进垃圾桶,看你在伯母灵前无声哭泣,看你寸步不让保护自己的利益……就是不敢面对你。我很傻吧哥哥?……直到传言你正被栽培为下任总裁,母亲像是刚刚才发现我,要求我一定拿到谷氏大权,说她绝不输给伯母……其实不用她下命令,我一直在努力,因为我要哥哥所有的东西,就不能输给你……上研究院时我所有的选修课都跟你一样呦,哥哥。”
“包括古诗辞?”
“包括古诗辞。”
精灵古怪的弟弟,傻的可爱的弟弟!哥哥本就是为你争下的那片天地,本就是要奉献给你,因为我们身上流着几乎相同的血液,只是似不该告诉你。
真相
私人疗养院,封闭而环境奇佳,秦无衣缓缓登上平台,望向躺椅中层层裹盖的苍白妇人,催人老的何止时间!
“你真像他……可风儿只像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因你母亲决不会对你说……我时间已经不多,再不说,怕是没人会知道了。她宁可让他至今还背着罪名,也不愿承认自己从没被爱过!这一点说明我还是比她有资格……”古怪的笑容自失色的唇角一闪而过:“你母亲是怎麽给你说的?说我约你父亲私奔被拒?说我丈夫想阻止却伤到了自己?说车祸本是送院途中意外后的意外?”
既是独处,维风应依言在车上等候,不怕说出来:“还有维风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哈哈哈!……果然!可怜的女人,到死还在自欺欺人!……无衣,让我来告诉你真相!”
……
美国西部的原野寂寞荒凉,狂驶在望不到头的高速路上,无衣觉得自己像一头狂躁的狼,
瞪大眼睛狠踩着油门,或许这样泪就不会流出来。……“我以为他是爱我的,所以同意给我一个孩子,却原来在他眼里从来就只有我丈夫!所做的也只是给他一个孩子交差!”……不想相信,又不得不信,将去之人的寥寥数言打碎了自己固有的一切亲情怀念!
原来,自己的出生只是父亲迫于家族压力的随机,而风弟,也是如法炮制的可有可无!那一刀,本是得知真相的伯母刺向碎灭的幻像,而生生承受的却是自己的丈夫!对母亲的恨缘自十年的知情不告,而车祸,只是父亲心甘情愿的载着奄奄一息的至爱殉情!可笑啊!连自己的名字,一直以为是两家关系笃定的证明,却原来,是两个男人的情证!而两个男人自以为的情证,却是两个女人各怀心事的结盟!
索性猛刹住车,任惯性将车身斜转侧旋,撞上防护的栏杆。趴在方向盘上,脸深深埋进臂弯,却又一声刺耳的刹车,一辆车已斜插在了车头前。
“哥哥!”维风冲下车大力拉开车门,想拖出一动不动的无衣。
“我没事。”闷闷的声音带有一丝无奈。
看了看车身,只是擦掉了一些漆,压抑的怒意便狂潮般泛滥:“又想逃了吗?哥哥!”
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顶着,无衣转过头,睁大眼看着乌黑的枪口:“你怎会有这东西?”
维风泛出一丝奇怪的笑:“你真傻呀哥哥!这是美国,我有执照。”一直随身带着,只为能时时保护你。
“太危险,别伤着自己。”
一阵张狂的大笑中车身骤然下落一些,想是前后胎都已破了,枪竟还装有消声器。
大力拖出无衣硬塞进自己车里,维风坐定在驾驶位上冷笑出声:“吓傻了吗哥哥?”枪口却又顶了上去:“我说过要会哥哥所有会的,可哥哥不会的我也要会,这样才能不输给哥哥,才能得到哥哥……所有的东西。”
原来身在枪口下只会觉得很累,无力的闭上眼睛:“你已得了所有。”
“没有!”维风狂乱的摇晃着无衣的肩头:“我想要的哥哥从未给过!……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突然间明了,维风应是已知了身世,那女人竟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苦笑出声,手抚向已有微温的枪身:“如果你希望的话,我自己来。”为了弟弟,就自己放弃自己吧,只是不能牵连上他。
枪却离手而去,瞬间七零八落,远远飞出窗外:“哥哥,你总要戏弄我……哥哥,我不要总是在后面追你。”
戏弄吗?实是知道自己真的很想呵。“我只是要时间好好想想……出来时你不在车上……”
“我就坐在旁边的台阶上!而你却视而不见!任由我发疯似的狂叫着追你!”
风吹过,卷的路边的无涯野草如浪般抖动。
“哥哥,我们回去。”
“不。我需要时间想想。”
“你要想什麽?我母亲对你说了身麽?说你我父辈的海誓山盟?说你我身上的血液几乎相同?”
