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 by:涂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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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眼角的泪。　

我不喜欢让女生拉我的手，或者摸我；可是对老大，我却没有一点防范。我知道她道她心里的绝望……她和我都知道，我和他牵着手的走这一段路，可能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也只有在这场雨里，我们属于对方；天晴以后，一切只是回忆，只是我们一生无数次冲动中，最单纯的一次。　

又看那天际浮现彩虹，你可还珍惜那往日雨中；我和你站在彩虹的两端，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第二天我在她家楼下向她告别的时候，她还是那样难看的笑。　

在我终于笑着回头的时候，落在地上的，却是四行眼泪。　

我有一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对不起。　







12　

老大现在过着平静的生活。常上网，估计减肥增高什么的她是没有指望了。　

我很可能还会路过她哪里，现在她一听这消息就毛骨竦然；倒不是因为别的，因为她的月工资交了手机费网费就剩下几张毛票了。怎么请得起我吃铁板牛肉排骨炖酸菜？　

那她到底暗不暗恋我呢？　

她的偶像是罗嘉良，我对比了一下，我和人家毫无相似之处。我爱幻想猜测自作多情是出名的，可能一直是我自己在暗恋我自己也说不定。　

end　







《长夜将尽》　（As　long　as　a　night）　
　　　　　　by：涂沐　







　　　　　　　　　　　　　1　

　“你慢点吃啊……吃完了记得刷牙，然后就去睡觉。”　

我妈妈今天穿得很整齐，她最好的那一件绿色呢子大衣在灯泡下看起来好温柔。她炖了满满一大锅鸡块和土豆，破天荒地一次鸡块要比土豆多，我吃得满头是汗，手嘴不停；我妈妈在我吃的时候就坐在我对面，带着一点点轻蔑，一点点慈爱，像审视一只小动物那样审视着我。我只顾得吃，没有闲心看她脸上的表情，我只感觉到她今天心情不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响了，妈妈出去了，她模糊的，略微有一点弯曲的背影在我眼中消失。　







　　天黑以后我就做作业，像往常一样磨磨蹭蹭，但还是做完了。我挤出小白兔儿童牙膏刷了牙，洗了脚，关起房门睡觉。早上我又吃了冷掉的鸡块炖土豆，然后去上学，因为上课说话被老师打了几个耳光；中午放学的时候在我爸爸单位门口看见了我爸爸，他假装不认识我，我也就当没看见他；不过我不担心，我还有鸡块炖土豆吃；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爸爸和徐阿姨回来了，我躲在厨房里没有开灯，我不想和他们说话。他们进了房间后，电视的声音没有了之后，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再出来；笑着摸到客厅，我看见徐阿姨的外套扔在沙发上，我知道她喜欢把钱包塞在里面的怀兜里，掂着脚就直奔目标；经验和理智告诉我，绝对不能拿十块钱以上的，可是那天我真是昏了头，也可能是天太黑我没看清楚；第二天早上我竟然在自己的口袋里发现了有四个老头像的豪华大纸。　

　　其实我也还算是个好孩子，喜欢骂人但从不打架，上学期还加入了少先队；我也知道这看不见拿就算是偷，可是我没有办法，鸡块炖土豆再有一天就吃完了，饿肚子的滋味真的是很难过，而且天也热了，我真的好喜欢那种两毛钱一根的牛奶冰棒……　

　　平静的一天过去之后，半夜里我被我爸爸从被窝里扯着头发拉出来，他的脸像他那几星期不换的鱼缸水一样绿一样臭，他不说话，连踢带踹地把我塞到了厨房里，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我奶奶死前给我缝的小枕头，下意识里我抱紧了小枕头，尽量躲避着他的拳打脚踢暴风骤雨；可是我爸爸竟然抢过我的小枕头把它填进了灶坑，我在火苗中烧烫了手，可是我的小枕头却永远地化为了灰烬。他打累了，走掉了；我把被烧疼的手指吮在嘴里，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　

　　回到我的房间里，我怎么也睡不着了，小枕头没有了；那里面有我奶奶装进去的香草，我每次抱着它的时候就能看见我奶奶，好像她还在我身边拍着我，轻轻地在哼着歌哄我睡觉。我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我决定去找我奶奶，我奶奶对我最好了，她不会打我，不会让我挨饿，我要去找她，不惜任何代价。我忽然看见在我的书桌上窝成一团的红领巾，我跳下床，把它舒展开来，又拉开一个抽屉，找出我另外的一条还崭新的储备用的红领巾，把它们两个系在一起，革命用的布料很有韧性，拧在一起更是坚固；我依希记得电视里的人都是把绳子打成一个套的，然后把脖子伸进去，从高处再跳下去就好了。那红艳艳的布拧成一股的时候，好像真的有神神奇的力量在里面流动；我急不可待地把头套进去的时候，耳边又响起那甜甜的。美好的话语和声音：　

