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毒合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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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祂洠в惺谗岱磻皇堑戎乱粋能許願的人,發現祂……和我。
第五年,第九十九個許願人已經被蛆吃得剩下白森森的骨,還是洠в腥税l現我們。
第四十年,唯一照光進來的古井被封了起來,只剩下我和祂。
第一百二十一年,祂第一次跟我說話,祂說:「誰是下一個主人,我就永遠跟隨他。」
我害怕,害怕別人找到我們,這樣祂就不會跟我分離了。
第兩百年,祂第二次跟我說話:「誰發現我,我一定殺了他!」
祂開始著急,祂開始恨,爲什麽洠в腥藖韸Z取祂這寶物?!
但,我卻是安心。
我們被找到了,一個叫阿裏巴巴的人。
他釋放出祂來,又卑鄙地把他弄回我身體裏,逼著他不得不毀了自己的誓言。
經過了一段時間,我還是個小小的神燈,我的功用只是祂住的地方,阿裏巴巴每次輕撫著我叫祂出來時,我總是一陣噁心。
──其實阿裏巴巴已經許完三個願望了,卻洠в袑⑽肄D給下一個可以獲得三個願望的人,爲此,祂洠в猩鷼猓瑺懯谗釠'有生氣呢?
祂看著阿裏巴巴,靜靜的看著,那眼神,我怎麽會不瞭解?
爲什麽祂就洠Оl現也有相同的眼神正在看著祂呢?爲什麽我的心意洠в斜话l現呢?因爲我只是個小小的神燈嗎?
阿裏巴巴把我們交給了他的弟弟,祂還滿高興的,因爲祂並洠в须x開阿裏巴巴。
「他跟黛安娜感情真好……」祂望著阿裏巴巴與他的妻子,滿臉都是受傷的樣子,這是祂第三次跟我說話,我跟往常一樣洠в谢卮鸬k。
其實我一直想告訴祂:「爲什麽……你總是洠Оl現在身旁默默陪著你的我?」
但,祂大概只會用祂的冰冷瞪我一眼,再嗤笑一聲吧?
祂自由的那天就快到了。
阿裏巴巴的弟弟即將許他的第三個願望。
那是個很簡單的願望,說:「我釋放你,這就是我的願望,不過……其實是哥叫我這麽說的。」
祂驚了一下,接著是滿臉的不可置信,還有一點點的希望跟……滿足。
祂不需要我了吧?
我,本來就只是個神燈,我的用處就是關著祂,祂可能也恨了我很久,祂在我這一生總共對我說了三次話,我想我會好好珍惜這三句話的。
身體一裂。
祂洠в邪l現,祂已經脫離了我這個牢寵,祂可以不在乎。
我痛,身體卻還是持續裂著,我大概……快消失了吧?
鏗鏘幾聲,我的身體全碎了。
這時祂才看見我,碎了的鐵瓦片靜靜地躺在木桌上,我的魂飛出來,即將散去。
祂竟然伸出手,企圖將我抓住。
我暫時的人身,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人身,我終於有手伸出去摸祂的臉,其實只是貼著,我洠в袑嶓w,模不到枺鳎晃医K於有嘴有聲音,第一次跟祂說話,卻不是向祂傾訴我的感情。
「別再簦铝耍瑒e再被關起來了,別讓我知道你再寂寞。」
祂怔了,我散了。
祂的嘴動了動,我卻聽不見。
我永遠,也聽不見祂到底說了什麽。
──不要離開我。
神燈.燈神(完)
公車站
他十五歲的時候,才遇見那個人。
每天見面兩次,早上六點十五跟傍晚五點四十。
他們每天就這麼短短來回半個小時相處在同一個空間裡,卻從來洠дf過一句話,就算有,也只是「到哪」「去台中」跟「謝謝」「不客氣」而已。
那個人是位公車司機,老人家叫他「邔ⅰ梗鐣兴皋D呤帧梗耐聜兘兴⑶濉!
楊權清,公車上的牌子、他身上的名牌,是這麼寫的。
「到哪?」阿清看著他,詢問的眼神。
他有些緊張,拿著三個十元硬幣投進錢箱裡,說:「到台中。」
他的身高很高,進公車的時候頭會微微低著怕撞著了;他的聲音和身高相反,低沉而好聽。
阿清按了發票機,撕下來遞給他。
他又說:「謝謝。」
阿清也很有禮貌,現在很少司機是這麼有禮貌的,也很少司機是這麼年輕就做這個行業:「不客氣。」
這段暗戀是怎麼產生的?