“你知道?!”
“早就知道了,这是母亲为逼我奋斗所喋喋不休的理由……你可能难以想象我当时的兴奋,因你从此别想抛下我……只知道傻笑,那天才会被周秘书误会……还被你看到!可哥哥在生什麽气?难道是不愿血缘将我强加于你?”
生气吗?只是有些疲惫,太多的意外压在心头,沉重的不知何去何从。“风弟,你回去陪伯母吧,她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转手欲拉开车门。
“你想在这里下车?”按下中控锁,低低的笑声中有了切齿的恨意:“说来说去还是要抛下我!”
下颌被狠狠的捏住抬起,无衣被迫看向喷火的眼睛。
“我不要再那麽傻了哥哥!我不要总是在追你!”
来不及反应的无衣还未消化后背突来的撞痛,唇齿已被狠狠的咬住,腥甜的血味霎时弥漫,呆愣片刻才明白啃咬自己的竟是维风!猛力的挣扎却被维风更大力的制住,本就是仰躺的劣势在狭小的空间里更无计可施,而维风的手已缓缓游走在衬衣下的胸膛……
远处呼啸渐近的警笛声让维风瞬间清醒,无奈的笑笑,留恋般轻啄一下已微肿的唇瓣,才松手放开恼怒挣扎到岔气的无衣:“来找我的。大概车主报案了吧。”
不能理解刚刚过分怪异的举动,却也还能抓住现在言语间的重点:“这车,是你偷的?!”
“抢的,不然怎能这麽快追上哥哥!”
目瞪口呆的任维风整好自己凌乱的衣服,眼前的一切早已超出了自己消受得起的范围。
“哥哥,你甩不掉我的!”开门下车,随意的靠在车门边,拉过茫然随自己下车的无衣,一只手搭上肩膀,并立看向已近的警车。
缘起
眼前两名东方男子怡然悠闲,散发的不凡气质怎的也不象是劫犯,应该有什麽误会吧?警官开始彬彬有礼的盘问。
看维风微笑着施展完美的外交手腕,三言两语便使随警而来的车主撤销了告诉,然后不计前嫌般随警官去做什麽纪录,无衣转过身,望向如火般渐坠的红日,单手扶上护栏,纵身轻跃而过,随即隐没于苍茫的辽阔大地。
其实并不知道想去哪里,或许因那阵风正好吹过,便且随风去,任脚步将自己带往远方。
仿佛是直直的立在世界的中央,望了望地平线上只剩半个的太阳,四顾都是荒漠,大片大片的野草随着疾风摇摆。闭上眼睛感受风从发间穿过,耳边似传来辚辚的车声,回首一长队五颜六色的马车已近在咫尺。
“觉得很新鲜吧?”
无衣环视了一圈凌乱却温暖的低矮车厢;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我的确没有这样的经验。”
“我也没有呀,竟能捡到这麽一个……”年纪已不算太轻但依然美丽的女人露出明艳的笑容用手指轻敲额头,似乎在找什麽词来形容,然后脱口而出:“天使!”
“天使?”无衣有些啼笑皆非。随手掀帘看看外面,车队似已找好了营地,正慢慢围成一圈:“就像沙漠里的驼队。”
“一般不,但今晚有大风。”若是没遇见她们,他或许会冻死在那里,好在吉普赛人最相信的就是天意缘分。
“哦。”不在意的点点头。耳边的风声确是越来越疾,已带有尖厉的呼啸,抿一口杯中味道奇怪的液体,原来自己也有随遇而安的天性。
健谈的女人就是这个车队的头领,长途跋涉去远方一个小镇:“也停不了多久,你知道的,我们吉普赛人像风,停不下来。”低头把玩双腕上的手铃。
“很别致。”
“这可是祖传的宝贝,老祖母留下来的,很神奇的东西。”褪下放在无衣手中。
发黑的银质铃铛的确有些年代,可除了别致的花纹看不出什麽过人之处,其中一只上有一颗铃铛象是后配上的。
“你看出来了?那个是后配的。”
“怎麽个神奇法呢?”递归原主。
“秘密。”
将自己的车厢让出给无衣休息,临去前调皮的眨眼:“猜猜我的名字?”
“叶赛尼亚?”眼前这张脸的确和银幕上那张有些神似。
似有些意外,旋即莞尔:“吉儿。”跳下车笑声传来:“叶赛尼亚是我祖母的名字。”
车厢很硬,但却睡的安宁,应是累了吧。醒来却已是出发了很久。吉儿坐在车厢后轻声的唱歌。也学她坐过去,腿悬空垂着前后轻荡。
“很好听。”虽听不懂唱的是什麽。
“祖母的歌。她一生都在唱给心上人听。”也只唱给心上人。
“哦。”想必有个动人的故事。
车队缓慢的前行着,前后车厢里不时传来或低或亢的歌声,流畅的吉他夹杂着阵阵快乐的大笑。
“你们去演出?”
