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风魅影_by_琴妮-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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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克制不说出“娼妓”这个词,“出卖同伴。”
英诺森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什么,他一直望着康拉德的眼睛。
“但是我们也发誓为了天主奉献一切的啊。”教皇用最圆润、最亲切的语气说,“我们的肉体也是由上帝创造的,和灵魂一样。在过去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你们能毫不犹豫地用智慧、意志甚至生命回应天主的号召,可是现在他要求你付出另一样他所给予的财富时,你为什么却退缩了呢?”
“但那是污秽的,是有罪的!”
“我可以赦免你的罪,孩子。天主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他在地上更加有权势,他也会赦免你的。”教皇温柔地、毫不放弃地继续说,“你所做的牺牲越多,得到的荣耀也越大。当你的灵魂在天堂里永生时,肉体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真到了这一步了吗?难道我们非得以这种方式与他妥协吗?”康拉德急切地问,“艾力克亲王已经登陆了,他的兵力近两倍于古斯塔夫……”
“不,亲王的部队,那不过是群雇佣军而已,他们顾及自己的性命远胜过战争胜利。你只要看这么多天亲王始终无法向北推进就该明白。”教皇缓慢地摇摇头,“年轻人的时代啊。”
“可是,圣父……我们还有时间。”
“时间,那是我们此刻最稀有的。普塞洛斯修士已经从君士坦丁堡出发了,一个月以后他们就会到达瑞典,而国王已经给予他们自由布道的权力了。”一声深沉的叹息,教皇截断了自己的话,“你要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实在太紧迫,我怎么会要求这样的牺牲呢?”
他的声音里已经显得有些疲乏,康拉德马上觉察到了。他无言以对,只有那种不屈不挠的抗争的神情还保留在他的眼里。
“我……我无法看着伦瑟尔这样做。”康拉德的声音微微颤抖,“那太折磨人了……那种痛苦,他和埃克都会受不了的。”
“我知道,孩子。”教皇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温柔地抚摸那柔顺的黑发,“我知道你珍爱伦瑟尔就如同珍爱自己的亲兄弟。你不必做任何违背意愿的事,我也不会要求你这样做的。只是你不应该那样顶撞奥托主教的,如果你因为个人的情感而对其他兄弟产生冲动的敌意,那对于你或是教廷的事业都非常危险,你明白吗?”
这番责备的话说得十分温和,但康拉德还是不禁垂下头。
“你误会了奥托,我不过向你指出这一点罢了。这件事就让它结束吧,谁也不要再提起。”教皇重新换上了慈父的微笑,他捧起康拉德的脸,“来,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
康拉德仰望着他的父亲,摇曳的火光落在他的额头上,他那双湖水般的黑眼睛幽幽发亮。
“天哪,”英诺森抬起手挡在额前,仿佛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你的眼睛,简直和你的母亲一模一样。”他立刻捕捉到康拉德眼里闪过的光,“你想念她吗?”
“不……十分想念,毕竟我从未见过她,对我而言,母亲只是一个单词而已。”康拉德静静地回答。
教皇不露痕迹地观察了他一会儿。
“其实,”他慢慢开始说,“鲁昂大主教马上就要离任了,我会把那儿的位置为你留着。等到瑞典的事情结束了,我会把你调往诺曼第。”
“这是真的吗?”康拉德惊叫起来,他忍不住紧紧握住教皇的双手,“我可以去吗?”