　　红领巾是革命烈士用鲜血染成的，红旗的一角……　



　　　　　　　　　　　　　2　

　　大家都喜欢叫我任贤齐；简称小齐；不是说我唱歌或者长得像那个歌星，而是大凡了解我一点的人都知道我心太软。　

　　下午我买了菜回家，发现厨房的水池里的水漫出来，淌了一地，小美的拖鞋慢慢地漂浮着，她房间的门敞开着，人倒在床上，像一条从水里被抛上岸的鱼，干瘪了，蜷缩着，不知道是死是活。　

　　“又他妈喝多了……“我恼怒地摔了一下门，去找扫帚扫水。我好不容易扫干净了，却在水底下用搓子抄出一个透明的吹爆了的气球一样的东西；我彻底被激怒了，一脚踹开她的门就吼起来：“你要是想死，别死在我的屋子里！”　

　　我满腔怒火酝酿了连篇的污言秽语，还没等我张开嘴朝她倾倒；她却动了一下，扒开那潮湿分叉的头发，扭过脸来气若游丝地说：“你行行好吧，给我点水。”　

　　“水？你滚下来就有了，喝吧，够你喝的。”我看见她那张浮肿了的脸，还有汗水在粉妆上形成了几道泥石流从她深深的眼窝里冲塌下来，毫不怜悯地说。　

　　“我给你钱。”她的手在床上抓着，终于在靠近她身体的某处掀出来几张钞票；她晦暗沙哑的声音里带有一丝丝胜利的喜悦：“我交水电费给你……老板，水，一杯水。”　

　　我远远看着那钱，不想拿，我不想那这几张钱；我转过身去，到厨房里接了一杯飘白粉悠悠旋转的，几乎类型于牛奶颜色的水给她，并且说：“你涨价啦？”　

　　“没，倆人。”她喝了水，有了点力气，爬起来，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说：“你今天遇见什么好事了么，你好像挺高兴的。”　

　　“你给我收拾东西滚出去，我不租你房子了，我不管你去哪，总之你在明天早上之前给我消失。”　

　　“你每天都重复同样的话不觉得烦么？”　

　　我无奈地摇摇头，坚定诚恳地说：“明天我这里可能有朋友来，你收拾一下，别带人回来了，也没有几天的，行么？”　

　　“有什么呀，我们过起门来个做个的，互不干涉；嘻嘻，这次是大学生还是白领黑领的啊？你们俩谁在上面谁在下面？还是你家乡下的亲戚，要我扮你老婆么……”　

　　　　　　　　　　　　　

　　　　　　　　　　　　　　　　3　

　　小美读大学的时候是学中文的，但她对世界上各种人事物的好奇心很强，可惜了她没有去做记者，不然她进了狗仔队我们国家又多一个三八红旗手。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家里呆读书学习准备考研；偶尔和有钱人援助交际，但她总能把生意和学习关系理顺的很清晰，做爱就是做爱，学习就是学习，一样认真，一样疯狂，也一样有着明确的目的。小美说她将来想当一个幼儿园园长，在她的幼儿园里要建一个全中国最长的滑梯，从顶端滑下来到底要十几分钟那种；但是她有教育思想和献身教育的精神，但是没有资金，于是就去坐台，看有没有识相的老板可以完成她的美丽人生。　

　　我不能告诉她明天从广州过来的二强和我一样是一和喜欢男人的男人；不然她好奇的好事的小心眼和大嘴巴会以此絮叨半年，闹心也闹死了。二强是我大学时候上一年级的师兄，那个时候我和他没有太多的往来，就是在学生会里有过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毕业后我在网上遇见他，聊天聊着就聊出了马脚，同时我发现我和他都是胆子很大的人，在网上什么都敢说，于是互相摊牌。我一直不服气的就是，他说还在读书的时候他就一眼看出来我是，因为我总是“用一种轻蔑和暧昧的眼神“看“全系第一文武双全大帅哥”的他，原因是“心理阴暗的你喜欢对明知得不到的东西报以精神摧残和诋毁来掩饰你的贪婪”。我一笑置之。其实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对他真没什么印象，就觉得他篮球明明打得其臭无比，可还是总喜欢摆出一副救世主的脸孔在球场上上蹿下跳，烦。　

　　但是后来我还是和他上了床，做了爱；中间的因果关系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说，欲望总是有借口。但是想一想，我这一辈子好像就做了那么一次好人。我去年的时候到大连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去看我美丽的姑妈，二强那时候还在大连做贸易那一行；约好了见面吃个饭；大是没想到我在我们约好的地方等了他三个多小时也没等来他，晚上我接到他电话，才知道他惹了麻烦，和他合伙做家电生意的一个家伙卷了他的钱不给，二强去要钱结果还被他周围的几个有来头的混混给打了，嘴上被玻璃划破，在医院里缝了十几针。　