“杂耍,算命,所有吉普赛该干的是我们都干。”并不是为了生存,是天性。“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只要你愿意。”
“我可是逃犯呢。”昨日原以为就只擦身而过,却在对视几秒后便招手要他上车,反正也无处可去,便暂且从善如流。
吉儿却爽朗大笑:“吉普赛人几百年前就是了!”
也好。
……
“今晚月圆,会有个仪式。”
“哦?”
“围着篝火在圆月下歌舞。”
想必有趣:“也是吉普赛人的风俗?”
“秘密。”无意识的转动腕上的手铃,轻轻的响。
太阳照过来,微风也暖洋洋的,得得的马蹄声伴着吉儿低徊的歌声。
什麽声音嗡嗡的响,天边的一个黑点渐近为一架标着警徽的直升机,吉儿望一望,再转头看看无衣,却是无话。
终究是要来的,只是太早,冲吉儿笑笑,并不吭声。
掠过了头顶,旋起的风让四周战栗般的抖,然后下落停在不远处。车队已停了下来,亦是见惯了似的不惊。舱门打开,钻出两个人,维风做势让警官停在原地,一步步走近,震怒于挂在车尾那人的一脸无所谓。吉儿依然在低低的唱歌。
站定,脸上却带了笑,瞥一眼旁边花枝招展的女人:“哥哥好性致。”
吉儿听不懂中文,却看向无衣:“你们很相配。”
两人都一愣,维风的笑颜却已真心:“谢谢。”抬手拉下无衣,:“哥哥,跟我回去。”无衣却皱眉:“你又抢了一架飞机?”
搂紧无衣,下颌顶至颈窝吃吃的笑:“昨晚差点儿拆了警局,他们竟说风大找不得人!……以后见我怕是要躲着走了。走吧!”推拽的不容抗拒。
无衣却不动:“晚上有仪式,我答应参加的。”
维风停住,定定的看一阵,转身走至停机处,交谈几句后,直升机载警官离去。回到马车旁拉迷惑的无衣上车,倒至怀里:“开始了叫我。”旋即沉沉睡去。
车队继续前行。
荒原的圆月大而亮的出奇,大堆的篝火已生了起来,整根的原木在火焰中噼啪的响。随意停放的车厢旁,卸了辕的马静静的吃草,吉儿指挥着女人们准备吃的,男人们则陪她们歌唱。
按摩着无衣麻掉的腿,维风轻轻的埋怨:“真是笨,怕把我弄醒就不怕血脉不通瘸了腿。”心里是丝丝的甜…哥哥是不好意思才逃的吧?不然那女人何以来的评断。“昨晚那麽大的风……哥哥实在太任性!”以后一定得看牢靠,只是一转身便无了踪影!
也学别人围坐在篝火边,看圈里一对男女随着鼓点拍手,跺脚,尖叫。吉儿笑笑的陪坐着,时不时转转手铃,轻轻的响。
篝火映的眼睛亮晶晶的,辛辣的土酒烧上了脸庞,又一阵鼓声乍起,吉儿盈盈而立,先是伸手,让手铃急促的一响,然后扭腰围着火堆若蝶般翩然,铃声竟在乐器声中清晰可辨,竟是腰腿上全都缠了无数。曼妙的舞姿野性而随意,竟不象是舞蹈,似更近于发狠的诉求。拍手跺脚尖叫声四起,却整齐划一,最后竟抱着乐器全部加入进去,然后猛地全都又停了摆动,只剩了整齐的跺脚,鼓声乍停,人已对月跪了下去。静止数秒,无事般各自散去,开始收拾家什放回车里。
吉儿走回来,依然是浅浅的笑。
“原来你是高潮呢!”还是笑笑,笑着泪就掉了下来。
与维风对视一眼,都不知如何安慰,本就觉神秘的仪式,也无从安慰起。一时无言。急促的铃声却来打搅,是维风的手机,看看号码,站起来走出老远才接听。
无衣拍拍吉儿抖动的肩,却被倒了满怀,双手环上腰紧搂,即刻又坐正,伸手拭泪:“其实这个仪式是祈愿的,月圆的时候以这种方式祈愿会很灵验。”转脸又是盈盈的笑:“你有什麽愿望吗?”无衣望向朗月,虽不信,却不由得开口:“若能从头来过,当选一个无牵无挂的开始。”
回神冲吉儿一笑,却见吉儿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