“是的,孩子。不过那鲁昂距离诺曼第王宫还是有点儿路程。我本打算直接让你前往首都的,可是那里还没有大主教的空缺。”
“不用了,这样已经很好。太谢谢您了!”康拉德跪在教皇的脚边,把脸埋在他的膝盖上。他花了点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站起身。
“请放心,我一定能够尽快解决古斯塔夫的事情我保证,当我离开的时候,教廷已经在瑞典确立了最高权威。”
* * *
“你并没有提出要求啊,他会愿意吗?”康拉德逐渐远去的脚步回音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奥托主教问。
“我当然不能对他说:‘为了我去和卡尔?古斯塔夫睡吧。’但是如果我说:‘别为了我这样做。’那结果就会完全不同了。”英诺森三世淡淡地说,“他是个非常乖的孩子,他会明白的。”
“但是……您真的认为康拉德主教能做到吗?据我所知,卡尔国王对他的敌视非常强。”
教皇没有立刻回答,他透过窗户向外望去。浓雾弥漫中他能看见在康拉德正迎着海风向城堡大门走去。在这一片灰蒙蒙的世界里,他就像一簇跳耀的黑色火焰。
“他是这么敏感,这么才华横溢、光彩照人,只要他愿意展现,我不相信有人会对此视而不见。”教皇低声说,嘴唇几乎不动,他的视线紧紧跟随着康拉德的身影,“谁也抗拒不了他,最终卡尔?古斯塔夫也会像奥兰多一样,为他而死。”
* * *
铅一般沉重的浓雾遮蔽了阳光,连海风都无力将它吹散。康拉德大步走着,速度像在逃命。他在纵横交错,又昏暗又狭窄的巷道里穿行。无灯的街角。破旧倾斜的房屋,还有夹杂其中的污浊的小水池。这个陌生的城市已经让他深陷其中,他找不到出路,或是任何可以给予他解答、引导他离开的东西。
就这样走出很长一段路,康拉德才注意到路人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同时窃窃私语:“你看他的脸色……”
“他病了吗?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他急忙拐进一条小巷子,这里隐蔽而行人廖廖,从巷墙后面延伸出来的紫藤花枝遍布墙面。康拉德把头靠在一堆花丛中,让淡淡的幽香帮助他重新恢复自控。
他凄凉地笑了笑,但心里并没有痛苦。
如果他的身体早已经污秽不堪,而那些守贞的誓言都四分五裂了,那么几次同几十次又有什么区别,主动的或是被迫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康拉德把斗篷的头罩拉起来戴上,遮住自己还是非常苍白的脸。他一手扶着墙,慢慢向前走去,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步伐。
“当你的灵魂在天堂里永生的时候,肉体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凭这他还有资格进天堂的话。
他想起在修道院的时候,奥兰多常常念的一句祈祷词。
“愿上帝赐我沉着,以控制我所能为;赐我坚韧,以接受我所无法改变;赐我好运,以躲避破坏。”
但是破坏已经存在了,无论他如何躲避都抹煞不去的。
就把这被破坏的身体贡献给主吧,只要他还愿接受。
巷子的尽头,地势陡然升高。康拉德攀上一片乱石堆砌而成的了望台,在他的面前,烟波浩淼,一望无际,整个海峡翻卷着灰色的波浪。
他久久遥望着这一片开阔而深远的天地,无声地哭了。
——第二章完——
…
扬风魅影的起源——英国亨利二世与坎特伯雷大主教贝克特
亨利二世生活的十二世纪的英国很动荡,他祖父亨利一世去世后,王位就被一世的外甥(我搞不清楚他和亨利二世什么关系)占有了二十年,亨利只能呆在国外。亨利长大以后,用了各种外交手段,获得了法国的支持,他带领军队返回英国,在21岁的时候,他加冕成为英国国王。
亨利是个很有趣的国王,他富于文学修养,能流利地讲许多门外语,与牧师和学者从容地辩论。他会充分考虑大臣们的利益,甚至会因为自己的过失赔偿大臣的损失。但他发脾气的时候很可怕,对损害王室利益的行为的惩罚也非常严厉。
在亨利的统治下,英国逐渐兴旺起来,被人们称为“快乐的英格兰”。亨利打击了那些与王室做对的贵族,还准备重新得到威尔士和苏格兰的统治权。他的成功与他的顾问们有很大关系,其中中书令托马斯·贝克特功不可没。
贝克特当时还只是一个牧师,他出身卑微,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和才华成为国王的得力助手。他一沉着机智闻名,很得亨利的信任和喜爱,国王还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他家里接受教育。由于贝克特非常喜欢奢华的生活环境,他的住宅和宴会甚至比亨利的还要豪华,但是亨利一点儿也不嫉妒。贝克特常常不打招呼就到亨利的王宫里去,和国王一起用餐。当正餐结束后,国王开始狂饮、和其他贵妇人调情或者做些不符合基督教规矩的事情的时候,贝克特就悄悄地退出去。
后来,当时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去世了,亨利马上提名贝克特继任大主教,他希望贝克特可以一面当中书令,一面当大主教,这样就能磨合他与教会的矛盾,当时亨利的立法和涉及到教会的权力。但是贝克特意识到如果担任了大主教,他就一定会和国王产生摩擦,为了保持和国王的友谊,他一开始拒绝了任命。不过最终国王说服了他。