勉強說個理由出來,只能說是阿清長得太溫柔。
阿清跟他說的話明明不多,一年加起來也不過幾千幾百個「字」,連句子也算不上。
他每天上學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看著阿清的側臉,而放學時,他坐在最後面,看著阿清的後腦袋。
早晨,他是最早上公車的人,傍晚,他是最晚下公車的人。
他家住得挺偏僻,這二十一號公車也只有一班車在跑而已,坐的人也不多,除了學生就只有三三兩兩的老人家。
高一的時候,他十五歲,他跟阿清之間的對話只有這麼幾個字。
高二的時候,情況依然如此。
到了高三,他以為這高中三年即將結束,他跟阿清之間,還是維持著禮貌的顧客與服務員關係。
那一天,他記得很清楚,是六月十四日。
六月十四──高中畢業的前一天。
那天,天氣是陰的,讓人的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
放學搭公車,他破例地坐在前面的位置,假裝看風景,其實他看的……從頭至尾就那一個人。
「你應該快畢業了吧?」
幽幽地傳來一陣聲,他還以為他正做夢,阿清怎麼可能會是跟他說話呢?
看了看後照鏡,他看見阿清一邊看前面瘢偅贿吙粗R子,阿清的眼,是看著他的。
他們倆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四目相交,竟然還需要靠鏡子才能完成。
他驚訝,亦驚喜,亦錯愕,亦不知所措。
跟阿清說話呀!
他腦子一片糊,明天就畢業了,考不考得上台中的學校還是個問睿f不定……說不定他們倆這一生,就這麼一次對話。
「嗯,明天。」短短幾字,他不知耗了多少力氣,高大的身高縮了縮,也不見狹小,他本就壯碩,長得不是特別帥,不過底下的學妹有幾個來追求過都讓他給拒絕。
「時間過得真快呀!你第一次坐我車的時候,是三年前了呀……竟洠Ц懔膫天,不過你也長得太嚇人,像黑社會,一張臉不給人好親近的感覺。」
「大家都叫我老大……」他笑了笑,臉有些麥色,牙齒卻是特白,挺陽光。
「哈哈……」阿清也笑,笑聲不作做地大聲笑,跟平時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你媽不都叫你小成嗎?」
他臉一紅,但皮膚太黑看不出來,有過幾次,他在等公車時媽都會拿著他忘在家裡的枺鱽碜匪氩坏桨⑶寰陀浿耍骸改鞘切∶!埂
「那你的真名呢?」
「顏志成。有志者,事竟成。」
那一天,是一九八九年六月十四日晚上六點零四分,阿清知道了他的名字。
志成畢業的那一天,是由父母送去學校的,回來時,也是父母帶他回來。
之後,暑假就開始了,他跟著父親打工,學眨静嫉念伾!
大學放榜的那天,他總算知道他落在哪個大學,竟是成大經濟系,在台南。
他再次見到楊權清這個人時,是在大二,十月份,搭火車從台南回台中再搭公車回家裡。
其實阿清已經在志成畢業那年的暑假就洠в挟斔緳C了。
升了職,做實習公車站長。
那天志成的家人有事,不能到台中火車站載他回家,他只好搭著公車回去。
其實在他上大學以來第一次回家得知阿清洠炙緳C的缺時,他就不再搭公車,今天是個例外,他從火車站走到公車站下,坐在鐵椅上等公車,因為只有這麼一班車,不好等,他把經濟專有名詞字典拿出來背。
天已經很黑,人卻不多。
「有志者事竟成。」
志成頓了下,抬頭。
呆了。
那個一年多洠б姷降娜耍┲R的制服,戴了條哨子,筆直地站在那兒。
真是帥氣……
他站了起來,洠脒^腿上的書全掉在地上,也洠ダ怼!
「你……你……」
這時洠в泄嚨秸荆⑶宥读硕堕L袖子,走過來,整整矮了志全半顆頭,但還是滿高的。
「哇,你都是個大學生了?」
還處在驚訝之中,志成雙眼發直地盯著阿清,視線慢慢移至胸口,阿清的制服上別了張綠花花的名牌:台中市區車站長,楊權清。
「你洠ч_公車了。」
阿清有些得意,挑了挑眉,不過那微笑是和善的:「當然當然,要養家糊口啊,要多做些努力,就當上站長了。」
他更呆愣:「養家?」
阿清眼睛玻Р'的笑,看在志成的眼裏,卻不是如此,全部都變成彎曲的了。
「我老婆肚裡的小孩,已經三個月了。」
等志成有自己的意識時,身體已經在家裡自個兒的房間之中。
一九九三年,六月八號,志成從成功大學經濟系畢業。
那個年代,臺灣的大學生不容易,何況是成大第一名畢業的學生,志成很快地被企業看中,北上工作。
一九九六年年底,志成被總公司眨教ㄖ欣霞耶敺止镜目偨浝恚已e人高興得幫他敚Я藞鲅缦!
他還以為,楊權清這個人,這個名字,只能成為他青少年期中的一種幻想,偶爾,只是偶爾間,他會將這個人從記憶的櫃子裡拿出來想想,其實,已經是不為所動。
總覺得,到底那時是太年輕了……
「什麼?!劉秘書,你說公司的專車怎麼樣?壞了?我可是要去趕個會議呀。」
結果,他這個堂堂總經理,穿著筆挺的西裝,臉上一副專業氣息,竟站在公車站下等著公車。
還是忍不住左望右看了,找著那抹身影……卻,洠в锌匆姟!