　　我那天放下他的电话，就直接给我深夜里还在一家夜总会里视察工作的姑夫说了一句：“我要和小彬子去打人。”　

　　小彬子是我表弟，十七就和人搞上市公司了；他虽然也是董事，但是从不懂人事；要是没有我姑夫家庞大家族势力包庇他，估计他已经被枪毙了。小彬子那几天正好心情不爽，一听有这茬儿，兴高采烈地马上纠集党羽，我们在崔健的音乐中用一辆北京吉普找到了那个衰人的家，然后在十五分钟里享用了污秽的谩骂和愉快的殴打；后半夜我喝得醉熏熏地跑到医院对二强说：“明天你收钱，然后请我吃饭。”　

　　第二天酒醒了，二强在电话里诚惶诚恐地答谢我，我骂他：“别跟傻逼似的。”　

　　我在大连住了一个月，二强天天陪我玩儿。记得在海边的空气里我哭得声泪俱下，我说我爱Stephen爱得要死，可是他玩够我了就一脚踢开；二强别有用心地安慰着我，他说蛊惑仔不哭，那种狗屎咱不理他。那天晚上我和他在他家的客厅里光着膀子吃西瓜，吃到一半他放下咬得希烂的西瓜，看似突如其来实际早有准备地说：“我要干你。”　

　　我没理他，继续吃我的西瓜，他绕到身后抱住我，小声地说：“你他妈的太可爱了。”　

　　我可爱不可爱我自己知道，我这个人对大的优点就是对自己有着绝对清醒的认识，我吐了一个西瓜籽，对他说：“你这是报答我么？”　

　　二强不是不会说谎，但他好像觉得对我，不需要说谎：“你少饶弯子，那你想不想和我做？”　

　　那一夜奠定了我心目中真实的帅哥的几个特质，强壮，温柔，直接，贪婪；和某种程度上的阳萎。二强做爱的时候，最大的优点是他不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对于男性来说，这是很难能可贵的；虽然肉体上的满足和快感觉很强烈，但是我却没有以往那种冲动，因为我的理智和我的情感都发现并确认了，二强人很好，但，他不属于我。我和他，两个人有这些，就足够了；我和他，不谈，也没法谈，爱情。　







　　我喜欢他抱着我的感觉。　







　　小的时候，我常常看到邻居家国喜他爸光着上半身，亲密地抱着他；我嫉妒得发疯，每到天热的时候我都会有意识地去张望，我不知道我是在寻找男性的身体，还是在遥感那种被拥抱的感觉；但是二强这里，我终于找到了，不过如此，不只如此；我知道，好东西不要贪多，早上的时候我们在床上聊天，二强问我：“你不会爱上我吧。”　

“我爱傻逼干嘛？”我开始抽烟，开始考虑早上吃什么。　

“你嘴那么损，看谁还要你？”　

“我这样的还有人要么？”我仰头看墙，认真地吐烟圈。　







　　那天晚上我们又去了海边，然后我就告别了他，回了家。　







　　留下一个人和一盏灯，让黑夜躲在窗外；寒冷的尽头是一壶酒，温暖我唯一的梦。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关于海的歌。　







　　我喜欢在晚上来到海边，我不知道那是在涨潮还是在落潮，总之那躁动的水花在暗暗的星空下，卷起一道道白色的水花，很哀伤；那远处的波澜阵阵，看着看着，我就会自动整理心事。我不是经常有机会看海，印象里的海水和岸边，总是很模糊，很冷，或许就是因为我总在晚上来的缘故吧。　







　　　　　　　　　　　　　　　　　4　



　　接到二强的电话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说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接着骂上海天气热，最后告诉我他明天在来找我。我在办公室的百叶窗前深思熟虑地喝咖啡；我开始质疑我见他的动机和目的……老同学？老朋友？我为什么要见他，难道两个人认识就要见面么？手机短信息提示：小齐，我想死你了。当然，这不是二强发来的，这是飞鱼，一个大学生，一个总喜欢穿黑色T恤的大学生，他说和我做爱满一百次后就和我分手的，永远充满自信的大学生。　

　　我和飞鱼也不用嘴说爱情，什么是爱情我和他都不明白，我是不想明白了，他是不愿意明白；促使我和他保持了近半年的性关系的主要原因是我觉得他可靠，他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很社会性的那种人，我的意思是说，他的气质告诉我他是干他不需要避孕套那种。　

　　“那我们今天完成六十计划吧。”我飞快地按着手机的键盘。　

　　“你行吗？上次才五十三。”他回得很快。　

　　“你来我家就知道了。”　

　　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