后来事情果然如贝克特所料,他担任大主教后就放弃了以前那种豪华的生活,过起了教士的清贫的日子,他花大量时间研究圣经,同时辞去了中书令的职位,全身心地投入维护教会在英国的利益中去。
贝克特和亨利的矛盾逐渐激化了,亨利曾经试图挽回他们间的关系,有一次在一处开阔的田野里,他对贝克特说:“把你从贫穷和卑微提升到荣誉与身份顶峰的不是我吗?可你现在不仅不感恩图报还处处与我做对。”贝克特回答说:“我们应该服从上帝,而不是服从人。”
他们两个人的斗争愈演愈烈,有人形容他们是一个挥舞着剑一个挥舞着十字架在战斗。国王传唤大主教到法庭上接受对他担任中书令时的财政问题的审察(这有点儿卑鄙,因为那时贝克特常常拿出自己的钱补贴亨利国库的亏空),大主教拒绝了,亨利指责他藐视国王法庭,贝克特则以大十字架护身出席国王的会议,宣称这可以保护他免遭危害。最后经过国王的贵族和贝克特手下的牧师们的紧张磋商,亨利同意将大主教传讯到罗马。但是贝克特不服从,他质问亨利:“你打算审判我吗?我绝不服从你的判决。”最后他被国王驱逐出王宫了。
贝克特很了解亨利的暴躁脾气,他于是悄悄地离开英国,到了欧洲大陆。即使流亡在外,他也坚持与亨利的斗争,他与欧洲有影响的人联系,寻求支持,终于将部分支持国王的人革除教籍,虽然教皇并不同意他对亨利的谴责。
亨利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的小儿子与他争权,他只好为儿子举行了加冕礼(弄不懂加冕成什么,是国王还是太子?)。本来这个加冕礼都是由坎特伯雷大主教举行的,结果因为贝克特流亡在外,就由约克大主教执行。可能亨利也觉得对不住贝克特,他的立场软化了,与贝克特达成了一次和解。
当贝克特返回英国时,亨利亲自前去迎接。他们又一次在空旷的田野里见面,远离那些他们争斗了许多年的宫廷和城堡。国王跳下马来帮助贝克特下马,他对大主教说:“过来,我的大主教,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们曾有过的相互爱戴吧,让我们相互展现我们能展现的一切美好的东西吧。”
但是这次和解非常短暂。过了不久,贝克特将参加小国王加冕的主教革除教籍,亨利知道后勃然大怒,他对身边的大臣们说:“我养了一群如此碌碌无为的庸才,居然没有一个人为我向这个暴发的牧师雪耻。”
这句在盛怒下说的话决定了贝克特的命运。
就在当天,国王的四个骑士悄悄赶往坎特伯雷去为国王“雪耻”,他们在教堂里见到了正在晚祷告的贝克特。大主教非常镇静,请他们如果要动手的话就在教堂里。但是骑士们将他拖出教堂去,在教堂外的甬道上,贝克特被这四位骑士乱剑砍死了。
大主教之死令欧洲震惊,亨利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指责,他意识到是自己的言论导致贝克特的死亡,他脱下王袍,把自己关在寝室里几天几夜都不出来。后来,他去了爱尔兰,又到了法国,靠严厉的惩罚鞭笞而得到了教会的原谅。不过即使教会宽恕了他,亨利也没有原谅自己。第二年他亲自前往坎伯特雷,国王身穿粗麻衣服,赤足步行三公里来到贝克特的墓前,那一路上都布满了亨利脚底的血迹。在墓前,亨利失声痛苦,再一次接受了主教和神父的鞭笞之刑。
也许通过这么严厉的自我惩罚,亨利达成了他与贝克特在内心中的和解,但他再也无法从这场打击中恢复过来了。他的一个儿子从马上掉下来身亡,小国王在征讨自己父亲的战争中死于痢疾,而亨利还要与次子进行争夺王位的战斗。在他临死前,他颁发了赦免所有谋反贵族的名单,其中第一位就是他的另一个儿子,也是他最宠爱的约翰伯爵。
我本来打算写亨利和贝克特的故事的,在欧洲历史上王权和教会间相互斗争的故事有许多,但要说起伏跌宕的还真没有塞过他们的。但是它太悲惨了,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换成扬风魅影。
《扬风魅影》 (第三章~第四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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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沿着瑞典东南的海岸线,有一条维京时代的遗迹,宽阔的石砌栈道从马尔默出发,将包括卡耳马在内的沿海重镇串在一起,直通梅拉伦湖畔的乌普萨兰。
红衣主教塞兰斯蒂安?康拉德却选择了另一条更为曲折的道路。他将穿过斯莫兰最富庶的粮区莫勒,沿西南荒凉的平原北上,在靠近达格沼泽的契萨停留一夜,再折往东耶特兰那些湖泊地带和瑟姆兰的港口,最后抵达首都。
埃克仔仔细细地在地图上标出大主教巡游的路线,有几处驻足点距离国王和亲王的战场仅一箭之遥,这显然不是一位即将卸任的大主教的行程。埃克放下笔,一边用烧烤过的石块揉按肩膀,一边考虑着是不是该提醒康拉德这件事。
马车外的康拉德正抱起一个红头发的小女孩放在膝盖上,女孩柔弱的小脑袋就靠着他的胸膛。他仰起头,很认真地倾听女孩母亲的述说。那位母亲局促地笑