突如其來洶湧又澎湃的感情,向他席捲而來。
深深的思念,在胸腔中爆發著。
原來──原來是這麼想阿清的。
暗戀是最洠в谢拥膽偾椋瑓s也是最刻苦銘心的感情。一切都是偷偷的來,一切都不能告訴別人,一切都要壓抑著不能訴說的苦,他不知道阿清原來已經侵蝕他蝕得這麼深這麼痛。
或許,別人就算知道了他所想的,他們一定也洠мk法體會他。
暗戀,誰洠в羞^呢?
誰又……真正的說出來,而圓滿結束的呢?
不想讓自己終生遺憾。
所以志成問了,也得到了結果,一切都這樣簡單,原來思念一個人,你只要開口問,你就能找到那個人了。
所以,一九九七年年中,他找到了阿清。
站在四周都是白色的醫院裡。
他看著阿清,一句話也洠в姓f。
阿清全身插著管子,還戴著氧氣罩,他聽著醫生感嘆地說著阿清的病,長長一串病名記也記不住,還聽見醫生說好久洠в型馊藖硖酵⑶辶恕!
「他什麼時候住進來的?」
「這已經是第四年了。」
在他光榮從成大畢業時,阿清檢查出了病情,妻子受不住巨大的壓力,也走了,其實也根本洠в行『ⅲ⑶宓钠拮釉趹言械牡谒膫月就掉了。
阿清除了年歲已高的父母,什麼都洠в小!
志成一個禮拜來探望阿清一次,就只有剛開始阿清才全身穿了管子正在治療,往後的探望,阿清的臉色雖然不甚好看,病情卻漸漸有了起色。
「嘿,你來啦?」阿清臉瘦瘦的,本來很適合穿制服的身材也乾乾扁扁,他用枯瘦的手指看似吃力地拿著小蘋果,正在吃。
「今天怎麼樣?」
志成一進房就脫了外套,把剛買來的水果放在櫃子上。
阿清笑:「水果都多的吃不完了。」
「可以慢慢吃。」
接著,他們的對話就到此了。
一個多月以來,他們的對話還是像當初他們在公車裡一樣,幾個字的對話。
阿清看向窗外,窗外是擁擠忙碌的城市街道。
「不知道車站那邊是誰接手了?」
志成也跟著看向窗外,外面洠в芯G樹,洠в兴{天,這是一座越來越繁忙的城市。
只有夕陽如往常一般照進來,室內都是一片橘色。
良久,他才對阿清說:「真想知道的話,就要趕緊好起來,親自去瞧瞧。」
阿清有太多的不明白。
先是不明白自己怎麼得了這病。
再是不明白跑出了個志成。
明明阿清跟他就只是普通的公車司機跟個上學的學生,只是這麼簡單的認識了,為什麼老婆可以在得知他病了的兩個月後離去,而這個稱得上陌生人的志成卻來找他。
不明白……
不明白……
不明白自己竟是有些高興志成來找他的。
阿清高興在心底,都是個步入中年的人了,所以只能高興在心底。太多太多從小就教導起的道德與束俊换丛S他為了一個男人而欣悅。
一九九八年十月二十日,阿清的病情一度危及,醫生面色凝重,阿清的父母這才趕著到醫院,這也是志成第一次見到阿清的家人,在他找到阿清的第二年。
一九九八年十月二十二日,志成看見阿清的母親淚流滿面,卻緊緊地抓著自己兒子的手不放,嘴裡喃著:「你辛苦了,孩子,你辛苦了……」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初,阿清的病情穩定下來。
一九九九年的新年,志成洠в谢丶疫^年,而是到醫院裡來陪著阿清,很多人覺得在醫院裡過年不吉利,所以阿清的父母洠в衼恚瑓s在大年初一一早提著吃的補的來探望阿清。
一九九九年整年,阿清的病慢慢好了,身體卻還是虛弱,阿清的母親抱著志成哭了,志成,當然也哭了。
千禧年的到來,阿清突然又緊急送入加護病房,穩定後,志成坐在病床旁,看著阿清的睡臉。
他皺著眉看著阿清,生命是多麼的脆弱,將近三年多的時間,他看著阿清經驗了生生死死,想著想著眼眶又紅起來,不明白為什麼去年病情的好轉,今年卻又經不起了。
志成伸出手輕輕地握住阿清的手,阿清就醒來。
「呼……睡了個好覺。」
不知道為什麼,阿清此時應該病厭厭的臉色卻微微紅潤,志成看了就要喊醫生來。
「等等,我要你幫我個忙。」
志成坐回來:「什麼忙?」
「還記得你說的嗎?我真這麼想知道現在車站怎麼樣了,就親自去看看,我現在感到很好,看……我站得起來。」阿清撐起身體,已經瘦到風一吹就怕吹走的身體,走了幾步,看得志成心驚膽跳。
「好好……我帶你去,但你還是得坐著輪椅,別太累了。」
醫院當然是不肯放人。
他就使計,費了一番功夫才將阿清給從醫院裡帶出來。
那晚,天氣很冷,千禧年初,大家都在討論著千禧蟲,也有許多店家用這做噱頭,又貼又掛了一堆枺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